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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简持剑就地舞了数招,当那剑尖凑近墙壁之时,墙面随即被剑芒刮出一道道细痕,尘灰激荡,飞扬开来。
灰狼道:“咦?洛神剑法,凌波剑芒!原来你…你真的是…”
言小简平静的道:“如若不是,我怎生知道那事?趁我心情尚自欢愉之前,你们快走罢。”
白狼、灰狼连声道:“是,是,我们这就走。曲…曲大小…”
言小简脚一跺,打断道:“还不快走,这样啰嗦?”
白狼、灰狼又诺诺连声道:“是,是!”说罢,转身就朝门外闪去,脚法真比狗还要快。
言小简忽道:“慢着!”
白狼、灰狼两人象被突然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只得回过头来。
言小简道:“你们走后,对任何人都不许说在此处见过我!否则的话,下场你们自己清楚。”
白狼、灰狼道:“是,是!”
言小简又道:“还有,你们去黄山云谷观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白狼、灰狼道:“这…这个?”
言小简道:“怎么了?未办成还在这边闲晃?”
白狼、灰狼齐道:“这…这个真不方便对你说。”
言小简道:“好了,我明白了,你们去罢。”
我补了一句,道:“两位狼兄今后不要再吃人。”
言小简道:“听见没有?”
白狼、灰狼又齐声道:“是,在下谨记。”然后,他们夹着虚无飘渺的尾巴,迅速消失不见了。
※※※※※※
现在轮到我疑团满腹了,看来言小简师兄他爹恐怕并非西塘镇上做曲薄的工匠,真实来历委实不小。白狼、灰狼称他作“曲大小…”,那究竟是甚么?
言小简嘻嘻一笑,道:“你好象有问题么?”
我道:“是,我觉得师兄你好厉害!那两个吃人的家伙都能对付。”
言小简道:“我是用我师父的名头,吓走他们的。”
我道:“洛神剑法与凌波剑芒,这是哪一派的武功?”
言小简道:“我师父教的。”
我奇道:“你师父…不,也就是我师父,他到底是谁?”
言小简道:“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我又问道:“白狼、灰狼他们去黄山云谷观做甚么?”
言小简道:“我师父吩咐的事情。”
我道:“你爹应当不是普通的工匠吧?否则你怎会认识武功如此高强的师父?”
言小简道:“我爹是普通工匠,没错。而我师父假装乞丐,我之前不知情,施舍了许多饭食,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收了我作徒弟。”
我见言小简说话并没有甚么破绽,也就相信了。
反正我懒得多事,再说我啥也问不出来,要是济尘大师在场,只要看到洛神剑法、凌波剑芒,自然就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武功。
于是,我和言小简又开始吃起枣子,而且是当饭吃。由于我们都饿得久了,真如风卷残云一般,片刻间枣核遍地。我们肚里有货,jīng神大振。
不知道我是吃得过多,还是肠胃天生娇嫩,无福消受味美的佳果,肚子忽然隐隐作痛起来。
我道:“师兄,我要拉屎…”
不料想言小简却脸上一红,没说话,这令我感到奇怪。
其实这样的话,我对以前的玩伴阿牛不知讲过多少次,也没见过他会脸红。
我心想:“师兄脸皮白净,举止文秀,多半骨子里是一个雅人,会不会是我太粗俗了?”
我道:“师兄,我说话粗俗,请不要往心里去。哎呦,我不行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猫着腰,便向着山神像后急蹿而去,速度相当惊人。
不多时,臭气飘溢,我总算蹲出了一些成果,心中颇感欣慰。
忽然,山神庙外一声狗吠,我大吃一惊,心道:“不会这样凑巧吧?荒郊野外,竟遇见一只饿狗,它跑来抢屎吃了。”
却听言小简道:“是你!”
另一个声音明显是中年汉子,道:“没错。”
言小简道:“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道:“还不算晚。”
言小简道:“你竟然发现我在树上?”
那声音道:“我没发现。”
我听到此处,随即明白是那个天羽帮的“二郎神君”万翼到了。难道他的那只黑狗的鼻子如此灵敏?这么老远都找上门了?
言小简道:“那你是如何找上门来的?”
万翼道:“是他们!”
言小简道:“白狼、灰狼?”
