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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1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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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金文萱来说,却似乎发生了什么。这算不算“肌肤之亲”?一个女人,一旦与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从此就不能算是一清二白。 
  不知是土方的作用,还是约瑟夫强健,他终于好了起来,但在一定时期内,还是相当软弱,无法照应店内的工作。 
  这时,金文萱一改“穿衣小姐”和“善举”的形象,包办了热狗店从制作到营业的全部工作,消费者也似平更喜欢这位“热狗西施”,尽管金文萱不苟言笑,看看她的面庞也是愉快的。 
  正如将她卖人妓院的女人所说,金文萱有一张好脸子, 
  自“妓院事件”后,约瑟夫和金文萱之间的生硬关系,至此才得到彻底的改善。 
  高兴起来,约瑟夫还会撸、胡撸金文萱的脑袋。比起约瑟夫,不算矮小的金文萱,到底像个小偶人。 
  尽管金文萱地位可疑,既不是女佣又不是女主人,他们的生活自此没了波澜,开始正常地向前滑行。 
  时不时,约瑟夫还会出去和女人过上一夜,毕竟他风华正茂,金文萱也是知道的,在女人问题上,有时还会为约瑟夫作些参谋。 
  当金文萱终于可以用英语与约瑟夫沟通时,他才知道故事的大概,以及那半幅画卷的来龙去脉。 
  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着实让约瑟夫叹为观止,好比金文萱从中国带来的半幅画卷,若在四方,绝对不可将一幅绘画一分为二,如果一分为二,那幅画也就彻底废掉,再也不能称其为画了……所以约瑟夫对金文萱那半幅画卷的顶礼膜拜,比金文萱更甚。 
  于是约瑟夫明白,金文萱为什么老是关注芝加哥方面的消息,徒然,但是从未息止。 
  这大概是约瑟夫后来放弃旧金山的生意,搬迁到芝加哥的缘故。 
  约瑟夫对金文萱没有非分之想,或是说对金文萱没有感觉。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招摇撞骗的童话,也坚决拒绝扮演英雄救美之类的、通俗故事里的角色。一个男人帮助一个女人,难道只有那样一种心怀叵测的结局吗? 
  这正是当年,金文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而他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帮助金文萱的障碍。 
  有了这种意识垫底,即便有些什么,也会被约瑟夫不觉地扼杀。 
  也许金文萱是美丽的,但较之他所接触过的女人,金文萱真让他无所适从。就像后来第一次品尝金文萱烧的中国菜肴,他不能说不好吃,但是味道太怪,自出生到如今,他从没有品尝过这种味道。据说唐人街有不少中国人开设的菜馆,但他哪里有时间、哪里有兴趣前去品尝。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德国人不肯吃大蒜,何况那时的约瑟夫。 
  金文萱从没有要求约瑟夫帮她寻找四叔,对约瑟夫说到以往,不过是所来何为的自我介绍。 
  四叔也好,乔戈也好,二姐也好,已埋葬在记忆的深处,或是说她已经判了“以往”的死刑,是的,“以往”都死了。看似软弱的金文萱,不愧是满人的后裔,生命的本质特征,还是一个“烈”。 
  几年之后,约瑟夫不声不响,就决定搬迁芝加哥,对于这一举动,他什么也没解释,金文萱也不问。 
  只是到了芝加哥后,对四叔的寻找却没有一点收获,当然没有,四叔去的是墨西哥。连与她通信的家塾、那位冬烘先生回信中也只能说,据他所知,四叔已经离开旧金山,到了一个什么“阁”。 
  变化发生在搬迁到芝加哥以后。 
  渐渐地,每当约瑟夫回到店里,如果金文萱恰巧不在,他就会丢三落四,有一次,竟将未付款的账单原封寄了回去,当对方再次催交账款时,还把过错算在对方头上,认为对方不负责任。起初,他认为自己老了,朋友说:“老什么老,你是需要一个家了。” 
  渐渐地,约瑟夫与女人做爱变得像是作业,而且完事之后,总是若有所失,再不能像过去那样,做爱之后,还能与女人有些缠绵。 
  而留在金文萱身上的目光,时间一点点地延长,但那目光绝对不是爱恋,而是疑问、不安、审度,后来才慢慢变了性质。 
  金文萱是有过爱情的,对爱情的萌生、感觉、呼应并不陌生,不论她对约瑟夫多么感恩,却无法让自己爱上他。 
  尤其约瑟夫身上那股洋葱味儿,怎么洗也洗不掉,强烈得让她觉得约瑟夫本人就是一只洋葱。 
  对一般人来说,一只洋葱也许并不重要,但对吹毛求疵的格格金文萱,却至关重要。 
  可正是这只洋葱救了自己…… 
  直至她发现自己身上也渐渐有了洋葱味儿,才沮丧地想,也许在他人的嗅觉里,她也不过是只洋葱了。 
  克服对洋葱味儿的嫌恶,花费了金文萱很长的时间,最终是不是彻底改变,她也说不清楚。包括她最后是否爱上约瑟夫,也是说不清楚的事。 
  可“爱”又如何? 
