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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现在家里乱,我就不去添乱了,有事记得派人找我。”。严彭祖心底叹了口气,向哥哥施了一礼,便离去了。
严延年站在门口半响,才拍了门环。
严家已经乱成一团,李氏原本一心想将严家大娘子严若水许给赵义家的大郎赵兴,但林氏一直不省事,后来又整出来了个焦方士的占卜之说,说赵兴几年内都不适宜订婚约。
李氏便将大娘子许给了丞相征事家的大郎,严延年遭了事,亲家并没有来人宽慰,反而请了媒人来退亲,说严若雪当众发病,身有恶疾,只怕严若水也有隐疾在身,不能做大妇。
严若水听了便哭着闹着要自缢,被人救了下来,也不再寻死觅活,改作天天在家里骂妹妹是个不争气的。严若雪又气又急,两人厮打了几回,中间还被气的又发了病。
李氏又是担心,又是心酸,又是后悔,再加上栗氏的那口气还没有出出去,憋得病倒了。
只有李梅碍着情面,替姐姐支撑着严家。
丞相征事和严延年都是东海郡人,平日里两人好的蜜里调油,都在云氏绣纺有着份子,现在不说雪中送炭了,还上门来退亲,雪上加霜。
严延年的儿子严汤为姐姐抱不平,便和丞相征事家的大郎厮打起来,两人都受了伤,这下丞相征事家有了更充分的理由,退亲的态度更加坚决,日日派着媒人来催。
见严延年回来了,一屋子女人的心都定了下来。
知道了这些糟心事,严延年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丞相征事此人是个什么样子,他知道的很清楚,在京兆尹府便猜到了,女儿的婚事会有波折,李氏一定是处理不好的。
“知道了,会好的,我也累了,明日还要去丞相府呢,你也好好养病吧。”,严延年听李氏絮叨了半天,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觉得家里也并不比小黑屋好了多少。
在小黑屋里万事使不上劲,也索性不用烦心了。
“大人,那栗氏……”,李氏还想为自己找个场子回来,说到一半,见严延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连忙吞了回去。
蠢妇,严延年在内心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风吃醋。
第二日,严大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精神抖擞地去了丞相府点卯。
同僚们见了他点头示意,便又躲得远远地,怕不小心沾了什么。
只有赵义如同往日,问候了几句。
丞相长史请了严延年去叙话,严延年深吸了口气,这一刀迟早会来,他挺直身板,施施然穿过众人用复杂的眼神编制而成的网。
魏相本想将严延年剥去官职,但又碍于前一阵子丞相府率百官对京兆尹群起而攻之,闹的动静太大。后来京兆尹并未反击,只是扣留了个丞相府的属官在府中问事。
据说皇帝知道了,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魏相只能叙叙图之,恰好严彭祖知道哥哥遭了事,也讲了几句好话。
严彭祖在儒生们中很有威望,名声甚好,魏相总得卖几分薄面。
得意洋洋的丞相长史用施恩的语气将魏相念着旧情,降严延年为丞相少史的意思说了出来,又同情了一番严延年的遭遇。
严延年并不为丞相长史的态度困扰,诚恳地保证,一定不辜负魏相的厚恩,好好做好分内之事。
待到退出了丞相长史的房子,严延年才吐了口唾沫,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可不能让丞相长史抓了小辫子,再踩一脚。
想到又要穿过众人视线织成的网,严延年的腰又挺了挺,没料到,这次众人不再关注他,而是将赵义团团围住,哄闹着要求请客。
原丞相征事已被调任到了少府担任符节令,赵义刚刚被提拔为丞相征事,秩俸六百石,终于不再是低级官吏,进入了高级官吏的范围。
