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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采林？”赵志方问道。
白衣人并不答话，只继续行走。他似乎走的很慢，但却又似乎走的很快，可如果很快，偏生他走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接近赵志方一寸。
白衣人似乎走到了自己想要走到的地方，停下身子，脸上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旋即，他拔剑一斩！
无二话，此斩开天辟地。
不过，所开之天为清净天，所辟之地曰极乐净土！
极乐净土无限大，有八百比丘，五百阿罗，更有四大菩萨，三千诸佛。
那白衣人见净土显现，似乎更加高兴，竟纵身一跃，投入大雄宝殿之中，摇身一变，化作一慈眉善目，身高丈六的大佛。
正是释迦牟尼！
“山下善士何人，可是天外天所来？”那释迦牟尼睁开一双善目，目光越过无限大的极乐净土，投注在赵志方身上。
“哈哈哈！人人皆有佛性，傅采林，你这是要皈依佛门么？”对释迦牟尼的发问，赵志方哈哈大笑。
“想要打败我，这种虚假的幻象差太多了。傅采林，看我破灭你这极乐净土！”
赵志方说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声诵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随着这声诵言，一股无形的波动跨越无限远的极乐净土，直直轰在那释迦牟尼的丈六金身上。赵志方赫然也用了佛门经典出招，以佛制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对于赵志方的攻击，那个释迦摩尼面色不变，缓缓说了一句佛门根本大法。
随着这声音，赵志方的攻击竟似乎变成了一股无害的清风，没给那释迦牟尼，没给那灵山上的佛门弟子带来一点麻烦。
“不错，再看这一招。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佛门法无效，赵志方便换了易道。
这一次，不仅仅是无形的波动。赵志方扰动了整个虚空。
地水火风自虚空而生，直插进极乐净土中。这是要破灭极乐净土，再造人间乾坤。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那释迦牟尼再念。这一声念诵后，极乐净土稳定下来。任地水火风肆虐，极乐净土却似乎全不相干，并未离开原本方位，却不受任何影响。
纵然最后新世界开辟，那极乐净土却似乎虚化了，与新世界交叠，却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好！”赵志方见猎心喜。傅采林这一手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不用超规格的大力，单凭技巧似乎拿傅采林没办法了。
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物。
“傅采林，再看我这一招！乾坤已定，有圣者当出！”
赵志方这一句简简单单，似乎没有任何特别的道理，只是简单的宣告一道命运。
可这却是他的正道之招。
虽然此时，他没有天地大势，没有末法因缘，没法真正演绎破碎；但他还有自己的本来。那是已经证得破碎的本质。
以本质带动，那虚幻的新世界，竟迅速走到了末法时代。而后，这个世界的气与运，竟凝结在一起，孕育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赵志方又诵道。
这赫然是方才已经失败的招式。
失败的招式还会有用吗？
那边的释迦牟尼面对这样的招式，一样诵出了无相之法。
似乎赵志方要面临第三次失败了。
“傅采林，你可以再一再二，但再三却不可能了。”赵志方却胸有成竹。
那虚幻的人影，随着赵志方的诵言，同时身手一划。
同样的，再造地水火风！
而且不单单是简单的叠加。这是虚虚实的叠加。虽然这人影本身为虚幻，赵志方的开天辟地也是虚幻，但叠加在人影上，却拥有了实。
这是虚与实联手的动荡！
“喀拉拉！”释迦牟尼的丈六金身率先崩碎。而后，三千诸佛，菩萨比丘阿罗汉，这个极乐净土，迅速瓦解。
