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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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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亭淡淡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说那标本确确实实存在呢?”

叶馨说:“这是很长的一个故事,我建议你们去看一看我昨晚读的那份档案。”

“那份档案是关于什么的?”

“月光。”

徐海亭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是啊,就是这两个字,他最怕听见的两个字,口中念叨这两个字的女生都没能幸免。

他欠身向前,一改冷静之态,殷切地问:“什么是月光?”

“月光应该指的是本校的一个文艺集社,月光社,从五十年代就被定性为反革命组织。”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说过‘405谋杀案’吗?几乎每年都有一名女生从13号楼405室坠楼身亡,但有一年,一位名叫沈卫青的女生活了下来,是她告诉我的。”

徐海亭记起了沈卫青,她的确是所谓“405谋杀案”的唯一幸存者。他恢复了平静:“你找到了她?她……还好吧?”

“她……死了,就在我见到她的那一天。”叶馨终于忍不住,泪水泉涌而出。

徐海亭又欠身向前,颤声问:“什么?她死了?她……她是怎么死的?”

“坠楼。”叶馨抽泣着,不忍去回忆沈卫青坠下的那一幕。

滕良骏频频皱眉,不仅仅是他对徐海亭和叶馨两人的问答毫无头绪,更是觉得徐海亭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精神病医生,此刻颇为失态。

徐海亭也立刻意识到了,暗暗抱怨学生办公室糊涂,没有事先将叶馨不告而别去宜兴的细节向自己说明,这里牵扯到了人命,和叶馨的精神状态怎么会没有关系?

滕良骏见徐海亭脸上微微抽动两下,似是歉意的表示,便又接过了主问权:“你经常向室友描述一个梦,能不能再和我们具体谈谈?”

叶馨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宿舍,想着刚才两名精神病科医生的问话,看似礼貌随意,其实是在寻求一个诊断,他们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

她暗暗可惜昨晚没能将那本日记以及所有的档案看完,因此还不清楚“月光社”和“405谋杀案”究竟有什么联系。昨晚保卫科的人向她讯问了很久,有女干事搜走了她身上的铜钥匙,那卷胶卷也被没收,这样一来,许多历史就要被掩埋了。该怎么办?

她苦苦想着,忽然灵机一动:那日记本里所叙的旧事,尤其“月光社”的活动,都是发生在解剖楼里,这般闹腾,常去解剖楼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那个驼背老头,虽然欧阳倩说过,老头对“月光”的解释似乎是牛头不对马嘴,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在故意推搪,支吾其词。他既然听到“月光”而神色大变,自然会知道一些内幕。

这就找他去。

叶馨正打算改道去解剖楼,忽然觉得有异,回头看去,却见周敏和陈曦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她心里念了个“讨厌”,但想想两人这样做,也是为自己安全着想,怪罪不得,毕竟自己近日来的作为,一般人很难理解。

欧阳倩一定会理解,还有谢逊。

谢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努力把你忘了。

叶馨依旧走回宿舍楼,只是从楼门侧的楼梯上到二楼,又从另一侧的楼梯下来,和周敏、陈曦二人正好打了个“时间差”,轻而易举地甩脱了两人,匆匆走向解剖楼。

她进了解剖楼,径直走向底楼顶头那间标本制作室。小屋的门掩着,但并没锁,她敲了敲门,没听见任何回音,便推门而入。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辆解剖车停在墙边,上面摆着几样器械。

她转身准备出屋,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若不是大白天的,她难保不会惊叫出声。

“章老师!”那人正是教解剖的小老师章云昆。

“叶馨!我在楼门口看见了你,想到你拉了两节课,说不定是找我来补课的呢。来,跟我到二楼去做做。”

叶馨带着歉意笑道:“我来,是想见一下你们教研室的一位老技术员,不知你认识不认识,一个驼背的老师傅。”

章云昆“哦”了一声,点头说:“你说的是冯师傅,当然认识,他估计是我们解剖教研室里资格最老的一位了,脾气怪了点,但我们都很尊重他。他通常白天不大来上班。你有什么要紧事吗?方便告诉我的话,我可以转达。”

叶馨摇摇头:“不必了,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下次碰到再说吧。”她有意将话题岔开,又说:“下午还有生理实验课,今天不一定有时间补课了,但我想拿一下上两回课的讲义。”

“好啊,你随我上楼一下。”

上解剖楼二楼需要先出底楼,然后走上楼南侧一个露天的楼梯。两人在二楼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面前停下,章云昆招呼说:“就是这儿了,进来吧。”

叶馨见章云昆热忱的目光连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便走进了这间小办公室。办公室被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一张行军床占得满满的,几乎没有落脚的余地。章云昆歉然说:“不好意思,我这里又乱又挤,实在不是待客的好地方。你就在床上将就坐一下吧。我还忘了问你,吃午饭了吗?”

