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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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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干伞裤兜里有刀,特意让梁夏摸,说:“你要是乱喊,就先捅死你!”

    长途车窗前方有标着始发地和终点站的木牌,但梁夏认不全那些字。司机也不报站,一路颠簸,土路上扬起的灰尘犹如万马奔腾。窗外尽是田野,鲜有人烟,同车旅客多是少数民族,肤色黧黑,说着各地方言,几乎看不到一张略有身份的脸。太阳追着汽车跑,渐渐超过车速,在地平线隐没了,星空瞬间点亮一个魔法世界:苍山遒劲,百花织锦,幽香不绝。客车里没有灯光,只有两三个烟卷的火星明灭,萤火虫也似。 

5 运气这东西(下)

   梁夏一夜没睡。半夜里司机曾经停过一次车小解,车上有几个乘客也下去方便,但莫干伞没动。

    直到次日傍晚车才到站,莫干伞找到一家小饭店要了碗面条,梁夏恳求很久,才被允许喝到口面汤。莫干伞快吃完时,小店进来一个壮硕汉子,径直走到桌边,瞟了眼梁夏,对莫干伞点下头。

    莫干伞说:“先给钱。”

    汉子从裤兜里掏出小布包,莫干伞接在手里准备清点,那汉子忽然说:“等下,这货有问题!”

    梁夏软布袋般靠在莫干伞身上,嘴角边不停淌口水。

    “翻白眼了。”汉子说,“这可不行。”

    莫干伞也有点发慌,辩解说:“他只是饿。”

    汉子不信,莫干伞便又叫一碗面条给梁夏吃,梁夏半死不活,莫干伞好容易才灌进去半碗。梁夏这才睁开眼睛,仍是半死不活。

    “是好的。”莫干伞说,“你看,没事。”

    汉子不依:“我不踏实,你要不先回去吧,换个好的给我。而且这小孩太大了,我们想要两三岁的。”

    莫干伞说:“那就算便宜些给你。”

    汉子问:“便宜多少?”

    “减三千吧。”

    “减五千我就要!一口价!”

    莫干伞垂头盘算了一会,表示同意。钱货两讫,梁夏还是不能走路,系在裤腰带上的法子是不能用了,汉子和莫干伞正在商议,梁夏看见饭桌上的烟灰缸里给客人用的打火机,悄悄攥在手里,挪到莫干伞的坎肩下点燃。

    土布坎肩迅速起火,莫干伞跳起来,连在他裤带上的梁夏也被拖起来,坎肩烧光,绳子露出来,汉子忙不迭遮掩,连扯带拽松开俩人,饭店老板和服务员都跑来灭火,有拿桌布的有拿洗碗水的有拿衣服摔打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莫干伞的烧伤不是特别严重,但需要去医院,汉子付了面钱,俩人忽然记起那件最重要的事,然而此时——孩子不见了。

    不过是三两分钟的事,料想跑不远。兵分两路,里外去追。饭店有前后侧门,车站四通八达,载客摩托和小电瓶车乌泱泱到处都是,俩人找了好几个钟头,一无所获。生意未成,莫干伞只得坐原来那趟车回去。

    梁夏也在那辆车上。梁夏藏身之处是车顶的行李堆。他看着莫干伞上了车,生怕他爬上车顶翻查。好在莫干伞没那么做。梁夏心里做了很多准备,假如莫干伞爬上来逮住自己,自己应该怎样说才能让司机和乘客愿意帮忙,办法想了好几个,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吧,梁夏忽然想到三朵节那些进香的信徒,于是不停地求三朵保佑,念了没几句,又想自己曾说过自己就是三朵,那么三朵一生气就不会保佑自己了,还是拜阿弥陀佛。汽车开进俱融市区,梁夏顺着车尾的铁梯爬下,跳到路面。

    这里是电影院门口,很多人进出,可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冲出来一辆破摩托车呢?阿普奶奶住得比较远,而且就算去了也未必让自己进门。天又黑,他不想冒险。艾北家就在学校旁边,可是十有**艾校长是不会让自己进门的。他回想起仅仅半个月的读书生涯,王老师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要找警察叔叔。

    梁夏说了许多好话,于是有个看电影的中年妇女同意带他到最近的派出所。派出所只有一个值班民警,梁夏的说法是,和奶奶吵架从家里跑出来了,天黑害怕,希望警察叔叔送自己回家。

    小民警不能离开岗位,于是给梁夏出主意:“你在沙发上睡一夜吧,明天我交班以后就送你回去。”

    梁夏本也无所谓去哪里,只要此地安全,不会被驱赶便好。小民警又说:“你肯定是和人打架,奶奶数落你,所以你跑了。你看你满脸都是血,腿也破了!”