“是的。”两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说话的自然是白狼、灰狼。
白狼、灰狼不是被吓跑了么?怎么突然折了回来?他们心肠狠毒,行为卑鄙,真可谓狼心狗行。看来我与言小简又要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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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红袖】………
我扯过一团干草,作为清洁屁股的材料,然后蹑手蹑脚的提起裤子,从神像后面向外张望,果然又见到“二郎神君”万翼和他的那只黑狗。我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的做观众。
言小简道:“两位狼兄,我不想见外人,你们却找他来作甚么?”
白狼道:“秦公子,这位是天羽帮的井木堂万翼万堂主。”
言小简道:“那又怎么样?”
灰狼接着道:“他想请你去南京玩玩。”
言小简道:“既然想请我,怎地他自己却不吭声?”
万翼“嘿嘿”一笑,道:“小娃娃,你就是秦邦严之子?”
言小简道:“不错。”
万翼道:“你知道白狼、灰狼为甚么背叛你,而投奔我天羽帮?”
言小简道:“不知道。”
万翼道:“你难道不想知道?”
言小简道:“当然想。”
万翼道:“你爹秦邦严好歹也是河洛剑派的二当家,曲子肃的师弟。今rì擒住你,至少可以换一些东西。”
我听罢一愣,原来言小简是假名,他姓秦,父亲竟是河洛剑派的二当家秦邦严,难怪这样厉害。我此番做了他的师弟,不就等于入了河洛剑派。我居然糊里糊涂的加入了江湖帮会?
言小简道:“我知道了。不愧是好主意!只是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万翼道:“光明正大?你们河洛剑派竟然勾结魔教,动辄就用‘九蛰附筋丸’,逼迫别派人众就范。想必北方五大帮会的掌门也早已服食此种‘补药’罢?”
言小简道:“所以,你想拿我换解药,送给北方五大帮会的掌门?”
万翼道:“没错。”
言小简道:“然后,天羽帮与北方五大帮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河洛剑派?”
万翼道:“哼,你们河洛剑派妄图兼并武林,那真是休想!”
言小简道:“你们天羽帮不过是想抢夺一些渤海帮地盘上的生意,何必如此费尽心机?”
万翼道:“难道还有其他妙法?”
言小简道:“自然有。”
万翼道:“哦?”
言小简道:“其妙法就是,明刀明枪的来斗。”
万翼道:“哈哈,使用智谋岂非更佳?”
言小简道:“就怕你只能想出馊主意!”
万翼的脸涨得如猪肝sè,估计是发火了。只听他道:“死到临头,你如此狂妄!跟我们走罢。”
言小简缓缓抽出凝水剑,淡淡的道:“不知道我手中的剑同意不同意?”
万翼显然做梦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孩童竟然敢公开邀战。他脸sè难看之极,汗水渗出,仿佛都快要冒出油花。
白狼、灰狼没甚么耐心,齐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让大爷来教训你!”说罢,都亮出了家伙,原来是一种奇门兵器,jīng钢所铸,象是狼爪子的形状,随即双双攻出一招。万翼也随之加入战团。
这就是江湖比武?居然三个大人对付一个小孩,还真是好意思!
三人将言小简围在zhōng yāng。白狼、灰狼在万翼左右两侧迂回,万翼使用的是三尖两刃刀,难道他jīng神分裂?真以为自己是二郎神?
白狼道:“万堂主,他手上的剑锋利无匹,不要硬碰。”话音刚落,言小简的凝水剑已将他手上的狼爪子削去一个尖头。
过了五六回合,白狼、灰狼忽然狼爪子倒转,一齐攻向万翼。这局面来的太突然,看得我颇感惊诧,张大嘴巴愣在那里。
万翼显然没有预料到,连忙中途变招格挡。此时,言小简的凝水剑快如疾风,已架在了他的颈脖子上。
白狼、灰狼手上却不停,“啪啪”几声,击在万翼的周身要穴之上。
可怜的万翼瘫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已被算计,估计后悔肠子都要发青了。
那只黑狗“汪汪”响的冲上来,却很快被白狼、灰狼打昏,不知道他们是否喜欢吃狗肉?
※※※※※
此时,我及时的跳了出来。我兴高采烈,无比自豪,就跟自己打架赢了一样。
我对言小简竖起大拇指,道:“师兄,妙计!纵使诸葛亮复生,也不及你了!”
