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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徐可莹想起什么似的,“奴婢差点忘记说了,你甭小瞧这粒粃糠,奴婢今天才得知,这个贱婢,东宫的首领太监冯德誉也在私查此人,而就在上午,奴婢才不小心从冯德誉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个贱婢大有来头,娘娘,你猜她是谁?”
“谁?难道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娘娘,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您偷偷处置了一个叫沈心珠的宫女?”
“…沈心珠?”万贵妃脸色滞了滞。
徐可莹继续道:“娘娘,就是司饰房的一名典内人,当时,您正身怀六甲,那贱婢却背着您勾引皇上,娘娘,您想起来了吗?”
万贵妃恍然大悟,这才点了点头:“哦,她呀,本宫想起来了,本宫不是都将她处死多年了吗?你怎么忽然提起那个贱人?她和姓薛的贱婢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她就是那沈心珠所生的贱种啊!”
“什么?!”万贵妃大震,上下打量徐可莹一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徐可莹又凑近她耳朵道:“娘娘,原来那个沈心珠并没有死,而是……”遂将从冯德誉那里偷听到的全都细细禀告了出来,万贵妃脸色为之一惊,猛地从榻椅上站了起来。就在还没回过神之际,徐可莹又从袖中掏出一枚发钗:
“对了,还有件事,娘娘,也是在昨天,奴婢才终于想起这枚发钗是谁的?”
万贵妃目光一凛,只觉头晕眼花:“谁的?”
“也是这个姓薛的贱婢的。”
“………”
“嗡”地一向,万贵妃只觉整个身子都在抖,她看着那枚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碧玺发钗,身子一软,跌坐在了软榻上。
第55章 入狱
鎏金铜炉内,红螺炭火正烧得噼啪作响。总管太监刘保手里拿了把炭夹,坐在椅上吹了吹炭火星子,向跪在他身前瑟瑟发抖的罗瓶儿龇笑道:
“罗内人,作为一名小小的典饰宫女,能够得到本总管的亲审,您这也算是相当大的面子了。嘿,说吧,谋害太子,谋害娘娘,都是谁指使你干的?说好了,没准儿陛下会饶你不死,你要是不说,嗬,本总管这手里的火钳可是不长眼的!”说着,就要像粉嫩嫩的脸颊比过去。
罗瓶儿到底是个没气性的,就这么一吓,赶紧伏在地上,放声大哭:“奴、奴婢说,这就说、这就说………”
半个时辰后,司饰房的女官徐可莹被押到了甘泉宫的正殿。皇帝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她,没有显得十分动怒,只是语气淡淡地问:“说吧,谁指使你干的?”
“奴、奴婢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徐可莹低垂着头,尽管冷汗遍布全身,但依旧装出一副坦然无辜的样子。皇帝终于勃然大怒,“啪”的一下,将手中杏黄色的锦缎香囊猛地甩到徐可莹的脸上,“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猪狗阴损之计,到底是谁挑唆的?!”
空气肃然到了极点,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屏声敛气都不敢发出一声。万贵妃眼瞅着跪在下面的徐可莹,紧揪着手中的丝帕,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没跳出了喉咙。皇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唇角微扬了扬,端庄沉稳的脸上露出一抹隐约的笑意。采薇低眉垂睫,表情淡淡地把玩着手中的蜜蜡珠串,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柔止侍立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
徐可莹颤颤地拣起地上的绣囊,心知躲不过了,左右横竖都是死,牙一咬,抬头说道:“皇上,没有谁指使奴婢,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说着,猛地向旁边的采薇一指,疯狂而凄然地笑道:“哈哈哈,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皇上,奴婢就不明白了,她不就是长了一股子狐媚妖气吗?为什么她会那么走运成为后宫娘娘,而奴婢这一辈子却只能做条伺候人的狗,奴婢不服,奴婢不服啊…”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皇帝气得面皮抖动不停,正要大喝一声‘来人’,忽然,徐可莹心一横,说道:“皇上,不用他们动手,奴婢自己会来。”说着,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匕首,在众人来不及阻止间,眼一闭,刀往脖子上一抹——
一股血线飙涌而出,徐可莹咚地栽倒了下去,零星飞溅的血沫溅到了皇帝明黄的锦袍下摆,皇帝气得陡然从宝椅上摇摇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地上的徐可莹:“贱、贱、贱……”,气得再也骂不出口了,只觉耳边一阵嗡嗡乱响,“咚”地一声,也栽倒了过去。
“皇上——”
“皇上——”
“太医,传太医——”
“……”
众人惊恐的呼声和呐喊穿透了殿门外的无垠黑夜,在深宫中久久回荡不散。甘泉宫内一片嘈杂混乱,柔止呆呆地在站立一旁眼望着这一切,徐可莹死了,皇帝昏倒了,而这次的陷害事件也就这么匆忙而潦草地结束了,她愣愣站在那儿,脑袋一团迷茫,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灾难,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有别于上次的一时昏阙,皇帝这次却是昏迷了三天三夜也没醒转过来。不仅如此,就在昏迷期间,他的额头脸上也开始冒出大量的红疹和面疮。太医院所有的医官全都聚集在一起研究病因,有的说急火攻心,有的说邪入脏腑,但说来说去,都查不出具体的真相。
发钗,香炉,阴谋的失败,徐可莹的死……一桩桩,一件件,累积在万贵妃的胸中早已是如山的仇恨,柔止这个贱丫头,和当年她的母亲沈心珠一样,必、须、死!