“道兄大才。”傅采林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那还用说？”赵志方得意一笑。他当然得意。这已经不是吊打小孩子了。这胜利，是他大费心神才取得的胜利。
“不过，傅某也不想这样认输。道兄，看傅某最后这一招！”傅采林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来吧！”赵志方也高声道。
他彻底兴奋起来。他起身已经技穷了。傅采林却还有应对之策。这怎能不让他欣喜？
这是他证得破碎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没有办法了。
“一元复始太虚生！”傅采林、不，不仅是傅采林，还有数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居然不再是佛法了？！赵志方心中微奇，更加谨慎。那虚幻的破碎者人影，因为赵志方的谨慎，虚空一握，高举起一柄长剑。
这不是什么丛云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铁剑，这是赵志方破碎之道的道剑。
如果在外界，赵志方自己用这种招式，一剑之下，足以将华山绝壁再来个一分为二。
而在这虚幻的世界中，一剑之下，足以重开天地。
可不想，傅采林的招式竟更加强大！
崩灭的极乐净土中，冲出一阴一阳两颗星辰。
正是太阳星与太阴星。
而后，一张金灿灿的太极图冲了出来，将两颗星辰纳入鱼眼之中。
“混沌破开分两仪！”傅采林等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赵志方听得真切了些。
那些声音中，最明显的两个，赫然是宁道奇与毕玄。
这是，一起来了吗？赵志方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在胀大。一股久违的兴奋感涌入他的心头。
我会败吗？不是玩耍一样的失败，而是真真正正的失败吗？
他疑惑了！
带着这种疑惑，这种兴奋，赵志方操纵着那虚幻人影，一剑劈下，与那阴阳鱼对撞在一起！
“轰隆隆！”
这是比一千声雷鸣加起来都要宏大，来自虚空碎裂的巨响。
这预示着，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第四十七章 天刀邪王，武道心术（上）
“咔嚓！咔嚓！”现实世界，静念禅院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虚空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鸣。
赵志方和八大高手的战斗，已经让虚空都不堪重负。
破碎虚空，似乎近在咫尺。
不过最后还是不够。傅采林他们，包括赵志方的武道修为还是不够精纯。而破碎虚空，需要至精至诚的武道，才能在一瞬间，用实则不算太广大的力量击打到虚空破碎的界限。
“刷！”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
“了不起！了不起！傅采林，你竟将弈剑之道，演化到隔离空间的地步！如果不是你心中牵绊过重，比起宁道奇，你更接近破碎！”
“咳——咳！”赵志方话音未落，一群人的身影也出现在广场。当先的傅采林剧烈地咳嗽着，嘴角也淌下了鲜血。
“道兄客气了。若非为了高丽子民，傅某也到不了现在的境界。弈剑棋理，只有投身家国天下才能进步。而且，没有宁道兄，毕武尊和几位神僧的帮忙，我也使不出这一招。”傅采林咽下喉中鲜血，平复一下气息道。
“傅采林你何必过谦，能压过我，这一招已经摸到了破碎的界限。换了宁老道主持，未必有如此威能。”赵志方道。
宁道奇闻言颔首。
傅采林知道自己再谦虚就显得虚伪了，便恭敬一揖。
“多谢道兄。”
“不过，傅某还是未能伤到道兄。”傅采林似乎有些失落，“看来我们这一招，也没真如道兄所说，跨越天人界限。”
“伤到我？不可能！”赵志方大声道。随即，他有些叹息道：“我证道之路，却偏在不坏之身，莫说你们，就是我自己也难得伤了自己。这却不是你们无能。不过，也因为这样，我失了前进的方向。没有压力，又没有参考，谈何进步！”