叶馨好奇地略略打量一下这小办公室,虽是拥挤得不像样,但书桌、书架和小床上都整齐有序,可见章云昆是个有条有理的性子,和他外表相称。她没有坐下,笑着说:“我吃过了。章老师,不用麻烦了,我拿了讲义就走。”

她一眼瞥见书桌上一个古色古香的木质镜框,里面是张女孩子的黑白照片,她知道近来许多照相馆拍艺术照都有这种黑白的处理。那女子眉目如秀水黛山,清丽脱俗,美轮美奂。

“这是你女朋友吗?美极了,而且一片柔情似水的感觉。”

章云昆盯着那镜框,叹了口气说:“我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同学,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有时候工作累了,看看这照片,有怡神醒脑的功效。”

叶馨猜章云昆定是在遮掩,也不再多问,只笑笑说:“难道你就住这里?”

“学校给我安排了宿舍,只是有时候读书读得晚了,懒得再回宿舍,就在这里睡一下。”

叶馨再找不出话题,就告辞下楼。她不死心,又进底楼看了看,却在一间标本室里看见了驼背老头。

“冯师傅,你还记得我吗?”

冯师傅缓缓转过身,眯缝着眼,看清了叶馨,双眼陡然圆睁,似是恐惧异常:“你……你怎么到这里来?”

“我这学期在上解剖课,当然经常会到这里来。现在又不是午夜过后,有什么不对吗?”

冯师傅冷冷地问:“你想要什么?”

“想问你打听件事儿。听说过‘月光’吗?”

冯师傅的双眼睁得更大,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我没听说过什么‘月光’,不过记得你曾看见过我在月光下处理尸体,所以希望你不要对‘月光’抱太多兴趣。”

“我其实知道了,您不用再瞒我。”

“你知道什么?”冯师傅的神色又有些紧张,死死盯着叶馨。

叶馨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月光社’,也知道‘月光社’和‘405谋杀案’有关,以前我们没告诉你,我们就住在几乎每年都出人命的405宿舍。”

冯师傅身躯微颤,浑浊老眼中似乎闪过了许多往事,诸多念头。但他最终还是垂下眼,缓缓道:“我没听说过什么‘月光社’,你不用费心瞎猜了。”

“可是你上回……”

“行了,行了,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忙,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冯师傅突然粗鲁地打断了叶馨。

“我以后还能来找您吗?”叶馨楚楚可怜,冯师傅虽然背过了身去,但看得出那驼峰在微微抽动。

“不行……给我点时间吧……无论如何,你也要记住,千万不要晚上来找我。”

下午的生理实验课结束,叶馨独自出了实验室。她隐隐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都带着异样,她甚至能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背后也像长了眼,能看见他们指手画脚。往回走的一路上,她没有人陪伴,也不想要人陪伴,享受这最大限度的寂寞。也许,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一觉起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不甚甜美的梦。

但这显然不是梦,她一走出生理实验楼,就感觉周敏和陈曦又在远远地跟着她。

“叶馨!”楼外花树下闪过一个女孩,叶馨记起来,是本学院的一名师姐。那女生走上前,闪电般将一个信封塞在叶馨手里,轻声说了句:“赶快拆开看!”然后匆匆走了。

叶馨仍保持着原来的步速,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似是由笔记本上匆匆撕下来的纸,展开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我们刚才在精神病总院见习,有医生在私下交谈中说起,学院在考虑送你到那里住院,有两名医生和你谈过话,已做出不利于你的诊断,结论是尽快收你入院,望你做好准备。能不去就不要去。”

署名正是游书亮。

虽然有所预料,叶馨还是没想到学院和医院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此时心境又惊又怒,又有些宽慰。怒的是学院老师和医院的专家们没有多和她沟通,仅凭表面现象,就断定自己有精神问题;值得欣慰的是,游书亮还相信自己的心智清明,甚至大胆提出了“能不去就不要去”的建议,常识告诉她:健康人如果生活在一群精神病人中间,有百害而无一益。

她作为一个健康人,怎么会愿意舍弃充满了生机活力的校园,和一群精神病人朝夕为伍?

