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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就碰上了怒目圆睁的狄庆槐,炳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退到门边,一副随时准备拔脚开溜的样子。狄庆槐想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好作,克制住火气想开口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料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刺耳地响了起来。二人对视了一下,狄庚槐对炳根使了眼色,这机灵鬼立刻奔过去抓起了话筒。狄庆槐随即跟过来,按下“免提”。
“喂,你是小黄吗?”电话里传出—个粗嗓门儿,劈头就问。炳根反应很快,立即变了嗓音:“是,我是小黄,你是张总吗?”
“那两个讨债的,还没走吗?”
炳根捂住话筒说:“走了,早走了,张总,你赶快回来吧!”
然而他这套拙劣的伎俩,很快就被电话那头的张福林识破了,居然骂起人来:“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的狄庆槐终于按捺不住,从炳根手中一把抢过话筒,大吼道:“姓张的,我们就是来讨债的!你躲得过初一,能躲过十五吗?……喂,喂……***!”
原来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时刚才那位黄秘书听到响动,已经匆匆奔进来了,气急败坏地一把从狄庆槐手里夺过电话,换了副面孔叫道:“你怎么可以随便接我们公司的电话?泄露商业机密,你得赔偿损失!”
狄庆槐骂起来:“去你妈的!应该赔偿损失的,是你们!”炳根连忙劝住二人,连拖带拽硬把狄庆槐拉走了。
回到宾馆,炳根惊异地现,狄庆槐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还对着镜子梳梳头、修了修脸,心情似乎一下好多了。炳根摸不着头脑,自己反倒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继续劝他:“这种事,真的不能太着急,今天找不到姓张的,还有明天;明天找不到,还有后天。你头天到第二天就想了结这事,这怎么可能?再说,今天你即使找到了这个张福林,也不等于就能找到真正欠我们货款的人呀。”
“是啊是啊,不能着急,不能着急。”狄庆槐真像换了个人似的,往日的焦虑、浮躁一扫而光,点上一支烟香喷喷地抽起来,“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来吧。”
正在这时,狄炳根腰间的手机又响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到腰间,一眼瞥见狄庆槐正乜斜着眼珠瞧着他,只得作罢,继续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过了多久,当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炳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掏出手机当着狄庆槐的面就接了。
显然遇到了什么急事儿,炳根也顾不得顶头上司就在身边了,刚听了几句就告诉对方,他马上就来,立刻就来。收了手机后他已经出了一身大汗,心虚地看了一眼狄庆槐,却见狄庆槐已背过身,扭开了电视机。
狄庆槐头也不回地说:“有事你就走吧。我们明天再说。”
炳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说声:“那好,明天我再来接你……我走了!”紧接着一阵风就不见了。
狄庆槐立刻悄悄跟在他后面下了楼,瞧着炳根钻进他的桑塔纳一溜烟开走了,他马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还没坐稳就对司机说:
“看见前面那辆白色桑塔纳了吧?跟着它!”
白色桑塔纳在车流中很打眼,跟着它不用费什么事。大约半小时后,桑塔纳驶进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商业小街,这儿一个个紧挨着的门面,都是经营小百货、小电器的批部。炳根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跟踪者,将车停在一家装着卷帘门的店铺跟前,钻了进去。
狄庆槐并不急于跟进去,坐在出租车上抽了一支烟,这才付了钱下了车,推开那道虚掩着的小门,踱了进去。这也是一家做纺织品的批店,店堂内光线幽暗,大包的棉麻制品和布料堆积如山,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工,正在码着这些货物。
看见身材高大的狄庆槐走了进来,一位“二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他是进货还是出货?狄庆槐说:“我跟你们老板说。老板呢?”
中年人以为来了大生意,一点防备都没有,把嘴往头上一努,说老板在楼上,于是狄庆槐穿过大包的货物走到最里面,这才看见了一架狭窄的楼梯。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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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太嫩了】………
261。你还太嫩了
楼上就是上海人常说的那种“亭子间”,窄得要命,居然也铺着地毯、摆着沙。狄炳根跟他的合伙人阿三,正与两位客商谈着生意。狄庆槐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不动,专注地听他们说些什么。那两个客商一听就是北方人,其中一个嚷嚷道:
“……狄老板,咱们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交道了,还会骗你不?”
另—个也说:“狄老板,你这人也太不好打交道了。上次你嫌贵,这次‘跳楼价’给你,你又觉得有诈……实话对你说,要不是资金周转不过来,谁愿意这么低的价给你?”