“故而我降临此世，希望再证一道破碎。不过现在看来，这太难了。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压力，凭着搜集天下武学，就能能不能破碎，我自己也不知道。”
赵志方竟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他这是承眼前这些人拼尽全力的一点情，将自己不甚重要的事情说个明白。
“道兄，老道虽然让道兄失望了，但老道却还想试一试。”宁道奇眼神明亮道。听了赵志方的话，他更加想要与赵志方战斗了。
即使无法证得大道，但即使是为自己大宗师之名正名，他也想再次倾力一战。
“宁老道，你想伤我一次？也好，没有这种进取心，破碎之道你想也不要想。不过我还是得说，你的希望太渺茫了。就是方才你们全体的倾力一击，也只是稍稍震动了我的心罢了。我的身，丝毫无损。”
“伤心？在某观之，若论伤，伤心才是真伤。”一个雄浑的声音道。
毕玄？赵志方下意识看向毕玄。
不过他的目光还未投注到毕玄身上，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一刻，他感到了一股通天彻地的刀意。
“天刀宋缺？”赵志方抬首，远远看向那个一步一个脚印的男子。
这男子正携刀道大势，一步一步由静念禅院之外走来。
若形容这男子的形貌，完美二字极是合适。这是与傅采林的完美不同的完美。
傅采林是道的完美。而这人，似乎完美就是他的本身。
他正是雄踞岭南，意图匡复汉统的，有天下第一之实的天刀宋缺。
“阁下，请接我一刀！”宋缺沉声道。
“好！”赵志方当即应允，“能得宋缺出磨刀堂，赵某不胜欢喜。”
“有阁下临凡，天刀又何惜一个磨刀堂。”宋缺朗声。
“看刀！”他狠狠一刀劈下。
宋缺的刀并无花巧，和他的兵法，他的人一样，都是堂堂正正。
一刀挥出，天地之间只有一柄刀。其他的一切都被化为刀的养料，正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好！”赵志方抬手一拳，硬撼！
“轰！”平分秋色。
“好刀法。不过宋阀主，为何不用你真正的天刀？”赵志方问道。
“因为还不到时候。宋某虽然自负平生，但也知无力逼出阁下真正的实力。所以，宋某需要等待一点推动，好挥出超越以往的第十刀。”宋缺道。
“所以？”赵志方问。
“还要等最后一位帮得到宋某的人。”宋缺道。
“还有一位，谁？”赵志方问道。旋即他恍然大悟：“是了，我怎么可以忘了那人？天下高手，除了天刀，向来以邪王最为精彩！”
“阁下谬赞了。”一个优雅的声音传来。
旋即，中年文士大袖飘飘，直若御风而来。
“石某现在可不敢当。”这人站定之后道。
“阿弥陀佛，不想邪王也来了。”了空道。
“了空，这里没你的事！”石之轩的脸突然一变，变得阴狠邪恶。
“阿弥陀佛，徒儿，你还执迷不悟么？”道信大师叹息道。
“老秃驴，我悟什么？我何必要悟？！”石之轩恨声道。
道信知道自己动摇不了石之轩，只得叹息一声，退了回去，默默念经。
赵志方见此，不禁微微一皱眉。
他当然不是因为石之轩对道信无礼而皱眉。他对佛门的印象不算好，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作为高手的骄傲了。他之所以皱眉，完全是对石之轩的失望。
堂堂大宗师，居然人格分裂掉了阶，真是不合格。
“宋阀主，邪王现在这样，能有什么帮助？”赵志方不打算与邪恶面的石之轩说什么，而是转向宋缺。
“阁下莫以为这是真正的石之轩。昔年秀心之死，虽然世人看来就是他人格分裂的原因，但实则，秀心死前，他的人格已经开始分裂了。不然那时的石之轩，是肯定不会对秀心下手的。不过若说石之轩十几年也恢复不了的原因，那非秀心莫属。”宋缺道。
倒是忘了。宋缺与碧秀心曾有一段情。听着宋缺的话，赵志方竟下意识有些八卦。这是他放松的表现。
现在看，很奇异的。宋缺那一刀，似乎并不是为了与赵志方切磋，而是为了打破那令人窒息的决斗氛围。
眼见，连佛门那几位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所以？”赵志方问道。从宋缺的话里，他还是想不出如何石之轩才能恢复。
“阁下抓了青璇，不是吗？”宋缺微微一笑。
赵志方闻言有些恍然。不过确切的东西，他还是不大懂。
“对于邪王来说，阁下是特别的。阁下能更特别吗？”宋缺看出赵志方的疑惑，便开口道。不过，他依旧没有明说。
