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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废话了,谁不知道建虏兵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把整个辽东都丢了。但要朝廷高官直接承认,一般人还真拉不下这个脸。
但徐光启也不是一般的官员,他从事学术研究,自有一种别的官员所没有的严谨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因此他稍微一犹豫后回答道:“建虏强,而我大明军弱,丢城弃地,已不止一次。”
不过终归是大明官员,徐光启承认事实后又话锋一转道:“可袁督师对建虏却屡有胜仗,有他在,五年平辽可期!”(。)
395 推理()
“五年平辽可期?”胡广听了,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反问道。
徐光启一见,老脸一红,低头咳嗽几声掩盖了下。等他抬起头来时,却已是一脸认真,实事求是地说道:“五年平辽或许夸张,可袁督师确实对建虏屡有胜仗。”
对于明**事上的问题,汤若望就不懂了,他看看徐光启,又瞧瞧胡广,想插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呵呵,敢问大人,袁督师之胜仗可有野战取胜?”胡广也不去纠结袁崇焕的胜仗到底多大,杀敌有多少,只是带着一丝不屑,问出了胜仗方式。
徐光启摇摇头,沉声回答道:“据是守城之战。”
“没有野战之胜,则光凭防守,可能平辽否?”胡广马上追问道。
徐光启先是摇摇头,但马上又解释道:“只要守住辽西一线,等我大明兵精粮足,再行平辽,则为稳妥之举。”
胡广笑了下,估计这是朝廷的一厢情愿吧。他也不想再拖延下去,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如若我是奴酋,必然不会束手待毙。你明军拒城而守,我打不下来,很自然的一个想法,那就是绕开我打不下的城池便可。”
听胡广说起他当初预言的依据,徐光启便认真地听着,并没有再说话。
“而要绕开山海关防线,那必然是借道蒙古草原。只要我能保持野战优势,不管去哪,都是我掌握主动。小子正是据此才得出结论,建虏必定绕道蒙古草原,攻打京畿之地。”
徐光启紧皱着眉头,因为当初自己听到这番话的结论时,并不以为意。此时再听,他有点不服气,当即站起来,示意胡广跟着他来到一侧挂着辽东敌我形态图前。
然后他把当初给汤若望说的那些话。又在地图上说了出来,最后盯着胡广问道:“如此态势,你又怎敢断言建虏会绕道蒙古草原?”
胡广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回视着徐光启道:“大人。敢问一下,如此东西夹击之势,可有实际行动?即建虏攻西,东线的毛总兵有出击否?建虏攻东,西线的袁督师有出击否?”
徐光启听了一愣。都是这么说犄角之势,可实际上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汤若望刚才也跟了过来,见到徐光启被问住了,不由得打量胡广。他没想到胡广这么年轻,和自己东南西北的聊起来,是头头是道;眼下和保禄谈起军事来,又是头头是道。他到底是在那里学,有如此渊博的本事?
就这么一会功夫,徐光启回过神来了,他指着地图说道:“建虏常有攻西之举。只要兵力出动较多,则东线毛总兵就会由此出击。”
“好,那就是说东线会有策应。”胡广总结一声,然后继续讲道,“那还是换位思考,假如我是奴酋,想要破除这种不利态势,必然要消灭东线之明军。”
“但东线明军龟缩岛上,不宜剿灭,海岸线又如此之长。被动防守也不好。那就只有另想他法。”
胡广这种说法都是逻辑推理方式,比较有说服力。因此徐光启一边听着他侃侃而谈,一边不时点头。
“而西线明军据守山海关,乃是辽东通往关内的险关。又是最为重要的关卡。如若山海关有失,则京师危矣。由此可见,就算对手再差,也必然会放总兵,选能臣。”
“如此对比,来硬的不行。那自然就是要行阴谋了。不管是什么阴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破除眼下这种东西不能打的态势。”
胡广说到这里,他正色问徐光启道:“假如大人是奴酋,您面对这种情况,是会选择山海关下手呢,还是选择偏远的东线下手?”
胡广都说过,西线的山海关是肯定不能有失的,这点,不管是谁都知道。徐光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东线的东江镇,不管如何,一定要用出各种手段,剿灭东线才行。
胡广见徐光启的目光,便知道他想到哪里了。便继续说道:“小子到了京师后,便听说了有关东线毛总兵的事迹。由此小人断定,毛总兵危矣!因此今天一早便急着去找好友汤若望,希望他能把我的想法转达给大人,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见到他摇头叹息的样子,徐光启不由得也跟着叹息,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地问道:“为何你听到毛总兵的事迹,便知道毛总兵有难?”