狄炳根神气活现地转向阿三:“阿三,你告诉他们我嫌价低了吗?”
阿三摇摇头:“没有啊,我会那么傻么?”
狄炳根转向两位客商:“我说嘛,做生意的,还有嫌价钱便宜了的吗?”
那两人显然不耐烦了,瘦高个说:“那就别再兜圈子了。狄老板,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炳根想了半天,抬起头道:“这样吧,明天……不,后天,我得先看看货再说。”
两个商人对望了一眼,显然觉得今天只有谈到此了。他们起身告辞,临走前提醒狄炳根,要他尽快做出决定,不然他们找别人了。狄炳根满口哈哈应付着,陪他俩向楼梯口走去,突然愣住了,狄庆槐正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见来人满面怒容,两位客商知趣地不问什么,擦着狄庆槐的身边走下楼去。炳根的搭档阿三不知所措地望望这个,又瞧瞧那个,不解地问:“炳根,这位是?”炳根沮丧地对他摆摆手,说:“阿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陪他们上街吃饭……”
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狄庆槐又变得和颜悦色了,一言不地在沙上舒舒坦坦坐了下来。他的沉默使狄炳根焦躁不安,继而忿然,终于忍不住,咚咚咚大步走到狄庆槐跟前,吼道:
“狄庆槐,你居然跟踪我?!……闹了半天,你是在怀疑我跟他们合伙诈骗,是不是?!”
狄庆槐冷笑道:“你是说我弄错了?”
“你完全弄错了!我就算再想财,也不会对自己家乡人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狄炳根不是那种人!”
狄庆槐不要听这个,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拿了多少回扣?”
沉默一阵儿,狄炳根终于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回扣是有一点,很少的……我可以全部交出来。庆槐,我跟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勾结!”
“你也许只是没这个胆量!”狄庆槐不屑地说。的确,他太了解这小子了。
“我把实情告诉你吧,那个东亚公司也是被那伙人骗了,他们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他们这些地头蛇都免不了上当受骗,我一个外乡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事情原来如此简单。狄庆槐一听勃然大怒:“你他妈为什么拖到今天才说实话?你把心思全都放在你自己的生意上了,你还有什么精力为我们公司的利益奔走?当初派你到上海,是信任你的才干,可你居然不干正事,开起商行,做起自己的生意来了!”
炳根满脸委屈地说:“我常驻上海,公司才给几个补助?上海生活费用这么高,我不自己想法弄几个钱,维持不下去呀。这个货栈,是刚刚才弄起来的,也不容易啊……”
狄庆槐怒气冲冲地四下看看:“弄起来不容易,我砸了它可不费劲!”说着抄起身旁的一张钢圈椅,做出一副打砸抢的吓人架势。炳根吓坏了,拉住他的手哀求道:“狄庆槐,我求你了,千万别这样……”
狄庆槐其实只想吓唬吓唬他,并不会来真格的。他迅冷静下来,将椅子放下,道:“好吧,这事以后再说。你如果想要保住你这份家当的话,你就好好协助我,尽快找到姓张的,追回货款!要不然,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炳根努力做出笑容来,点着头:“庆槐,我一定,我一定……”
从上海回狄家湾,走沪宁高公路方便是方便,但到狄家湾却要转车,不如乘火车,直接到站,而且也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瞿志平和吴馨兰下午就到了,她没想到的是,一进家门,正碰上狄家老二庆祥,在跟老爸说话呢。
庆祥已经来了一会儿,要不是走投无路,他才不愿意跨进吴家大院呢。父亲旧病复躺下了,哥哥又去了上海,扔下灯饰厂那个烂摊子让他接手,毛头后生狄庆祥真是老虎啃刺猬,不知该从哪里下口。公司业务主管部门的人,一是碍于狄家的情面,二是畏惧吴家的势力,都不肯出面揽事儿,偌大的狄家湾农工贸企业,一时间群龙无,简直快停产了。原以为吴树生爷儿俩会趁这大好时机一举收复失地重掌狄家湾大权,可是没想到他们也按兵不动,压根儿也不过问村里和公司里的一切。
最可怕的不是刀光剑影的激烈战斗,而是这种奇怪的平静。狄庆祥终于沉不住气了,上门来请吴树生出山,好歹也算探探虚实。
阳光透过葡萄架,星星点点洒在洁净的院中,洒在半躺在竹躺椅里的吴树生身上。他旁边的竹几上,半导体收音机正在播放评弹。他平生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听这戏词儿,边听还边端起宜兴紫陶壶,呷一口茶水,随着评弹的唱腔摇头晃脑地哼几句。庆祥叫了声“吴老伯”出现在院子门口,他也没动,心想这后生嘴上倒怪甜的,连声招呼这后生进来坐。
庆祥礼貌地笑笑:“我不该打扰你的雅兴呀。”
“哪里是什么雅兴啊,”吴树生欠身关掉了收音机,“闲得无聊罢了。你们家的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对不对呀?开门见山吧!”