  远走他乡之前,除了珠宝首饰,还有那半幅画卷,金文萱随身携带的都是乔戈写给她的情书。现在看来,那些花前月下、诗词歌赋不过是广告、标签,比起她对约瑟夫这份说不上是不是“爱”的感情,真是不可靠许多……早知如此,不如多带些珠宝首饰,也可救她一时之急,多让她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也许她和约瑟夫之间的感情才是爱情,尽管没有誓言、没有许诺、没有花前月下、诗词歌赋……可结实得几生几世也摔打不碎。 
  约瑟夫那副肩膀,才是一个女人最可靠的肩膀。 
  一九二0年一个春天的夜晚,金文萱走进了约瑟夫的房间,默默躺下,自行脱下身上所有的衣衫…… 
  约瑟夫似乎等待多年、又似乎并没等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他那动荡不安多时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金文萱像个男孩儿,想不到一马平川的金文萱竟是这样地凹凸有致,只不过型号“袖珍”而已。 
  他痛心地想,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给她购买女性的衣衫,如果他不懂得如何对待、妆扮女人,那么金文萱在这方面也从不要求,常常是将他不能穿的旧衣改小后自己穿用。 
  直到触摸到金文萱实体的那个瞬间,约瑟夫才明白,那个让他心疼的“爱”,此前一直曲卷在肥沃的心土之下,霎时间,就让他猝不及防、铺天盖地地伸展开来。 
  约瑟夫不乏与女人做爱的经验,只是与金文萱做爱,却像初次体会男女之欢,无比渴望、无比胆怯、无比神圣、无比责任重大。 
  又苦于自己的“庞然大物”,生怕用力过猛伤害了她。然而面对自己如此心爱的女人,又怎能不激情澎湃……着实让他忐忑许久,可理智从来无法对抗青春的、物质的骚动,在极为错综复杂的心情中,约瑟夫完成了对金文萱从处女到女人的改建。 
  在这一改建过程中,金文萱感到了无比的欢乐,她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约瑟夫给她的快感——倾情的,也是体贴入微的、呵护备至的,做梦也做不到的。 
  金文萱想起他们相逢的第一个夜晚,倒在起居室地板上就酣然入睡的约瑟夫;想起那顿丰盛的、所谓离别的早餐;想起市场上刚刚面世,他就不声不响买回来的洗碗机;想起他不声不响就搬迁到了芝加哥…… 
  在此之前,约瑟夫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也许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或是不愿说出。好比海洋何须对人说,你知道我是海洋吗? 
  是金文萱自己投入了海洋的怀抱。 
  金文萱不再思考爱情,有了一个如此可靠的约瑟夫,即便天塌下来,也不会让自己受一点苦的约瑟夫;用不着她操心,就将一切为她操心好了的约瑟夫。 
  一个女人,有男人如此,还须问什么是爱情吗? 
  差不多十年以后,他们才有了一个女儿。 
  他们还有很多梦想,可是没等实现,就双双离开了人世,真应了不求同时同日生,但求同时同日死的话。 
  最后关头,当燃烧的天花板从上面塌陷下来的时候,约瑟夫将她和女儿推向可能得救的楼梯,然后伸出双臂,拚力撑住塌陷的天花板,可是火焰和浓烟封闭了楼梯,她们根本无法逃出,眼看一家就要葬身火海,金文萱用棉被将女儿包了又包,又将那半幅画卷掖进女儿的襁褓,然后将女儿从窗口扔了出去,是死是活,全凭她的命了。 
  然后转过身来,紧紧抱住约瑟夫; 
  火焰很快地将他们包裹,在火焰将他们吞没之前,约瑟夫只来得及对她说出一句话:“我爱你!一生一世。” 
   
  第四章 
   
  一 
  宣判死刑的当儿,安吉拉并没有大惊失色或昏厥在地,只是将目光向约翰逊先生投去,那目光不但无怨无悔,甚至非常平静,完全不像进入尾声状态,更不像她的为人。 
  听众席上的约翰逊先生,将脸埋进手掌,双肩颤抖得非常厉害。她把这一双颤抖的肩膀,看作了动情,是对她的爱。为了这一副颤抖的肩膀,安吉拉觉得即便自己死去,也是甘心的。 
  到了安吉拉也不明白,在描绘她与约翰逊先生的关系上,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她自己创作的、十分勉强的作品。 
  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少女虚席以待的爱,尤其对安吉拉缺少色彩、光亮的生活来说,只要稍加颜色,谁都有可能在那个空位上落座,而动辄褪色的廉价染料遍地皆是,更何况有些男人在不必伤筋动骨的条件下,可以说是慷慨、真诚。所以说,一个虚席以待的座位,并没有什么非此即彼的一元选择,却被许多女人演绎为几世情缘,就连对虚无缥缈那一类事情嗤之以鼻的安吉拉,竟也不能幸免。 
  可不是。 
  如果没有遇见约翰逊先生,她不会生下托尼。想不到,连一个属于自己姓氏都没有的她,却有了一个有名有姓的儿子,而且那个姓氏,是她如此珍爱的姓氏。 
  这是一个有着、有落、有根的儿子,不像她,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而她的托尼,又是如此牢固地将她和约翰逊先生掺合在了一起。不管谁,哪怕是约翰逊先生本人,愿意、或是不愿意,再也无法将他们分开。即便她死了,托尼仍然会把她和约翰逊先生掺合在一起。 
  如此,安吉拉怎能不放弃对生活的仇恨? 