但要怎么准备,才能躲过此劫?

她心中茫然一片,越是努力思索,头竟越来越痛。她隐隐不安,这剧烈头痛似乎不是第一次了,莫非自己真的需要医生的帮助?

但绝不该是精神科医生!

头痛欲裂,她放缓了脚步,靠着路边宣传栏,大口喘息,但脑中还在顽强地想。

她只想到了一个字:“逃!”

逃出学校,逃回家,如果生活在母亲身边,就称为养病也罢,学校总会放心吧?

可是,现在要逃回家可没那么容易了,周敏和陈曦几乎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们会跟到火车站,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

即便回到家,母亲也一定会听从医生的建议,送她住院。

至少,现在决不能回宿舍,回到宿舍便如同进了牢笼,学院既然已经决定要送自己入院,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宿舍等着“押送”自己呢。

但她的脚步依然走向宿舍,不愿露出异样,让远远跟在后面的周敏等人疑心。快到宿舍区前,她举目望去,不由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她住的13号楼下,停着一辆白色的小巴士。带自己去医院的人一定已经等在宿舍里了!

难得,学院的老师还让自己上完了这节实验课,大概是怕从课堂上突然把自己拉走的结果是一番大吵大闹,影响不好。

现在,只好利用这最后一个机会,逃脱等待着她的命运。


碎脸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亡命天涯

  叶馨知道每接近宿舍一步,就离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更近一步。

她忽然飞跑了起来。

在刚才的那段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奔跑的方向。数秒钟后,她已经钻入了尚未正式开饭的第三食堂。她的突然起动,显然让周敏和陈曦猝不及防,也立刻跟着跑起来,但视野里,叶馨已消失了。

穿过第三食堂,是两排职工宿舍。她围着那两排平房兜了一圈,又跑进了第五食堂。

仅仅这几下穿梭,身后早已没了周敏和陈曦。她放慢了脚步,喘息稍定,从容地穿出第五食堂,进入熙熙攘攘的“小商品街”,感觉更安全了。

在店铺夹道的这条小街上没走出多远,她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迅疾的奔跑声。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今天凌晨见到的两个保卫科干事。

她只好又飞跑起来。

穿过“小商品街”,前面是锅炉房。开水要到5:30才开始供应,此刻还没有提着热水瓶的学生,锅炉房前空荡荡的。她跑过那一排开水龙头,回头一瞥,两个保卫科干事显然已经咬上了她,紧跑了过来。她忙转到锅炉房的后面,也就是公用浴室,汇入了络绎不绝的洗澡人群中。

她想起随身带的钱包里有一张洗澡票,忙递给了看门人。

两个保卫科干事从浴室门口匆匆跑过。

叶馨舒了口气,出了浴室。忽然,头顶上传来了广播声:“同学们请注意,临床医学院学生办公室和校保卫科需要你的帮助。一位名叫叶馨的女同学失踪了,她有严重的疾病需要及时治疗,希望看见她的同学和教工立刻帮助她找回学生办公室。她出走时上身穿海蓝色长袖T恤衫,下身是本白色牛仔裤,身高1。63米,体重大约50公斤,长发……”

播音的是一个清亮的女声,正是即将毕业的广播站老站长。她心里一酸,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学生们都很严肃地在听,有几双犹豫的眼睛已经在打量她。

她忙加快了脚步,并没有改变计划。往前走是学校的花房苗圃。花房一直锁着,苗圃的竹门上虽然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也上了挂锁,但竹门间的缝隙很大,她可以轻易钻入。苗圃的尽头是一扇通校外的小门,出门就是僻静的医苑路。

她快步走到苗圃外,后面保卫科干事的身影又出现了,还有周敏和陈曦!显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无处藏身。

她钻进了苗圃,在树苗间奔跑。

这条隐秘的小路还是上回从宜兴返回时,和谢逊一起走过的。

我独自狂奔,你谢逊在哪里?

后面传来周敏的叫声:“小叶子,你不要跑,跟我们回去,没有人会强迫你去医院!”

叶馨不会相信。

一个男声响起,像是一名保卫科干事:“叶馨,我们都进来了,你跑不掉的!”

