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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地,长亭便面上一僵,嘴角缓缓敛收起,抬眸很认真地与胡玉娘说,“。。。胡娘子若当真要去豫州,可以等某与舍妹先行一步之后,再走。刀剑不长眼,追击的贼人也不会理会你的身份,与我们在一起,太过危险,谁也不知道贼人什么时候寻到我们。为了你爷爷,你也应当活一个妥当出来。”
就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长亭带着幼妹逃亡北行,是使命是职责,若途中被贼人所截,是杀是剐,都是天注定。可胡玉娘不同,很平顺安逸的人生,不应当卷入这一出亡命天涯的生存逃亡中来。
有胡玉娘一路,自然最好。
她不谙世事,小长宁体虚病弱,胡玉娘是个惯常行走市井的,且身为女子敢作敢当,有她在,当然能少走许多弯路。
可她自问没有办法做到将他人卷入生死漩涡之中,前路未卜,太过艰辛。
长亭见胡玉娘神色很迷惘,轻叹一口气,轻声再劝,“胡娘子,你真的没有必要与我们一起担惊受怕的。”
“那贼人。。。不是流窜的逃匪?”
胡玉娘侧头问,逃匪可没有劫了财还要将已经逃出来的主人家击毙的习性。
“是仇家吗?还是对手?要追击小辈,灭人满门的,心思太毒了!”胡玉娘愤愤不平,下意识地伸手捉紧木棍,陡然想起来,开口问,“咦,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怎么招惹到了这样的人家啊!”
长亭默了许久,才道,“行商,做生意的。”
士族与商贾没什么差别,一个易名换权,一个易货换钱,这是陆绰的话。
她还记得。
胡玉娘恍然大悟,这商贾争利无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家破人亡不足为奇,让别人家破人亡更属常事,她久居深山,却听爷爷说了许多义气故事。两个小姑娘又娇又弱,一个还病怏怏的,能活着在流民乱匪的嘴里争口吃食?怕豫州还没到,就被人从半道上掳走了。
天大地大,钱重财重,自己的命才最重。
这也是爷爷教她的,不算自私,更不叫不仗义,是人之常情。
胡玉娘很想撒手不管,可却眼瞅着大一些的那个姑娘很是吃力地伸手扶住卧病的小的,一口一口热水地喂,小脸半侧,下颌圆润光滑,两只眼睛像两颗明珠,显得很温柔也很可怜。
胡玉娘心头暖烘烘的,连带着眼睛都湿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过姐妹。
“要走也是明儿一早走,小妹子还没好全,再歇一夜。”
她不聪明,可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总够她掰扯清楚了吧?
长亭眼睫向下一搭,轻声应了“诶”,没一会儿胡玉娘又端了两碗大粗瓷碗进来,都冒着热气儿,一碗是还剩了点儿的白粥,一碗是熬了红糖的姜汤,姜汤是拿海碗装的,应该是两人份儿。
长亭赶忙站起来作揖道了谢,再将头埋在海碗里,大口大口地刨饭进肚。
她这碗的白粥是咸的,不知是放了盐巴,还是和了她的眼泪。
北地天儿黑得早,小长宁灌了三碗辣姜汤,逼出一身汗来,长亭拙手拙脚地拧热水帮忙擦身子,胡玉娘又从箱笼里翻出三身粗棉麻大袄子来,一水儿的灰色,袖口襟口还打了补丁,胡玉娘嫌长亭手脚慢,将小长宁拢在怀里头帮忙穿戴,都是胡玉娘的衣裳,长宁穿自然大了,胡玉娘一面帮忙卷起袖笼子来,一面笑眯眯地问,“小妹子,有精神些了没?”
小长宁向后一缩,嗫嚅嘴唇半天也没说出话,伸手要长姐抱。
胡玉娘笑起来,把小长宁交给长亭,长亭眼神从棉衣上扫过,是三件啊。。。长亭心头又酸又涩,她很想给胡玉娘做深揖示谢意,将想说话,外头便有人恶狠狠地敲起门板,喊道,“里头有人没!开个门,外头冷得快冻死人了!”
长亭手一抖,本能将长宁拥在怀中。
胡玉娘蹑手蹑脚地踩在杌凳上,半个身子都趴在门板上透过小孔向下瞧,看了半天转头来做口语,“只有三个男人。。。我认识。。。是隔壁村的樵夫。。。”
长亭紧抿嘴角,伸手指了指窗外。
胡玉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又俯身贴在地上朝外瞅,外头雪地积得很深,树丛之间全是半人高的雪,压根没法儿藏人,这一带地势最高,俯瞰下去白茫茫一片,预示着至少百里之内不可能有伏兵——否则爷爷养大的那两只熊瞎子一早就在外头叫起来了。
胡玉娘很笃定地朝长亭摆摆手。
只是樵夫?