“卢太医,想必您是知道的,若再查不出陛下的病因和缘由,你们太医院的这些医官可能都得跟着陪葬……哎,你别急别急,听本宫把话说完,本宫啊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可是本宫仔细想了想,陛下昏阙期间,他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红疹和痘疮呢?太医,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
万贵妃向衷心于她的卢太医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卢太医赶紧道:“娘娘的意思……?”
“呵,你们这些做太医的,动不动就说什么外啊内啊的,阴啊阳啊,可是,本宫觉得,盘观者清,陛下的这次症状,很可能是外因所致,这么说吧,陛下脸上的斑疹不散,负责调理面药的女官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卢太医赶紧装作恍然大悟:“啊,微臣多谢娘娘的提点!”
于是,第二天清晨,当着众宫妃和女官的面,按照万贵妃的吩咐,卢太医向皇后道明了皇帝可能昏阙的原因。
“什么?你是说可能是薛内人面药的问题?”
皇后听完此话,脸上露出深深的疑虑,柔止更是头一晕,极力镇定地辩护道:“卢太医,这怎么可能呢?奴婢所调配的面药每一种药材都是很经过奴婢仔细研究过的,而且,为了安全起见,奴婢每一次调制好面药后,奴婢都会亲自做一次试验的。所以,奴婢绝不认为陛下的昏阙和奴婢的面药有什么关系!”
“薛内人是要推卸责任吗?”卢太医冷哼道:“那可否请这位内人说说,最后一次面药用的方子都有那些药材?”
“最后一次方子用的是白附子、蜜陀僧、茯苓、胡粉……”因为太多说不完,柔止赶紧从桌旁拣起一直笔详详细细写了下来,递给了卢太医,卢太医抖开纸张看了看,冷笑道:“薛内人这方儿,又是怎么来的?”
“奴婢这方虽是从《事林广记》寻来的,可奴婢也是查阅了各种药典,确定了完全没有问题才敢使用的啊!”
“嗬,真是好大的口气!”这话终于让卢太医抓住了漏洞,他冷冷地看着柔止:“薛内人,我们身为医官素十年,开了也不下千万张方子,尚且还不敢说能够完全保证不出问题,而你,区区一名小小的司饰内人,不过稍懂些药材,居然能这样信口雌黄!本官倒要问你,你又拿什么保障?!你凭什么保障?!”
柔止的脸一下失了血色,她看着卢太医那张咄咄逼人的脸,足下一个虚晃,竟然找不到丝毫辩驳的余地。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想听听她的解释,可是,柔止除了怔怔发呆之外,她真的不知该怎么辩解了。是啊,从来没有一个医官可以完全保证自己所开的方子不出问题,事实的确如此,可是除了没用的直觉,她还用什么办法来怎么证明自己的面药没有问题?!
