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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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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苍老了十几岁,颤巍巍的喊了一声“策儿”就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了。乔薇也是一脸哀痛,强忍泪水。
  孙策疼惜的摸了摸尚香的头发,然后目光愧疚的望向太夫人,“母亲,孩儿不孝,寿命已尽,不能再侍奉母亲了。绍儿年纪太小,我准备将江东托付给权弟,恳请母亲朝夕训导他。”
  这个决定让众人都有些惊诧,自古以来权利的交接都是父死子替,就算因孙绍年幼孙策想传位于弟弟,那孙翊早已领兵打仗立下不少战功,相比之下,孙权的文武功绩并不怎么突出。
  张昭老泪纵横,出于对江东未来的考虑,深深的一揖,道:“将军,请恕老臣直言,三公子叔弼骁悍果烈,行军打仗有将军之风,将军何不传位于叔弼?”
  孙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意已决,天下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大可有为。祈望诸位尽心辅佐我弟弟。”
  众文武大臣哭拜,齐声答诺。
  “一切要以江东大局为重,因为江东是我的生命。”这句话说完,他越发感到无力,颓然的靠在枕上,目光却是望着身边的大乔,那眼神中带着坚定,又饱含歉意,仿佛告诉她希望她能理解。
  大乔与他心意相通,哭泣着连连点头。她知道夫君下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也是多么的无私,人都是自私的,自古以来为君者都想让权杖在自己的血脉中延续,但夫君为江东大业考虑,不惜放弃自己血脉的利益。马上江东面临的将会是风雨忧患的局面,绍儿尚在襁褓不能任事,叔弼骁勇冲动,与江东未来稳定为先的策略不符,所以他毅然传位于仲谋。
  就在这时,传讯兵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二公子回来了!”
  孙权尚穿着满是血污的盔甲,鬓发凌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本来孙策给他大军让他攻打广陵,是想好好历练他一番,结果他行军打仗的能力莫说赶得上孙策,就是比孙翊也远远不如,两个多月下来久围广陵不下,眼看他下定决心全举大军对广陵发动最后的进攻,却在这时晴天霹雳接到大兄遇刺的消息,顿失他慌乱无措,将士也士气顿失,反被陈登反攻,兵败如山倒。
  孙权像卸去所有力气一般猛地跪倒在榻前,败兵的屈辱和对孙策的担忧让他像个孩子似的泪流不止,轻轻地握住孙策的手,垂下头哽咽道:“大兄,我来了。”
  孙策疲惫的笑了笑,微微抬手示意侍者托着漆盘上前,那上面端正的摆放着江东的兵符和吴侯的印绶,“权弟,接下印绶,提领江东。”
  孙权眼眶通红,明显被这句话惊呆了,他怔忪机械的摇头,眼泪大可大可的往下掉,“不,大兄,你会好的,江东不能没有你啊,我怎能担如此重任。”
  “听令!”孙策语气突然严厉,瞬间恢复了小霸王的威严气度,却又在下一瞬变得更加惨白虚弱,一层层白布包裹下的伤口依旧不断往外渗血,他艰难的拿过印绶佩戴在孙权身上,孙权惊惧的想要后退,孙策紧紧的攥住他的手不许他逃避,因为用力带动全身的疼痛使他猛喘冷气,虚汗涔涔,屋内的哭嚎更加大声,所有人都明白孙策的死对江东来说意味着什么,而面对死亡一切都是那么无力,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令人窒息的绝望中。
  回光返照让孙策身体痛感渐渐散去,精神意识却异常清晰,“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若论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宜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
  一句“创业之艰难”让孙权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在所有人眼里孙策一直是张扬如火,如同耀眼的太阳一般,率领着江东将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好像所有困难遇见小霸王都会绕道,可十年征战,从寄人篱下忍辱负重到尽有江东威震四海,又有谁知道这荣耀光芒下的血泪艰辛?孙权很想说,他从来没想过提领江东,更不想当吴侯,他只想做小霸王的弟弟,有事时尽心辅助兄长,无事时打猎游玩,天塌了也有兄长顶着……可现在,顶起这片天的柱石要先倒下了,可江东不能乱,父兄基业不能毁,必须有人重新顶起来!
  孙权紧咬牙关,拜受印绶,头重重磕在地上,痛声道:“孙权……领命!”
  体内仅剩的余力毫不停息的一点一滴消散,痛感钝化,甚至所有感觉都在消逝,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他费力的睁大双眼慢慢扫过他的妻子,他的母亲,他的弟妹,他的臣属,可惜一个个都看不清了。他笑喘了几口气,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艰难,也是无比果决,“权弟,你的才干胜我十倍,足当大任。还有一句话,你要谨记,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说到此,他遗憾的在心里道,可惜公瑾不在此……
  他挣扎的不让自己闭上双眼,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小乔……”
  乔薇明白他下面想说的话,心痛如刀绞,走上前跪在孙权身边,流泪道:“姊夫,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周郎?”