如果胡广一开始就先说出这个结论,徐光启便会认为他是事后诸葛亮,可听着胡广侃侃而谈,一环扣一环,都是言之有理,他便没了这种想法,而真诚地请教道。
胡广依旧保持着先前恭敬的态度回答道:“之所以有东线,皆是毛总兵白手起家而打下的一大块地方。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东线的兵将,都是服毛总兵的。如若他没了,那接下来是一个什么局面,就不好说了。”
“可以说,东线丢一城一地,皆无多大关系;而要是毛总兵有失,军心必然不稳,再有个意外,很容易崩溃。因此,毛总兵就是东线的七寸。我若是奴酋,必然想方设法弄死毛总兵。”
在历史上,也确实是如此,奴酋皇太极用了各种招式想破了明军中唯一一支会主动出击,对建虏有危险的东江明军。什么用高官厚禄招降,反间计等等的都用过,但一直没效果,直到袁崇焕出任蓟辽督师。
徐光启听得默认,低着头没有说话。
胡广的声音小了点,语气却又很断定地问道:“眼下毛总兵一死,西线明军又不敢出城野战。既然如此,建虏为何不敢绕过西线坚城险关,从蒙古草原那边攻进关里来?”
徐光启闻声抬头,额头竟然隐隐有汗。眼下毛文龙已死,东江战力如何未知,奴酋会真的有胆量绕过山海关,从蒙古草原攻过来?
忽然,他的心中念头一闪,马上问胡广道:“奴酋会有如此胆量,就不怕攻进关来的军队全军覆没么?”(。)
396 大明第一强军()
readx;胡广听了,不由得呵呵一笑,然后看着徐光启道:“敢问大人,大明之边军,以何处所拨军费最多,器械最精?”
只要是大明朝的人,自然都知道,辽东边军,也就是关宁军所拨军费最多,器械最精。
不说往年,就光是今年以来,崇祯皇帝就省吃俭用,满足袁崇焕提出的拨银要求。从葡萄牙手中所购得的红夷大炮,除了部分留守京师之外,也都拨往关宁军中。
另外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辽饷,单独镇守银两专供辽东边军。
因此,徐光启自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大明边军中,以关宁军所拨军费最多,器械最精。”
“那也就是说,大明第一强军,是否可以说是关宁军呢?”胡广马上接着问道。
“然也!”徐光启答完,隐隐感觉到了胡广的意思。
果然,只听胡广说道:“关宁军最为精锐,却被辽东建虏打得只能拒城而守,不敢与之野战。那其他地方的边军,难道就会和建虏野战?只要建虏攻破长城,关内有那支军队能与之抗衡?”
徐光启想起那样的场景,脸色顿时惨白。
“而长城如此之长,主动权在建虏,想从那入由他说了算。也就是说,光凭长城,必然是防不住建虏的。”
胡广说到这里,忽然一脸严肃,甚至还带了一点愤恨地说道:“更何况,我大明之中必然有数典忘祖之辈,会把关内的虚实告知奴酋。徐大人,如此之势下,大人可会绕道蒙古草原,突袭关内否?”
虽然眼下只是毛文龙被杀,可徐光启已经看到了建虏杀进关内的那一刻了。数典忘祖之辈,早在之前就已经涌出了一大批。
奴酋努尔哈赤攻取大明辽东重镇的时候,都是有明将,而且还是汉族当了奴酋的内应。里应外合,才使得明军在关外一败涂地。
由此可推,关内的虚实,定然会有数典忘祖之辈禀告于奴酋。甚至很可能再来那一套,里应外合,为奴酋所用。
徐光启心中明白,关内的明军,诚如之前所说。根本就不能与建虏对抗。一旦建虏攻进关内,那必然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他想着想着,忽然身形晃动站不住脚。胡广一见,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徐光启,关切地喊道:“大人?”
汤若望也吓坏了,赶紧过来扶着徐光启的另外一边。
“哐当”一声,门口传来瓷器掉落地上破碎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焦急地响了起来:“老爷。老爷……”
徐光启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示意他没事,然后慢慢由胡广和汤若望扶着去书桌边坐了。
他示意管家出去,重新泡茶去。然后抬头看着垂手站立在一边,关心地看着自己的胡广道:“你可有何策,能挽救此危局?”
