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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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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杨赖着不肯走,想要等着祖父消气,想要等着出现转机。偏玳国公派人一趟趟催他出门,最后,将郁辰派来。

    要说玳国公真是了解郁杨的。他派别人来,郁杨还腆着脸磨时间,郁辰一来,郁杨顿时就炸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心里很得意是吧?”郁杨怒道。

    郁辰板着脸:“为兄劝你还是快些走。”

    “我就是不走!”郁杨恨道:“什么时候都是偏着你,一样是郁家的血脉,偏我不讨好。如今逐我出去,终于没人与你争了!”

    “你还觉着委屈?”郁辰瞪大眼睛道:“你知道为了放你走,咱们家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走了,家里交不出罪魁祸首,还不知皇上会有多么震怒呢。祖父拿着全家的前程冒险给你做背书,你还觉着委屈?我才是委屈那个!你等着,若是太子不满,逐我出东宫,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肯放过你!”

    “我走了会危及家里?”郁杨迟疑道。

    “为兄劝你还是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但愿你运气好,能躲过朝廷追捕。”郁辰恶意道:“你是没吃过苦头,缁衣卫的大牢我却是走过一遭的。”

    “那……那我更不能走。”郁杨此时方才体会玳国公的苦心,激动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杀是剐我认了,不能为此连累家族!”

    “你若扛得住就好了,”郁杨叹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时候?你快走吧,若是等到差官上门,就没机会出去了。”

    “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郁杨摇头道:“祸是我惹的……”

    “你留下也不当事,不过白白送命罢了。赶紧走!”郁辰上前扯着他就走:“若是不幸被人抓住……”郁辰冷笑道:“不要出卖家族就好。”

    郁杨迷迷糊糊迈出玳国公府的侧门,耳旁还回响着父亲连连叹息声和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天还是那个天,路上行人依旧穿梭不已,这些景色看在郁杨眼中却完全不同了。

    从今后,鲜衣怒马,一掷千金的高门生活就与自己无关了。作为一个被逐出家族的人,较之一般平民都不如。孑然一身,没有家人,没有前程,除了怀中的一沓银票,什么都没有。

    只是想要出口气而已,事情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咱家劝你们不要妄想自己的长官还会出面维护,还是识相些,赶紧招出幕后之人。”才经武抿了口茶,悠然道:“若是平时,他们看咱家不顺眼,多半还要过来来扯扯皮,不过嘛——”

    才经武冷笑一声:“知道你们这回打的是谁吗?两个翰林院编修,一个内服供奉!如今东宫已经派人询问,谁还敢捞你们?”

    见底下几个人面露惧色,才茂接口道:“你们还真敢下手啊!这三人,沈栗是东宫伴读,日日都要见太子殿下的;易硕是沈栗的妹夫,礼贤侯的女婿;就是最没权势的内府供奉冯修贤,他的画也到过圣上面前!此事你们兜不住,早点把指使者招出来,也少受些皮肉之苦,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是……是玳国公之孙,郁杨!”听说自己打了个“惹不得”,几个人绷不住了。

    玳国公府?才茂一愣,看向才经武:“父亲!”

    才经武仰头想了想:“玳国公府树大根深,要说郁杨在府军前卫结交些‘朋友’也不稀奇。”

    “是真的。”一人忙道:“是郁公子找到我们,说是有人得罪了他,让我们去打一顿给他出气。先是打了嘉明伯府上的二爷,小人们也害怕来着,郁公子说没事,后来果真没事。郁公子又要打人,小人们的胆子就大了。小人……小人们真的不知那就是沈栗!若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对对太子伴读下手啊。”

    才经武父子对视一眼,这里还牵出了嘉明伯府的案子?

    “口说无凭。”才茂问道:“有何证据?”

    那人道:“小人家里还有郁公子给的银子。”

    才茂眼睛滴溜溜,故作不屑道:“单凭一点儿银子,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难不成是想构陷玳国公府?”

    几人顿时急了,主使者和“胁从”的罪责肯定不一样,事到如今,他们可不想为郁杨背锅。

    “哦,对了,”一人叫道:“还有一柄扇子,是他随手扔掉不要的,小人想着郁公子用的东西都不是凡品,那扇子修裱一番说不定还能卖些钱,就捡拾回来,如今正在家中放着。”

    才经武又低头饮茶:“儿子。”

    “唉,”才茂凑过来:“父亲什么吩咐?”

    “去,叫上易十四,领着人把那扇子找出来。”才经武道。

    “好勒,这就去。”才茂跟着易十四,直奔人犯家中。一路上嘴就没闲着,一脸稀罕,与易十四道:“长见识了嘿,沈栗那个人精儿也有挨揍的时候?”

