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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决定表达的同情居多,但他还是很高兴。可程嘉莹并不怎么开心,五官时不时皱在一起,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话来表示自己的愧疚,毕竟离队出去玩归根到底是自己的主意,她当然清楚是她爸爸的本事使然,她不反感,可苏辛替自己顶了雷自己也不能太过心安理得。最后再三强调毕业后要真的因为这个被电力方面拒之门外从而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时一定要来找她,苏辛笑问这次你不也是挺悬的到时候要怎么帮我,程嘉莹憋红了脸最后只说家里有亲戚在国电求他帮忙给你说句话总是没问题的,苏辛笑着接纳,也算是安抚这位的热心,而程嘉莹已经想好了如何联合她妈去找她爸兴师问罪了,干什么不能多说句话保下苏辛啊,不清楚你女儿我中意他么。而程嘉莹的父亲当真是无故遭殃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苏辛老早就授意他做的。
鄂尔多斯皇冠假日酒店,一间普通的商务套里,王上山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没有什么大江东去的感慨,只是单纯地觉得“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确是好道理,比如他年轻那会儿就根本想不到夜如白昼会是这样的光景,“身子骨真是差劲了,倒退个五十年我也是青壮啊,现在居然受不了这里的温度了,我年轻时候送你去拜师傅锻筋骨,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呐。”回身走到沙发边,接过王五递过来的热茶,继续说道:“怎么样,你看得如何了?”
王五沉思良久,缓缓说道:“他借着杨家的大旗行事,但让我意外的是他没钻法律的空子,反而打出一副人情牌,效率虽然低了,后顾之忧却是少之又少,我承认在这个年纪我不如他。”
“噢,那我看到的要比你多一些。与人为善这四个字其实很重要,可难就难在它与虚与委蛇之间的度很难把握,浅了,是皮笑肉不笑,深了,又和人心叵测相悖。我对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向来是敬谢不敏,原因嘛,兔子死后的狐狸而已,可没有谁能认真想一想,人性并不会是丑陋的物事,它应该很美妙才对,对于真心的笑脸谁都会心生欢喜。苏辛在这件小事上下得水磨功夫很合我意,利益当然是要争取的,不大不小的人情和恰到好处的真心与之相辅相成才是处处有伏笔,既强大又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会诱导性地抚触人心底的最柔软处而不会引起人的反感,因为不论是不是真的谁都会愿意信奉‘人之初,性本善’。大浪淘沙,很多人弃之如敝履的破烂,兴许就是个什么擦肩而过的金疙瘩,不正是便宜了人家这种小心处处处有小心的人了。要知道风雷水火时常反复,可这天是变不了的,也没谁会傻乎乎地希望它变,那在这片天空下跑生活,不就是要看时势行时事吗?”
“这还只是个少年人,就这般人情练达即文章,听说杨家还有位长子,我真是有些好奇了。”
……
直到很久之后,到了苏辛的一双女儿咿呀学语的时候,L市的一些知情者纷纷把苏家小公子瞒天过海的荷兰之行称作是本土风云变幻的开始,而内蒙的暗度陈仓才是王家真正覆灭的开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仞一线间(三)
苏晴此时坐在苏辛背后强制帮他换肩膀上的纱布,虽然一早就知道苏辛的世界里肯定会有危险,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罗罗列列,苏晴哭不出来,但心里真的会有针刺一般的疼痛,应该是游手好闲四处惹是生非的年纪,怎么偏偏生在了苏家就要做些搏命的事情。苏辛有些郁闷,关上房门后处理伤口,药换到一半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挠门声,能有这种壮举的只能是天字号闲着没事干动不动就拼命刷存在感的“苏妲己”,这狐狸一开始是瞧他不怎么顺眼的,可也不知为何现在倒也很是黏他,且这厮聪明得一塌糊涂,比如说人立而起用嘴巴去咬门把手。闻声出来的苏晴自然便看到了这一幕,不得不说,真巧。
和苏晴慢慢说着话,苏辛也不做隐瞒,他当然清楚苏晴会理解,只是单纯地见不得他受苦而已。吃不得这些罪,习不得这些本事在身,怎么可能扳得倒玉林王,他又如何摆脱现在的尴尬身份,如何走出这些桎梏,如何许身边人一个未来呢?杨家门里肯真心待他的,肯百般疼惜他的也就只有那位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她的眼神里透出的是当时只有十多岁的他也能够看懂的自责与愧疚,可惜,自己进了家门不过两天,久病卧床的她就咽气了,他没有多少悲伤,不是冷血,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些不知名的情愫,不知道该怎么宣泄他心里足以将自己毁灭的那抹灰白。自己从苏家带出一身的悲煞气,也就只有比自己大五岁的杨颜邺时不时来亲近自己,现在想来应是没有什么二心的,毕竟自己和他只是两个孩子,一种特别普通却又弥足珍贵的字眼。再后来进了祖庭认祖归宗,已经懂得了好多的他在那位几年来说话见面不超十次的父亲面前,他平静说出的话成功博得了那些冰冷的一族掌权者们的好感,“愿为大哥之附庸,愿作杨门之恶犬”。
Well; it’s a deal。
气氛有些沉闷,苏辛披了件衬衫,将两颗小紫钻放在苏晴手里,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瞧着苏晴。一分钟过后——
“干嘛?”