  “转致公瑾,剩下的路只能靠他替我完成了,勿忘昔日之誓,好好帮助仲谋……”无边无尽的黑暗逐渐吞噬他的意识,眼中的神采慢慢溃散,他的声音也渐渐低去,像流星划过黑夜尽头,最终归于无尽的寂灭,“结识公瑾是我……孙策毕生幸事……愿与君……世世为……兄弟。”
  戛然而止,空气似乎有一瞬的凝滞,随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响遍整个将军府。
  他呼出最后一口气,头微微一垂,在自己深爱的妻子怀里,永远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十七岁丧父承继旧业,十九岁率千余旧部挥师东进,据丹杨,破横江、当利,占吴郡,下会稽,克庐江,得豫章、庐陵、鄱阳……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数年间横扫江东,年纪轻轻就已成就一方霸业,他的崛起,点燃了江东锐意进取逐鹿天下的大火,他的死去,象征着一个时代的一去不复返。
  大江依旧东流,时间依然飞逝,江东仍在这里,只是小霸王不会再回来。
  哪怕后人无限惋惜哀叹,留在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建安五年,四月四日夜,孙策逝世,年止二十六岁。
  此后,江东再无双璧……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东易主

  更漏已过卯时,黑夜快速散去,天际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然而那个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男子却再也看不见初升的朝阳。
  短短几个时辰内,吴侯伤重不治的消息就几乎传遍了丹徒,这无疑对城中的百姓和即将北上的士兵是巨大的晴空霹雳,恶意流言、不安恐惧疯狂的滋长蔓延,想必不久噩耗就会传遍江东,那时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不说以后,甚至在当下,驻扎在此的军营就有哗变之势。
  府外的天地已是一片风雨肃杀,府内,太夫人因悲伤过度身体不支,被孙翊孙尚香扶下去休息,乔颜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旁,目光呆滞的望着夫君,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乔薇哀痛的搂着阿姊,可身体的温度温暖不了她也温暖不了自己,孙权跪在榻前泪流不止,虽然压抑着哭声,但背脊不住的颤抖,他一夕之间成为了江东之主,可到底,他还只是个不满弱冠的少年。
  倒是稳重严厉的张昭先冷静下来,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必须马上将局势稳定下来,他努力压下悲痛,对孙权劝道:“孝廉,此刻是哭的时候吗?周公立法三年之丧,但当时徐戎作难,伯禽停止服丧而率兵征伐,不是伯禽故意违背父愿,而是时局紧迫不得不为。如今奸佞竞逐,豺狼满道,这时哀伤亲戚,顾全礼制,无异于开门揖盗,绝不是仁义理智之举!”
  孙权脑海里一片混乱,对于张昭引经据典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张昭长叹一声,只好亲自帮孙权改换吴侯的官服,扶他上马,列兵而出巡视军队,这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随后孙权下令拔营回吴,同时派人给各郡报丧。张昭担心各地驻军来吴郡奔丧会使盗贼蜂起,更加动荡不安,便建议给各属县发公文,让各个驻地将领太守各守其职,在当地服丧祭奠即可。
  孙策骤然逝世,本来被压制的江东错综复杂的势力又蠢蠢欲动,四面八方的威胁纷至沓来,孙氏惟有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陵,偏僻险要的地方犹未完全服从,而天下英豪布在各个州郡,寄旅江东的宾客并没有结成君臣之固,对于去留还处于观望态度。江东陷入风雨飘摇中,吴郡城内更是暗流涌动,政局极为不稳,孙权年幼稚嫩,刚刚承继大业,并不为多数人所看好,朝中文武官吏隐约分为三个派别,一是支持孙策遗愿辅助少主孙权,二是支持颇有孙策风范的孙翊,三是支持父亡子替认为接人的该是孙绍,而孙绍尚在襁褓,应有大乔夫人代为执掌……但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为江东大业着想,有多少是衷心效忠孙氏,又有多少是想趁乱作祟危害江东基业?
