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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落海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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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他,还是有留恋的吧。

  顾怀南望着前方碧绿的树影,嘴角扬起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

  热浪一阵又一阵地扑来,空气灼热,只有手里的抹茶拿铁冒着丝丝凉气。杯壁上凝成的水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上。南澄将耳旁的碎发捋至耳后,看着地上一小片的水渍逐渐蒸发变淡,说:“怀南,我要结婚了。”

  整整有六年了吧,顾怀南再没有听到过南澄喊他“怀南”,她喊他名字时舌尖轻抵上颚,气流在唇齿间流动,发声轻巧又温柔,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但一“和谁?温瑞言?”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刻意散发出来的温柔气息在瞬间消失殆尽,露出近乎气急败坏的神情,语露嘲讽。

  “温律师?怎么可能。”他的反应太过奇怪,南澄不由抬头望向他,“当然是和我男朋友,你之前见过的。”

  他怎配?

  顾怀南用尽全力压抑自己暴怒烦躁的心情,他睨着眼放缓语速,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觉得他适合你吗?”

  南澄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她轻声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我相信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的……怀南,我祝你幸福。”

  顾怀南目送南澄上车,他甚至扬起一个笑容与她道别,但转身时脸上的神情如同台风来临前的天空。

  幸福?南澄最没资格送他这个祝福。

  他也曾想放过自己也放过南澄,但他爱她的时候爱意太深,恨她的时候恨意太浓,经过漫长岁月的浸染,爱和恨都已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凭她一句云淡风轻的祝福就消散?

  顾怀南背着公车离去的方向慢慢走,灼热的阳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噼啪作响,后背湿了一片,白色的衬衣紧贴着皮肤。

  蝉鸣聒噪,昆虫鸣叫,远处的田野在升腾的热气中氤氲成草绿色的一片。

  他突然在路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司徒,我是顾怀南。”

  司徒美娜没想过顾怀南还会主动找她,高中毕业六年后他们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联系,但都是她主动,现在看来,自己都觉得当年的她真是掉价得很。

  “说吧,有何贵干?”司徒美娜跷腿坐在绛红色的绒布沙发上,从她的双C大LOGO的皮包里翻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细如葱白的手指缠绕着同样细长的女士烟,氤氲的烟雾之后是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孔。

  她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漂亮。细长的凤眼如今变得大而圆,巴掌小脸,端正挺直的鼻梁,从侧面看有恰到好处的弧度,唇形饱满完美,嘴角微翘,像是随时在等待一个吻,而皮肤是一种宛若细瓷的白皙,在灯光下像是会散发出皎洁的光。

  几年了,司徒美娜那么辛苦地让自己在任意时刻任意角度都完美无缺,为的就是也许会再见顾怀南的可能。

  她以为,只要她变得比从前漂亮,他就有可能会爱她。

  “酒吧经营得不错,你比我想象的有经营头脑。”顾怀南喝了口冰水,慢条斯理地说。

  “那还不是要多谢你。”

  因为那次酒后的“意外”,顾怀南和司徒美娜的人生有了不同意义上的关联。

  司徒美娜大二时家里发生意外,原本经营得不错的KTV也受到影响,生意越发惨淡。她没有办法,向远在大洋彼岸的顾怀南求助。他没多问什么,拜托了信得过的叔叔注资KTV,并且帮助司徒家将其转型成沪城最负盛名的夜店。

  当时的司徒美娜因此以为他对她多少还是有些爱的,又燃起信心苦苦纠缠了一番,可顾怀南不接她电话、不回她邮件,就算她只身飞到曼哈顿,穿着单薄的秋衫在他的公寓门口冻得瑟瑟发抖,他都不愿开门见她。

  那年曼哈顿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初雪降临的夜晚,顾怀南开车送她去机场。司徒美娜哭了一路,到机场后甚至还拽着车门不肯下车: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南澄,她都那么对你顾怀南脸色铁青,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头地掰开她紧握门把手的手,连拖带抱地送她过安检。而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帮你是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办法爱你,永远不能,对不起。”

  司徒美娜也是从顾怀南这儿知道了原来“对不起”,是很多“明知故犯”的免责条约一就算他知道他这句话出口会要了她的命,像将一道冰锥直扎入她的心脏,他还是要对她不起。

  因为他不爱她,就这么简单。

  经营夜店多年,司徒美娜渐渐看淡了男女情事,但她对顾怀南,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结。

  他仍是她迈不过去的坎,所以才会在接到电话的刹那,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而就算现在与他面对面这般坐着,她也不得不靠抽烟来平复心情。

  “不打扰你的时间,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顾怀南说,“你应该认识一些愿意‘捞快钱’的女孩子吧?帮我找一个,酬劳好说,但嘴巴一定要紧。”

  “你不会是自己要吧?”

