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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停满一辆辆满载油桶的马车，高分子和试管正在每辆车上随机打开油桶抽样检验，他们点了头，工人们才会往下卸车。
车队的队长在工人的指引下走到唐僧他们面前，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份文件给他们看，这是在收货后要签署的回执和账单。
唐僧翻看了几下文件就传给身边的两位副厂长，自己则和这位队长聊起天来，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弄清楚了他这支车队专门负责给他们厂送货，他们的车行就在河边码头附近，地址说得清清楚楚，欢迎各位厂长亲自前去考察。
车队长如此热情的目的当然是希望能从这里拓展一下生意，唐僧一副好商量的表情，好说好说，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唐僧签完文件，出纳拿来点算好的货款，等所有的货全部卸完后一并交给了车队长，双方友好道别，期待下次的见面。
趁着工人们在把油桶搬去原料仓库，三位厂长叫住高分子和那几位生产主管，一群人就在院子里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把增招工人的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回去计算一下，各个车间打算要增招多少人，交个单子过来。
各车间的生产主管领命而去，高分子和试管被单独留下来一起回会议室开了个小会，在会上，唐僧明确表示那两个化学车间的生产工序要重新调整，硝化棉要单独拿出来放在一个专门的车间里生产，不能混在一起，毕竟车间里摆着那么多的酸液，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会很严重。
“再开一个车间的话，我们两个恐怕就管不过来了，需要再增招新的化学员，但是这个专业性很强，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一般的化学员还做不了这个工作，我们要有经验有责任心的化学员。”看高分子和试管的表情，他们俩显然不知道唐僧有这个计划，但既然唐僧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有了新的想法，只管附和就对了。
“这样，你写一个条件出来，我们就照你开的条件来招人，你和试管一起参与面试，好不好你们俩说了算。”
“可以，晚上回去就写。”
定下化学车间要调整的方案后会议本来就可以结束了，霍冬又举手表示有话说。
“我觉得增招的工人中应该适当增加女工的人数。”
“为什么？”领导们还没吭声呢，副厂长们的秘书们倒是先有意见，一前一后几乎异口同声的发问。
“因为男人做事太马虎，你们去看看组装车间的废品率，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霍冬作为幕后老板的代表，说话时腰杆挺得直直的。
“女工就一定比男工做得好吗？”博迪副厂长的秘书艾特先生不以为然。
“女工心细手巧有耐心，她们的动作也许没有男工快，但是废品率绝对比男工低。这些原料中，笔头和笔杆的成本是最高的，废品太多的话，为了补回损失就得提高售价，就会损失大量的潜在顾客，没有人来买造成商品积压，成本将会成倍增加，直接影响的就是我们的利润，利润不足，各位的奖金就要打折扣了。”霍冬发誓她刚才说的话真的没有威胁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我同意增加女工人数，据我所知，女工还比男工便宜，有些工厂现在就有女工在做事。”帕斯顿的秘书亚蒙立刻改口，他经常跑外联，自然知道一些市场行情，现在的确是有工厂招了女工做事，比如那个纸盒厂，他坚决不承认是因为担心奖金减少的问题才这样说。
可怜的艾特先生找不到肯跟他站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因为厂长们都赞许的点了头，这个决定将会在接下来的招工中得到执行。
下午下班，霍冬回到教会街110号，向卧床的第五名报告今天的工作，需要化纤专家的事让第五名沉思了好一会儿，要考虑一下弄个这样的专家来，投入与产出比是不是划算，想来想去觉得还行，于是这个方案获得通过，等新的招聘广告贴出来他就把人弄来。
霍冬其实一直想问要怎么把远在太阳系的专家给弄到这来，靠飞船运输显然是来不及的，可看第五名那失血的苍白脸色，想想还是算了吧，等人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日上班，各车间主管都把需要增招的人数单子交到了霍冬的手上，组装车间的工人要全部换成女工的事也通告了全厂，原来做组装工作的男工将由主管评估，评估合格者会被打散分到其他车间，不合格者则被辞退。
消息一出，组装车间的工人们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要被辞退的那个，主管那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惴惴不安的继续工作。