“贱婢!”万贵妃指着她怒斥道:“陛下素日的面容调理全都由你负责,事到临头,你还敢托辞赖账,如果不是你的面药有问题,何以陛下脸上的疹子只出不散?何以现在还昏迷不醒?”说着,目光一凛,用刻不容缓的语气大声喝道:“来人,这贱婢谋害圣尊,罪不可恕,你们还不将这贱婢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柔止心咚地一下,猛地后退一步,天呐,难道今天的自己,就只能被他们这样被定罪了吗?正当苍白着脸惊慌之际,却见淑妃采薇豁然从椅上站了起来:“贵妃娘娘,且等一下!”采薇看了一眼柔止,转过身,放低素日的清冷姿态,向万贵妃撩裙跪下道:“姐姐,妹妹觉得,光听凭一名太医的说辞就这样定了薛内人的罪会不会太草率了些?而且,卢太医也没拿出具体的证据来证明薛内人的面药有问题,是不是?”
柔都凝视着采薇的背影,一时间,无语凝噎,两行酸楚的泪水从眼睛簌簌流了出来。
这时,姑姑陈局正也忙跪下来苦苦哀求道:“娘娘,淑妃娘娘说得是,薛柔止这丫头是奴婢一手调0教出来的,奴婢几乎可以保证,这丫头做事一向谨慎,少有出错,不仅如此,她给陛下用的方子也是经奴婢检查过的,所以,奴婢敢用性命担保,陛下昏阙的病因决不是这丫头面药的问题,娘娘,请您相信奴婢,相信奴婢啊!”见万贵妃看也不看她,陈局正忙又膝行几步爬到皇后面前不停磕头:“皇后娘娘,请您相信奴婢,相信柔止吧…”
柔止缓缓闭上眼,心中的绝望和悲凉像海潮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姑姑,对不起…
皇后右边抚着额,很是烦躁地叹了口气:“哎,本宫觉得,卢太医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淑妃和陈内人说得也没有错,不如这样吧,到底是不是薛内人的面药问题,这得看太医院的提点和副使怎么说……我说,妹妹你也是,现在陛下尚在昏迷当中,你应该多想想陛下的安危才是,怎么光是在这儿指责一名内人?”最后一句是向贵妃说的,说完之后,她便摇了摇头,站起身,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出了殿门。
柔止得救了,就在差点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之际,皇后的一句话,让她免于幸难。
当然,所谓的得救也只是短暂的一刻,因为皇后走了之后,万贵妃不容他人反驳,立即命人将柔止关押进了看守宫女的牢房。
夜晚来临了,又阴暗又潮湿的牢房内,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恶劣酸腐的臭味。没有亮光,只有一盏煤油灯的光晕从外面的门房散了进来。柔止蜷缩在墙根,下面薄薄的稻草不抵深秋夜风的寒冷,一阵刺骨的凉意幽然升上了心间。再低下头时,一副沉重的铁镣正铐压着她的双踝,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哐当”的声响。柔止看着脚下的铁撩,泪水蓄满了眼眶——
“……丫头,要不你就仍回到司饰房来,司饰御饰这头衔虽听着好听,但却是个负重致远的官职,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惹祸上身啊!”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拼呢?比如这事,你就是完全放任不管,也不会有谁指责你什么……”
“来人,这贱婢谋害圣尊,罪不可恕,你们还不将这贱婢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
柔止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膝间,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姑姑,那次你让我趁早抽身,可是我没有听你的话,现在终于招致了这样的下场,这也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
接着,他又想起了明瑟的话——
“……在下突然想起了一位姑娘,其实,在下是很想问问那位姑娘,昔日司马相如得此曲而成事,我虽不及相如,但也想知道她可有文君的勇气和心胸?”
柔止抬头深吸了口气,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精巧的胭脂扣,握在手中捏了又捏,捏了又捏,脑海之中,全是那天在甘泉宫临走时采薇背着她所说的话,“薛柔止,你就是个懦夫,不仅是个懦夫,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犹豫什么?如果我是你,早就做出选择了!”原来,采薇那天水亭上的一曲《凤求凰》,采薇什么都听见了!是啊,她就是个懦夫,唾手可得的幸福曾经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由于她的懦弱和胆怯,她没有抓住,而现在想抓,恐怕也勾不着了!
“把门打开!”
忽然,一道冰冷而熟悉的声音破门传来,柔止惊惶地抬起头,借着昏黄的光线,只见在几名宫女的尾随下,万贵妃神色傲然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恍若一道黑影就这么袭上了面颊,柔止的心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夜的自己,绝不会平静地度过……
果然,万贵妃走到了自己面前,忽然,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抬,声音阴狠无比:“贱婢,说吧,为什么要谋害陛下,是受谁的唆使?你若招了,本宫留你个全尸,若是嘴硬的话,哼,别怪本宫手下情!”