看着喜气洋洋的赵义,严延年僵直了,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他的。
第50章 选择
林天瞧见娇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阿父和阿母要为他进京兆尹的事情摆家宴,请来姑姑了一家。
见娇娥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了过来,林天得意地挤了挤眼睛,挺了挺稚嫩的小身板,穿着有些宽大的黄色吏服,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王氏好笑地望了大郎一眼,原以为大郎要从最低级的里令开始爬起,没料到,竟然得了赵大人的赏识做府吏,大郎这般年轻,以后还会升的更高,总有一天她能在小姑子面前直的起腰来。
“哥哥这一身真好看。”,玉瑶拍着手叫道。
广哥黏糊过来,道:“大表哥,你可算回来了,她们都不和我玩。”,接着又神秘地拉着林天矮下身子,附在耳边道:“姐姐和表姐在用茉莉花做菜。姐姐给我串了个手串,表姐说我太臭了,要用花香盖一盖。大表哥,你待会就说那个菜好难吃,气气她。”
“那要是你姐姐生气了,不叫我再吃了怎么办?”,林天皱起鼻子问。
广哥答不上,只拽着林天的衣襟转悠。
“大表哥,你快去换衣服去,免得被广哥扯坏了。”,见玉瑶已经不高兴地嘟着嘴,娇娥连忙轰着林天走。
玉瑶和广哥向来不亲近,王氏又总在女儿耳边念叨,说林晖只亲着姑姑家的孩子,玉瑶才七岁大,见广哥和大哥贴着,心里就有些发酸,觉得难过。
见娇娥将林天支去换常服,深知玉瑶小心思的王氏觉着外甥女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
赵义下了衙门,连衣裳都没有换,便赶来了,洛嬷嬷没有来,王氏知道对方觉得并非林家的正经亲戚,不好上门,也并不在意。
一开席,林天便眼巴巴地等着茉莉花做的新菜式,见了才知道是用氽熟了的鸡脯肉和茉莉花做的香汤。
听娇娥说这汤式是洛嬷嬷所教,能补虚强体,特别适合在此季节食用。
林天看着面前的食案上满满一钵的鸡汤,知道这是表妹怕他累着,专门熬制的,喝得分外香甜。
众人从未用茉莉花做过肉汤,不免有些新鲜,喝起来味道也甚好。
就连王氏都赞了赞这汤的美味。
林天的眼睛弯起,轻轻舔了舔唇角,看上去像是只吃到了鱼儿的大猫。林立在一旁瞧着哥哥的模样,撇了撇嘴。
玉瑶得意地摇着小脑袋道:“这是我和姐姐做的。”
广哥埋着头只顾着喝,玉瑶扫了他一眼,这个表弟虽然长得好看,性子却像个小猪儿。
王氏想了想,道:“给洛嬷嬷送些吃食去吧,也算是份心意。”
林家兄妹都有些惊异,林晖愣了片刻,欢喜地道:“好,好!”
就连赵义都奇怪地看了王氏一眼,这许多年两家都呈现一种状态,林晖到赵家,赵义不悦,林氏到林家,王氏不悦,这兄妹二人近年来越发少亲近。
王氏只当不知,低下头去继续进食。
听说小姑花钱请了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王氏觉得是钱多了没处花,后来见林氏和娇娥都像换了个人般,谈吐气质和为人处事都变化了不少,就连娇娥随手做的菜式也这么别致讲究。
王氏想着玉瑶还小,若是林天真有个什么造化,女儿也能攀门好亲事,这洛嬷嬷可就有大用处了,不如先来往着。
林氏兄妹那里知道王氏肚子里的这些弯弯绕。
吃到高兴处,林天敬了阿父和姑父三巡酒,便将赵大人安排他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就期待地看着姑父。
赵义慢慢啜了眼前的薄酒,“天哥,你年纪小,刚进京兆尹府中便做个巡视令,多少人都想不来,这已经是赵大人赏识你了。眼下赵家二郎又想提挈你,这是个好机会,但京兆尹府中人多事多,你不能只顾着和赵家亲近,旁人的感受你也要顾及。”
林晖点了点头道:“大郎,你姑父说的甚是,你要记住。”
