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样谢天谢地,「薛大哥,你终于醒了。先生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你,你觉得怎么样了……伤口,已,已经无碍了……」
提气运走一周,没有感受到任何损失,除了有点精力不济,薛黎陷愣了片刻,脑海里就开始回放个不停那人最后的一声「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鸦敷几乎是一路胆战心惊的跟着醒来后狂吃了两天的薛大哥往回赶。
那两天,不,准确来说是自醒来,薛大哥就没理过自己。
虽然抢了他要做的事——做饭,洗碗,拖地,看看药材,整理整理花枝,睡觉,练功……
便是连饭都记得给他留了一些的。只是,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一句是,「走吧。」
第二句是,「你也回鬼市吧,不用跟着我了,我着急回去。」
然后就没影了。
鸦敷是晚了薛黎陷半天才回去的,这还是在他的轻功得到过薛大哥指点的情况下。
可真等着这个单纯的汉子回到鬼市之后,还有一种恍惚时光错留他在大年初一那一天的景象里。
鬼市书房的两道整面墙都已经被碎成了无数纷屑,刚刚补来的上好家具又再一次四散在地,无一不彰显破败,无一不显露挫伤。
书房里再不见得一丝一毫人气,他有些慌乱的奔过转角,想瞧瞧他家先生别不是又出事了,沉公子又动手了么?
可真过了三层回廊转角,也连半分人影不可得,喘息声不由得粗重起来,生怕他家先生忽然又没了。
再度四下扭头望去,眼角便扫过一盏熟悉的灯笼,再定睛看去,院子里便是一张简单的石桌,先生后背挺得溜直纹丝不动,双眼淡漠的盯着桌上垒起的小帖子,一旁的藤椅上是停止了摇摇乐的沉瑟,就那样拿扇子杵着下巴,有些忧心的将苏提灯望着。
他有些替他累——替他挺得笔直的脊背累,替他被撕毁的面具之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累。
沉瑟抬手,替苏提灯把被风吹乱的青丝别至耳后,还未待开口,便听他先强压镇定伪装坚强冷冷开口,「我没事。」
自此压下心头万千安慰话语,轻轻戳了下他脑袋,便默不作声阖眼假寐。
你没事,你怎会没事。
那近乎咆哮的男人话语还言犹在耳,连沉瑟都被吼的一愣,便是连上去挽救的步伐都硬生生顿在原地。
事态发展的太出乎预料,在千百个版本里,沉瑟甚至都先做好了将来除开有血缘关系的苏鹤,还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薛黎陷要来同他这个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夺那一二分长辈福分了,醋意不及萌发郁闷不及消化,便被场上的一丝一毫细节震得心腔发麻。
好像恍惚看到了那日欺负苏提灯的自己……
椅子被人用深厚内力在地上硬拖出三分入木,『兹啦』作响的划痕了便是眨眼逼到了墙角。
魁梧有力的男人身前拢下的影子都能罩得住那冷清的男子,他那斩过无数邪佞的手就那样死死箍在他脖子上。
比起自己是恨不得掐死苏提灯的气力来说,那人却是手背臂膀青筋暴涨的逼迫自己可千万别一不小心真怒火攻心掐死他这个有了一半血缘的弟弟。
原来再暖的人嗓音也有凉如三尺寒冰的功力,连沉瑟都觉被那音色冻了一身薄凉,似乎一沉肩一扭腰便能『嘁里咔嚓』的抖下一身冰渣来似的。
——「既然如此难堪,你知晓自己是怎么来的,那你当初又是如何做到苟活?!你这叫我是留你,还是不留?!」
——「留下你我怎么回头面对我正渊盟堂堂几多忠骨贤良,如何面对祠堂里那供着我爹的灵位?可是不留,我正渊盟儿郎堂堂正正一身热血不是用来助纣为虐乱增杀伐的!」
留下你,还是不留?