    易十四面无表情道:“少爷没听说吗?沈编修已经捅死了一个。”

    才茂打了个激灵,干笑一声:“咱们快点走着,礼贤侯还在咱们家正堂坐着,看那表情,今日指不定还要死几个呢。”

    银子、扇子、人犯,都交到沈淳手上,沈淳抱拳谢道:“多谢公公出手。”

    才经武笑道:“此乃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府军前卫中也容不得此等宵小。当初一起随太子殿下前往大同府,犬子一直非常钦佩令公子的为人。如今需要咱家出手,自无二话。”

    沈淳看向才茂。才经武收养这糊涂蛋在景阳也是非常有名的,不过听沈栗说起在大同时才茂也曾参与忽悠丁柯,倒不是彻底的缺心眼。

    朝才茂点头笑笑,沈淳和蔼道:“果然一表人才,有空不妨到府上坐坐,你们年轻人多交往。”

    直到沈淳走了,才茂仍如坠梦中,喃喃道:“礼贤侯夸我一表人才,礼贤侯还邀我到府上做客……”

    才经武奇道:“你老子我也是上得战场打过胜仗的人,怎么不见你如此崇拜?”

    “太熟!”才茂扭捏道:“再说,那可是礼贤侯啊。”

    “呸!”才经武啐他,想了想道:“沈栗那儿,既有这个机缘,不妨用心交往。早说他是个有出息的,如今已经是编修了,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对你有好处。”说道这里,才经武又骂:“不许再理你那些狐朋狗友!”

    出了才经武府上,怒发冲冠的沈淳没有立刻前往玳国公府上问罪。反而强压怒火回了府,与儿子商议。

    “还真是如你所料,”沈淳道:“下手的是郁杨,玳国公不是糊涂人,怎么家中能出了个如此不知轻重的?”

    “谁家不摊上一两颗老鼠屎。”沈栗倚着床榻,笑道:“就凭郁杨敢在抓周宴上拿着咱们家与邢家的交情说事,也能知道他有多么不识时务。”

    “如今怎么办?”沈淳皱眉问。

    罪魁祸首是找到了,想要登门问罪却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安敢欺君

    沈淳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自老侯爷离世之后,能叫他无条件让步的人只剩皇帝与太子。儿子和女婿被人下了黑手,沈淳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这不单是要出气,也是为了警示:动了沈家的人,我礼贤侯是会拼命的。

    若查出的是别家子弟,哪怕是龙子凤孙呢,沈淳也会立时打上门去,不讨个说法,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但得知事涉玳国公府,沈淳却不得不慎重行事,好生考虑一番。

    玳国公平日里也算知事明理,不过近年来年事渐高,对子孙越发上心,如今是出了名的“子孙奴”。一旦涉及亲人,有理时,老爷子是讲理的;没理时,还肯不肯讲理可就不一定了。

    沈家与郁家的私交其实不错,平日里沈淳对玳国公还要持晚辈礼,尊一声叔父。更重要的是,两家都是邵英的铁杆,站在一个政治立场上。

    沈淳上门要人,万一玳国公不肯认账,两家难免要呛起来。沈淳倒是不畏惧玳国公府,但不能不考虑皇帝的立场。

    手下的两员大将掐起来,会导致一系列混乱,搞不好还要影响军中势力的稳定,皇帝肯定是不愿意的。

    沈淳回来与沈栗商量的就是,如何与玳国公府交涉,又如何处置郁杨才好。万一玳国公犯了糊涂,事情要闹到什么程度才合适。

    沈栗沉思半晌,忽道:“既然已经查明凶手,此事暂时就到此为止吧。父亲不必急于惩治他。”

    “这怎么行!”沈淳皱眉道:“这不是小事,咱们府中若无动作,反倒教人看轻,以为我沈家软弱好欺,只怕日后此类麻烦层出不穷。”

    “郁杨行事肆无忌惮,已经危害朝廷威严,父亲便是不去亲自追究,朝廷也饶不了郁杨。”沈栗道:“咱们家找上门去,只算报私仇,不如索性由官府处置,父亲也可免于直接与玳国公相对。此是其一。”

    “这其二嘛,玳国公府如今势力日益膨胀,只怕皇上心里并不喜欢。”沈栗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之前郁家子弟都是小打小闹,皇上还可容忍。此次郁杨捅出了大篓子,难保皇上不会趁此机会削弱郁家。”

    沈淳警觉,慎重朝窗外看了看,方回转过来听沈栗继续说下去:“若真如此,咱们不动,只算事情的导火索,咱们出手,就成了皇上手中的剔骨刀。父亲,这样的剔骨刀可是不好做的。”