“嗯,谢谢姑父指点。”,林天乖巧地应了。
“心里要记住赵大人对你的赏识,但不能眼里只有赵大人和赵二郎,其他人你也得能应付得来,这样在京兆尹府中方能站得住脚。和同僚相处好了,日后处理起来公事也便宜,风评好了机会就多了。”
“说句不地道的话,赵大人总不会一直都在京兆尹府,同僚却可能会一直在府里呆着,凡事都要留有余地。”
林天点了点头。
“你终究是商户出身,得了赵大人的青眼,有些人难免在背地里有话讲,你更要能站得稳,拿得住。”
“你吃了肉,也得学会分些肉汤给别人喝,免得人家合起伙来将你的肉抢走了。”
……
说起在府衙里为人处事的关键之处,赵义话匣子便打开了,一条接着一条往外倒。
林晖只是在一旁高兴地陪着喝酒。
王氏听了直点头,第一次觉出赵家这门亲戚的好来。
林天得到赵大人的赏识,林晖夫妇自然觉得高兴,但探访盗首的事,毕竟还是有些危险。王氏又再三叮嘱大郎莫要贪功,来日方长。
娇娥和阿母相互看看,偷偷抿嘴一笑,自记事以来,便没见过两家这般和乐的家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进完食,侍女又端上果子来,众人边聊边吃,时间也打发的快。
广哥和玉瑶已经吵了好,好了吵好几回了。
娇娥惦记着洛嬷嬷说的话,笑道:“有些事,阿父和舅舅都在,正好借舅舅家商议一番。”
林晖便让王氏带着孩子们下去,只留下了林天在内。
听完长公主要绣荷图一事,林晖没有发言,这事他也发不起言,一切都有妹夫做主。
赵义皱着眉毛,看了看不吭声的林天,“你来说说,该怎么做。”
林天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颇有些傻气,又有些腼腆地道:“姑父,我在京兆尹府见到的都是些底下人的事,这贵人的事,还是姑父拿主意吧。”
“你这个小滑头,姑父就是要听听你的主意。”,赵义一乐,斜着眼睛挤兑道。
咳了咳嗓子,林天正色道:“姑父,太子和长公主是一母所生,虽然年纪尚小,但身份贵重。长公主在寿宴上看上了表妹,要表妹作伴玩耍,众人皆知。”
“长公主能寻到表妹,便自然能寻到林家绣纺,林家和赵家是绑在一处的。”
顿了顿,看了看姑父的脸色又道:“我们官职不高,还轮不上站队一说,只是上位者叫我们做事,我们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做好。”
“长公主若是喜欢,以后对绣纺或者娇娥青眼有加,我们得了好处,不站队也被人认为站了,又何必来发这个愁呢。”
“对。”,林晖认同大郎的话:“林家是商人,没有放着手边的生意不做的。”
赵义点了点头,“天哥还真是该吃这碗饭,我并没看错。娇娥也长大了,知道用心了。好,好,好!”
娇娥心中的石块刹那间搬开了,软下身子,靠在阿母香软的怀里,眉眼弯弯地笑。
阿父如今才不过四百石的秩俸,就算做了征事,也才勉强算是高等官吏,表哥才多大年纪,刚刚做了府吏,秩俸不到百石。
后宫的争斗,他们没有那个份量参与。自个是被前世夺嫡之争的记忆搞晕了头了,又被洛嬷嬷几句话转了心思,等到了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事吧。
林家是做绣纺的,自然要接绣活。
难道长公主要的不是绣活吗?
洛嬷嬷听了娇娥转来的话,抚掌笑道:“好通透的孩子。”,心下又有些可惜,林天可惜生在了商户人家,全得靠自己爬,若不然,和娇娥这样的美娇娘倒是般配。
娇娥猴在洛嬷嬷身上,不依道:“嬷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害得我东想西想。”
“多想想好啊,嬷嬷以前刚进宫的时候,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思量。宫中处处危险,不多思多想的人大都没命了。”,洛嬷嬷别有深意地道。
“我又不需要进宫。”,娇娥噘着嘴。
笑着摸了摸娇娥的头,洛嬷嬷问:“娇娥,你心中可有谱了?”