“埃文斯的小手笔,不过我觉的老头设计的那两个白金小圈纯属画蛇添足,放在一起根本不协调,所以我给撬了下来,留着给他作钥匙环。”
“焚琴煮鹤,你这个糙人。你认识他?”
“借杨家的东风,在英国的时候见过两面。老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一辈子不沾烟酒,但好色的程度真是令人发指不敢恭维,不过他的脾气挺好,哦,中文名字叫钱福,经常对人一本正经地自嘲说什么他这一辈子最希望别人称呼他钱老,可几十年过去了他认识的人还是管他叫老钱,这让他很失望。”
“很漂亮。”
“可不能两颗都拿走,留下一个我下次送你。”
“好吧,老苏。”
“是的,苏老。”
“我有些饿了,是不是刚才吃得太少了?”
“我去熬碗粥,早上看过冰箱,再给你做份鸭血汤?”
“好的呀。”
苏辛慢慢躺下,手指缓缓摩挲着那粒奢侈品,转过脸看见“苏妲己”正趴在地板上瞅着他,苏辛没好气道:“瞧你那怂样,瞪什么瞪?哎呦你不服气啊,你还站起来了,你想干嘛呀,你要咬我啊,来来你咬我你咬我,我借你三个狐狸胆,哎你大爷你真咬啊,你别跑,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把袁老六的家眷送进安检,看着小不点牵着他妈妈的衣角亦步亦趋,方士达嘴角含笑,眼里有一丝丝叫作羡慕的东西。一家人,爸爸妈妈和孩子,多好,王五你个老匹夫当年是怎么狠下的心肠呢,老而不死是为贼呀是为贼,如果是整个王家逼你死你死不啦?和苏辛打完电话,落实好今后的东营与新疆塔里木的行程,方士达将车停在东郊路边,车窗摇下,风景荒凉。L市东郊属于工业开发区,污染指数超标的企业工厂都被规划于此,自然人烟稀少,不仅如此,花草少,林木也少,夏日里想听个鸟叫蝉鸣都是件挺困难的事情,更不用说还会有老板在排污问题上不怎么走章程。看着炼油厂的高塔尖儿上呲呲吐着火信,方士达眼眶猩红,爸,妈,士达用王家的火炬做您二老的清香,士达就要给您报家仇了。
……
在新亚欧大陆桥东方桥头堡,也就是江苏连云港,李婕姝被前来出差的同学兼好友硬拉着去了一趟新浦区花果山,看着这不省心的丫头从山下小贩那里喜滋滋买了两袋“人参果”满心欢喜地离去,嘴里还神叨叨念着什么傲来国啊孙大圣啊镇元大仙啊怎样怎样,李婕姝也只是有些无奈。自己十多岁就来到了连云区,去花果山玩过很多次,可对于这种冒名顶替实则为酸角的果子却总是吃不惯,倒是江淮话已经说得蛮溜了,想到这,也不知道自己用这种方言给苏小流氓留得那纸条他看了没有。小时候刚认识他那会,自己是羡慕她们姐弟的,偶尔来乡下游玩避暑还会有苏家爷爷陪着,自己就不同了,常年和妈妈两个人在家守着,爸爸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她们娘俩,那时候是爱玩的年纪,所以看着她们两个打闹自己也会有些欣欣然,可性子使然总不能平平加进去,后来那小屁孩故意前来逗弄,自己虽然冷着脸,但却是满心欢喜的。至今还记得那人小小年纪的流氓本质,自己发育的快一些,他那时的个子不如自己,下着雨,两人偷偷摸摸躲在自家角门里,哄骗自己闭了眼睛,便踮了脚来亲自己,更丢人的是自己居然还傻乎乎地张了张嘴。家里养的小狗冲他低吼,这人很是霸气地挥了挥手,喊了一句叫唤你大爷,然后就很没骨气地被狗撵了出去,应该是被咬了屁股,好在是头长不大的斗牛犬故而也没有咬破。后来爸爸回来了要搬家,临走前被他神神秘秘地叫出门去塞给自己一张纸条,说是他送的情诗,那时候多天真多无邪啊,看着转身就跑了的他还心心想着怎么不再亲一次呢,当然后来被妈妈看见了夹在日记本里纸条后,就被嗔怪着莫要再理这种不知羞的小流氓了。果然很有流氓性么,诗叫什么来着,哦,是为《娘郎》——
阿郎声声唤小娘/怎倘倘/小娘自清扬/举矛刺郎/碎了心间彷徨/奈何又堂堂/ 阿郎依旧亲小娘/弄梅绕柔肠/生小郎……
偷心的苏流氓,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谁怜破落二三户(一)
庭耀水花六合归一,莲生处处山印有方,湖映清间星明穹天,云泽秋古丈行地千。一方天地之所以叫作一方天地,便起源自这个不知何时起于老百姓间口耳相传至此时巷弄间孩童学唱的歌谣,事实上这处风景还真没有碑铭石刻去写着它的名字,路旁也没有相应的公交站牌,可若是打了车对师傅说要去这一方天地或是寻见个路人问一问此地的名堂,却是没有不知道的,但再细处,便成了众说纷纭,只能当个志异段子来听了。