  比如,在回答谋杀约翰逊太太的动机这一问题时,她不认为那是仇恨,而是因为约翰逊太太侵权,侵犯了她对约翰逊先生的爱的权利。 
  尽管律师说,约翰逊先生是约翰逊太太的丈夫。但安吉拉裁定,对约翰逊先生的爱,是她的专利,他人绝对不能分享。她无法制止约翰逊太太的侵权行为,只能采取绝对的方式,把约翰逊太太消灭。 
  这就是安吉拉在法庭上的全部辩词,并且认为这个理由足够充分,此外,她再说不出什么。 
  安吉拉这样行为处事,太不合平常理,可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行为处事,合乎常理?只不过在他们成为囚犯、领袖等等公众人物时,人们才会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考虑、分析、演绎他们的所作所为。 
  当警察押着安吉拉离开法庭的时候,她扭过头去,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对着大厅喊道——“我爱你,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爱你……不,这不是他的错,是我……” 
  更使得约翰逊先生无地自容。 
  当然不是安吉拉的错。可那又是谁的错? 
  约翰逊先生永远不会忘记第一眼看到安吉拉的情景。 
  光线从右侧的窗户射进,跳跃着、颤动着,安吉拉就被笼罩在了恍惚不定的光线里,这恍惚不定的光线,生生使一个具体的人,变成了一道光泽,那光泽又不是来自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它是柔和的、甚至是软弱无力的。有一种浅淡的蜂蜜——约翰逊先生最喜欢的那种蜂蜜——就是这种光泽,不,不如说她本人就是一罐蜂蜜。 
  那双眼睛呢,却充满讥讽、怀疑、挑衅、对抗…… 
  有谁看到过黑夜和白昼同时展现在眼前的样子?恐怕这就是了。 
  据孤儿院介绍,有位先生在芝加哥一条失火的街上捡到了安吉拉,然后就送了警察局,警察局又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她的名字,自然也是孤儿院给的,就像给她一个编号。不论是警察局或是孤儿院,都是不缺号码的地方。 
  “安吉拉”,是一个广受喜爱的大众符号,一般来说,也是一个未曾精心斟酌的名字。而对这位安吉拉,这名字还有那么点儿讽喻的意味。 
  姓氏?没人愿意为她贡献一个姓氏。只好沿用捡到她的那位先生的姓氏,孤儿院或是警察局的登记簿上就有。 
  安吉拉来到警察局,是为寻找双亲请求帮助。 
  问及可有什么用以确认父母的依据,她说只有一张纸,那就是寻找父母的全部依据。 
  起始,约翰逊先生也不觉得有什么离奇,如果依据很多,还用得着请求警察局的帮助?更没想到自己、自己的后人,将来会与这张纸,有什么瓜葛。 
  首先想到的是咨询那位在街上捡到安吉拉的先生。 
  查询这位先生也不难,警察局的一部分职能,就是保存各式各样、有朝一日不知道用得上、还是用不上的资料,档案。 
  那位先生说:“不,没有,什么也没有,襁褓中只掖着一张说白不白、说黄不黄,看上去十分败旧的纸,纸上有很多黑色的线条,偶尔有几个红色、镂空的方形图案。此外,没有任何文字交待。” 
  尽管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可安吉拉认为,藏在她襁褓中的这张纸,肯定包藏着有关她身世的全部秘密。 
  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谁也解读不了那张纸上的符号就是。 
  没人懂得那些线条的意思,或识得那些红色镂空的图案,以为不过是张古怪的、未完成的绘画,由此大家猜测,也许安吉拉的父母与绘画界有关? 
