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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杰的表情很诚恳，他好像真的很怀念江湖。
“我觉得是辈分问题。”吕健揉着下巴做出了很犀利的推理，“让他们叫杰叔试试，想想看，一个公司高管叫你杰哥，然后他怎么面对韦德，叫大侄儿么？”
甄杰看着吕健足足愣了两秒，随即捧腹大笑：“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搞不好真的是这个原因！”
“我带个头。”吕健嗽了嗽嗓子道，“那杰叔，生意的事？”
“行了行了，别逗我了，要笑出高血压了！”甄杰喘着粗气道，“之前谈过的‘内部竞价’，你有主意了么？这事儿太不规范了，不敲定我睡不好觉。”
“我想过了，关键是时间问题，我希望暂时维持合作，明年12月31日竞拍，种树也要等果子熟了再摘。”
“很精明么。”甄杰抿嘴道，“如果他们得到明年的音乐奖项，估值必定水涨船高，我抬价收购的成本也更高。”
“是的，而且估值公司要找我们都认可的独立第三方。”
“这个你放心，你杰叔犯不上赔上老脸算计你。”甄杰抬手道，“150票归你了，去争取剩下的300票吧。对了，莫惜君的最佳女歌手奖我包了，你不用费力。”
甄杰果然是姐姐的铁杆，怪不得甄珍花那么大价钱买带有唇印的黑胶唱片。
吕健笑着握手：“你比看上去大方得多。”
“有么？这是小气吧？”
“哈哈。”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其实都搞错了，笑的根本就是两件事。
……
与此同时，三位蹩脚的说客也整装出行，他们手上各有一份名单。
乔乔今天的任务，是搞定8位45岁以上的女性委员，其中最大的一位71岁，现居养老院。
该来的总会来，这已经不是阿姨拥抱会了，是奶奶拥抱会。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入养老院，在花园中找到了轮椅上的老奶奶，她正指挥养老院合唱队齐唱经典老歌，乔乔本想低调的找机会单聊，却被护工抓了个正着，尖叫着把他引到老奶奶面前。
身为委员的老奶奶自然认识他，但其他老人却很少知道他是谁，他们的记忆已经停留在了几十年前，不过乔乔英俊的相貌终归招人喜欢，甚至让她们联想起自己年轻时追过的偶像，乔乔就这么被众星捧月一般，稀里糊涂地陪他们练了一个小时歌，还现学经典老歌给大家独唱，搞得养老院像过节一样。
看着老伙伴们开心的笑容，老奶奶招呼乔乔过来，凑在他耳边道：“我本来也是要投给你的，你放心吧。”
“啊……”乔乔尴尬道，“您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干嘛来的……”
“呵呵，都写在脸上了。”老奶奶拉着乔乔笑道，“谢谢你陪我们唱歌，对我们这里的很多人来说，这恐怕是十年内唯一能记住的事情了。”
“哪里，我有时间还会来的。”
“呵呵，你就说说，年轻人都忙。”她说着拿出手机，“能加你微讯好友么？”
“哦，请。”乔乔早就做好了准备，加明星的微讯好友是一个重要的交易砝码，愿意投票支持星工场的委员将拥有星工场艺人的前排好友位。
刚加上好友，老奶奶就发来了一个名片，随即解释道：“去我女儿那里吧，她也很喜欢你，也是委员。”
“啊！谢谢您了！”
“不，是我谢谢你。”
……
夏歌的游说对象则是独立音乐人，本来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莫名其妙就喝多了。
“老夏，不是我说，你们公司的《老鼠爱大米》真的恶心。”
“是有点俗过头了，不过那都是为了狙击环亚，理解一下吧。”
“理解理解，毕竟还有《无地自容》呢，你够意思，署了琴三儿他们的名儿。我本来今年想弃票的，就冲你，投了！干杯！”
“干杯！”
……
莫惜君最清闲，因为她只要当吉祥物就好了，话都让妈妈来说。
“星工场明年会有《音乐人合作计划》，有偿与各类音乐人联合创作，您是在计划中的，拥有歌曲的署名权。”
然而对面的游说对象只是盯着莫惜君：“我知道了，我能跟姐姐合个影么？”
“最好在评奖结束后再公开合影。”
“没问题，没问题，能加个微讯好友么？”
“……”
“放心，我一定会给姐姐投票的。”
……
这些零散的不受重视的委员当然只是少数，真正的大手笔可没法“给点阳光就灿烂”。
