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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但我下不了手。”我叹气道，还是老样子，嘴上可以喊打喊杀，可一想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此断送在我的手中，我就怎么也下不了手。“你要是胆敢将今晚之事泄露半分，我定不留情。”
突然，小碌子面露喜色，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狠心之人，从入宫之后，你就一直待我不薄，三番两次人家欺负于我，但你总是不会，还给我手巾擦脸，还帮我教训那些人……”
丫丫的，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我不再理会他，自个收拾完就上床躺着，小碌子见我不再理他，自知无趣，没会也退了出去。
今晚，这倒底是怎么了？珍拢棋局、刀法、马擎天，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又不认识什么马擎天，弄得我好像与他很熟似的。
脑子里闪过千百种想法，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唉，该怎么办呢？这后宫还能待下去吗？
我辗转难眠，一直睁大眼睛，细听着周围的异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直到三更时分被那个老妖怪从被窝里打出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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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吓病
很奇怪，这几个月来，临渊阁半点动静没有，连之前丢失物品之事，也不了了之，仿佛从没发生过一般。
这期间，我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只要稍微有点响动，我就会惊恐万分，连平时洗刷马桶，我都要前前后后不断巡视，仿佛作贼一般。
我的异常引起了那老妖怪的注意，他时常趁夜深人静之时，手执棍子不停地打我，希望能从我口中知道点什么，但每次他都只能无功而返，而我的精神则日渐不济。长期的压抑、毒打与高度紧张的神经，让我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小桃来见我时，被我吓了一大跳，只见我脸色苍白、双眼深陷，精神萎靡，说话有气无力，就像硬撑着一口气准备随时归天的模样。
“那个死怪物，竟然把你折磨成这幅模样。”小桃低泣着，不停地诅咒着那个老怪物。
我半躺在床上，庞溺地看着她。这几日，我几乎连床都没下过，奇怪的是，那个老妖怪竟然没来为难我，我本还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干活呢。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对我好，除了父亲、赵婶之外，就剩小桃了。
“小福子，你安心养着，我去求求刘充衣，求她帮帮你。”说着，小桃急急切切地跑了出去。
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看着小桃跑出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小桃还是那么天真。
唉，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我挣扎着重新躺好，面朝上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爹、娘、二弟、赵婶，还有那个青衣背影，他们笑笑地看着我，不停地向我招手，示意我走到他们的身边去……好啊，一定要等等我，我不想再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了。
“小福子——小福子——”
好刺耳的声音，我烦闷地摇了摇头，眼睛努力地想要睁开。可惜，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我就彻底晕死过去。
“丁海，你快看看，小福子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小碌子几乎是哭着说道。
丁海被小碌子烦得很，要不是那天他深怀感触，救了一只快要死的小鸟，何至于让小碌子撞见，之后天天烦着他要他救小福子，唉，事事难料。
“出去，否则他真要死了。”
丁海把小碌子赶了出去，好不容易耳根清静了许多。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小福子才幽幽醒来。
“你醒了？”丁海头也不回地问道，只顾收拾那些银针。
“是你救了我？”我不确定地问道。
“是你命不该绝，不过离死也不远了。”丁海淡淡地道，依旧头也不回。
“你，你。”我一时语噎，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我又不能明问。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何从接话。小碌子那个死太监，早知道把他杀了，让他再去嚼舌根。但要是杀了他，今日谁来救我？