湖光山色两看两不厌,亭里清秋客来客不休,二十四根玉石柱阵列四方,蟠龙琼凤栩栩如生,喻龙凤呈祥之意,聚纳一方天地。按照有些老人的说法,当初兴建的本意里不仅是现如今的模样,后期是要将这湖水引入此间香山,以成曲滳绕山亭之势的,可后来不知是哪里来的避讳,就草草了事至此了,不过也幸亏没有继续下去,不然山水相通,这幅画怕是会活过来,虽然老家自古便出文臣武将,但也消受不起这份福气,指定是要遭天谴的。
拂晓时分,露气还未凝结成珠,视线里总有些雾气蒸腾。在东北角那根高一丈七的石柱顶端,一人盘膝而起,双目半阖迎向东方,当第一缕阳光映射,握固,叩齿,咽津,鸣天鼓,晃天钟各三十有六,两手开合间骨里动静劈啪作响。这些养气的水磨功夫还是苏老太爷活着时手把手教给苏辛的,对于当时那个一门心思热衷于书柜底层暗格里封着的那些线装□□和隔帘花影的小苏辛来说,强身健体行侠仗义什么的都是毛毛雨,自然不怎么待见这最是耗人耐心的本领,可在亲眼瞅着精瘦的老太爷几个腾挪就攀上了老宅的房顶后,苏辛毫不犹豫地将藏在袖子里的古艳情本子扔在一旁,跪抱着老太爷的小腿死活不撒手,声泪俱下地说定要传下这吓死人不偿命的功夫,孙儿我日后欺男霸女也好有些傍身的武艺,不至于落了苏家的门面。其实也对,又有哪个少年不曾心心想着青衫仗剑,不曾想着去英雄救美呢?只比苏辛大两岁的苏晴默默将地上的艳书捡起,也不放回书房,原因自然是晓得这小苏辛回头必是要来管她讨的,看见跟着老太爷有模有样比划的苏辛,苏晴只有暖暖的满足感,有这么个弟弟,真好。
朝阳扫清那恼人的云蒸雾绕,晨霞洒下光明,远处的小林子里已经有了附近早起的老人晨练。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捧着一杯豆浆缓缓吸着,看着爷爷在旁边打着慢悠悠的拳而倍加百无聊赖,心想幼儿园大班里那个老是欺负自己的小曹子打架可是好生猛的,爷爷这软绵绵的拳肯定打不过他,那自己还是不要告状了,免得爷爷到时候连小孩子都打不过,那该有多丢人啊,唉,自己真是个委屈自身孝顺老人的好孩子呀,可是老师为什么不给我发小红花呢?小女孩正纠结着这些顶重要的大事,不由自主地开始原地转圈,猛然间看见远处的大石柱上竟然站了个人,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那人好像还在对自己招手唻,小女孩憋足了气却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小短腿匆匆迈着,跑到爷爷身边使劲扯着爷爷的裤腿,急急喊道:“爷爷快看啊,快看啊,神仙,神仙跟我打招呼啦。”朗月清风自我感觉一身仙风道骨的老头正在得意今日的太极打得很有感觉,被孙女儿这么一闹顿时破功,哭笑不得,刻意板起脸来教训道:“爷爷不是告诉过你,打完拳就带你去喝豆腐脑的吗?”小女孩很是委屈,加上红扑扑的脸蛋儿更是显得泫然欲泣,“可是刚才真的有神仙。”“哼,下次不能带你出来了。”“爷爷你不讲理,我偷偷疼爷爷的时候我都没有告诉你。”眼瞅着就要湿了眼眶滑下颗颗透明的水珠子,老头赶紧抱起自家的宝贝,和颜悦色道:“爷爷不对,爷爷这就带你去吃饭,咱不喝豆腐脑了,咱吃羊杂去,吃完了爷爷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哼,爷爷是坏人……”
一件本应作为藏品纳于博物馆的黄花梨鼓桌被暴殄天物地当成了餐桌,上面泾渭分明地摆着面包牛奶和油条豆浆,外加一叠小咸菜。王玉琼有些溢于言表的幽怨,她并没有叫苏辛来吃早餐,这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丝毫不给主人家留情面地自带了胡同口的招牌,看着那黄橙橙往下滴油的吃食,这人不怕有地沟油英年早逝么?可瞧着他不做作的吃相,王玉琼又有些久违的真实和温暖,她一直觉得曲解秀色可餐这个词的人要么是辟谷的真人要么就是脑袋被驴踢了,当着美人儿的面就食不下咽的小白脸向来没啥大出息,两人面对着面用膳,美人儿羞嗒嗒来一句官人你咋个不动筷呢?帅哥眨着桃花眼回道瞅你就饱啦还用吃这玩意儿啊?美人儿继续羞嗒嗒说一句你讨厌啦,然后擦擦嘴就奔向了身后一顿饭能吃三斤牛肉的猛男怀抱,还不忘再次羞嗒嗒地回头冲帅哥竖起中指,喊道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子老娘我一人饶你仨,独留帅哥一人在风中凌乱。