霍冬这个兼职广告专员的工作效率见涨，把信息都收集到手后，只用半天，招工广告就拟了出来，傍晚下班后就带回去给了武松，隔日武松这个特别通讯员照老规矩拿着装了广告稿和广告费的信封去找艾默，然后当天下午的晚报的广告版就登出了这个招工广告。
就在晚报上市的那个时间，邮差给教会街110号送来一封信，信封上印着熟悉的专利局的字样，轮值门房薯片立刻跑进屋里把信封交给遥控板。
拆开信封一看，不出所料，里面是专利通过的通知，让他们第二天去专利局领他们的文件。
啊，这真是这几天以来最大的喜事了。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第五杂货铺开张了：20879550，诚聘各类杂工，名额有限，有意者请速来报到。
第60章 二子先生驾到
广告登出的第二天上午，天下着小雨，秋风吹在身上带着寒意，不论男女，来应聘的人把办公楼一楼的走廊挤得水泄不通，屋檐下实在站不下那么多人了，晚来的人就只能站在院子里，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队伍，三位在一楼的临时办公室里的厂长秘书们光是记录应聘者的个人信息就写到手发软，霍冬再一次的怀念打字机的好处。
因为要增开新的车间，因此新的车间主管也在此次招聘中，看到了广告的化学员们也云集到了第五钢笔厂，广告上登载的是只招三名化学员，可是来应聘的却有十几人，不知道这些人当中谁才能成为幸运儿。
整个招工活动一直持续到本周的周末，几天下来，记录个人信息的纸张积了厚厚一沓，那些来应聘的化学员们高分子和试管都很认真的评估了他们的简历，从中挑选了几个给予面试的机会，毕竟不能只靠自己人来做技术工作，总得培养一些本地人才。
第五名答应的化纤专家始终没有出现，霍冬也曾耐不住好奇去问遥控板可乐他们知不知道化纤专家会用什么方式过来，他们都很神秘的笑笑，看样子他们是知道，但就是不说，只让霍冬安心等着，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今年“猜猜谁在里面”这个游戏最终结果的发布。
眼看这一周都快要过去，难免担心要是人再不来就赶不上招聘的最后一天时，周五下班回去收到了消息，化纤专家会在晚上抵达。
休息了一周的第五名也是这天拆线，医生和营养师圆满完成任务后就于当天返回了旗舰，一看那两人走了，骨头都躺酥了的第五名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健身房打乒乓球，反正现在也不用担心他的伤口迸裂，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晚饭后，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几道可口的小点心和一份文件，大家一边聊着闲天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突然间，一只淡绿色的富贵球凭空出现，这只绒球的体型比以往的白色绒球大了至少两倍，像**的巴掌那么大，看那细密的绒毛，手感一定不错。
绒球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小圈，发现了人群当中的第五名就直扑了过去，在他身上蹭蹭，也不知道是确认收货人呢还是可爱宠物在撒娇，反正这可爱的举动惹得所有的姑娘们都眼冒大心。
第五名把绒球托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像是做按摩一样在这个分不清哪是正面哪是背面的绒球身上左抓抓右捏捏，绒球软绵绵的趴在他掌心任他上下手，似也是在享受着。
这通全身马杀鸡持续了几分钟，然后第五名就不再是尽心服务的按摩先生了，手腕一抖，就把绒球给扔到空中。
绒球顺势又在人们地头顶上飞了一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合适地位置。然后慢悠悠地悬停在了客厅中间地开阔环境地上空。
绒球使出看家本领地前滚翻。只是一个平淡无奇地前滚翻。但是这个跟头翻完之后。什么东西也没有地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一人高地墨绿色大箱子。从板材上看很像集装箱地那种材料。四四方方。一人高两人宽地大小。估计里面塞两三个人不成问题。
绒球完成了卸货任务。又扑到第五名身上。细长地尾巴在他地脖子上轻轻一绕。头尾一接。第五名地脖子上就像挂了一个毛绒球。
霍冬还在奇怪这么大个箱子装了什么东西时。遥控板他们都已经很兴奋地站起来奔向这个箱子。在其中一面一番摸索之后。居然打开了一扇门。接着就是一个只穿着衬衫长裤地年轻男性地大活人从里面走出来。被簇拥着来到第五名地面前。
“哇。老板。好久没看到你了。真是万分想念。给个热情地拥抱吧。”此人张开双臂就要纵身飞扑。
第五名抬起一脚作势要踹。“去死。”
“老板，这就是你对待久未见面的能干员工的见面礼吗？”
“少说废话，怎么是你？那个人呢？”第五名吃惊不小，这个大变活人变得离谱了吧，出来的怎么不是他点名要的人？