    小民警打开柜子拿出药箱放在桌上,又打了盆温水给梁夏清洗。脸洗干净了,开始上药,小民警皱起眉:“这肯定得上医院,你头上好几道口子,都开瓢了,指不定得破伤风。这里是烧伤吗?”

    小民警托着梁夏的手腕查看伤口,手心有什么柔软火热的液体沉沉砸中,继而又是一颗。小民警把梁夏搂进怀里哄:“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

    梁夏放声嚎啕。

    这一哭不可收拾,半夜时梁夏筋疲力尽,鼻青脸肿地睡去。小民警拿自己的警服给他盖好,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梁夏的伤口让他很不放心,但现在这时候也找不到人顶班,看来只能等天亮送他上医院了。

    梁夏睡不到片刻便醒,他还有些要事需要考虑。蹭到桌子前,先试探一下:“我饿了。”

    小民警有方便面,拿茶缸给梁夏泡上。

    “一会就能吃了。”小民警说。

    梁夏拿指头在桌缝上抠,小民警的手也放在桌子上,指甲齐整,干干净净的,让梁夏好不羡慕。

    “警察叔叔,”梁夏觉得这称呼很了不起,但其实把小民警喊老了,看样子他也就是大哥哥那种年纪。梁夏接着问:“你家远不远?”

    “不远,我住集体宿舍。我是来实习的,老家在山东呢。”小民警说,“还不知道以后分在哪里。”

    梁夏失望极了。本来,他觉得有那么点可能去这警察家里混饭,既然是集体宿舍,多半自己去不成了。但是很不甘心,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小民警把泡好的方便面递给梁夏,梁夏道谢,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发现小民警面前摊开的文件上有几个人的照片,于是歪头看。小民警索性将文件掉转过来对着他。

    “看看吧,这都是在逃犯罪嫌疑人。你要是见到这些坏人,要赶紧告诉我们,这也是少先队员的光荣职责呀!”

    梁夏当然认识,那个咬牙切齿的表情独一无二。

    “你们大人怎么不找啊?”梁夏问。

    小民警笑了:“通缉令刚下来没多久,这张照片费了好大劲才弄到呢。很快到处都会贴。车站码头交通要道的,要不我也给你几张,你在你家附近也贴贴,群众的力量一向很重要。”

    这些话梁夏没兴趣,他又问:“要是抓住,你有好处没?”

    “有啊,我就立功了!提供线索的也立功了!”

    “立功有啥好处没?”

    “有荣誉呀!我将来分的单位可能也会比较好吧。”

    梁夏很希望小民警能去好单位,他是好人。于是说:“我见过这个人。”

    梁夏的手指停留在通缉令的第一张照片上。

    小民警不是特别相信:“在哪里见的?什么时间?”

    “就两天前,哪里……巷子里面。”

    时间令小民警很兴奋,但后面那句话让他泄了气:“这人在边境一带出没很久了,我们也多次接到线索,他每次停留时间都非常短,好几次都是在我们排查到之前就已经转移了。”

    梁夏闷头吃面。不能报答好人,他难过极了。

    小民警又问:“巷子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吗?就是你能说出名字的东西?”

    “火车站。不过巷子离火车站比较远。”

    “没关系的。你仔细回忆一下,路边有什么有特征的建筑,人,或者物品,都可以。”

    “嗯。火车站那里的杂货铺,那个杂货铺我能带你找到。然后就是一直往里开,开到头左拐,接下去,我就说不清了。”梁夏很愧疚,但小民警期待的眼神让他继续努力回忆,“有个女的,在骂小孩,是当地人,有人在门口炒菜,是蘑菇炒肉片,放了干辣椒。还有个女人在洗衣服,脸上有个红颜色胎记,提石恩和住的院子门口有个旧冰箱,上面画着两个穿短裤的光身子小孩。”

    小民警迅速在纸上画出两个和梁夏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小孩,甚至连梁夏没说的竖起大拇指的动作都有:“是这个牌子吗?”

    梁夏点头。

    小民警探身取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按键一边控制不住兴奋,在梁夏头顶重重一拍。梁夏的伤口因这一拍忽然发作厉痛,刹那间脑中轰轰作响,初遇阿普奶奶时,远方丽江奔流的涛声滚滚而来,天地暴雨如注,很冷很湿。

    世界很孤单,只剩下自己,只有自己。

    路还有多远?

