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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意义的生活 作者:许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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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市中心范围蛮模糊,我走在哪里,都觉得是走在市中心。其实也还不至于,只不过现在的上海人还是很稀奇这个市中心,但和从前不同,没把它围起来——因为实在太稀奇了,稀奇到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最喜欢的一块地方么,是南京路、淮海路、重庆路、马当路——我现在就游荡在重庆路上。我小时候,第一次听到我走的这个地方叫什么什么路,欢欣得不得了,觉得走在路上就像直的到了南京、重庆、淮海、马当一样。不过那是在我小的时候。现存我一个人游荡在路上,要一个劲地告诫自己:看好,这条路和那条路是有区别的,路和路是不同的。不可以以为都是柏油烧烫了烧化了铺平了压实了做成的。路和路,不一样的。 

高考前十一个月(2) 
  路和路,是不一样的。要不然,我和A就没必要说好走到哪里为止,我们就可以一直荡下去,荡下去,因为反正我们回不同的地方所走的路却一样。现在情况不那么简单。路和路既然不一样,情况可就复杂了,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了。 

  下午一点钟,最热的时候,太阳却没有了。还是热,好像要下雨的湿热。我走在延安路上。在延安路上可以看到聚集于人民广场的诸多建筑。闷热的空气里,上海博物馆有点潮,屋顶是一种湿叽叽的软木色,浸透了不冷不热的水分,散发着淡淡的馊味,像一个巨大的热水瓶软木塞。我突然对人民广场的范围疑惑起来:到底从哪里到哪里算是人民广场呢?似乎人民广场并不仅仅指那个竖着一排矮栏杆、有许多鸽子的地方。于是我又想起了徐家汇、曹家渡,还有静安寺。静安寺同样不仅是一座土黄的、古老的寺庙——相反,那些纵横交错的马路以及鳞次栉比的楼房倒更像静安寺。也许有人认为延安路和人民广场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可我还是把延安路当成人民广场的一部分。所以说我现在在人民广场。这个城市是一本糊涂账,既说不上市中心的范围,也说不清人民广场和静安寺到底算怎么回事。 

  我绕过一个报摊,顺带瞥了一眼摊主在地上陈列的一堆五彩斑斓的杂志,每本杂志封面上都有一个大腿女人——很难用别的词来形容她们,第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我记起有一次和A一块儿在荡的时候,看到路边一个人卖旧书旧杂志。我指着一堆时装杂志说:好看!A说:买给你好不好?我说:好的呀。他马上一副厥倒的样子,说,好的呀好的呀。怎么你什么都说好的呀,好的呀!我说,是好的呀,有什么不好呢?你买又不是我买,多好!A笑着说,所以,人还是穷一点好。 

  我在延安路上走,想到A这句话,漫无目的地笑了起来。那个笑好像是从天上突然掉到我脸上,砸得我自己也很震惊。我想如果我现在去问A我到底选物理还是选历史的话,他会说什么呢?我有这个想法,大概是因为看到路边有一个投币电话。我是一个十足的投币电话支持者。在路上走的时候,一眼看见粉蓝的透明有机玻璃顶遮蔽下,那个金属座机、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数字键、和湛蓝湛蓝的电话筒,总会好像刹那间被通了电一样,感动得整个魂灵都倒竖起来。于是我走过去,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一元硬币,(我口袋里总是有许多硬币,因为我是一个热诚的硬币拥护者。)拿起话筒。我的声音就从千万个川流不息互不相干的人头顶上疾飞过去,落到城市的某处,A的电话里。 

  A说:“喂?”我说:“襄没城。”A热烈地说:“咦,怎么是你?”我问:“怎么呢?”A说:“没什么。你在外面吗?”我说:“嗯。人民广场。”A马上说:“我知道了。在延安路就是在延安路——凡事说清楚点。”我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我在延安路,想想还是算了。他又问“怎么?什么事?”我侧过身,靠着有机玻璃罩子,好像很舒服其实很难受,说:“我选什么好?” 

  他那里很静,我这里总是有车子开来开去,大车小车,穿梭不息。他说:“你不要急,让我想想。”我就让他想,我自己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自己怎么想?”他的声音很热,是和他的手心碰到我的头时一样的温度。电话里“嘟嘟”的警告音冰冷地响了,我又丢进一枚硬币。好像听A说过在哪个地方人家都把硬币扔在喷水池里,希望梦想成真——我想着喷水池底的一层硬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我此刻在这里:雷阵雨前的低气压下面,一枚接一枚地把硬币丢进深不见底的电话机里。A说:“喂?喂喂喂?”还是那么热的一种声音。我垂下头,眼泪掉到人行道上。 