暴怒的男人几乎是多看面前那眉清目秀的男子再一眼就要失控了,骨子里的温善贤良便迫着自己收了手,沉重的脚步一砸一个坑,似乎是对他的怒气全明显的不乱加之于身,反而处处彰显嫌恶之情。
原来……连他都是不想有我这样一个弟弟的。
得不到家人,嗯,得不到。
万事有可求,求之亦有不可得。
佛家有言万般放下,皆是自在。
可放下之前,好歹得拿起过才可以言之放下。
苏提灯忽然一叹,内心苍茫的便好似在一场白沙覆境之内禹禹独行了千百年之久,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己为甚么不能得道成佛了。
因为他连拿起的那个资格都没有。
起先倒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害怕薛黎陷一旦知道了真相,反而像个大哥哥一样的缠着自己,要看看自己这个弟弟终究和他有甚么不同之处的。大概就是一个像爹,一个像娘罢了。
还以为会感受到薛黎陷给的那种种家人的温情,反而让自己不适应跟存了自己多年的冷清,又不想为旁人改变甚么,便有些尴尬。
如今种种想来——皆是自作多情。
因为他,压根不想有他这么一个弟弟。
沉瑟缓缓睁了眼,看着苏提灯自书房被毁,被薛黎陷最后那猛烈一拳擦着他脖颈旁泄愤一般的砸下而带出纷纷扬扬的石灰铺就满身,也未及整理衣衫,就这么仍旧孜孜不倦的坐在了院子里继续办公,可是,半天一晃而过,下笔的帖子都泅墨干涸,也未再拖出一撇一捺。
若说他当初……就算是用他血来替己身滋养冥蛊,大可借个甚么其他理由,又何必硬要点出这一层身份。
因为薛掌柜是个能让人感觉到暖的人,若说苏提灯未曾不贪恋过这份人世的暖意,那定然是赌气的话。
沉瑟的心下也有些怅然,他能给苏提灯最好的东西,可是,他也是个没有『暖』的人。
若说这孩子现在心里是不难过的,又岂不是骗人的呢,却偏要逞强出一份无所谓的态度……又何曾不是掩饰重重的失落与心下的恍然。
沉瑟又有些疲倦的闭上眼,这人世间的恩情怎么就这么难了。薛黎陷的反应,又怎么会如此奇怪啊……
其实这一切,只怪他们不明白正渊盟的规矩,亦不明白,薛黎陷对苏鹤的厌恶以及顺带将这份感情延续了下去。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接受,他的娘亲,竟然会……
这就是他娘的死因?
往往思及此便不敢再妄想,生怕自己辗转反侧的一个夜里便忍不了冲动提着薛小瓜那把利剑便上山去剁了苏提灯。
或许,苏提灯不存在,他娘亲也能不那么委屈,会愿意活下来的。
毕竟人活着,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
一错眼便是月余光景,四月里的雨便像是不小心被戳了泪腺的姑娘家,哭起来梨花带雨经久不绝,还偏要是一幅软绵绵的架势,叫你多吼几句怕哭的更厉害,少说几句又不能将她那哭声止住,怎么想怎么心烦。
祈安镇里的济善堂仍稳妥妥的开着,济善堂内的薛掌柜仍旧是一幅古道心肠,笑呵呵的一张脸上满是讨喜的温和。
只是,孩子们这几日都明显发现了自家老大最近不在状态。
时不时看一封密报之后就顺势坐在院子里发起了呆,绵绵细雨扫至面颊困得人昏昏欲睡,他便一幅老僧入定的架势单手握着信笺,眼神却越过信笺对着花草从里一朵野花看的深情。
疯跑一边划分着手下药材一边歪着头斜着胳膊夹着打伞,累的他都快中风般口眼歪斜了还不见得老大瞧见自己这么大个活人戳在他面前呢。
不由得又吼了声,「老大!」
薛黎陷恍惚回过神来,有些呆滞的伸手去帮他捡药材。
「我叫你拿伞。」
薛黎陷伸长了胳膊拿着伞,替他举着。
少年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三度怒骂,「给你自己举着!我又不会闲着没事脑子进水了一样在院子里淋雨玩!」
语毕便兜好了药材一个闪身切近侧堂帘门那里,没影了。
薛黎陷呆呆的盯了会儿,又重新低下头来发愣。
去后院换班的福丫头看不下去了,喝了几句,「掌柜的,你思考人生回屋思考去成不成,今天这雨架势要大,终于要下下来了!」
薛黎陷便点点头算作应了,然后继续岿然不动的发愣。
济善堂内的几个伙计都暗自摇摇头,掌柜的一定中邪了,这都大半个月了,几乎天天这样,除了有甚么事外出去办了,他也不告诉他们,在外奔波一天有时候回来了,就这样发傻。
以前只觉得自家老大傻在心里,没摆在台面上,这一下子不小心摆在台面上了,几个伙计都明智且机智的对外统一口风:「掌柜的出门采药材了,还没回来呢。您看甚么病我来就好,对对对,您这坐……」
实在是这副傻样子拿出去见不得人,於是他们对此万分嗤之以鼻。
甚至疯跑还有一次动了念头想要去请苏先生来看看,看看自家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只是鬼市大门可不是济善堂这般人来人往,抓耳挠腮了半天也不见得有人引渡,只好作罢。
福丫头没说准,这雨忽然停了。
倒也是这乍然的晴光一放,让薛黎陷察觉到身上湿腻,就像是在泉池那时,腿上被那蛊虫纠缠的感觉,也像是曾经触碰到苏提灯皮肤时的感觉,无一不让他心里有点不得劲,尤其是知道这人跟自己是甚么关系,甚么来头之后。
疯跑来院子里收伞,发现这晴天了自家掌柜的想起回屋去了,顿时张大了嘴,想了半天想不出甚么话来,只得麻溜的收了伞再度回前堂忙活自己的。
及至薛黎陷洗完澡只下身围着一条毛巾,另一只罩着头上准备把木桶里的水倒了时,忽然又再度发愣了。
他只是倾身准备倒水时,看到自己脖子上常年挂着的那个密封小袖珍瓶子了——里面是他爹的部分骨灰。
爹啊,你难不难过呢,娘最后竟然被你最好的兄弟给强上了,那人还是个江湖上出了名宅心仁厚的大宗师,你心里……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娘明明那么喜欢你,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你说你也是的,当时你要不是为了率领正渊盟围剿恶人,苏家要不是又恰巧出了苏景慕那个二货需得清理门户闭门思过,你又怎么会把娘托付给你最好的兄弟管……
要是,要是一切都没这么恰巧就好了……
要是,要是苏提灯那次没有那么恰好的被娘怀上,再或者,娘能早点发现……娘是不是也能忍辱负重的等你回来?