言小简笑道:“哪里,全靠两位狼兄的安排。”
我不明所以,不停的搔后脑勺,都快养成习惯了。
白狼对我道:“这位小兄弟,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说着向言小简一指。
我道:“知道啊,他是我的师兄,听你们讲,姓秦,是河洛剑派二当家秦邦严的公子。”
灰狼道:“河洛剑派的二当家秦邦严并没有公子,只有一个千金,名唤秦筝。”
我道:“啊?不是吧?他是女孩子?!”我瞪大眼睛看着言小简,象遇见了神仙显灵一样。
灰狼道:“他却不是秦筝。”
我听罢暂时释然,长出一口气,道:“嗯,我说嘛,这位师兄当然是男的。”
言小简道:“算了,不瞒你了,我其实姓曲,曲小简,不是言小简。”
我惊疑不定,道:“曲小简?你真名是这个?”
曲小简嘻嘻一笑,道:“嗯,《易经》里的系辞有这么一句‘其言曲而中’,我便假称自己姓言。”
我道:“师兄,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曲小简道:“我爹其实是曲子肃,河洛剑派的掌门人。”
这话令我大惊失sè之余,又不免感到受宠若惊。想不到我福分不浅,竟然与威震武林的曲子肃的宝贝儿子结交,还成为师兄弟,看来以后学一身高明武功,不废吹灰之力了。
于是,我很衷心的道:“能结识曲师兄,真是幸甚!幸甚!”
曲小简道:“当白狼、灰狼一门来,却称我为秦公子,我就知道他们设好局,引得万翼上当。”
我道:“然后你们假装争斗,万翼不知就里,于是中着了。你们计策真不错!”
曲小简道:“白狼、灰狼,你们是不是骗万翼,说甚么被逼服了‘九蛰附筋丸’?”
白狼道:“是啊,我们承蒙曲掌门如此厚待,感激不已。不久之前狗眼不识泰山,居然冒犯曲大小姐,内心惶恐,恰好出去遇见此人,于是将计就计,引他入瓮,以求赎罪。”
我道:“甚么?曲大小姐?”
灰狼道:“我们曲掌门只有一双女儿,这位曲小简便是曲大小姐。我们入门不久,恰逢曲大小姐外出游玩,因此并未见过面,所以不识得。”
曲小简道:“嘻嘻,不是外出游玩,是离家出走。谁叫我爹惹我生气?”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曲小简的脸那么白净细腻。手掌又那么纤细柔嫩。早知道的话,我也该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唉,我又对着第二位红袖佳人(第一个是丁素月姐姐),公然说拉屎的事情,可谓自毁形象,这难道就是宿命?
白狼道:“曲大小姐,我们这就回洛阳去罢。”
曲小简道:“是啊,带一个天羽帮的堂主回去,想必爹爹也甚为高兴。”
我嗫嚅道:“曲师…师姐,我…我也跟你同去?”
曲小简道:“那你还想耍赖?你这个师弟今番是做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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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犬殇】………
此时,曲小简脸上、胳膊上的早已被雨水冲净,原来竟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难怪怕人认出,之前故意弄些泥土来涂抹。
我看着曲小简的美丽容貌,不禁有些发呆,当白狼、灰狼从我面前走过,这才算醒过神来。
万翼乖乖的躺在地上,全身诸多要穴被点,现在已经没甚么神通可言,他的宠物狗亦昏倒在一旁,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来所谓的“二郎神君”只是一个空头称号,这个姓万的家伙自以为聪明,最终还是中了圈套。借用酒星孔伶的评价,此人似乎也没有多大本事。
我忽然想到一事,问万翼道:“济尘大师的下落何在?”
万翼没有回答,好象在闭目养神,表现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对我极其藐视。
我不禁有些恼火了,却没有办法,当这许多人的面,总不能对万翼拳打脚踢、严刑逼供罢?就连吐痰泄愤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我转头向曲小简道:“师姐,你可有甚么方法让他说实话?”
曲小简道:“慢慢问罢。”显然她颇有耐心,可以接受因循诱导的方式。
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随即心生一计,道:“师姐,你等着,我去寻几只癞蛤蟆来。”说罢,就要朝庙外走。
曲小简奇道:“哎,你抓癞蛤蟆作甚么?”
我jiān笑道:“待我将一堆癞蛤蟆塞在他的裤裆里,看他说,还是不说?”
我手指着万翼,心想:“只要有了绝秘武器——癞蛤蟆,还怕他铁嘴钢牙,死不交待?嘿嘿。”
曲小简脸上一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正sè道:“胡闹!不可以这样做!”