  A说:“喂,要不要我出来?”我摇头。想到他看不见摇头,就说:“不要了。”A说:“真的要不要我出来?我没什么事,现在。”我说:“算了。”我发现问他是没用的。我很感谢他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费了那么多口舌。尽管他没有厌烦的意思,我也不好再拖着他浪费时间了——这辈子他浪费在我手里的时间实在不少,他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我说:“不好意思。我不光自己浪费时间,还连累别人陪我一起浪费时间。”他说:“无所谓。你别客气。我说我自己的想法哦——我觉得你既然补习了那么久物理,还是选物理好一点。”我说:“好的呀。”“不过,”他补充道,“你的性格好像还是选文科合适点。而且选历史的话,你就不至于没人监督。”我说:“好的呀。”有一辆他最喜欢的法拉利跑过去了,我来不及告诉他。他在那头笑,说:“怎么你什么都说好的呀,好的呀!”我说:“那么是好的呀。我不知道才来问你。”他笑了一会儿,静下来,声音像手心那样热乎乎地说:“解颐,你总要自己做决定的,懂不懂?” 

  我想着他喜欢的那辆法拉利。可惜我是个穷光蛋,否则我就买辆送给他,让他高兴高兴。我说:“懂。”“好。”他说。我说:“就这样。”他说:“嗯。”我说:“再见。”他说:“再见。” 

  我挂上电话,走在延安路上。我用完了口袋里的最后一枚硬币,说了些废话。等高考结束,我要背一个麻袋,到银行里去兑出许许多多一元硬币,背到大街上,打电话。 
高考前十一个月(3) 
  气压低。我在漠然而烦躁的人潮里继续我的游荡。我回想着——像我无数次做过的那样——A刚才嘱咐了我些什么,或者,仅仅说了些什么——好玩的,不好玩的。不管在哪里,不管A自已在不在我的身边,当他说了那些热乎乎的话时,我总能感到他缓缓地把我的手捏一捏,让我很定心。A说我总要自己做决定的——我也明白。可是今天这是惟一的一次,是我回想得如此剧烈的惟一一次:我实在停不了去想,想A缓缓地把我的手捏了一捏——A手心的温度刚才越过千万颗麻木的无知的脑袋飞进我手里……我停止不了想哭的冲动——不一定是哭,也许只是眼睛里有水要流出来。 

  挂掉了打给A的那个投币电话,我继续游荡,长途跋涉,走到图书馆去。我现在没有看书的兴致,不过我还是去了图书馆。图书馆是个好地方,外面看上去漂亮,每块砖头都泡在文化气息里,里面冷气开得没有办法更足,让我这种在残忍烈日下脑袋被烤熟的人飞速冷却。 

  我独自坐在图书馆二楼的一张干净气派的桌子前,面前摊一本我也不知道书名的书,一个小时念三行,纯粹不知所云。我的体温在走进图书馆大楼之后一刻钟内由沸腾跌至冰点。温度下降得太快,我能感到身体里有一小块东西轻微地“乒”了一声,碎掉,碎得彻彻底底、不知去向。我不去理睬那是什么——管不了那么多。 

  我坐着,坐着,坐着——手脚冰凉,眼耳口鼻脑处于休眠状态。我终于把自己冻结起来了。没想到我能如此成功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这项看似艰巨的任务。我可并不为此高兴——在冰冻之后,人永远不会高兴,也永远不会悲伤、愤怒、烦,更不会热,永远不热,永远永远把倒霉的热撕碎扔到抽水马桶里冲得无影无踪。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大雨已经落下来了。大雨像数学老师,不讲情面——明知我急于回家报到吃晚饭,还偏把我留下来。我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雨水坠下来,砸在地上,往低处涌。有好几滴水溅起来死在我的脚指头上——对此我毫不怀恻隐之心,相反,幸灾乐祸。夏天的太阳恶毒,雨恶毒,夏天的什么都恶毒——我在这个夏天里,也变得空前绝后的恶毒。 

  马路上已没有人。汽车像逃命一样六神无主地窜来窜去。恶毒的大雨清洗着恶毒的世界。两恶厮杀,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我的体温仍休眠于冰点。我很恶地站在孤岛般的台阶上旁观这番大决斗,片刻,提起右脚,跨人战场。我偏不让像数学老师一样的雨挡住去路。我背叛雨,背叛数学老师。我翘翘嘴角,露出恶毒的冷笑。现在,我走进战场,我将目不斜视,扬长而去,我将让大雨和世界目瞪口呆。我赢定了。 