是不是这样,等你回来时,就不单单是一抔骨灰了。
你也不用那么早走了,不用那么早逼我接手正渊盟了,不用让我见识到那么多恶,也不用让我现在还茶不思饭不想的为天下大计奔波,为所有人心险恶而……
可,可苏提灯他又错在哪儿了呢?
薛黎陷忽然愣住。
纵使再怎么恨苏鹤这个人,那个臭小孩,好像也是无辜的吧……
不,他怎么无辜了,他要是不出生,娘或许就不用死了。
不,不,又不是他能选择出不出生的,娘发现时都已经晚了,虽然再执拗,再觉得羞愤,可是不同样善心的忍不住杀死这个孩子,不是么?
可是,可是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娘或许真的可以忍辱负重活下来啊!大不了当做被狗啃一口,大不了……爹还是会喜欢的啊,爹对娘用情那么深,一定会帮助娘度过这道心里的坎啊……
可娘没过的去。
可娘又善良的没下手杀了这个小孩。
那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弟弟?
娘便是长做他那个样子么?呃,不,是长做他女装时候的样子?
娘一定是美人啊……
不,不对,绕到哪里去了,苏提灯,苏提灯这么多年活下来,是不是,是不是心里也有点难过呢,自己那天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自己只是太气了,实在太气愤了,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等等,想到哪儿去了,不该是恨这个人吗……
「我……草!要长针眼啊这是!」疯跑本是到后院抱捆柴火去药庐加火,一看院内风光就吓傻了,一下子扑过去揪起了自家掌柜不知何时掉了的毛巾——
「老大,老大,你听我说,我们都知道您那尺寸傲人,但,咱家至少还有未出嫁的闺女,您别吓唬她们成吗?就算有个女汉子,也别忘了还有个小晴啊,咱至少衣衫整齐别暴露狂一样的就奔出来成吗?成吗?!成吗亲!!毛巾缠好了它啊!」
薛黎陷松了抱浴桶的手,『地里桄榔』的滚得震天响,呆呆的伸手自己捞稳了毛巾就被疯跑给推屋子里去了,掀开帘子以为出了甚么事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有些愣,看着那空空滚着的木桶,齐声发问,「掌柜你咋了?」
「没事,他没事!」
疯跑抹了把脸,心说还好没叫其他人见着,尤其是姑娘们,给薛黎陷找出衣衫来劈头盖脸砸过去,疯跑觉得这不是个事,这掌柜的究竟是受甚么刺激了,这以后不会发展成披着那种黑色斗篷,大半夜的藏在街头巷尾,有黄花大闺女走近时怪叫一声然后忽然扒开了斗篷把那甚么甚么东西给露出来的那种变态吧?!
不行啊,要真是这样,怎么办啊?!