庆祥拉过一张竹凳坐下来:“吴老伯,我哥去上海追货款了,这事儿你知道了吧?”
吴树生想了想,回答:“噢,我倒是听说了……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没有。我哥一走,厂子里的事情暂时由我代管着。现在大家人心惶惶的,我又没有经验,就想来听听你的意见,看该怎么办才好。”
吴树生懒懒地重新靠在竹椅上,摆摆手:“这事我怎么管得了。工业生产上所有的事,都归你爸爸管的。”
“他现在不是躺在医院了吗……”
吴树生打断他:“那你等他能起床、能出院的时候,再跟他说吧,找我没用。”
“吴老伯,您也是村领导呀,你应该负起责任来!”
吴树生终于按捺不住了,吐出了积压已久的满腹怨忿:“噢,你们现在想起我是个领导啦?你们现在才知道村里还有我这个支部书记?平时你们谁把我放在眼里过?吃香的喝辣的是你们,现在出事了,就来找我商量?商量什么?想让我出面兜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这个村支书早就名存实亡了……我不管,什么也不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庆祥诚恳地说:“吴老伯,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们家有怨气,你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好了,我听着。”
吴树生哼一声:“你?你还太嫩了,跟你说有什么用!”
庆祥正想说什么,恰巧在这时,提着大包小包的馨兰出现在了门口,叫着:“爸,快来帮帮我呀!”
吴树生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馨兰,你回来了?”馨兰哎了一声,转身笑嘻嘻地和庆祥打着招呼:“庆祥,你也在这儿呀!”
这两个孩子是一块儿玩泥巴、捉蜻蜓长大的,青梅竹马说不上,两小无猜的记忆现在仍然是美好的。庆祥跟他哥他爸一样对能在上海念大学的吴馨兰、瞿志平都是非常尊重的,此时他热情地跟她打过招呼,还殷勤地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不料她老爸却毫不客气地将女儿的行李从他手上夺过来,然后挥挥手说,庆祥,你走吧,改天有时间再接着聊。
庆祥尴尬地咂咂嘴唇,无趣地走了。吴馨兰在一旁早把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待庆祥一走,她就不高兴地转向她爹,嗔怪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呀?好歹对人家客气点儿嘛。”
吴树生毫不掩饰他的厌恶,皱着眉头道:“哼,看见他们狄家的人,我就心烦。”
馨兰无可奈何地笑笑着,只好说:“你们老一辈的事跟我们无关,你烦我不烦……哎,我哥呢?”吴树生告诉她,她哥泰安一大早就进城了,说找他在银行的朋友办点儿事。馨兰脱口而出:“是去弄贷款救急吧?”
吴树生惊讶地瞪着女儿:“你怎么知道?”馨兰不再吱声,转身进了屋。
吃晚饭前,她哥吴泰安开着一辆越野吉普,风尘仆仆从县城赶回来了。这小子喜欢车,已经换过两三辆了,这越野吉普是去年刚买的,保养得挺好,看上去还新崭崭的。他将车开进车库停好,见到妹妹,当然分外高兴,兄妹俩亲热地拉了一阵呱,吴泰安就问妹妹回来是出差还是休假;原来,他这个当哥哥的,对妹妹在上海的情况,竟然一无所知。
………【什么都能满足你】………
262。什么都能满足你
馨兰告诉他,这次回来是想在狄家湾公司找个工作。吴泰安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你疯了!跑回来找什么工作!”
馨兰歪着头瞧着哥:“怎么,不欢迎,怕抢你的饭碗?”