  顾怀南笑了一下:“当然不,为别人准备的。”


第六回 回忆像呼啸而过的火车,开往青春年少

  南澄瞪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来自医院座机的号码,迟迟不敢接。

  “南澄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同事看她发愣的样子,好奇地问。

  “……嗯。”南澄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按下接听键。

  “南小姐吗?我这里是市二院住院部……”

  南澄多怕是坏消息,不过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一南宇的病情竟奇迹般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对南家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喜事,但那喜悦并不长久。因为从半身不遂到双手都能抬起些许高度,从只能发出“啊啊”的单音节到能说“饿、吃、渴”等单字,南宇所谓的“好转”,实际意义并不大。

  安萍起先高兴得不得了,当天下午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医院看望南宇,但去了几次后就又恢复了她之前的生活作息一医院太远了,她坐车很不方便,而南宇也没什么反应,她渐渐就乏了。南澈还是个小孩,一星期去看一次南宇已算难得,更多时候忙着和同学聚会。南家三人只有南澄往医院跑得最勤。

  医院的饭菜来来去去就几种菜色,医生又建议南宇多吃易消化有营养的食物,所以趁周末,南澄特意熬了干贝鸡粥,装在保温瓶里带过去。

  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看到南宇的主治医生和一位外国医生正握手告别,她英语听力不好,只听清几个单词。

  “哎,南澄,又来看你父亲啊。”陈医生转过身时看到南澄,打了个招呼。

  “是啊陈医生……刚才那个,是不是治疗脑中风的国外专家Stephen医生?”沪城晚报上有Stephen医生来沪城交流访问的新闻,南澄了解过他的背景。

  “行啊你,消息挺灵通啊。”陈医生笑着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爸这个病如果能拜托他看看可能会有新的进展。”

  “那他……”

  “Stephen医生的手术排期已经排到了三年后,而且他明天就回曼哈顿了。”眼见南澄露出失望的神色,陈医生又笑着说,“不过今天他已经查阅了你父亲这几年的病历和观察数据,并做了一个简单的全身检查,他的建议是送到美国做康复治疗,经过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应该能恢复到基本生活自理。”

  “真的吗?”南澄不敢置信,因为太过激动而眼眶微湿,“我爸真的可以再站起来,再说话吗?”

  “希望很大。”

  “那费用……”南澄想到了现实方面的问题。

  陈医生说了一个对于她来说堪称天文数字的数字:“回家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吧。”

  商量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南澈根本拿不了主意,而家里唯一拍板人安萍保持了模棱两可的沉默,她只说如果去美国需要人照料南宇,她愿意随行。

  这其实不难理解:在现在的医院进行保守治疗的话,之前南宇留下的积蓄足够应付医院的日常支出和安萍的正常生活,南澈毕业后买房结婚,或者南澄出嫁的嫁妆也有相应的准备;可是如果出国治疗,那费用几乎需要掏空南家的所有家底,等于是压上了全家人现在的安逸生活,而治不治得好还很难说。

  沈洛得到一个面试机会,他们原本的约会不得不取消,南澄就在出租屋里收拾房间,边收拾边想着爸爸的病情和费用的问题。

  因为太过专注,所以当她从沈洛的枕头上发现那根酒红色的长发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愣了许久。

  那根头发比南澄的要长上十厘米左右,柔软卷曲,躺在她的掌心,画出一道嚣张的酒红色痕迹。

  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沈洛的电话。

  “晚上我和张小飞他们聚聚,你是过来一起还是自己解决?”还没等南澄回答,他又说,“要不你回家吃饭吧,再过大半个月你弟开学就要走了,你多陪陪他。况且,你对我们这种男生聚会向来没什么兴趣的。”