叶馨回头一看,果然,几人离自己不过几十米,即便跑出那小门,人烟稀少的医苑路也帮不了自己。

她的腿因为奔跑而颤抖,心渐渐往下沉,希望也像她的气力一样在离她远去。通往校外的小门就在面前,触手可及,但她丧失了去打开的勇气。有什么用呢,在平直的路上继续奔跑吗?身后那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卫科干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追上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身后追赶者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忽然,她想起小时候,每当自己要放弃时,母亲对她说的话:“你是叶馨,所以你能做好。”

这时,母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说:“你是叶馨,你还有希望。”

希望永远是美好的,永远值得追求。

她奋力拉开了那扇小门,冲出了苗圃。

可是,正如她所预料的,冷清的医苑街横在面前,连可以用来做掩护的行人都没有一个。

身后小门里,奔跑者的急促呼吸声似乎已能听见。

看来,她摆脱不了被强加的命运,难道从今天起,就要住进不该属于自己的精神病总院了?这样的安排,对自己公平吗?

她象征性地向前跑了几步。身后小门已经被拉开了。

这时,她想起了母亲和刚去世的父亲,想起了欧阳倩,还有谢逊。

该死的谢逊,这是我觉得最无望的时候,而你在哪里?

“哔”的一声喇叭响,将她一惊。她眼前一亮:只见一辆出租车在不远处向她打招呼。这附近没有居民区,没有购物中心,这僻静的小路上居然出现了出租车!

那车猛地向前一冲,又猛的在她身边煞住,司机问道:“是叶馨吗?”

叶馨觉得没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颤声说:“是我。”

“上车吧。”

保卫科干事已追出小门,叶馨飞快地拉开车门,上了车。就在追赶者冲过来的一刹那,小车陡然起动,转眼就将几个愤怒、失望、叹息的追赶者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叶馨喘息未定,就问司机:“你来得真太是时候了,几乎是救了我一命,怎么会这么巧!”

司机诧异地问:“巧?我看一点也不巧。有人打电话给我们公司,说要在这里接一个叫叶馨的小姑娘,这里可真难找,一条背街,又没个门牌号,我还来晚了点呢。慢着,难道不是你叫的车?”

叶馨也是惊讶无比,但她脑子转得飞快,生怕司机停车,忙敷衍道:“是,是我。”

如果不是自己,又会是谁?知道这条路的只有谢逊,她真希望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

即便他出现了,就坐在后排座上,她也一定会守心敛气,对他不理,不睬。

谢逊也许会说:“我刚才不敢现身,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因为看到我在车里而不肯上来。”然后将脸贴近了来,仔细端详着她:“你瘦了。”

想到此,叶馨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两日来的恐惧、焦虑、猜疑、思念、怨怼,一起泛上心头,真想扑到他身上,敲打他一番,大声哭几下,再痛快骂骂他:“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然后温柔地告诉他:“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竟然还时时想起你。”

可是,谢逊并没有出现,她保持了叶馨一贯的沉静,静静地坐着,只是泪水不争气,扑簌簌地滚落。

司机听到叶馨鼻子的抽动,瞥眼见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别哭呀?是不是刚才那伙人欺负你了?”

叶馨点点头,又摇摇头。司机纳罕至极,竟对这个乘客有了怀疑,拿起传呼器:“调度,是2875号,请问刚才叫车的人是男是女。”

“问这个干吗?是女的。”传呼器里传来调度不耐烦的声音。

是女的?这么说,不是谢逊叫的车?这又怎么可能,除了他,又有谁知道我会往苗圃后门跑?可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来,知道我现在多么需要他吗?

“你去哪里?”司机放下心,本来早想问这个问题。

叶馨愣了一下,然后随口说:“火车站。”

谢逊你在哪里?叶馨不敢去多想,她刚起了好好想一下的念头,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那司机看了叶馨一眼,忽然说:“你什么行李都没带,去火车站干什么?”

叶馨心头一动,暗叫不好,现在买火车票都要身份证,学生办公室的老师一定会打电话到车站售票处,候着自己到来。即便能买到火车票,学校也一定会派人来找到站台上,回家的火车就那么几趟,自己哪里躲得过去?何况,身边只有十几块零用钱,又哪里买得了回家的车票?

想到学校在为找回她布下天罗地网,她心头一凛,忽然叫道:“师傅,麻烦你停一下车,我改主意了,就坐到这儿吧。”

司机心里咒骂着,好不情愿地在路边停下车。叶馨慌手忙脚地爬出车,将身边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机,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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