我一脸死气地躺在床上，小碌子进门看到我这幅死人样，立马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跟那人说了些什么，反正远远还能听到那人气得发狂的声音。
隔了五日，我稍微能下床走动，不像之前，全身乏力、全身骨头好似都要散架，吸口气胸口还会疼半天。丁海的医术确实不错，每天定时为我针灸一次，按他的话说，若能熬些药喝效果更好，但作为一个身分卑微的太监，死活太医院的人是不管的。
“小福子——小福子——”
还未见到小桃的人，老远就能听到她气喘嘘嘘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把急成这样。”
“什么都别说，快跟我走，刘娘娘要见你。”
“什么——”这回换我大吃了一惊。
我跪在景华宫的庭院里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小桃说要进去帮我通传一声，但许久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双腿又痛又麻，我紧皱着眉头，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轻揉，只得咬紧牙关忍着。若在平常时候，我还不至于这么虚弱，但大病初愈，跪了半个时辰早已让我头晕眼花的，再撑到这个时候，完全就靠脑袋里那个不能倒下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刘充衣为何要召见我？而且非得让我在这炎炎烈日下跪一个时辰？但是我相信小桃，小桃是不会害我的。
扑通一声，我倒在了地上，彻底晕死过去。
景华宫内
“娘娘，求求您了，小福子大病初愈，再这么下去会死的。”
小桃泪流满面，不停地向刘充衣磕着头。
“小桃，你这是何苦，快起来。”
刘充衣满脸怜爱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在浣衣局的那些日子，要不是有这个小丫头担着，她恐怕早被那群势利的小人们折磨死了，哪还有今日的风光。
“娘娘，求求你了，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小福子吧！”
“大胆，你竟敢这么对娘娘说话。”旁边一个得势的太监立马打断小桃的话，一脸谄媚地看着刘充衣。但看到她头撇向别处，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娘娘，那太监晕倒了。”
“啊～～”小桃惊呼一声，哭得更凶。
刘充衣看也不看一眼，只道：“派人把他送回去，好生歇息。三天后到御书房领个差事。”
小桃当场愣住，不明白刘充衣现在演的是哪出。
“还不赶快谢恩，愣着干吗？”还是那个令人生厌的太监叶喜，典型的一副狗奴才嘴脸。
小桃显然还未明白刘充衣这喝的是哪出，但听叶喜这么一讲，心想是好事了，当下欢天喜地磕了一遍又一遍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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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龙颜怒
三日之后，我到藏书室报道了。因为品级未变，所以我还是和老妖怪住一起。那老怪物越发的神经兮兮起来，每日都要躲在暗处偷偷地打量我，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有时，小桃来找我，我故意关紧房门，他便会躲在门后偷听，几次把我惹急了，趁他趴在门上那会，毫无预兆，我突然打开房门，摔他个四脚朝天。看他灰头灰脸的样子，即便心里窝着火，有时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可即使这样，他仍旧贼性不改，这让我异常愤怒但又无计可施。
小碌子来得越发的勤了，每次看到我都要呆呆地注视我半天，每当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恨不得拿根棍子把他打成残废，让他从此以后再也出不了门，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丁海还是那幅样子，除了给我施针，一句话也不多说，我几次想要挑起话头，趁机问问那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宫里的太监分了好几个等级，大致分为大总管、副总管、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一般太监和下层打扫处小太监等。侍候帝、后、太后的是总管，妃、嫔身边只是首领。一般太监的调岗都是有它的原则性的，要一层一层地上报、审批，程序非常繁琐，而且会涉及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像原来有个粗使的小太监，整整花了十年的时间，步步为营，极力讨好他的带班首领，也才爬到一般太监的位置，不必再做些粗使的活。