    沈淳默然点头,缁衣卫为什么那么讨人嫌?就是因为他们是皇帝用来对付大臣的利刃。沈淳的初衷是想为儿子出气,顺便彰显礼贤侯府的态度。但若是此事被皇上引导,牵连太多郁家子弟,坏人前程,沈家在世人眼中就要从被害者成为施害者了。

    怅然一叹,沈淳道:“彼时你祖父还在,与郁老国公饮乐时也曾议论过须得急流勇退,当时为父侍立在侧,不觉记在心中。待到皇上继位,有收权的意思时,为父便立时上交虎符觉。当初咱们家艰难时,为父也曾后悔过,如今倒是庆幸听了你祖父的话。郁家……只怕郁老国公要伤心了。”

    同为武勋,提到皇上削权,沈淳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些年来玳国公未必不知隐忧,只是看不开罢了。父亲也不必太过为玳国公府担心,”沈栗淡然道:“如今湘州未平,皇上即使要动手,也不会太过严厉,只是要确保郁家的力量仍在皇上的掌控之中罢了。”

    沈淳点点头,礼贤侯府的势力在北方,玳国公府的子弟则大多在南方供职。皇上要动湘州,少不得要用郁家人。

    沈淳交代大管家将到手的证据统统送往顺天府,撩开手不管了。儿子说得对,此事就算自家不追究,朝廷也不会放过的,安心等着就是。

    易硕清早醒来教人喂了半碗粥,又昏睡了大半天,方才清醒过来。他从老家带的大丫头莲心正守在床头抽抽搭搭地哭。

    “夫人呢?”易硕问。

    莲心抹了抹眼泪,委屈道:“少夫人自睡去了,奴婢就过来伺候着少爷。”

    易硕皱皱眉:“昨夜是谁守着我?”

    莲心低头道:“是夫人。”

    “上午呢?”

    “是夫人。”

    “那就是守了我一夜又半天,觉着疲乏了才去歇着的?”

    “……是。”

    易硕心下烦躁,就是这样,这丫头回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乍然听起来,倒似沈怡舒有多么不贤似的。

    莲心察言观色,见少爷面有不悦之色,轻声道:“少爷可是饿了?小炉上温着燕窝粥,少爷用一盏?”

    原还不觉得,莲心一提,易硕顿觉饥饿难忍,点点头,莲心忙盛了粥,慢慢服侍他用下。

    方吃了几口,沈怡舒就到了:“可是好些了?伤口可还疼痛?”说着,接过莲心手中的碗。

    “托内兄的福,我也享受到一次御医的诊治。这药倒好,如今只微微有些痛,不难忍耐。”易硕笑道。

    “阿弥陀佛,”沈怡舒念佛道:“昨日府中忽然来人,说你和兄长叫人打了,倒慌的妾身不知如何是好。可喜人无大碍,佛祖保佑。”

    又埋怨沈栗:“听说是奔着七哥去的,连累你挨打。”

    “不怪内兄。”易硕歉然道:“记得当时内兄是想拦着我的,是我热血上头,非要往前凑,内兄与修贤兄才不得不跟着进入小巷,倒是连累他二人受苦。”

    沈怡舒听了心中安稳了些。出事之后,她一厢担心易硕伤势,一厢担心一厢埋怨沈栗连累了他,将来亲戚难做,好在易硕心里明白,倒不需她费心周旋。

    “你和七哥的伤势还轻些。”沈怡舒轻声道:“那位冯大人却是教人打的重。”

    易硕更加歉疚。

    沈栗是被人寻仇,易硕是自己冒失,冯修贤却是无辜受累。

    冯修贤此时却半点怨气都没有,反而有些乐不思蜀。

    他那个家跟个雪洞似的,带着两个仆人,勉强温饱。到了侯府,沈栗特意吩咐人好生伺候,最好的药,最好的衣食,哼一声就有人应答,冯修贤感叹:“到底是勋贵之家,真真好享受。”

    “大人觉着舒畅就好,”丫鬟恭敬道:“不要嫌奴婢们慢待客人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冯修贤咧嘴欲笑,碰到伤处,笑成了哭脸:“这个,你们听没听说,是谁下的手?这也忒狠了。”

    “听说是玳国公府上一位公子,唤作郁杨的。”丫鬟道。

    冯修贤吸了口气,随即想到传言里沈栗在嘉明伯府痛斥郁杨的事。玳国公府啊,这两家不会掐起来吧?