  “那好吧。少喝点酒。”南澄合上电话,又在床沿坐了一会儿。

  她再迟钝,也觉察出了沈洛的异样——他的话里有过于明显的导向性,看似是问她的意见,实则根本不想她过去与他一起吃晚饭。

  暮色渐渐将天空染成暧昧的灰蓝色,南澄关上门窗,检查了瓦斯炉的开关后离开了沈洛的房子。老小区的黄昏是很热闹的,老人和孩子都出来乘凉玩耍,而灰色的楼宇在昏暗的光线里像寡言的老者,默默地望着南澄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悲悯。

  南澄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牌下等车,手机再次欢快地震动起来,而这次找她的人是苡米。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刚接通,苡米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在城西这边……怎么了呢?”

  “我在南山路的‘7咖啡’等你,你快过来!”苡米的语气很急,又似隐隐有怒意,但不是对南澄的。

  “苡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南澄问。

  苡米在电话里有几秒钟的沉默,像是忍无可忍才道:“你赶快过来吧,你的沈洛劈腿了!”

  南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凭空被一道闪电劈中,思维能力暂时中断,眼前的景物虚成一片。

  直到见到苡米,她急切地握住南澄的手时,南澄才发现自己的手原来是那么的凉。

  “你和沈洛最近发生什么问题了吗?”苡米压抑着心中的气愤,尽量平静语气问。

  南澄吸了口气,说:“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就是,我们打算结婚了。”

  “疯了!结个屁啊!他配不上你!”苡米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我刚看到他和一个女的进了对面‘白天鹅宾馆’了,现在还没出来呢!贱男人!……”

  “可能……可能……”南澄想替沈洛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多苍白,那根酒红色的头发像是钻进了她的心里,紧紧缠绕着抽紧。

  “不是我想的哪样啊?难道你觉得他们开房是躺一块儿聊心事啊?……我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走,我们找他算账去!”苡米义愤填膺地拉着南澄的胳膊往马路对面冲。

  “算了吧……”

  “你不是说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样吗?那就去证实啊,别误会了他,也别让他再有机会骗你。”

  南澄内心矛盾,她身不由己地跟着苡米推门进入了白天鹅宾馆。

  宾馆前台一开始以保护顾客的隐私为由,坚决拒绝提供沈洛的房号。苡米冷笑一声,给她的某任前男友打了个电话,这位某任前男友又打了个电话给宾馆老板,五分钟后,前台对照苡米提供的入住时间和一男一女的信息,双手递上沈洛的房号,并且还附带备用房卡。

  “有一群没有交恶的前男友,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苡米扬了扬手里的房卡。她刚才求助的前男友是这一区派出所副所长,权力不算大,但刚好够用。

  当“滴”一声解锁,房门应声而开的时候,南澄很害怕会看到很不堪的场面,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要和沈洛说什么。

  苡米开门的瞬间,应该也是沈洛准备出门的时候,所以门打开后,她们首先看到的是沈洛错愕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他已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但从身后抱着他像是与他告别的女生仍穿着浴袍,香肩半露,酒红色的卷曲长发披散在沈洛的肩头。

  “南……南澄……”

  “不要脸!”苡米想要冲上去扇沈洛的巴掌,被南澄用力拉住。

  “南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听我解释……”沈洛终于反应过来,飞快地拨开还缠在身上的女人的手臂,急切地抓住南澄的肩膀说道。

  南澄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了沈洛一眼,轻声但坚决地说:“放开我。”她开门之前还有些莫名的慌乱,开门之后倒彻底镇定下来,就好像被逼至悬崖边的兽,不得不转身面对。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望着那个扬着事不关己的笑容、在沈洛身后风情万种地拨着头发作壁上观的女生。

  女生把浴袍扎得很短,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涂了正红色指甲油的脚指头赤脚踩在米色的地毯上显得纤巧可爱,猫一样灵动妩媚的大眼睛充满玩味和挑衅地回望着望着她的南澄。

  南澄认得她,虽然样貌变了许多,但那眼神,和六年前的清晨一模一样。

  几乎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关系。

  “我们又见面了,南澄。”司徒美娜笑眯眯地说。

  “你还有脸笑?”苡米骂道。

  司徒美娜像是没听到一般,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脸上是欢畅无比的神情。

  南澄转身就走,沈洛追在她身后还想解释,走廊里站了几个看热闹的服务员和其他房间的客人。

  “南澄。”司徒美娜靠在房门边喊。

  任沈洛怎么劝说都不听的南澄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司徒美娜,而后者慢条斯理地抹上艳色的唇膏,朗声问:“你信不信命?你的每一个男人,都会先经过我的手。”