办公室中，胡克将次年的前进娱乐《演唱会计划》展示给演出公司老总。
老总扫了一眼即会意：“我们这里的9票按照你们的要求投。”
胡克起身握手：“说定了，别中途改变，你知道韦总的性格。”
“我们这里你放心，别人就说不好了。”老总礼貌提醒，“魔方文化他们也在做类似的事。”
“嗯，这次不仅是上层委员，也是下游产业大站队。”胡克起身握手，“放心，你选对了。”
“那必须的。”老总也笑着握手，“星工场如果有演出计划，也劳烦胡总引荐了。”
“一定。”
……
吕健本人则亲自应对真正的大人物。
滨海传媒集团拥有全国收视率排名第二的电视台，对他们来说也到了一年一度最焦灼的竞争时刻，那就是“跨年歌会”，这是最为彰显老牌电视传媒实力的时刻，这场歌会的收视率，将与次年的“广告销售额”直接挂钩，这毫无疑问是最电视传媒的命根儿。
吕健坐在总裁办公室中，眼睁睁看着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消耗了近一个小时后，他才坐回吕健面前。
“我们确认一下。”总裁擦了把汗，一字一句说道，“莫惜君、乔乔和夏歌，会以30万的出场费，出席我们的跨年歌会，并且，只会出席我们的跨年歌会。”
“是的，这也是他们的荧幕处女秀。”吕健将名单推给总裁，“你们必须保证这份名单上的委员按照我们的要求投票。”
这才是最脏的交易，这才是最务实的交易。
“我没法保证他们每个人的票，只能给你一个数量。”总裁沉声道，“25个人。”
“太少了，他们的跨年歌会总叫价已经超过500了，独家，全场坐在观众席，会更高。”吕健摇头，“我也在滨海做生意，理所应当先跟你谈，年底帮你们冲这么狠的业绩，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总裁心一横说道：“我们还可以争取到合作企业和音乐人的票，不过代价比较大……如果林凡、张沁艺也来独家的话，我们能尽全力拉到40个委员的票。”
“不行，他俩我要卖给别人。”
“别人出多少？”
“抱歉。”
总裁思索过后说道，“45票，我们整个集团的支配极限。”
“这5个人都是你们的独家了，仅需150万出场费。”吕健起身伸出右手，“他们全程都会保持在你们的会场，粉丝会守着‘滨海卫视’等待偶像特写，你们极有可能在今年超过苏北卫视。”
“呼……”总裁长舒一口气，擦了把汗，“你们可真是拼呐，如果你要榨干我们的票，你做到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合作！”
“那……合作愉快！”
254 哔格轰炸
“无知”虽无贬义，却会被利用，路人观众的耳鼻喉在这样的舆论轰炸下，好似“知道”了一些，尤其铺天盖地总是看到“星工场”、“黑大佬吕健”之类的字眼，见的多了难免心生厌烦和抵触，对他们来说，被这么骂的公司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在成绩与能力上无法攻击他，那么就在道德上批判他。
眼见金曲奖来临，整个音乐圈也随之沸腾火爆起来，外行也不再“无知”，被有计划的注入了“特定知识”的他们，便也有底气跟着指指点点。
“那个什么星工场吕健不行啊，太市场化，没有音乐的风骨，音乐就是被这种人毁的。”
“现在歌儿真的没法听了，评审主席都被逼辞职了，星工场再拿奖明年还得接着听《老鼠爱大米》。”
“我跟你说，垄断是毁灭的前奏，星工场的计划是用幼稚儿歌给听众洗脑，以后他们发什么我们听什么。”
“看看葛如一老爷子的过往，培养了多少人才，付出了多少心血，眼见音乐圈变成这样，他老人家肯定坐不住！”
“星工场那破歌儿，我反正不听……什么？我听什么？我什么都不听！”
最恶心的还是那些公众号和小网红，哪里有热点就去哪里，谁在挨喷就跟着喷，变着花样喷，马赛回旋喷，他们根本不在乎喷的是谁，只求喷到位了，看客老爷们满意了，能扫一下他们的二维码。
这也是舆论战演化出的新套路，一旦大的风向到位了，各种蚊虫都会冲上来助阵吸一波粉。
“那句话谁说的来着？”吕健翻着简报随口嘟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西湖先生呛了口豆浆，吓得白汁从鼻子里喷出来：“住口，不该问的不要问。”
吕健又笑道：“我就想知道，我们面对的群众，是不是同一批。如今的群众怎么听风就是雨？”
“住口！别老乱用俗语。”