我奇道:“啊?为甚么?”
曲小简道:“那是市井小流氓的行径,并非正大光明的手段!”
我原本想油嘴滑舌,说自己本来就是小流氓,而且还有些文艺特长。但我害怕这位师姐生气,于是硬生生的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我道:“那怎么办?难道还押送去官府公堂,打他板子不成?”
曲小简道:“不是说了慢慢问么?师弟,江湖规矩还须谨记,你要学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要总想一下古怪或是委琐的事情。”
我虽然遭到曲小简的批评,却感觉很幸福、很温暖。虽然我只身飘泊江湖,至少还有这样一位武功高强的师姐时刻关心我的成长,以及我的人格健康。
因此,我的jīng神受到极大鼓舞,顿时斗志昂扬,为我将来投入到江湖斗争事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道:“师姐,你说的很对!我一定听你的话。”
白狼、灰狼见我与曲小简聊得热乎,却也没闲着,他们将万翼的穴道又补了几指,仍旧担心有所闪失。于是他们找来麻绳,将万翼捆了起来。于是乎,“二郎神君”就正式变成了“麻绳元帅”。
曲小简道:“两位狼兄,天明之后你们将万翼秘密带去洛阳,交与我爹爹处置。我与这位师弟还有些事情要办,八月十五我们自然会赶回来,参加并派大典。”
白狼、灰狼也没说甚么,连连点头称是。
不多久,雨势忽又转疾,耳畔一片哗然,旷野之间更显萧索。
上次的雨夜,我在关帝庙度过,当时有济尘与丁素月相伴。现在则换了一拨人,当然曲小简比丁姐姐更有意思,武功也高明很多。白狼、灰狼只要不吃人,一切都好说。
我斜倚在干草上,眼皮渐渐转重,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忽然,我的肚子有些饿,于是便来到酒店,店小二问我要吃甚么,我道好酒好肉尽管端上来,然而一转念间,连忙止住,说还是来些青菜豆腐,店小二说不行,牛肉都切好了,不吃不行,我便大叫:“我不吃肉!”
我在喊叫中惊醒过来,一抬头,却发现曲小简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然而鼻子边弥漫着奇特的肉香。
原来白狼、灰狼围坐在火堆旁,正烤着一只大狗,兴致勃勃的谈天。
我一见到此场景,心想:“完了,这两位狼兄嘴馋的要命,竟然将万翼的黑狗给废了,在此处现杀现烤,这下罪过大了。天知道万翼会不会哭爹叫娘、悲痛yù绝?阿弥陀佛。”
白狼、灰狼随手扯下两只狗腿,一只给我,一只给曲小简。原来武林高手扯狗腿,竟是如此轻松。
白狼道:“上好的狗肉,趁热吃!”
我正气凛然的道:“我刚才拉肚子不太舒服,不想吃狗肉。”
曲小简接过狗腿正想啃,见我不吃,也放了下来,道:“我现在困的很,不饿。”
白狼不知道我们捣甚么鬼,于是道:“那先放在这边,你们睡醒再吃。”
曲小简道:“不用了,你们都吃了罢。”
反正白狼、灰狼两个人稀里哗啦的吃着狗肉,也不怕报应。我觉得无聊,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却是雨后天晴,碧天如洗。山神庙仿佛又是一派新气象。
白狼、灰狼已经押解万翼走了,地上就只余下一堆灰烬和整副狗骨头。可怜的大黑狗,昨夜遇人不淑,已变作他人腹中之餐,希望它轮回之后,不再投胎做小狗。
这时,我才发现曲小简早已起来,不禁有些发窘,生怕被指摘懒惰。
曲小简道:“我们吃早饭吧。”
我道:“早饭?”
曲小简递给我一大把野草莓,果实鲜红yù滴,显然已经洗净。原来她在我睡懒觉的时候,外出采摘野果,真是勤劳的好孩子。
我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深情的道:“谢谢师姐!”说罢,放了一颗草莓在嘴里,味道果然甘爽可口。
曲小简边吃边叹道:“现在假扮不成臭小子了。今天路过市镇,我想换套干净衣裳。”
我道:“是啊,师姐这么漂亮,不能老穿得脏兮兮的。”
曲小简忽然嘻嘻一笑,我不知道她笑甚么,迷惘的看着她。
只听曲小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