柔止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只能说道:“娘娘何以这样冤枉奴婢,奴婢没有谋害陛下,更没有受谁的唆使…”
万贵妃挑了挑飞眉,目光阴冷刺骨:“还狡辩?!是不是不给你点颜色和教训,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嗯?!”
“奴婢没有,娘娘就是打死奴婢,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是冤枉的…”
柔止依然不停为自己辩护,万贵妃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是想死鸭子嘴硬,要撑到底了。”说着,她拍了拍手,向旁边的几名宫婢吩咐道:“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她们、她们到底要干什么,牢房之中,柔止惊恐地不停后退,最后,几名宫婢应声而上,当她看见其中一名宫婢手里抱着的东西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无尽的恐惧像千万只蚂蚁渗透了四肢百骸。
第56章 定罪
那是一只猫。
肥硕的体型,尖锐的爪子,一身光滑如缎的黑毛在灯笼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水亮的光泽。它的胡须很长,两只野性十足的眼睛瞪得又亮又大,在盯着柔止时,宛如暗夜里迸射出的两道鬼火。柔止的冷汗开始遍布全身,她惊恐地看着那只猫,不停摇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动手吧,既然这个贱婢什么也不肯说,那本宫就让她尝尝这猫刑的滋味,呵呵呵呵…”
万贵妃扬了扬眉,她将‘猫刑’两个字咬得很重很重,阴测测的笑声飘荡在整个幽暗的牢房,恍如修罗里索命的符咒。柔止睁大着眼,一步步后退,可是,还来不及挣扎和尖叫,立即有几名宫婢将她按压在地,三下两下脱去她身上的外裳和裙子,然后将她罩进一只大麻袋里。
何谓猫刑,就是将罪犯和猫捆扎在同一个大袋子里,然后执刑人会在外面操起一根大木棍任意拍打,这样的话,猫儿会因为吃痛在罪犯裸0露的皮肤上撕裂乱抓,而里面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套入麻袋的一瞬间,柔止只觉跌入了一场黑暗而恐怖的阿鼻地狱之中,她不停挣扎着,哭喊着,然而,越是这样,那几名宫婢就越是将她按着动弹不得。
“把猫丢进去吧。”万贵妃邪气地笑了一声,接着,一名宫婢应了声“是”,用手抚了抚猫儿光滑的背脊,将它朝捆着柔止的麻袋丢了进去。
“喵呜”一声,一触及那黑毛畜生,柔止‘啊’的一声恐惧尖叫,背皮麻到了极点,“不,不——”,这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噩梦而已,老天爷,如果你还有慈悲心肠,就快快给我一刀吧!求求你,给我一刀吧!然而,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万贵妃那阴恻恻的笑声:
“你们动手给我打,直打到麻袋被血染红了是,呵哼,本宫一会儿倒是很想看看,受过猫刑的人出来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哈哈哈……”
柔止喉间一呕,胃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似的直往上涌。
“是!奴婢遵旨!”
两名宫婢应声称是,然而,正当她们要举起棍棒击打麻袋时,忽然,一阵紊乱的脚步声猛然响起,接着,采薇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姐姐,您是想动用死刑,屈打成招吗?!”
泪水扑簌簌流淌了一脸,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柔止捂着嘴,蜷缩的身子抖动得就像风中的树叶。
万贵妃看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气得牙根痒痒:“怎么?妹妹如今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想来教训本宫是吗?!”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就事论事!”采薇直视着她,表情不卑不亢,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尚服局的局正陈姑姑,陈姑姑目光一触及旁边的大麻袋,大惊失色,猛地跪了下来:“娘娘,宫女有错,一向都是由内廷的宫正处亲自审问,或者,宫正处审问不下,还有皇后娘娘处置。而且,皇后娘娘今日才发了话,陛下昏阙到底是不是柔止的药方有问题,尚等太医院的提点和副使统一说了算。而娘娘您现在这么用私刑审问,会不会何时过早了点?!”
“呵,好你个姓陈的,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尚服局女官,还真敢教训到本宫的头上来了!”万贵妃目光凶狠地盯着陈姑姑,面色大怒。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很好!”
万贵妃看着两人,气得想要发作又实在找不到理由,最后,她瞥了瞥旁边的大麻袋,干瞪了几人一眼,冷冷地说了声“走着瞧”,然后,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夜越来越深了,阴暗的牢房外,乌鸦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