  处于流言漩涡中的大乔心照不宣,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依旧倔强又坚韧的在灵堂给孙策守灵,不管谁明里暗里劝她此事都以沉默相回,孙权自回吴以来几乎没合过眼,防范北方的曹操、西边的刘表趁火打劫,防止山越暴起作乱、部曲私逃、宾客流失,还有树立威信,稳定军民,镇住豪强等等,总之忙得是焦头烂额。
  这时,又有一个消息传来,掀起了不小波澜——
  中护军周瑜将兵赴丧。
  ———————————————————————————————
  在初夏蝉鸣的衬托下,午后的侯府后院越发显得寂静。
  乔薇站在廊下漆柱后的阴影里,本来她才安顿好前来奔丧的父亲,正准备回灵堂看阿姊,经过此处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远处湖岸边的绿茵草地,如镜湖面在明媚日光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花草丛间翩跹起舞,耳边似乎又响起上次宴会的欢声笑语,乔薇嘴角露出恍惚的微笑,风景依旧美如画,唯有人不似……去年时。
  婢女初云自画廊的一端走来,见她身形单薄,神色疲倦,竟是说不出的落寞寂寥,初云走至她身侧,轻声开口,仿佛怕惊扰她一般道:“夫人,府里传来消息,将军马上就回吴了。”
  乔薇垂下目光,嘴角微笑消失,嗓音微哑道:“他还另外说了什么吗?”
  初云摇头,“没有。”
  乔薇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去无法缓和那如针刺般的心痛,孙策的去世,对他的妻子、对他的弟妹、对他的老母、对他的臣属、对他的百姓、乃至对整个江东都是巨大的打击,然而还有一个人,他的心痛,绝对不比任何人少,那便是周郎。
  乔薇不敢想象周郎得知姊夫死讯时的情景,然而一想到他的痛苦悲伤,她就喉头一涩,眼角不可抑制的滑下一滴清泪。
  初云因外面的蜚短流长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她绞着衣角,缄默片刻,终是隐忍不住小心斟酌道:“外边都在传言……说将军带兵奔丧是想……”
  “谣言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乔薇果断地打断她,犹带泪痕面容微微露出一丝厉色,“周郎的为人如何?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他绝不会有负于姊夫,更不会做危害江东的事。”
  初云自知失言,羞愧的咬了咬唇,顿了顿,见夫人缓缓转身,那单薄又孤傲的背影似一株开在悬崖峭壁的白槿,受凛冽寒风欺压,却依旧顽强孤独的绽放,她心疼的唤道,“夫人,你休息一下吧,这两天你就几乎没怎么睡觉。”
  乔薇驻足,却没有回头,一阵微风穿过回廊,吹得她鬓发微乱,不答反问,“阿姊休息了吗?”
  “也没有,自两天前主公……先主公入殓后,她就一直守在灵堂,不说话,不睡觉……那样子让人看了真是……”初云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忙伸手偷偷地拭了拭眼角。
  再抬眼望去,夫人却头也不回缓慢的向灵堂方向走去,白裙微荡孤清冷寂,阳光灿烂也驱散不了这寒意,孑然倩影消失在拐角,唯剩微风卷起庭前落花残叶穿过冷清的回廊。
  ——————————————————————————————
  “自古以来权力的交接都是父亡子替,恕臣直言,理应由先主公亲子孙绍继位。”
  “如此才是千古不变之正理。”
  “请夫人三思!”
  还未走进灵堂乔薇便听见那些七嘴八舌的所谓的劝谏,哪怕阿姊不回一句,那些人还是紧逼不放,不由的眉心一皱,快步跨进去,拂袖冷然道:“诸位大人请回吧,你们若真的对讨逆将军衷心不二,就请不要在他尸骨未寒之际违背他的遗愿。”
  堂中身着官服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为乔薇的凌人气势所慑,倒不敢再多言,匆匆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退下。一阵穿堂风悄然而过撩起白幔上下飞舞,也许是太过压抑,虽然白色蜡烛寂静燃烧着,灵堂内依旧感觉十分昏暗,身披粗麻孝衣的乔颜面无表情的跪在楠木棺椁之侧,那双秋水眼眸此刻温柔不在,只剩一片漆黑的死寂,空洞而茫然的盯着香案之上端正摆放的灵位。
  故讨逆将军孙策之位。
  那美姿颜好笑语的小霸王,亦是她的夫君,她的孙郎,如今能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牌位。
  回忆有多甜蜜,现实就有多痛。
  乔薇轻轻走了过来蹲下身子,“阿姊,下去睡会吧。”见乔颜依然无一丝反应,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悲拗,涩然道:“姊夫在天有灵……见你如此……也不会安心啊。”
  安心……这个词让乔颜心口一窒,神色终于有了波动,像冰冻的的湖面寸寸碎裂开来,比方才更让人心疼。
  “睡不着。”乔颜睫毛微颤,毫无血色的唇轻企,微哑的嗓音喃喃道,“小乔,我睡不着,我一闭眼就不停的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我知道,那些日子再也不会有了……然后我就感觉冷,非常非常的冷……冷得无法入睡。”她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毫无温度的棺椁,好像抚上爱人的脸庞,身子却好似真的被寒冷包裹,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小乔,你说明明是夏日为何这么冷呢?即使是孙郎出征,他不在的夜里,我也没有感觉这么冷过啊……”乔颜淡淡的说着,红肿的眼睛再也落不下一滴泪水,反而是乔薇啜泣出声,伸手紧紧的抱住她,乔颜苍白的脸上僵硬的扯出一抹苦笑,“或许要身随心一齐死去才不会冷了吧。”
  “阿姊!”乔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有我,还有父亲,还有绍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不仅要把绍儿抚养长大,你还要替姊夫看着他的梦想达成呢!”