我不明白，刘充衣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能让我一下子升做藏书室的打扫太监，要知道，这可是个轻松活，平时只需每日按时通风，拿掸子掸掸灰尘，一年最忙的时候也就是晒书那几日，但藏书室有二十来人，所以一点也不需我担心。
皇帝不常来这，一般只是派个近身太监过来拿书。我见过那人，叫黄田，每次都趾高气扬、指手划脚的，这里的太监没有一个喜欢他，但又没有一个敢得罪他，大多数时候，就在他背后吐吐口水，低声咒几句。
“小福子——”
“奴才在，常公公。”
“虽然有刘充衣给你撑着，可你也别目中无人，眼下，这宫里主事的还轮不到她。哼！”说着，常满扭扭捏捏地走了。
顿时感觉额上有一群乌鸦飞过。我依旧跪着不动，直到看不到常满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他？后来，几个走得较近的太监告诉我，常满有一次得罪了刘充衣，当着许多太监的面，她指使手下直接把常满煽成了猪头。从此以后，常满心生嫌隙，但这丝毫不能把她咋地，毕竟人家是主子，而且是皇帝的心头肉，而他充其量只是个藏书室的管事，眼下除了这藏书室，他哪里都管不了。
虽然常满常鸡蛋里挑骨头，但我一幅逆来顺受、少说话多做事的样子，他也拿我没办法，最多只是三四个人的活全压在我一人身上，但那又如何，又不是没做过，而且成天泡在这书堆里，我乐个清静。
“动作快点，快点。”突然，原本寂静的藏书室多出了二、三十个人。
“小福子，你还愣着干吗？是想让咱家帮你清扫喽？”
“奴才不敢。”我连忙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那还不敢快打扫去。”
“是，奴才马上去。”
我心下有些狐疑，这藏书室好久没这么大动干戈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过来？果然，耳边就有小太监在说，皇帝在亲自过来挑书。
这个消息让这些从未见过天颜的小太监着实兴奋了好一阵。
是呵，虽说天天地天子脚下干活，可这后宫八千多个太监，能真正见到龙颜有几人？
我继续擦着书橱，越走越往里。突然有太监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我吓了一跳急忙冲出来，直直扑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直抵着地板。
“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圣驾你该担何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我讨饶着，心扑腾扑腾直跳，不是没撞到皇上吗？怎么叫冲撞圣驾了？而且我哪里知道他说来就来？
“算了，平身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听起来还真像人家说的，天籁之音。
“谢皇上。”还是低着头，我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随便挑几本。”
“皇上，还是让奴才跟着吧，这藏书室的书，奴才最清楚不过了。”常满谄媚地说道，点头哈腰的，活像我和赵婶流浪时见过的一条大黄狗，天天跟在我们那群人的后面，摇尾乞怜、神色卑微，就是希望我们能给它点吃的。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皇帝就气冲冲地走了。常满几乎是跪着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怎么了？
直到皇帝走远了，他才彻底瘫坐在地上。
“还愣着干吗？还不进去收拾。你们这群狗奴才。”
“是，奴才马上去。”
第13章 藏书室惊魂夜
我提起衣角，使命往里跑去。现在的常满谁敢惹得？而且平常，他看我最不顺眼，要在这会，被他抓个错处，接下来……我摇了摇头，努力把这烦人的想法挤出脑外。
我不知道天颜怒有多惊人，但眼前的场景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至少有四排的书柜相互压着，满地都是书，不少书页掉了出来，散落了一地。要知道，一排书柜，就动用四个太监拼了全力才能抬起来、扶正。难怪常满被吓成那样了。
好不容易把那书柜重新放好，几十个太监几乎同时坐到地上，直喘粗气。
“小福子，眼看这天也黑了，这些书你先收拾一下，等明早过来，我们再来帮你。”不等我回话，那些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大跨步往外走去，哪还有累极了的样子。
我无语，平日里常满欺负我，他们是看在眼里的，眼下遇上这等事，唉～～～
唉，不与他们计较了，一群太监，胸襟能有多大？只求他们别在背后算计我就成了。
……
也不知道收拾了多久，眼皮渐渐有些沉重。我用力地掐了掐大腿，继续收拾着。再坚持一会，只需要再过一会，我就能回去闷头大睡了。
“什么人？”
我的感觉是相当敏锐的。
“别出声。”突然有只手从我脑后伸过来，把我的嘴巴紧紧捂住。周围立马充斥着一股男性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香味，十分的好闻。一刹那，我竟有些恍惚，男子身上的味道不是都夹着汗酸味吗？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香味叫龙涎香。
我点了点头，静静地蹲着。要不是困极了，我才不会等他近身了才发现。
“快过去那边看看。快点——”