  南澄站在走廊的尽头,斑驳的光影在她身后的地板上落了一地,她怔怔地望着前方却不是看着司徒美娜,焦点走失,人影涣散,回忆像呼啸而过的火车在瞬间穿透她的身体。

  南澄高二的时候南家搬了新家,二百多平方米的复式楼,她和南澈终于有了属于各自的宽敞空间。但新家离学校太远,所以开学没多久,她便申请住校,那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

  那年夏天很短,秋天很长,金色的落叶覆盖了整座校园,温暖的毛衣是每个人衣橱里必不可少的配备。南澄最喜欢穿一件湖蓝色的毛衣开衫,那是南宇去年出差的时候带给她的,虽然衣服袖子过长,但她还是喜欢得不得了,把手缩在袖子里可以保暖,短处也变成了喜欢的原因。

  所以那天夜自习后回宿舍,南澄第一个发现她晾晒在外的湖蓝色毛衣不见了,而后同寝室的女生也叫唤起来:“我的‘古今’内衣呢?”

  “我贴身穿的吊带背心也不见了。”

  “啊!”苡米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难道我内裤越穿越少,不是因为我稀里糊涂搞丢了,而是被人偷走了?”

  “你是傻的吧?谁会把内裤穿没了啊,肯定是被什么变态偷走了!”

  “……是谁啊,哇,好恶心!”苡米大约是想到了她“走失”的内衣们可能的遭遇,恶心得满寝室暴走。

  南澄也少了两件内衣,但她更在乎那件湖蓝色的毛衣。

  丢东西的不止南澄她们寝室,整个女生楼至少有十几个女生少了东西,大多是衣物——内衣、外套都有,少数还有鞋袜之类的旁物。

  丢东西事小,住宿安全感的丧失让女生们人人自危,晚上睡觉不敢开窗,原本晾晒在外的湿衣服也收进来晾在室内。

  学校加派了保安日常巡逻的班次,学生会也组织了学生兼职巡逻,男女生两个一组,三小组为一个班次,负责不同的区域。

  南澄没想过会和顾怀南分到一组,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走读的。

  “怎么是你?”在寝室楼橘黄色的灯光下,南澄看到那个低头戴红色袖章的男生,心里有些许的惊慌,但惊慌之下,似乎又有种莫名的安定踏实感。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我也很愿意为大家做点事啊。”顾怀南笑着回头看她,刚剪过的板寸头在灯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

  南澄原本想说“没在夜自习的时候见过你”,但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怕显得自己很注意顾怀南似的。

  男生不以为意,拿着手电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你别跟丢啦,跟丢了被变态或者其他什么怪东西抓走了我也没办法。”

  “你别吓我。”那时候的宿舍楼里还没装声控灯,总开关在门卫室,夜自习的时间段是不开的,所以走廊里黑极了,除了一点朦胧的月光和远处昏暗的灯光之外没有光源。树影在白墙上摇晃,好像狰狞的兽,南澄加快脚步跟紧顾怀南。

  “胆小鬼……干吗逞能报名啊?”并不是责怪,反而带着掩饰得很好的纵容语气。

  学生自组的巡逻队是自愿报名的,顾怀南知道南澄报名时已经过了截止日期,好说歹说非把自己名字写了上去,还逼着负责的同学将他们分到一组——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让南澄知道的。

  “因为我也丢了衣服,知道丢东西的人心情该有多着急。”南澄没告诉他,她抱着小小的私心,如果有运气碰到那个偷衣服的人,想要把自己的毛衣要回来。

  那是南宇亲自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也是至今为止她收到的唯—件生日礼物。

  “你也丢了?”顾怀南突然急停,扭转身语气阴狠地问,“丢了什么?”据他所知很多女生丢了贴身衣物,男生们曾聚在一起讨论过这些衣物最后的用途,得出的结论很一致……他一想到南澄的衣物也可能被下流恶心的男人拿在手里意淫,心里就怒得不得了,语气不由自主就坏起来。

  “一件毛衣,两件内衣……”南澄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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