这是要胡广帮朝廷出谋划策了,要是能让朝廷度过这一劫,那就没有后面勤王的事。各地的精锐也就不会被抽调一空,更不会因害怕,或者粮饷不足而兵变。最终加入农民军中。
如果只从叫天军的立场来说,很显然这样是不利的。最好就让建虏和朝廷打得两败俱伤,而叫天军能在西边偷偷壮大,最后出兵明国。席卷天下。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京畿之地的无数百姓必然家破人亡,这却是胡广所不愿看到的,也与革命党人的宗旨不符合。
因此,徐光启一问,胡广便决定尽力而为。马上回答道:“大人,就目前来看,就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徐光启一听有法子,立刻眼睛一亮,马上追问道。
胡广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地说道:“让袁督师严加防范,如发现建虏绕道草原,则出重兵直捣建虏老巢,此乃攻敌之必救,是为围魏救赵。”
徐光启马上点头,正待称赞时,胡广却又说道:“另则选一德高望重,能压住东江镇诸将,又有能力行牵制之举的将领,派往东江镇统领。此双管齐下,可保建虏不敢远离巢穴,仍旧陷于东西犄角夹攻之势。”
“好好好,言之有理!”徐光启刚才还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当即点头称赞。
汤若望从头到尾说不出一个字来,眼下听到徐光启的称赞声,不由得看向胡广,却没发现他有一丝得意,不由得暗自点头。
“两位,先请用茶,待老夫先写好奏章。”徐光启刚好看到管家又重新端茶进来,便吩咐了一声后,开始埋头疾书。
胡广原本还有话要说,但见徐光启已经在写了,而管家又恭敬地过来请坐上茶,便没再说话,只是一边喝茶等着。
说真的,胡广虽然出了两条对策,可心中却还是担心。因为有的时候,谋划虽好,如果执行不好的话,就是再好的计策都是没用。
要是自己带着叫天军在东江镇,则定能让建虏如锋芒在背,必然不敢远离巢穴。
他正想着,忽然徐光启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轻松道:“把奏章给这位后生看看,不知老夫所写有否错漏?”
胡广一听,抬头看去,刚好看到徐光启手捋长须,微笑地看着自己。而管家则拿着奏章,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明白徐光启的意思,就是让自己看看他写的内容,是否就是刚才自己所说的意思。
奏章一下到了眼前,胡广就只好双手接过,展开一看,便楞在了那里。
徐光启的毛笔字还真不是盖的,虽写得是蝇头小字,却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眼看去,就很舒服。
可是,胡广却没有专门学过繁体字,只能根据后世的简体字来推。而徐光启的奏章自然不可能是大白话,又没有标点符号。因此,胡广才傻了眼。
要说看懂奏章的内容,胡广花费多一点时间,连蒙带猜,或者也还能将就,可这样好么?
此时书房内的焦点,自然是在看奏章的胡广。不管是徐光启,还是汤若望,都在看着他。
甚至徐光启看着胡广,心中已在想了,如此的人才,自己定然要推荐给陛下才行!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见到胡广一下合上奏章,抬头说出了差点让他被口水呛到的话。(。)
397 贤侄()
ps:感谢rabit2011的捧场!
“大人,小子不识字!”
胡广这话一说出口,书房顿时非常地安静,随后徐光启手中捏着几根胡子,不小心刚才揪下来的,张大着嘴,指着胡广诧异地道:“你……你竟然不识字?”
汤若望也是差不多,捡起掉地上的下巴,跟着徐光启,用西方式的夸张问道:“我的上帝,你怎么可能不识字?”
这也难怪他们会有如此表现,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胡广可谓是博学多才了。不管是什么方面的知识,他都能侃侃而谈。突然之间他却说,我不识字,不惊讶才怪!
胡广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不过还是很坚决地点点头道:“是的,小子不识字!”
徐光启愣愣地看着他,还是不肯相信的样子。而汤若望却跳了出来,指着胡广,大声地说道:“不可能,你要不识字的,那你怎么懂那么多,还能学会很多种语言。”
徐光启听他这话,不由得点点头。之前汤若望就说过胡广的语言才学,而后刚才又和自己侃侃而谈对虏战事,不识字?谁都不信!