吕健扔下简报靠在椅背上：“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操作，营造出‘抵触星工场’的民意，搞得好像如果让我们得奖，就是跟人民群众做对一样，这帮人可真下血本。”
“不采取什么措施么？”西湖拿起简报，越看眉头越紧，“我们的形象正在被扭曲，不懂的人都被带偏了。”
“不懂的人，其实挺幸福的，以为自己懂了，喷两句爽一爽。”吕健调笑道，“懂的人才倒霉，帮我们辩解，然后被一帮人骂‘没有音乐审美’，‘臭洗地的’，‘资本家的走狗’，这憋屈找谁说去？”
“哎……”西湖放下简报，“说到底，咱们资历还是太浅，不如再多混几年，品牌立起来，让听众听着我们的歌长大，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想黑也黑不起来。现在这阵仗，话语权都是他们的，我们发声没人听得见啊。”
“没事儿，一切都在套路之中。”吕健喝了口咖啡，“我和葛如一对喷的话正在疯狂传播，葛如一过往的成就、辉煌和坚韧都在被大书特书，俨然一个音乐烈士，而我即将堕落成音乐臭虫。”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么？”
“嘿嘿，你见过活着的烈士么？”吕健干笑道，“烈士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别说活着，就算牺牲了，尸体都要被拎出来挑挑刺儿。”
“……”
正说着，莫惜君推开了录音棚大门，她被安排在第一个录音，因为通常她的歌最顺。
吕健喝光咖啡，搓着手冲莫惜君努嘴：“听了一晚上，用两个字来描述这一期的歌曲。”
莫惜君没有任何迟疑，那两个字就蹦了出来：“装哔。”
“准确，这就是这一期的精神。”吕健拖着椅子坐到工作台前，“尽力的秀吧，嗨吧，这次我们讨好艺术家的耳朵，给他们一个无解的难题。”
吕健望着莫惜君抬臂道：“那么现在告诉我，那两首歌，你选哪个？”
“都选。”
“我tm就知道！”吕健大臂一挥，“音乐正统之学院jazz，秀聋他们的耳朵！”
……
两小时后，轮到乔乔。
吕健复刻问题：“那么现在告诉我，那两首歌，你选哪个？”
“必须都选。”
“我tm就知道！”吕健大臂一挥，“音乐正统之纯血rock，振炸他们的耳朵！”
两小时后，夏歌拎着酒进来，已经准备充足，喝了小半斤了。
吕健复刻问题：“那么现在告诉我……”
“妈的赶紧的，正来劲儿呢！”
吕健很没气势地小臂一抖：“音乐正统之……老夏永远兜底儿，丧烂他们的耳朵！”
面对金曲奖与同行的围剿，吕健也放下了在歌曲发行上的自我克制，高传唱度的歌曲已经足够力度，评奖前最后一期新歌榜，将是逼格的轰炸。
……
游说仍在继续，媒体公关行动却始终为零，不过幕僚团并没有人质疑吕健，他们相信一切都在套路之中。与此同时，《民谣》专辑进入了压制与包装阶段，三大播放器的宣传页面设计完毕，算上那六首高逼格单曲，下一期的新歌榜，吕健自己都不敢想象。
周日下午的计票中，公司的票数已经突破400大关，但游说进度也已经陷入停滞。
胡克看着白板摊臂道：“这是我们硬实力的极限了，资源交换只能做到这里，42％的票数还是很危险，接下来只能仰仗健哥的手段了。”
吕健坐在椅子上叹息道：“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手段的。”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节奏，齐声称是：“对对对。”
夏歌脸上却有些愁云：“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们这么久都在游说专业评委，可初审是由注册会员做的，那几十万歌迷才是决策人，现在舆论对我们如此刻薄，真的什么都不做么？”
“你多虑了。”胡克解释道，“现在的舆论节奏是针对‘路人’的，真正实名注册排行榜会员的听众都是硬核乐迷，他们没那么容易被摆弄，新歌榜与流行榜依然是我们的歌曲名列前茅，我们的品质和传唱度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通过初审。”
“看上去是这样，但还是该小心些。”夏歌比划道，“通常而言，从乐迷手里买票的事情不会发生，但这次不一样，委员会监管的时候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点你放心，我布满了眼线，他们敢这么做，保他们尸骨无存。”胡克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电话微微一笑，“好了，内线马上会预告下周的新歌榜。”