薛黎陷穿上衣服后神情就显得特别挫败了,头发也湿漉漉的,几乎擦了没几下就放空,疯跑在一旁都替他看的手酸,有些不解,刚想耐心问问,心说哥大不了也做一回引导人生心理升华的导师,还未待开口,就见自家掌柜抬起了一张略微有点迷茫的脸,「疯跑,你见过我最凶的样子是甚么样的?认真想想,要最凶的。」
疯跑歪着头想了会儿,郑重的摇了摇头,「老大,你不是个会生气的人。整天就一缺心眼子的二百五,傻乐傻乐的。」
「你妈个蛋锤。」薛掌柜吹鼻子瞪眼骂了一句,然后继续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疯跑也有点不解,难道这就是掌柜的近些日子的烦心事么,不由得也蹲下身,仰头看着呆坐在桌边的掌柜,轻声哄道,「到底咋了嘛,你说说看,我们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啊,要是不小心凶着了谁,道个歉甚么的完事啊。」
「不,我没有悔意。我凶的对。」薛黎陷两条英气的眉毛彻底打成了死结,「我明明凶的是对的,可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顿了顿,又道,「难不成我真发错了火,活该天打雷劈?」
几乎卡着他尾音刚落,天空滚滚三道巨雷炸响。
倒是把原本听得认真的疯跑吓的一惊,一屁股墩摔地上结实,受惊的小伙伴哆嗦了半晌,听着外面突然劈头盖脸的响雨,颤颤巍巍指着薛黎陷道,「老,老大,你该不会是得罪了甚么千年老妖吧。」
薛黎陷扭头看着窗外毫无征兆的大雨,再次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卷十,旧人序(四)
同样被这暴雨困住的,有距离祈安镇几个小城远的沉瑟,和忽然心血来潮回了伫月楼后山的苏提灯。
沉瑟是因为忽然收到情报,好像查出了苏家那次送来的拜帖上是甚么事,但碍于在鬼市里不方便,便定在了远处,沉瑟去打个来回也不过就半个时辰的光景,但没想到就这样叫一场雨困在了回路上。
沉瑟到底是为那件事有些耿耿于怀的,这醋他也吃定了。毕竟他这人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是这样——说难听点,他沉瑟嘴里吃下去的东西,霸道的就是你去我的翔里头扒拉扒拉,我连这个人半点渣也不肯分给你的。
因此不把苏家那次到底为了甚么事缠上苏提灯查清楚,他心里就不舒服。加之苏提灯虽在中原隐藏了十年,但公孙家都能遇见的人,他就不信苏家不能『有心或无心』的遇上。这十年都仍旧老死不相往来,你忽而想见他了,想见你这个儿子了,你倒不看看他养父我肯不肯给的!
说白了,沉瑟那日在苏家愿意挨下苏鹤那一掌,多少也是让自己心里头能舒服些。
便是往年种种你与苏提灯之间的情分都断于落在我身这一掌,之后无论怎样,他是生是死是好活还是赖活,那都是我沉瑟的儿子,跟你再无半点关系。
明明白白搁在这儿的事实了,那个老不休的还来缠我的儿子,能忍吗?!不能忍!
看一眼都不行!
连闻个味儿都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个老不死的,恩情一掌断干净,下次就直接把你化成灰了,去地府里头跟你其他儿子闺女的见面吧!
*******
苏提灯心里也有些怅然,这大半个月他虽然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处理事、处理事、处理事。
可是深夜一闭眼却全都是那日薛黎陷咆哮在眼前的话,和带着怒气挥出的那一拳,那只与自己脖颈偏颇了那么一点点的拳头,砸在自己身后,万千道龟裂之痕于顽固的墙上纷纷展现,尔后『哗——』的一声,扑簌簌漫天粉尘。
身后是碎成了千千片万万片的『嫌恶』和『拒绝』。
他那时被薛黎陷一路逼至墙角,座椅犹自稳当,身后却无半点靠山。
一侧眼好像就能看的着廊院景象,日后还可拿这事同沉瑟当作谈资——「你瞧我鬼市房屋坚不可摧。」
心房却溃踏成千千万万片,捧都捧不起完好的一星半点。便是比那被薛黎陷掌风碎掉的砖石粉末都要细碎上不知几许。
苏提灯有些惆怅的躲在这亭子里看着这突然的急雨,心下只祈求这雨停的尽快快些吧,他还想早点回鬼市呢。难得趁着沉瑟不在的时候自己出来展露一下疲态,怕沉瑟瞧见了自己这副心生不宁的模样也难受,苏提灯便默默咽下所有,只是咽的久了怕在自己喉间也堵成一团郁气,便想来此稍微放空下,还真是领教了甚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去了怎么跟沉瑟解释,自己到底还是难过的?还是很不争气的想哭?还是觉得,原来这大千世界,与自己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竟然都是不想要自己的?
越想越难过,忽然就有点忍不住泪意,又不想叫人瞧出来,苏提灯索性慢悠悠拖沓着步子脱下外衣罩着灯笼,一步步往回走了。
——路程并不远,从后山绕至前院回到了书房密室就到鬼市了,他可不会傻到还走外面的路。
并不是在装甚么可怜博甚么同情,他只是想借雨掩盖一下脸上的泪,再或者,他不细思一下也不至于会仓惶落泪,终究是觉得这近三十年,他一个人撑得实在太苦了,好歹得了那么一丝甜,才发现这块糖不是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