“哦，他呀，他好倒霉哦，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临出发前突然肚子痛，送医院后发现是急性肠炎，医生要他住院观察，没办法，正好我手头上的工作结束了，就换我来了。”
“他是真肠炎？”第五名深表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然！肠炎还能有假的哦？”
第五名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望着这个年轻人，眼中充满同情。
对方被看得浑身不对劲，**了胳臂慢慢往后退，旁边围着的遥控板他们也一头雾水，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那个，老板，你要是不愿意看到我的话，那我现在就回去？”年轻人期期艾艾的一步一挪，他猛然间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个绝对的错误。
“唉，来了就来了吧，我们没时间再找把你换回去了，明天高分子手上就要有你的简历，下周开始面试。”第五名的眼神变成了怜悯，好像就是在看一头已经到了狼嘴边上的小羊羔。
“老板，没事啦，高分子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是他工作的地方是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啦，不要担心哦。”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唐僧也在这里的事？”
“呜哇？！唐僧！？老板，你当没看到我，我这就走，把那家伙换来，有病在这里养。”年轻人转身拨开人群就要往那个墨绿色箱子里冲。
“武松，上。”
不知道一直躲在哪里的武松犹如神人一般突然出现，一把揪住了年轻人的后脖领，将他拽了回来按坐在沙发上。
“二子，二子，你这名儿真没叫错，可怜孩子，明天要是不幸见着唐僧，乖一点哈。”武松跟摸小猫小狗一样的摸挲着年轻人的头发，嗯，这毛真顺。
“呜呜呜呜呜……，我说这家伙最近怎么没听到消息，原来到这来了，呜呜呜呜呜，我要求回去。”
“要求驳回，明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去工厂，至于唐僧会怎么着你，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
“老板，你见死不救，被他念上四个钟头人都会死的。”
“那算什么，他来的那天，我们一位神勇的同事经受住了他破纪录的唠叨，你看人家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谁谁谁？哪位英雄？出来一见。”
“冬瓜，来，见见新同事，咱们的化纤专家，二子先生，别看他这白皮黄毛绿眼没有一点华人血统的模样，身材又像只营养不良的小鸡仔似的，但人家可是在火星大中国区土生土长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就是有时候大脑会缺根弦，以后你就多盯着点，他要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就报告给唐僧，让他收拾他。”
“老板，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你不能这样啊！”二子先生做呼天抢地状，动作大到武松差点没摁住他。
“好了，乖，不要叫了，吵死人了，事情已经发生，就接受现实吧，这总比你在人家婚礼现场打新郎闷棍造成的闹剧好多了。”
“打新郎闷棍？哇呀，原来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奇人啊？失敬失敬，来来来，跟我握个手，神交已久神交已久。”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遥控板这群人齐齐跳了过来，争相与这位二子先生握手，简直就像粉丝看到偶像明星一样一样的。
二子先生呢，就像任何一位被粉丝包围的明星一样，落落大方的与大家握手问好，敢情他这样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霍冬摩挲着下巴，一脸兴味的望着只能半边脸的二子先生，好奇不已，他跟唐僧什么仇啊？怕他怕成这样？那个被打闷棍的新郎跟唐僧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了好了，别围着他了，二子，告诉你，我们这些人里头，你最应该拍马屁的是冬瓜，知道不，她现在是唐僧的徒弟，到时候你要是又闯祸，能救你的只有她，其他人那是肯定负着手在边上看热闹指望不上的。”第五名勾勾手指，提醒这位二子员工要注意主次。
二子的眼睛“噌”的一下发出堪比日光灯一样的光芒，推开围着自己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冬瓜的面前，抓着她的手很夸张的上下晃动。