253 你这人真恶心
傍晚，检验战果的时候到了，大家重聚一堂开始了第一天的计票。
为了确保拿奖，争取480人的支持是底线，考虑到各种变卦的因素，保险的夺奖线被定在了530人。
团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指标，吕健自己的任务无疑是最重的，不过他的完成率也惊人的恐怖。
方糖在白板前咽了口吐沫：“健哥一个人……搞定了……215个人……这……只手摭天，为所欲为，太黑暗了！我想骂人……”
“健哥，你他妈的是神么！”乔乔一把抱住吕健蹿了上去，差点就要开舔了。
“我这边都是大户。”吕健疲惫地摆手，顺便扔掉乔乔，“刚开始比较容易，越后面越难，继续计票。”
“第二名是胡克，完成了28人，也很厉害了。”
胡克点头道：“明天会少一些，我找的主要是与前进娱乐有合作的企业和艺人，很快就会饱和。”
方糖继续道：“第三名是莫惜君，7，跑了一天，效率不低。”
莫惜君竟然还精力满满：“感觉游说很容易啊，坐在那里加个微讯好友就混到票啦。”
“这不公平……”夏歌捂着头趴在桌上。
方糖安慰道：“老夏也辛苦了，喝了三场大酒，5票入手。”
“还莫名其妙帮人做了和音和键盘。”
“最后一名是乔乔。”方糖非常光荣地指向乔乔，“3票，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出卖**。”
乔乔不甘道：“我是放长线钓大鱼，明天就反超了。”
“有一点你好像误会了。”吕健皱眉道，“给你的那份名单，不是让你去谈心治愈的，是真的要你出卖**，能不能痛快一点？”
乔乔感觉世界观在扭曲，脸也跟着扭曲起来：“……健哥，就算我真的豁得出去，可我这份名单上的人，大多已经绝经了。”
“你在想什么？我在说揉肩捶背。”吕健满脸无辜，“那些阿姨脸皮又薄，生活又寂寞，被你这么厚待，会拼命偿还的。满脑子都是绝经什么的，你这人真恶心。”
“额啊！”
“好了，都统计出来了。”方糖最后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数字，“首日完成258票，四舍五入就算一半吧。”
“不不不。”胡克赶紧纠正道，“这种事千万不要乐观鼓励，要悲观严谨。”
“话说……”乔乔嘟囔道，“我们都是口头协定吧？这样不是很不稳？”
胡克摇头道：“从往年的情况来看，口头协定效率很高，‘反水率’不会超过5％，因为投票是实名的，颁奖典礼后有办法查到每个人的票，反水的代价很高。”
“好了，艺人回去休息吧。”吕健拍了拍手，“走之前去录音棚拿歌曲小样，一人两首，听着睡觉，明早选一首录。”
乔乔拧着脸道：“要听着师傅的歌声入睡么……”
“这样比较快，明天录的时候，旋律已经印在潜意识里了。”
胡克皱眉道：“健哥，都这么忙了，还要发行《民谣》，依然要打下期新歌榜？”
“你搞反了。”吕健笑道，“下期新歌榜才是重头戏。”
“……好吧。”胡克晃了晃手指，“我只想说，注意身体。知道我头发怎么白的么？”
“没事。”吕健摆手道，“我的身体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保持每天两小时的最低睡眠，持续两周。”
“那……那两……两周后呢？”莫惜君颤声道。
“放心，从没有什么事拖得过两周。”
“不行！”莫惜君突然严肃起来，上前抓住吕健，“不拿奖就不拿奖，给我回去睡觉！”
“……”
胡克努了努嘴：“回去吧，这里我盯着，晚点黄乔生还要来。”
“行了，别绷着了健哥。”乔乔直接上前拉扯。
“想想看，现在是吕康在带苏苏。”夏歌撑着桌子起身，表情很恐怖，“你家里，现在可能地上墙上都是屎呢，你不好奇么？”
“这……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吕健执拗不过，“好好好，你们赢了。”
如果真如夏歌所说，不知道韦德会不会掏出枪来。
……
次日晨，录音棚，西湖吃着特供的早点，吕健喝着咖啡看着前一天的舆情简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乎就是竞选中的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