    “那,你们府上说没说这件事怎样解决?”冯修贤试探道。

    丫鬟笑道:“听说已经交到顺天府了,我们侯爷说听官府的判断。”

    冯修贤舒了口气,如此就好,他就怕卷进了礼贤侯府与玳国公府的争端,这两家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虽然被打的重,冯修贤也不想掺和进去。

    那丫鬟抿嘴笑道:“七公子教奴婢们给大人说,不需担忧,我们府会尽力避免此事再牵连到大人身上。大人只管在府中放心养伤,等事情过了,身体好了再说其他。”

    冯修贤暗叹沈栗思虑周全,自己还受着伤,竟能想着为他打算。留冯修贤在礼贤侯府中,说是叫他养伤,也是为他挡下一些麻烦。三个人中,属冯修贤势力最小,缺少依仗,若是被人顺天府或玳国公府寻上门去,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下来。

    冯修贤正想着,忽又有丫鬟急匆匆进来,与先前那个小声说了什么,才福了福身退下。那丫鬟轻声告诉他:“听说是玳国公上门来了。”

    邵英神色莫名,又问了顾临城一遍:“郁杨?确实是玳国公的孙子?”

    顾临城将头低了又低:“人证物证皆在,微臣也去玳国公府上询问过,玳国公并未否认。”

    骊珠小心为邵英掌扇,邵英不耐地挥挥手,骊珠连忙低头退在一边。

    “难得啊,玳国公这次竟没护短?”邵英感兴趣道:“人呢?压在你们顺天府了?郁卿没派个人伺候着?”

    “这……”顾临城有些迟疑。

    “怎么?”邵英奇道。

    顾临城轻声道:“人……没抓着。”

    “什么?”邵英不可思议道:“没抓着,玳国公都承认了,还不让你抓人?”

    顾临城满头大汗,颤声道:“不是,是……是……玳国公听说郁杨犯下大错,勃然大怒,将郁杨划出族谱,逐出家族,臣……臣晚到了一步,那郁杨已经走了。”

    “……”邵英闭了闭眼,忽然砸了手中茶盏:“老匹夫!”

    骊珠一哆嗦,顾临城扑通一声跪下,殿外侍卫听到异响,纷纷冲进来。

    邵英背着手,走来走去,口中不住道:“匹夫!匹夫!他这是糊弄谁呢?嗯?这是欺君,欺君!”

    侍卫们见殿中并无意外,只有暴怒的皇帝,面面相觑,跪倒在地。

    “滚出去!”邵英恨道。

    骊珠不敢言声,使劲挥手,叫侍卫们赶紧走。顾临城羡慕地看着低头退下的侍卫,哀怨自己还要面对情绪失控的皇帝。

    邵英平时温和,真的暴怒起来,只有皇后与骊珠敢于出言安抚。此时皇后不在,骊珠心里忐忑,勉强道:“万岁息怒,无论如何,请以龙体为重。”

    顾临城磕头道:“皇上息怒,微臣已经下了海捕文书,一定能抓住此贼。”

    骊珠悄悄翻了个白眼。顾临城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安静地藏着,如今一搭话,指不定皇帝这点怒气就冲着他去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圣眷由何来

    果然,接下来顾临城有幸得到邵英劈头盖脸、从头到脚、滔滔不绝一场大骂,骂的顾大人面如死灰、欲哭无泪、失魂落魄。

    打从当了顺天府尹,虽则邵英一直嫌弃他胆小怕事,但顾临城和稀泥的本事着实出神入化,皇帝觉着景阳地面上能有这么个活宝在重臣贵戚中周旋,倒也省心。可惜,今日这事却不是能过糊涂过去的。

    “顾临城!你和稀泥和到朕的面前来!”邵英骂道:“朝廷官员被打,你竟连个嫌犯都抓不到,要你何用?”

    顾临城脑门都磕青了,哭道:“微臣这就派人缉拿,皇上放心,臣一定将郁杨抓回来!”

    “放心?”邵英骂道:“一个个都不省心,朕哪有放心的时候!骊珠,宣邢秋来!”

    骊珠一溜烟向外跑去,才要迈出殿门,邵英忽然道:“回来!”

    将人唤回来,邵英沉默良久。久到顾临城觉着双膝痛痒难耐,有些跪不住了,才道:“郁杨还是交与顺天府追捕,顾临城,你要用心的找!”

    “臣遵旨。”顾临城诚惶诚恐道。心下却有些疑惑,要说追捕嫌犯,还是缁衣卫手段高些,方才皇上也有这个意思,怎么又忽然放弃了?唔,看来这玳国公府还是简在帝心,皇上还是念旧情的。

    顾临城垂着头,心里合计,那我这顺天府在追捕郁杨时,要不要通融通融呢?

    “仔细的查!”仿佛看出顾临城心里的小九九,邵英怒喝道。

    “是是是。”顾临城忙不迭道。

    “退下吧。”邵英狠狠瞪了眼不知所措的顾大人。

    听到皇帝赶他走,顾临城反倒松了口气,啊也,总算过了一关。“臣告退。”顾临城早已跪的双腿麻痹,歪歪扭扭地挣起身,一瘸一拐退出大殿。

    直到退出了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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