  乔颜哀戚的闭上双眼,又陷入了沉默,两姊妹就这样枯耗着,不知过了多久,乔薇轻叹一声,唤过大乔的贴身婢女微雨一同起身出门,过了一会回来时微雨的手上端着一个食案,上面搁着一碗飘着热气的江米瘦肉粥。
  乔薇拿过瓷碗,跪坐回阿姊身旁,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道:“不睡觉,那怎么也要吃点东西吧。”
  乔颜见妹妹神情几乎是哀求,即使是没胃口也不忍再拒绝,顺着乔薇一勺一勺的喂着慢慢的吃了起来,吃到大半时眼皮渐重,没过一会身子就摇摇欲坠,乔薇见状将碗放回食案上,示意婢女们将乔颜扶下去休息,原来她为了让阿姊可以好好睡一觉,只好给粥里加了一些安神催眠的药。
  见阿秭被婢女们扶着回房,乔薇松了一口气,也觉得疲惫感层层袭来,但强撑着对孙策灵位又祭奠了一番才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的回望了一眼,不知是否是太累的缘故霎那间竟出现幻觉!
  阿姊方才跪的地方变成她一身缟素的跪着!
  那灵位上用汉隶刻的名字竟变成了周瑜!
  乔薇如遭雷击,吓得趔趄了一步,砰地一声撞到门框,门口的侍女忙扶住她,惊道:“夫人你怎么了!”
  只是一瞬又恢复原样,乔薇心有余悸,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太可怕了!如果她遭遇和阿姊一样的命运……不,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心口的痛楚没有消失反而渐渐蔓延开,她闭上眼狠狠的甩了甩头,然而一阵眩晕腿软,眼前的光线渐渐消失,寒意慢慢爬过脊背,在失去直觉的前一瞬她唯一想的是,她仿佛能明白阿姊说的那种从心而起的可怕的寒冷了……
  乔薇迷糊之中感觉自己被婢女扶进屋躺到榻上,过了一会又似乎有脚步声匆匆而来,随着耳边嘈杂声渐响,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榻边除了初云等婢女,孙权竟然也在,看来他是得到消息就立马赶来,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容貌清媚衣着不俗的女子。
  “主公?”乔薇微微皱眉费力的撑着床榻想起来。
  “小乔嫂嫂不必多礼。”孙权忙抬手想止住她,正巧这时一个挎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在侍从引导下快步走进,孙权收回手负在背后,点了下头道,“吴大夫来了。”
  乔薇不想自己的病情被更多人知道,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讪笑两声道:“许是因为没怎么吃东西才会头晕的,不用麻烦了。”
  “既然大夫都来了还是看看吧。”孙权示意正准备作揖的吴大夫不必多礼,对乔薇微笑着坚持道,“这位吴普吴大夫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华佗的弟子,医术高超闻名江东呢。”
  “少主公过奖了。”吴普谦逊的颔首,坐在榻边拿出布包,恭敬的请乔薇将手放上去,见她仍在迟疑,微微一笑劝道,“小乔夫人放心,吴某行医多年,不会号错脉,也不会妄语。”
  乔薇听他似乎话中有话,而且又是神医华佗的弟子,略微明白了几分,点了点头依言照做。
  把了一会脉,乔薇见他神色如常,更确定了心中的看法,看来他多半是早就知道她的病情,难道他还特别受过神医华佗什么嘱托?可华佗没理由对她的病情如此上心,难不成是……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吴普拱手笑道:“恭喜夫人,是喜脉,您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乔薇一听瞬间激动地笑了,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低头看去,眼中满是喜悦,但很快脸上的笑容又僵住,她的病会对孩子有影响吗?孙权没有察觉她的异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也由衷的开心起来,毕竟新生的喜悦能消弭死亡的悲伤,“恭喜小乔嫂嫂,公瑾兄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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