娇娥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她要绣的是在旁人眼中无奇,却能引起皇帝心底美好记忆的雨中赏荷图。
她知道该做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做。
“好孩子,我也乏了,你且想想去。”,洛嬷嬷见娇娥若有所思,便笑着将她支走。
知道嬷嬷又要让自己想了,娇娥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去找阿母了。
林氏正忙着准备几天后的“赏绣会”,也没空搭理她。
这几日有几位贵妇人派了家中婆子去林氏绣纺看绣样,得知绣纺在“赏绣会”上将出许多新绣样,便都打算等到那个时候再来光顾。
只有廷尉夫人是由小郎君于永陪着,亲自来绣纺,又指名想见见林氏,得知林氏并不在绣纺做事,如今在家里忙着准备绣样方才作罢。
于夫人也不恼,问了“赏绣会”的安排,又问了林氏的年纪、林家和赵家的情况,临走时说下次再来,看那情形是非要见林氏一面不可。
林晖有些头疼,妹子是官家娘子,像个绣娘一般去于府,太不合适了。可又没有叫贵人多次来绣纺,就等着见妹子的道理。
他打算拖得一日算一日了,过了“赏绣会”再说。
第49章 重任
娇娥一早起来,便将清水里养着的茉莉花,用丝线一朵朵穿成了花串,对着铜镜,轻轻套在两个环髻上。又给广哥穿了手串,给嬷嬷穿了个可以佩在衣服上的花球。
洛嬷嬷说过,茉莉可清虚火,去寒积,治疮毒,消疽瘤。那淡淡的香味能够让人平肝顺气,一天都有好精神气。
接过娇娥奉上的茉莉花球,洛嬷嬷佩在衣襟上,嘴上没有说什么,眼角的笑纹却变得明显了。
林氏虽然拜了义母,洛嬷嬷还是要求以平常的称呼来称谓,她只觉得和赵家的感情更近一层,日后定然是要靠娇娥养老送终的,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可摆,更不用说让林氏母女侍奉了。可这母女二人平日里对她却是什么好的都优先想着,这样福分不是谁都能修来的。
娇娥说起在丞相府寿宴上的事,洛嬷嬷笑着点点头,虚扶了一下娇娥的头,道:“娥儿,日后绣纺有的忙了,各位贵妇人那里已经入了眼,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七日后要在林氏绣纺举办的“赏绣会”,娇娥也充满期待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布置和准备,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嬷嬷,您教我画一副雨中观荷图吧。”,娇娥扬起小脸,精致的眉眼像画一般。
“为何想起这个?”
“我受人之托,要绣一副荷图。”
“是长公主吗?”,洛嬷嬷略一思付,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提醒道:“眼下宫中可是乱成一片,霍氏被灭,霍皇后被废,关在上林苑的昭台宫。众位婕妤都在争皇后的位置,你帮助长公主是一番好意,但却极易卷入到后宫争宠中去。”
“依嬷嬷只见,那位婕妤的可能性大一些?”
“圣心难测。”,洛嬷嬷将手中的团扇放下道:“此事还是和你父母商议一下吧。”
娇娥点点头,心想长公主的嘱托不能不做,前世长公主可未失势,最后胜出的也是不得帝宠、无子无女的王婕妤。
其他婕妤们没有挣得皇后之位,但依旧享有圣宠,若是不小心做了她们的眼中钉,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洛嬷嬷不是没有主意,而是让她三思,想清楚了风险和收益再拿主意。
选择了站队,就意味着今后父亲、也包括林天的官场浮沉作出了选择,娇娥很想见到大表哥,听听他怎么说。
见娇娥面上表情变幻,洛嬷嬷也不多说,只是叫阿桂搬了画具,摆好案几,点上了一炉香。
香烟袅袅,室内有了一股子桂花香,随后又有沉郁厚重的檀香,桂花香漂浮在檀香上,夹杂着茉莉花香,组合成了带着辛味的奇幻香味。
洛嬷嬷面朝窗外,闭目凝想了一刻,方挥毫画就。
“娇娥,你可知道,何谓睹物思人?”,洛嬷嬷画完,让阿桂去洗笔,看着画卷,轻轻询问。
“睹物思人?”,娇娥怔怔地看着画,有些反应不过来,嬷嬷画的并不是荷花,而是一颗桂树。
睹物思人,怎么不知道?
前世那些日日夜夜,她捏着阿母留下的针线包,想念着阿母,才练就了林氏绣法。哥哥和大表哥远行,再也没有回来,她都不敢提及他们,就像是在心上有一个暗洞,不小心触及便是无边的虚空,无可依托的悲痛。
“对,睹物思人。”,洛嬷嬷沉浸在回忆中,并未关注到娇娥凄楚的神情。
“幼时母亲便对我说,桂花树下埋了专为我酿制的好酒,那是出自兰陵萧氏的专酿,一共十六坛,待我及笄后,便作为陪嫁。”
“那馥郁的桂花香是我最好的回忆,在宫中再苦的日子,只要吃一块桂花糕,便能支撑下来,我便活到了今日,有了好日子。”
娇娥上前握住洛嬷嬷的手,两人的眼中都有泪光闪动。
平息了心情,洛嬷嬷又道:“今上爱在雨中看荷,看的并不是荷。”
娇娥垂下眼帘,在心中默默补充道,看的是那个思念的人,是记忆之中的美好。
与心事重重的娇娥不同,林天正襟危坐地听京兆尹赵大人训话,心里美美的。
作为京兆尹府年纪最小的府吏,又是商户出身,赵广汉给了他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差事,在东、西市上查询货物的价格,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