  雨从我的头顶往下奔跑,飞流直下。我不管。我超然地向前走去,去乘公共汽车。我是这里的冰点,雨再冷,只会死在我的手上。我怕什么?我是胜利者。 
  也不知道在车站上等了多久,一辆仓皇的公共汽车开过来,很不心甘情愿地停住了。驾驶员仓皇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睬他,兀自抬脚上车。车上乘客稀少,每个都仓皇地看着我。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在一个空位子上,脚下飞快地出现了两个水洼,并且随着水从我身上的仓皇撤离迅速扩张。我端坐,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杀气腾腾,骄傲地自觉是一个杀红了眼的大汉。 

  车门关上,车子向后一趔趄,又向前一冲,跌跌撞撞地朝没有希望的晴朗开过去。车厢里窗门紧闭,有一股腐朽的香气,诱惑人,欺骗人,引入变成懒惰、肥胖、愚蠢的文明生物。我仍处于冰点,身上散发出砭人肌肤的雨气味——我庆幸,我至少得以自保。 

  汽车忘记了一切地向前开,我忘记了更多地凝视窗外。一站路,又一站路。并没有听那个木肤肤的报站女声,然而“下一站XXX”的句子终究钻入了我的耳朵,钻入我沉浸于冰点的喜悦中的心。下一站XXX——我知道,A的家是在那里的。我的体温开始回升。在渐渐暖和起来的空气中,我迅速地融化,无数坚硬的表皮组织、细胞,等等,等等,潺潺流淌下来,变成脚下的两个水洼。车厢左颠右突,水在车子的地板上无规则地颠沛流离,形成一个恐怖的图案。 

  马达的声音。车子突突突地传递着靠站信号。木肤肤的女声说:“XXX到了。请下车。开门请当心。”我惋惜地望了一眼脚下的水洼。一个箭步,我一百八十度转身冲下车。车门在我背脊后面关上,向后一趔趄,又向前一冲,跌跌撞撞地朝没有希望的晴朗开过去。 

  雨势不减当年。我不应该下来。无论从什么角度哪个方面讲,我都是不应该下来的。可是我偏偏下来了。我还立刻从头湿到脚、从外湿到里地向A的家走去。我一定要去见他一面,随便是为了什么。我大步快走,全身血液沸腾,鼻孔里冒水蒸气,好像一个会走动的电水壶——雨落到我身上,马上被烧开了。 

  最后,我气喘吁吁地站在A家大楼的门口,伸手按防盗大铁门上标着402的按钮——402是A的住址。A的声音在门上那个小扬声器里,说:“谁呀?”我说:“我。”他马上热诚而诧异地说:“咦,怎么是你?你在楼下吗?”我说:“襄没城……”没说下去。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离他那么近的这里。背后是雨,面前是门,他现在是全世界最接近我的人。我的喉头向后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很大声地哭起来。 

高考前十一个月(4) 
  A说:“喂,喂喂喂,快点上来,不要站在那里发傻劲。懂不懂?”“嗒”一声,铁门开了。我不伸手,不挪脚,一动不动。A发急地说:“开门!开门会不会?上楼会不会?会不会?”我说:“你下来。”A稍微沉吟了一会儿,说:“外面下雨,下来干什么?做事想想清楚。”我说:“你借把伞给我。我没伞。”A飞快地说:“随便你!”之后就没有声音了。之后楼梯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A打开门,一闪身站在我的面前。我看见他——干燥、温暖、快快活活。眼泪像潮水那样涨满了我的眼眶,涨得无边无际。 
  我们站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一小块干燥的地方。雨在我们的前后左右,坠下来,砸到地上,往低处涌。A说:“我们家里一桶纯净水刚刚喝完,你算是来送水吗?”我还是哭,说:“你听到今年防汛的消息了吗?据说今年潮汛很猛的。看现在这样子,大概是真的。”A笑起来:“你就为这个那么伤心啊?真是忧国忧民。”我笑笑,继续哭。雨穷下八下。 

  A说:“解颐,还不是世界末日,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看看他——他笑眯眯,露出一口白牙齿。我问:“会不会有两个一直很熟的人,到了以后走在路上碰到了就像陌生人一样,招呼也不打,看也不看一眼?”A迟疑了一下,越过我的肩头去看外面的滂沱大雨,说:“会的。”我追着问:“连看也不看?”A把伞在两手间递过来递过去,说:“会的。”我闭上眼睛,闭到紧得生疼。雨声灌进耳朵,从眼睛里流出来。 

  A在眼皮外面拍拍我的头,说:“喂,干什么?睡在这里啊?”我摇头,说:“不是的。我喜欢你这件背心的颜色。”“喜欢么多看几眼,少收你点参观费好了。别闭着眼呀。”他很得意地说。我不响。半晌,听见他用温和的声音说:“你要想想看,你今天既没跟我打招呼,也不看我,却跑来借伞。其实我跟你早就不用打招呼,也不一定要看来看去了——都是那么里八嗦的人。你在怕什么呢?” 