吴泰安沉默一阵,呵呵笑道:“我这饭碗不仅没人抢得去,还正要换大号的呢。告诉你,馨兰,我们老吴家也算是霉到头了,狄家湾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你这大学生回来,正好用上。”
整个一下午吴树生都在给女儿上这一课,馨兰早腻透了,她不满地瞪着哥,说:“你怎么跟爸一个腔调?我告诉你,你们可不要指望我会帮着你们和什么人作对。”
吴泰安嘿嘿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够不够格呢。馨兰呀,我看你那书是白念了,一点儿见识也没长。”
馨兰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强烈感觉到,果然如瞿志平所说,一回老家就得身不由己地牵扯到狄家湾这一团乱麻似的纷争中去。
瞿志平一回家,就从母亲嘴里知道了村长兼公司总经理狄小毛病急住院的消息。当年他家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是数得着的困难户,经常得到狄家人的关照;他后来能考上大学,狄老伯暗地里更是给了他家不少方便,每月补贴一大笔钱,让他衣食无愁专心应考,这份儿人情,瞿志平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收拾停当他就急着要去医院看看老头,他妈却说小毛老伯的病倒不要紧,让老头在医院里多住几天也好,不然眼下满世界那些闲言碎语,也真够他受的。
这一说才引起了瞿志平的注意,他问母亲:“事情真搞得不可收拾了吗?”
“都是吴家的人搅的。厂子出了事情他们倒像很开心似的,你小毛老伯躺在医院里吊盐水,馨兰她哥还在公司里跟人讨论,他是真病还是假病;还说几百万款子被骗走,没有人里应外合的话,那这骗子也真是太高明了。你听听,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哎,对了,馨兰知道这事吗?”
“妈,别跟我提馨兰,”瞿志平不太高兴地说,“狄家吴家这些矛盾、纠纷,关人家馨兰什么事,我们刚一块儿回来呀。”
老人一脸惊陪:“怎么,你真跟她……她一块回来的?”
“那又怎么样?以后说不定还要在一口锅里搅勺子呢。”母亲想了想,挺严肃地叮咛儿子:“志平,你跟馨兰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管。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吴家那两父子搅到一起,好好一个狄家湾,叫他们搅得乱糟糟的……”
志平笑了:“妈,你太低估我的智商了。不过依我看,这事也不只是吴老伯和馨兰他哥单方面的责任;狄家湾确实是提前小康、提前现代化了,但骨子里却还是几千年前的老传统、老观念……妈,您不会以为我和馨兰这次回来,是吴树生的旨意吧?”
母亲在儿子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骂道:“我晓得你小子不会那么愚蠢的,你也别拿我当老糊涂。不过馨兰刚毕业,在上海前途无量,正在这火候上回来,确实有点儿蹊跷,你说呢?”
“唉,您哪里知道,”瞿志平重重叹口气,“上海是那么好呆的吗?人家馨兰也是没办法了……”
娘儿俩的谈话,被匆匆赶来的狄庆祥打断了。庆祥在吴家讨了个没趣,知道瞿志平也回来了,就赶到这里来,想跟他讨个主意。他跟志平是高中同学,从小又是好朋友,说话没个顾忌,三言两语开了头,刚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大概,瞿志平就打断了他,原来他什么都一清二楚;不过一时让他拿个什么好主意,也没辙,只说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庆祥心里有了底,乐滋滋地走了,瞿志平却在屋里起了愣,然后给吴家打了个电话,无可奈何地对馨兰说:
“馨兰,瞧,一路上我还劝你不要掺和进去,我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迫不及待地介入了呢?”
馨兰却哈哈笑道:“我早料到会这样。你以为你生活在真空里?介入就介入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俩其实最脱,大不了灰一拍走人,怕什么?说到底狄家湾现在这份儿家业,是全村几千老百姓的,既不姓狄也不姓吴,更不姓瞿,你说呢?”
瞿志平没心思开玩笑,叹口气放下电话。他知道,至少两个月回不了上海了。
第二天他由狄庆祥陪着,到仍然停产的灯饰厂去看了看。学过工商管理、也在商海里泡过的瞿志平一看就明白,这个厂子的产品整个儿早过时了,即使不出上当受骗丢巨款的事,它也毫无前途。想起狄、吴两家还在为这块弃之可惜、啃又啃不动的“鸡肋”使出浑身解数斗来斗去,他真感到好笑。都什么年月了,没想到现代化的厂房和高搂之下,掩盖着的仍然是家族纷争、小生产心态。
其实就连年轻新锐的后生狄庆祥,不知不觉也露出这底细来。两人往仓库走去,庆祥忽然将话题转到了吴馨兰身上,问瞿志平,是不是真要给吴家当女婿了?志平笑笑回答,有什么话直说,我可不想搅到你们两家的恩恩怨怨里面去。庆祥满脸倒挺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