  又到绘画界寻找,画家们看了那张纸都说,当然是张画,又当然不是他们所知的任何一位画家所绘,更没有,人知道这种绘画风格,属于哪种流派、哪位画家,仅就芝加哥的画家而言,没人具备这样的风格。 
  有人说,那是刚刚开始于巴黎的一种流派。 
  难道还要到巴黎去寻找? 
  约翰逊先生说:“看来,你也许应该到巴黎去,请求巴黎警察局的帮助?” 
  安吉拉说:“也许吧,但目前还不可能。” 
  也咨询过一位所谓智者、预言家,老者将那张纸看了许久,最后说:“纸上的线条可能是我们不了解的谶语。” 
  安吉拉说:“什么是谶语?” 
  “或许是诅咒、或许是预言,或许是祝福……上帝的作为,芸芸众生如何解释。” 
  “会给我带来什么?” 
  “难说。” 
  “这张纸的最终结论就是‘难说’吗?”约翰逊先生问。 
  老人笑笑,回答说:“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们已经回忆;不起,走访了多少部门、多少人,对这种明显的、不会有结果的奔劳,约翰逊先生从未显出一丝不耐。 
  这大概就是后来,已经被警察铐上手铐,押进监牢,上了法庭、判了死刑,安吉拉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依然充满敬意、信赖、爱意的源头吧。 
  在约翰逊先生的不懈努力下,他们终于得到一条最有价值的信息。 
  芝加哥市政厅的档案馆里,一对登记于早年的异国婚姻,引起了约翰逊先生的兴趣。是因为安吉拉那双像是印度人或蒙古人的吊眼梢吗? 
  一位来自德国,以经营热狗店为业的约瑟夫·汉斯先生,于一九二0年迎娶了一位从中国来的女子,并于一九三0年育有一子或一女。 
  警察局和孤儿院的登记簿上,有关安吉拉年龄一栏,正是一至二岁左右。 
  约在一九三二年,汉斯夫妇居住的那条街道发生火灾,从此他们下落不明,也有说汉斯夫妇可能死于那场火灾。关于他们的儿子或是女儿,没有只字记载,想必与他们一同失踪或葬身火海。 
  信息到此为止。 
  再查,无论哪个居民区的档案,也找不到这位经营热狗店的汉斯先生了。 
  市政厅的官员说,这并不能确定,汉斯夫妇就是安吉拉的父母,因为中国城内许多华人结婚,并不到市政厅登记,其实那里的异国婚姻也不少。 
  的确,怎能断定安吉拉的父母,就是那对结为异国婚姻的男女,难道就因为安吉拉那对麋鹿似的吊眼梢?谁又能断定吊眼梢只为东方人所有,岂不知西班牙人、印度人的眼梢,吊得也很高。 
  安吉拉却因此受到极大鼓舞,由此她认为父母亲还活着,即便有所意外,总不至双双离开人世,或许他们搬迁到其他城市去了。 
  约翰逊先生是尽力的,最终却没有结果,所以他感到自己并未尽责,着实心有不安。“安吉拉,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约翰逊先生不会知道,他这样一句平常的,一天之中也许会说上若干次的话,竟改变了安吉拉与这个世界的支点。 
  从她记事起,即便守在自己那块小得不能再小的位置上,也会被人理直气壮地一把推开,抢占或是抢行,却从未有人向她表示过歉疚。 
  想起孤儿院,没有别的。 
  饭堂里,永远是一股盐水熬土豆汤的味道。之后她已从孤儿院“毕业”,并“就业”于纺织厂两年,一打嗝儿,还是那股盐水熬土豆汤的味儿; 
  不是蹲着、就是弯着腰儿,擦洗地板或是楼梯上的泥垢,就连青春年少、经得起无穷折腾的腰肢、双腿,也没有不酸疼的时候。空气里,也永远弥漫着那些用以洗刷污垢的刷子,泡在热水里的气味; 
  每一张朝向孤儿的脸,总是堆着虚情假意的笑,哪怕一张鳄鱼的脸,也比这样的脸,看上去真实可信; 
  永远和各种各样的下脚料为伍,食物的下脚料自然不在话下……即便为工厂打杂,也是为工厂的下脚料打杂,哪怕是道正儿八经的工序也好。有时安吉拉想,如果世界上没有孤儿,孤儿院也好、那些虚情假意也好、那些下脚料也好,将如何是好? 
  如此这般,孤儿院里的人,几乎从上到下,用他们虚情假意的笑脸,从头到脚地告诉她、提醒她,必须牢记如何感恩。 
  …… 
  而约翰逊先生,却为找不到她的父母而歉疚。 
  热泪盈眶的安吉拉,反倒安慰起约翰逊先生:“没有结果怪不得你,不论怎样,我对你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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