胡广苦笑了一下,展开奏章对着他们两人道:“我说的不识字,是指不认识这上面的汉字。”
“哦,那你的意思,是认识其他文字?”徐光启心中一动,马上追问道。
胡广点点头,把奏章塞到一边站着的,已呆若木鸡的管家手中,然后给徐光启回答道:“我从小跟随祖父生活在遥远的泰西,因此并不曾学此等汉字。我祖父临死之前交代,让我落叶归根,要回到东方的故国来。”
徐光启和汤若望互相对视一眼,都还有点怀疑。但胡广的这番话倒也能说明他的一些情况。
不过要说胡广说谎,徐光启也想不出说明理由来。毕竟国朝已读书人为尊,一般学了几个字的都会说自己识字。没有谁会傻到说自己不识字。
更何况在朝廷高官面前展现了才学,也得到了肯定。如此一来,得徐光启看重,一般人的话。就算自己不识字也不会说,回头去临时抱佛脚也行,反正绝对不能失去这样一个好机会。
书房内静了好一会之后,徐光启回过神来了。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额下好疼。也才发现手中竟然捏着几根白须。
他深深地叹息一声,随手丢掉了手中的白须,很是可惜地问胡广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从胡广的衣着上面能看出来,他应该不是缺钱财。原本自己是可以向崇祯皇帝举荐他,可不识字,那就没法子了。
“回大人,小子到故国时间也不长,因此想四处走走,体会下各处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再说。”胡广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
他之所以要说出自己不识字。最大的原因,就是怕徐光启要把自己留下来,或者举荐给朝廷。那样一来,自己脱身怕是难了。
不过能得到徐光启的看重,特别是他刚才的那一声无奈地叹息,胡广也还是心底感激的。
他的话说完之后,徐光启还没说话,汤若望已经在边上着急地发问道:“那你所讲的几种泰西语,可识得字?”
问话完了之后,他带着一丝期待。看着胡广一动不动。
胡广听了张口便想说不会,可脑中马上想起之前汤若望所说的,有几千册泰西书籍存在京师教堂的事,便马上回答道:“这个倒基本会一些。”
汤若望一听。大喜过望,这下好了,最让人头疼的沟通问题,怕是能解决了。他连忙面向徐光启,向他建议道:“保禄,我们沟通中的问题。这下有人能解决了!”
以前的时候,往往一个词,翻译成汉语中的什么词比较好,都要讨论半天。有很多著作的翻译,常常就是因为这些内容实在太多而搁浅。
如今有一个中西方语言都熟悉,虽然不认识汉字但能认识西方语言的人,那么以前的难题往往就能轻松解决。
对于有心学习西方科学知识的旭光起来说,这也是相当看重的事情。因此,他听了随之一喜道:“那你……哦,对了,你是姓胡名广,可有字号?”
到这时,徐光启才想起来,竟然连对方最基本的称呼都忘记问了,真是怪自己心急建虏之事,失礼失礼!
胡广一听,稍微一愣道:“小子未有字号,大人直接唤名无妨。”
长辈称呼晚辈,直接称呼姓名也是常见,并不算失礼。可徐光启对于胡广这个见识多广,却又保持诚实坦诚的性格,很是喜欢。他稍微一沉吟,然后便笑着问道:“既是如此,那老夫就倚老卖老称呼你一声贤侄,可否?”
就徐光启的年龄,就是称呼胡广为贤孙都是够格的。他这么说,也是为喜欢胡广,为了拉近胡广和他之间的距离。
不要说徐光启是朝廷高官,而胡广目前只是一介平民,就他在历史上留下的好名声,受人尊重的事迹,胡广也是真心实意地马上回应道:“如此,侄儿拜见伯父大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来郑重一礼。
胡广这么郑重地一礼,倒让徐光启一愣。原本那医生贤侄,就是口头亲近的意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郑重地参拜,是要认干亲?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会让徐光启感觉对方是打蛇随棍上,要攀自己这门高枝。可他马上想起对方来自泰西,虽说能说汉语,可中华礼节方面,多少可能有区别。
加上徐光启还确实对展露出才华的胡广很有好感,便无所谓了,当即哈哈一笑,吩咐管家道:“传话后宅,就说老夫新收一个干侄儿,回头安排下酒宴,都见个面。”
管家听了虽有意外,却能看出这胡广是个人才,老爷要收为干侄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