“首领，这藏书室要不要？”
“嗯，这个……好，一小队跟我来，其他人继续搜查。”
我不禁眉头紧皱，虽然不知此人有什么目的，但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与他在一起的话，凭我这个小太监，他们是宁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人的。
“你躲到左边那排书橱的第三格上，不要说话。”
我小声地道。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但立马身形一隐，等我转头之时，也没见着他了。我迅速地把放好的书搬下来，乱扔一地。
藏书室一下子亮膛了许多。只见十来个侍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我，我是这里打，打扫的小太监，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诚惶诚恐，全身哆嗦，只差跪下去了。
“你为何深夜还在此？”
“今，今天皇上，皇上发了好，好大的火，把，把书弄成……”我指了指满地乱书。
噼啪，屋顶上突然一声脆响，好像有瓦片被踩碎了。那侍卫长模样的人手一扬，十多人仿佛旋风般消失了。
我一下子坐在地上，全身乏力，手不停地拍着胸口。是不是在这皇宫待久了，忘了刀口上过日子的感觉了？
没等恍过神来，我的脑袋上莫名地多了把剑，血顺着那剑身慢慢地往下滴着血滴。
今日还真是多事之秋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你不怕死吗？怎么连讨饶都不会，还是你被吓傻了？”那人冷哼了两声，满是不屑。
我不自觉地打个灵激，不禁怒从中来，“你这算什么好汉，要打找那些侍卫打去，何苦来为难我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你刚刚的表现像个小太监吗？”那人冷哼道。
这人不是刚刚躲在书橱之上之人，他的身上没有那种香味。我不禁哀号，要是那人，我还可以争个理，可这人。唉，早知道早点回去睡大觉了。
“快说，你到底是何人？混进皇宫到底有何目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着，那人稍加了点力，脖子上的血顿时如涌，想也没想，我伸手抓住剑刃。站起身来，怒视着他。
“你——”那人有些错鄂地看着我，手上的力道轻了。
“我只是个小太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实话，要是此时有力气的话，我真想扯开他的面罩，等来日，来日有机会，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被剑割喉的感觉。哈哈——我大笑起来，我肯定是疯了，快疯了，此时，我竟还有心情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血，红通通的一片，与那日在山寨暗房中所见的一样，红得令人作呕，只是今日，这血只我一人流着。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的黑影越来越模糊了。“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慢慢地倒了下去，末了，眼前一片黑暗。
慕容宇慢慢地扯下面罩，怔怔地看着陷入晕迷的他，好一会儿。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有多少人在死前苦苦求饶，但没有哪一个会像今天这般，让他有种痛入心扉的感觉。
伸手点住他劲间的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瓷瓶，轻轻地洒在伤口处。
“我不想死，不想死……”即使陷入晕迷，他还是不停地呢喃着。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语气堪是轻柔，慕容宇微微一愣，不禁摇头一叹。我这是怎么了？
第14章 转机（1）
痛，全身都痛，火辣辣的，像是火烧一般。
“水——”
“丁海，快来看看，小福子醒了。”
“放手，放手，不然我怎么给他把脉。”
“你倒是快点啊。”
我慢慢地睁开双眼，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人，我还没死，还没死，微愣了一下，我不禁嚎嚎大哭起来。
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小福子，小福子，是不是很痛啊？你别哭，不痛了，不痛了，丁海医术很好的，你放心，很快就不痛了。”
置若罔闻，我继续哭我的，心中着实压抑了很久，哭出来反而畅快许多。
“丁海，你这什么烂医术，你看，小福子痛得直哭。”
“我是大夫又不是大罗神仙。你要速成，找神仙去，别来烦我。”
“唉哟，说你几句还不行了。告诉你，你现在要不马上帮小福子止痛，我跟你没完。”说着，小碌子挽了挽袖子，故露凶相。
“你还以为我怕你不成。告诉你，我受够你了。”
说打就打，两人扭成一团，反正没多久，一个眼睛睁不开，别一个嘴角则肿得老高。
我怔怔地看了他们一会，不禁大笑起来。这样打架，哪像男人所为？更像泼妇乱抓。
两人听到我的笑声，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