这倒也是因为，真正的奥妙，从来存乎一心。想要帮邪王，这种真正的奥妙才是可以的。其他的，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宋阀主想岔了！”赵志方神色一苦。
“若说战场杀敌，某不会退缩。可若说以心术帮助邪王，那真不是某家所长。”
“阁下莫要谦虚。”宋缺却神秘一笑。
“石之轩的问题，或者可以这样……”宋缺传音给赵志方讲解着。
第四十八章 天刀邪王，武道心术（中）
石之轩的问题，其实就是练功走火之后受到了二次伤害。
凭他的才能，如果没有这个二次伤害，练功走火的问题早应该解决了。可这个二次伤害，却决定了他无法真正解决这个走火。
石之轩的武功精髓，在于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入中流的境界。这句话源于佛门，但在石之轩，却要在另一种方式来看。
他修花间派，修补天阁，又修行佛法，所求为超脱。超脱者，在佛门便是佛。所以不死印法的精髓，实际只是说了一句求超脱而已。
精髓只是幻象。但这却正是不死七幻的幻之所在。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是是非非，本是一体，幻之为幻，幻也是真。石之轩的法门，就是为了将这真幻合一。
若要救他，一样要走幻真合一的法子。其中真之一道比较简单，只要石青璇做点什么，甚至只要是与石青璇关系密切的人做点什么就可以达成。真正的麻烦在于幻之一道。
在人世间，幻之一术，能够对石之轩有所影响的，恐怕只有梦境。源自自身的梦境，正是一个人最不设防的地方。
可这个世界上，什么人能够影响石之轩的梦境呢？
所以在原著中，石之轩从来没有得救。
他以魔灭道，修正了精神分裂，却是堕入了枯；他魔门大业不成，支持的李建成也败给了李世民，最后遁入空门，却是堕如了荣；精修一生，他也只是勉强归位于中流。他根本没能真正得到，那非假非空的境界。
所以，他到死也未能破碎虚空。
但赵志方降临此世后，石之轩却有了希望。
作为目前，名义上绑架了石青璇，实则有些暧昧的人。赵志方足够引动石之轩的魔性。真之一道，简简单单就能达成。而幻之一术，虽然赵志方并不长于精神幻术，但他的精神本质却足够陷了石之轩。
唯一的问题是，怎样凭着这种精神本质陷了石之轩。凭赵志方的幻术，还达不到无声无息困住石之轩的境界。
不过对此，宋缺已经有了腹稿。
现下，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破碎的人已经齐聚。帮着傅采林合力构建一个虚拟空间着实容易，而有了那个虚拟空间，赵志方的幻术便有了成功的可能。
幻术的内容已经确定了。那是一个道门的故事，一枕黄粱。
这个办法，在场除石之轩之外的所有人都表示了赞成。
赵志方希望见到最强的敌手。而宁道奇他们，也需要一个生力军。虽然梵清惠有些忧心变回真正的邪王的石之轩，她难以应付，但赵志方这一关过不去，考虑石之轩什么的也没有意义。
至于为什么瞒住石之轩，当然是为了幻术能够顺利施展。一个有准备的邪王，他们可没有信心能够将他带入幻境。
于是，傅采林以合力再斗赵志方为借口，让石之轩与他们一起，进入了那虚拟的空间。
……
巴蜀，幽林小筑。石之轩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他有些愣神。
“之轩，你醒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
石之轩抬头一望。
秀心？！
他差点大叫出声。但出于一种大恐怖的感觉，他硬生生将这种大叫的欲望压下了去。
“之轩，你怎么了？”一个绝美的女子款款走来，关切地在石之轩身边坐下，用洁白如玉的手抚上了石之轩的脸颊。
“有什么不开心么？”碧秀心将螓首埋在石之轩胸膛，柔声道。
“秀心……”石之轩轻声道。他觉得自己的嘴有些别扭。这两个字，虽然他十几年来从未忘怀，但真说出来，却有如山岳一般沉重。以他邪王的金口，都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
“之轩？”碧秀心觉得今天的石之轩有些奇怪。一夜之间，好似遥远了很多似的。
“不，我很开心！”石之轩将碧秀心的身子紧紧搂进怀里，闭上眼睛，回味着这久违的柔软。
这是幻术吧？想不到居然能将我石之轩带入幻境里。傅采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