    巷深处有户人家的收音机里正播京剧。落毛凤凰薛湘灵唱着“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后来梁夏成年以后曾看过张火丁的现场,才知道当年自己听到的是迟小秋版。张火丁版是唱作“一霎时把前情俱已昧尽”。“前情”和“七情”失之千里差若毫厘,说是“前情”,那就还有“后意”,可到了“七情昧尽”的份上,这日子也就过到了头。张火丁宽厚,迟小秋则凄楚。

    也有人说,京剧咬字“前”和“七”本就很难区分,所以迟小秋和张火丁唱的是一回事。梁夏对京剧鲜有兴趣,所以也不想拿程砚秋的原版来考证这词儿究竟唱作什么。说到底,前情也罢,七情也罢,就最终结果来说,还不都得“泪湿衣襟”。何况当初小毛孩梁夏在迟小秋的哀歌中昏倒时,他确实是对前程意冷心灰的。 

6 风花雪月

 终年不融的雪山下面,连着深绿的草坡,坡下种植有玉米、油菜、马铃薯一些粮食。荞麦花盛放,俨然巨大的粉色锦缎,大麻和稻米像是阿普奶奶家的矮墙,密匝匝围住。太阳钻透叶端,在泥地和木头家具上涂出点点光斑,草虫偶尔鸣叫,惹得拴在阴凉处的马匹伸长脖子就着树干搔痒,搔得快乐,便长嘶起来。

    俱融一小新学年的开学典礼那天,梁夏出院了。熬过败血症的高烧和昏迷,他的全身依然没有消肿,头部和胳膊上的纱布把他缠裹得好似阿里巴巴。因为肿,鼻梁都显得歪斜,眼睛成了两条缝,难看且狼狈。但梁夏不在乎。他不想错过开学典礼。

    提石恩和等人被抓,连带揪出整个团伙,除贩卖人口之外还牵涉盗运枪支毒品。艾校长第一时间从小舅子那里得知消息,于是拖上阿普奶奶同去探病,并预先嘱咐她不要当着外人提以前的事。

    市局张处长和俱融一小艾校长带着鲜花水果慰问的过程,省电视台和报社记者做了现场直播,在艾校长的撺掇下,阿普奶奶磕磕巴巴地代表梁夏表示感谢。晕晕乎乎的梁夏只记住两件事:一是小民警被分到昆明;二是自己白得五千元奖金。

    五千元巨款极实在。他又可以在俱融一小念书了。并且艾校长也说服阿普奶奶正式收养被媒体赞誉为“英雄少年”的梁夏。

    操场旗杆上五星红旗猎猎飘扬,穿着整齐校服的全体学生在艾校长指挥下唱:“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全校少先队员按中队组成方阵,阵中央留一块正方形空地,左、中、右三面由各中队的队伍组成,每个中队队前有一位高举队旗的旗手和两名护旗队员。正前方是主席台,校领导们站在那里。

    梁夏也是旗手之一。他努力把队旗举得高高的,心中充满骄傲。

    主席台上,艾校长身边有一个陌生男孩。艾校长对着话筒宣布:请各中队长向少先队大队主席苏杭同学报告实到人数。

    这个名字梁夏记得。上学期就是这名字取代自己成为年级第一。

    下一项议程是“出旗”。各中队旗手都将队旗向前倾斜一定角度后举定,全体队员举手行队礼,大队旗手在两位护旗手的陪同下,沿顺时针方向绕全场一周。

    苏杭带领全体少先队员举起右手,宣读:“准备着,为实现**理想而奋斗!”

    全体队员振臂高呼:“时刻准备着!”

    玉龙雪山在九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雪山万丈光芒与红旗下苏杭的面容交相辉映,梁夏从肿得极狭小的视线看着那个神的孩子。

    苏杭发言。没用讲稿,字正腔圆:“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的;队旗上的星星火炬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梁夏第一次听见活人说出如此标准的普通话。苏杭的声音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在演讲时因拿捏不准显得刺耳,他的声音很从容,甚至柔和。

    艾北身边的护旗手是宋般若。他们就站在梁夏对面,宋般若看着纱布堆中间的梁夏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这是梁夏第二次见到宋般若。他两次出现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可宋般若的目光自从苏杭出现后就再没转回到梁夏身上。

    不仅宋般若,全校学生的目光都在膜拜苏杭。

    三年级的教室在二楼。梁夏依然和艾北同桌。王老师发完新课本,艾校长带着苏杭进来了。梁夏立刻想到宋般若身边的空位。那也是全班唯一的空位。

    王老师说:“苏杭坐宋般若旁边吧,要多帮助宋般若呀,她数学不大好。”

    宋般若往旁边让了一点,有些忸怩的对苏杭笑笑,苏杭也对她笑了一下。梁夏懒得看他们,对艾北说:“你有没有不要的画报?送我几张包书。”

    艾北说“有啊”,羡慕的口气说:“苏杭居然把宋般若比下去了!”