  我睁开眼。眼前是A让我定心的笑容。我说:“哦。”他的笑扩大了一点。有一会儿,雨声包围着我们。接着,A问:“定下来了吗?”我一听,扭头去看雨坠下来,砸到地上,往低处涌;叹口气,笑笑。“是不是很烦?”他问。我说:“是是是很烦。我知道我这个人很烦。我自己也很烦。烦死了。”他说:“不是不是。你不要说这么快。”说着拍拍我的头。我低头注视脚——脚精湿,看上去极恶心——说:“我就是不知道,决定不下来。不知道么就拖呀。拖到最后再说。还有很久好拖呢。”他说:“动动脑子。把思路理理清楚。做了决定,就不怕了。心情也就好了。要去抗洪救灾么也有力气了——总之是早点定下来,懂不懂?”我说:“哎呀好了,不要管它了。” 

  A静下去。很久,只有雨水溅到台阶上。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一点,说:“解颐,说过了,以后总有要你自己决定的时候。总会有的。”我不响。一滴眼泪落到地上。又一滴。他叹口气,说:“到我家去找点衣服换换吧。那么湿。”我摇头。他又叹气,说:“那么,我送你回家?”我摇头,说:“伞给我。你回去好了。”他再三叹气,说:“走吧。送你去车站。”二话不说抓起我的手,撑开伞往外走。他的手心温暖,好像他的声音。 

  还是回到刚才我义无反顾跳下车的车站上。他站住,我也站住。马路上空空的,汽车仓皇逃命。我湿淋淋地躲在伞下,凝望马路,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攥住了。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促使我不能自已地不断幻想着某一个可能性……到最后,我恍惚以为自己肯定会这样做了。像人快坠入梦乡时往往会猛地心悸而往清醒里退一退那样,我在长久的恍惚中突然吓了一跳,心脏用力地叫唤起来;我忍不住叫了声:“襄没城!”A在身边,赶快说:“怎么?”我痴兮兮地呆望着马路,说:“我在想,哪天我再去补习物理的时候,走到老师家那个弄堂口,要穿马路——我会不会突然站定在车子前面?于是车子就把我撞倒,轧过去,轧扁轧死了。我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也不为什么,就是突然站定了。那么,在弄堂口等我一起进去的同学看到我那个样子,会不会来救我呢?”“没事不要瞎说!”A大声说,把我吓了一跳。我缓慢地转过脸去,看见A的侧面——很气愤的一副表情。我怯弱地瞪着他,片刻,他转过脸,和气地端详着我说:“今天雨很大,你别忘了害怕。”说着掉头看天,喃喃道:“害怕是人身上的一样好东西。”说完,对我笑笑,握住了我的手。我也去看天:下雨的夜幕很低,摇摇欲坠的样子;路灯在这夜幕底下顽强地燃着光,像是硬要把黑重的夜往上撑,往上撑,直撑到云霄里头去,直撑到笼罩不了城市上空的地方去,直撑到永远看不见的所在去。我没动——不敢动。害怕突然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简直不敢去看马路。不敢动,不想动,我紧紧捏住他的手指,心脏的叫唤低下去,低下去。一刹那静得斗转星移。 

  马达的声音。车子突突突地传递着靠站信号。我看车子一眼——唉,削削瘦瘦。A说:“上去吧。”把伞放进我手里。我说:“不要伞了。下车过马路就到家。你打伞回去。”他摇头,推我一把,说:“我无所谓。快上去,来不及了。” 

高考前十一个月(5) 
  我跳上车,一转身往外看,看见A让我定心的笑容,雨水从他的头顶往下奔跑,飞流直下。车子向后一趔趄,又向前一冲,跌跌撞撞地离A而去。我看见他长时间站在车站上,蓝背心像上次那件蓝T恤一样,蓝得彻心彻肺。 

  雨下不到A的头上。雨下不到A的伞下。 
  从车站往家跑的时候,伞撑不住,人东倒西歪。推开家门冲进去,我从骨髓里往外冒寒气——冰点以下。妈妈气急败坏地给我换衣服、灌姜汤。一碗姜汤下去,算是有些许热气了。电话铃声大作——是A。 

  A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躺了两天,刚刚退烧。我津津有味地在吃妈妈做的冰糖梨,自豪得不得了。我嘴里,“天花板”上起了个泡,吃东西很痛。昨天晚上妈妈烧胡萝卜粥给我吃,今天早上又烧水果羹,让我吃起来不疼。现在又有很甜的冰糖生梨好吃。我有滋有味地吃着,慢慢吞吞。在我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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