“冬瓜大姐，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霍冬额上滑落一滴汗，这人真不愧叫二子，被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叫大姐，真那个啥。
“你好你好，嗯，怎么称呼？”
“叫我二子就可以了，冬瓜大姐。”
“在工厂也叫你二子吗？”
“啊，我还有别的名字，冬瓜大姐。”
“那是什么呢？”
“我有好几个名字，你想叫我哪个呢，冬瓜大姐。”
“……？要不都说来听听？还有，不要叫我大姐。”
“咳咳，是这样，我的学名，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酯。”
“啥米？”
“简称，聚酯纤维。”
“What？！”
“经常做姓氏用的西式名，叫帝特纶。”
“什么东西？”
“上面三个名字翻成中文其实都是指涤纶。”
“……你早说这名字不就完了！”
“最常用到的名字是涤丝，本来是涤纶丝的简称，不过后来就由中文音译成了西文的迪斯，连起来就是迪斯&；#8226；帝特纶，冬瓜大姐。”
“好了，就叫你迪斯，就这么定了，明天中午下班前，我要在工厂看到你。”
“没有问题，冬瓜大姐。”
“我说了不要叫我大姐……！”
“是，大……呃……冬瓜。”
霍冬无语了，其他人则无良的哄堂大笑，这位叫迪斯的二子先生浑然不觉自己又做傻事了，摸着后脑勺跟着一块嘿嘿的傻笑。
有这样一个活宝，相信她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二子，来，我们来讲正事，你都知道这趟过来要做什么事吧？”狠狠大笑一场的第五名喘着气的把二子给叫了回去。
“知道，是要教什么人做尼龙嘛。”
“差不多，不过一开始你得先负责硝化棉的生产，人造丝那些再过些日子，我们得找个合适的切入点。”
“明白，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晓得分寸啦。”
“你真明白就好，就你最让人操心，看见你就头疼，下礼拜见着唐僧，说话注意点，别让外人看出端倪。”
“这个……那个……只要唐僧不当场翻脸，我保证我不会让外人发现一点点破绽。”
“哼，唐僧做事比你有分寸。”
“哦，那我放心了。”
“不过他很可能会以照顾新同事的名义把你弄他家住去。”
“啊？！我看我还是回去了！”迪斯跳脚又要跑，被众人一拥而上扑倒在沙发上。
“跑？到这来了还由得你说回去就回去？你把我的搬运工当什么了？”第五名摸着脖子上的绒球，冷笑连连，像极了黑心肠的地主老财。
“呜呜呜呜呜，老板，你不能见死不救。”迪斯死命挣扎，无奈敌人人数太多，他就是一待宰羔羊。
“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最喜欢落井下石？我看你根本没有问过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只是因为人家叫你顶班，你就乐开花的拎了行李过来了，对吧？”
“……”迪斯咬牙闭眼做抵死不认状，于是众人一致公认这就是默认了。
唉，真是一倒霉又可怜的孩子。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只有我离得最近，他们连再给第二个人打电话问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一听我有空就叫我收拾东西他们派车来接，哪里想到那么多？早晓得的话我一定说自己没空。”迪斯瘪着嘴很委屈的辩解，他怎么这么惨啊，给人顶个班都能碰到冤家。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二子，可得吸取这个教训。”
“晓得了啦。”小羔羊放弃挣扎，认命了。
“好了好了，放开他吧，给他拿杯茶来，今晚早点休息，明天给我去工厂报到。”
可乐去厨房泡茶，迪斯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身衣服成了皱巴巴的盐菜，头发也乱七八糟，随便整了整，他去那个装他过来的大箱子里拿出他的背包放到茶几边上，然后坐下吃放在茶几上的点心。
挂在第五名身上充当装饰品的淡绿绒球动了起来，飞到箱子上空翻个跟头把箱子收起，又飞回第五名身上继续挂着。
霍冬看看现在已经空无一物那块地面，又盯着绒球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样都行？
桃花大姐笑嘻嘻的拍拍霍冬的肩，“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告诉你怎么来人的原因了吧？嘿嘿，想当初我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跟你这样的表情，其实老早就告诉过你了，富贵球能搬运一切能搬运的东西，这里面当然包括人啦，不过没人想到这一层就是了，活鸡活鸭活牛活羊活象活鲸什么的，只要你能打包，没有不能运的，当然，除了太空里。”
“这可真省事啊。”
“没错，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我们是商人，对我们来说，浪费是最大的犯罪。”第五名插嘴接茬，神色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