    “一男一女有什么好比的。”梁夏翻开语文书,新课文中的生僻字更多了,情况很严重。

    艾北好了疮疤忘了疼,又是一副扶危济困的大侠表情:“我帮你补习!放心吧!只要你肯用功就没问题。”

    没有半个月非生即死的紧箍咒,梁夏尽力地开始从头学。从b、p、m、f,到加法口诀,夜夜熬到近天亮才睡。阿普奶奶偶尔抱怨梁夏浪费电,梁夏就理直气壮地回答从五千块里扣。五千块钱是存在阿普奶奶银行户头的,储蓄员说最高的利息要存八年,阿普奶奶选了一年整存,这样每年有三百多元利息。学费绰绰有余,还能贴补些生活费。半学期后期中考试,梁夏是班级第二十名,到期终考试时,就变成年级第十名了。

    年级第一第二还是苏杭艾北。

    至于宋般若,她成绩一向在年级前十,但她并不十分用功读书,似乎目前的名次在她来说得过且过。这小姑娘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当地的孩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有的孩子可以说生得土气,有的则一看便是在城市中生长而且家境较好。可宋般若很难形容,她与工业时代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那并非远古或蛮荒,这个自治州州长的女儿,似乎更像是骑着高大的梅花鹿,在丛林中穿梭的部落公主,当她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必为她凝聚。

    虽然同学们对她敬而远之,可艾北非常乐意找她玩,梁夏则乐意跟着艾北,至于宋般若,苏杭来了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她忽然提议同学们去她家里做客。

    所谓同学们,也无非是她的新同桌和艾北梁夏共三个人。

    自治州坝区多为“长三间”。衬以厨房、畜厩和有场院的茅草房,或“一正两耳”、“四合五天井”的瓦房,卧室、厨房、畜厩俱各分开。山区则多为上楼下厩的草房、“闪片”房、篾笆房或“木垛房”,炊饮和睡觉的地方常连在一起。宋般若家离州政府很近,房屋已汉化了许多,她家养了好几匹膘肥体壮的良驹,院里有条黄毛小狮子狗,和满地乱跑的鸡鸭一起晒太阳,见孩子们进门,小狮子狗吠了几声便不再闹,摇着尾巴先围宋般若转了几圈,又对梁夏苏杭艾北撒了个欢。

    宋般若的爸爸妈妈都去省里开会了,只有外婆在家。堂屋里火塘四季不灭,可以烹茶。老外婆好客,用小陶罐在火塘上烧烤沱茶,待罐中茶叶变黄,飘出香味时,往罐中冲入少许沸水,等水中泡沫消失,再将沸水冲满,稍煨火片刻,茶水呈琥珀色,香味浓郁,有烤茶的特殊馥郁。老外婆取了几只小茶盅,逐个倾倒,每只仅倒小半杯。

    白族人讲究“酒满敬人,茶满欺人”,不以冲喝为目的,讲究小口品饮,在舌尖上回味茶的苦凉清香为趣。几个汉族孩子喝不惯,老外婆说:“请你们喝的可是招待贵宾的三道茶。第一道苦茶,代表的是人生苦境。人生之旅,举步维艰,创业之始,苦字当头。面对苦境,要学会忍耐并让岁月浸透在苦涩之中,才能慢慢品出茶的清香,体味出生活的原味。”老外婆说着,在砂罐里注入新水,加入白糖、炒香的桃核仁片、芝麻面,换上了大若小碗的茶杯:“这第二道茶叫甜茶,是用大理特产乳扇、核桃仁和红糖为佐料,用大理名茶‘感通茶’煎制的茶水冲泡。这道茶甜而不腻,你们可以痛快地喝个够。苦去甜来的意思,代表的是人生的顺境。经过困苦的煎熬,奋斗时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成长,最后硕果累累。这是对勤劳的肯定,这是付出的回报。当我们在鸟语花香里,明月清辉下品尝甜美的果实之时,就会感到生活的快意。”

    老外婆接着往茶水中放入烘香的红糖、蜂蜜、桂皮、米花、和几粒花椒:“第三道茶,叫回味茶。甜蜜中带有麻辣味,回味无穷。桂皮辣,辣在白族话里与‘亲’谐音,姜在白语中读‘皋’,代表富贵,所以这道茶表达对客人的祝福:希望孩子们一生平安,大富大贵。甜、苦、辣这么多味道集中在一起,代表的是人生的淡境。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太多太多,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有诱惑。需要淡泊的心胸和恢宏的气度。如果一味沉湎于成功或失败之中,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太过执着,就会作茧自缚,陷入生活的泥潭不能自拔,丧失了许多人生乐趣。所以,这道茶告诉我们:不要让生命承受那些完全可以抛弃的重负,只有这样,才能是真正智慧的人生。”

    老外婆摸着宋般若的头,笑吟吟地念叨:“苍山绿,洱海清,月亮白,山茶红,风摆杨柳枝,白雪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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