当然这些有的没的还不足以影响王家四小姐的心态,她如何也不会忘记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位清纯的邻家小弟弟,现如今二人仍旧是对立面上的角力者,按理来说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他来这找自己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索性自己也非照常理出牌的乖乖女,自然不会认为苏辛是脑袋抽了被自己魅力所迷来求抱大腿的,那其中意蕴就耐人寻味了。也无非两种,其一是想观察下自己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了解多少以免再出现上次的疏漏,其二便是想来探一探自己的底线在哪好决定他要拿出怎样的筹码,至于说还有为了方士达负伤而兴师问罪的意思,如果真有这一层,她王玉琼不介意亲手奉上皮鞭烙铁什么的,因为那样的苏辛根本配不上做她的对手,只要他敢举起鞭子她就敢倾其所有先要了他的命,然后烧成灰做了她家的肥料,好歹还是更护花的春泥,不至于幼稚地被他的其他对手给吞得骨头不剩。
苏辛的本意并非是要来王玉琼的古董桌子上吃饭的,奈何小区门口做早点的铺子太忙以至于没了他坐的地,在大街上边走边吃和来这里同王家四小姐共进早餐这两个选项间,苏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比如眼前这位一身清凉的装扮就令他十分受用,比让他一个人在家和“苏妲己”含情脉脉要好太多,虽然他还是认为这只花脚母蜘蛛是个毒妇。在苏辛这里来讲,王玉琼必然是认为他的到来是对她的一种不放心和一种试探,用来确定两人之间的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性以及两人之间的交锋是否具有可避免性,苏辛的确是这么表达的,而王玉琼也给了他最满意的答复,正是明白了她说的是真话,才更加令苏辛心里对这个变数发寒。王家人对待情感的冷漠度丝毫不比杨家差,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男男女女就是这种货色?这得是多病态的价值观啊,绝情不灭欲,还真他娘的是“圣人”。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苏辛,王玉琼几番犹豫,终究还是张了口:“辛少,我哥哥不是你对手,还请你留王家一条血脉,相信我,这是你欠我的,你不吃亏。”
苏辛饶有兴趣,只是停下脚步,静待下文。
“我终究只是个女人,我也不想太爷爷的身后话太难听,相信你也不希望我会选择和你鱼死网破。”
“你哥哥王传东好像没你说得这么不堪,最近脑袋短路的王传宇正在被他当枪使,很有一套。”
“谢谢,我会警告他。”
“希望来得及。”
……
一身保洁工作服装扮的年轻妇人失神落魄地走在路边,眼睛红肿,因生活劳累而过早出现的法令纹上仍有未干的泪痕。她叫崔如,一个没什么文化却又苦命的普通女人,二十岁之前她命好,虽是被家里的大伯卖出大山,可买她的那户人家是有善心的,那个占了她身子的男人也是肯百般对她好的,她又懂得去追求什么呢?所以她也没什么说得出口的怨言,虽然年纪比她大,可就这样踏实地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她这样对自己说。
二十岁之后她命苦,怀了娃娃后,男人说不能让他的种和他一样活在这片穷山沟里,所以他收拾了包袱去了山外的世界卖力气,期盼着可以早日把她和孩子也接出去。十个月过去了,孩子出生了,她自作主张给女娃娃取了小名,叫红豆,盼着当家的男人早点回来可以抱抱孩子,抱抱她,就算因为生的不是男孩会被打上几下她也认了;又是一年过去了,家里就要断粮,村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爬她家墙头的缺德货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她终究压不住心里的慌乱,将红豆捆在背上,拿着仅有地址和电话的一封信找到了这片陌生的世界,然后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