长亭蹙眉,眼神不确信。
只是樵夫。
胡玉娘深山老林活了十几年,练出一身生存之道,很确定地点头。
第三十二章 向北(上)
第三十二章向北(上)
“他娘的,里头有会喘气儿的没!快给老子开门啊!”
门外头的汉子高扬起声儿来,“啪啪啪”地砸门,嘴里仍在骂骂咧咧,从喉头咯了一口口水啐到地上,“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长亭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些污言秽语,面色很平静地紧紧捂住长宁的耳朵,再看向胡玉娘,既然不是贼人的追击,三个平常庄汉樵夫被大雪困在深山老林中,守林人帮一帮,也是常理。
可长亭很不想开门,求人帮忙应当是这幅语气?
再有三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外头几个大壮汉,谁拼得过?若在这村头人手上出了事儿,叫不叫阴沟里翻了船?
这良善吧,得建立在保得住自个儿的基准上,再帮下别人。
旁人帮你,收留你,扶你一把,不是别人的义务,更不是你理所应得的。
胡玉娘也回望过来,冲长亭轻轻摇头。
这庄户人家说朴质也朴质,可是人就有好有坏,村里人也有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之辈,外头那三个壮汉彪悍无赖,脸上有二两横肉,腰上没五钱气力,哪个老实做活的庄户人这幅模样?
她愣是愣了点儿,可还没愣到引狼入室的地步。
“赵老三!里头有人!门缝儿还在往外冒热气!”
另一个汉子眼神尖,扯开尖嗓门开始嚷。
长亭谨慎,纵天已入暮,内屋也没燃灯,可到底天儿凉雪大,不烧柴禾没法儿过,就暖炕泄出去的那点儿烟都被这村里人瞧见了。。。
“妈的!以前胡老头儿在的时候可不这样儿!东村他娘的是换了个守林人还是咋的!”
那汉子口中的老王头伏地佝腰从门缝儿里往里瞅,正好看见烧柴禾冒出的青烟,一下子点了炮仗,猛地站起来,死命拿手捶门,“快给老子开门!否则老子拿斧子劈门了啊!”
门板被抡得一下接一下地打颤,风从延展开来的缝儿里趁机而入,凉滋滋儿地漏进屋子里来。
胡玉娘赶忙从地上趴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指了指木屋的犄角旮旯里,朝长亭使了个眼神,长亭赶忙朝那处一看,胡玉娘是想让她与长宁躲到柴禾堆儿后头去。
长亭与小长宁两个小姑娘面白唇红,一看就不是这村头上的人,人一杂再一多,会出什么事儿,谁也不晓得,又何必冒险。
她向来不是一个以最坏猜测来揣度人心的人,可放心吧,人心之恶,通常都不会让人失望。
长亭眼风再从温在火炉上的铜水壶上扫过,摸摸索索地冲胡玉娘比了几个手势,胡玉娘愣了一愣之后,再咧嘴一笑,重重点了头。
长宁身上还虚,打起精神来,只能靠着长姐往角落里走。
长亭将长宁护在怀中,遮挡住长宁的视线,胡玉娘手脚麻利将柴禾摞在一块儿,三下五除二就归置妥当了,长亭屏住呼吸埋下头,透过木柴缝隙朝外看。
外头那几个汉子还在骂嚷,门被拍得摇摇欲坠,胡玉娘将头发往毡帽里一塞,再将挂着的衣物和几只杯碗往被褥里一藏,刻意沉下声调来应和,“来了来了!慌甚慌!”
外头拍门声矮了矮,随后变得更凶了。
门“嘎吱”一开,三个彪悍壮汉打横跨步猛地入内,胡玉娘身形不算矮,可面对面一站,胡玉娘就堪堪矮了半个头,长宁大喘了几下,一进一出,像很微弱地在拉风箱,闭眼微侧身揪住长姐衣角,浑身都在发颤。
昨日噩梦,如影随形。
长亭蹑手蹑脚地伸长胳膊环住长宁,一下一下地轻抚,长宁渐渐平静下来,外头却陡然喧嚣起来。
三个彪型大汉一进来便将整间小木屋都占满了,领头那个怕就是赵老三,一进屋脱毡帽,解围脖,将外袍子向炕上一甩,搓了搓双手,呼出几口白气儿后,便将胡玉娘朝旁边儿一撞,伸手围着火炕烤,边烤边拿眼斜胡玉娘,“你个小白崽子,做事不地道啊,要是几个叔叔不说拿斧头撬门,你个小兔崽子怕是能将我们一夜都关在外头受冻!”
胡玉娘一身短打,面颊红润,眉清目秀,眼神炯炯,气质干净,鼻梁挺直,头发全被塞进毡帽里,看起来就像是个提早长高的白白净净的少年郎。
赵老三再横一眼,眼头冒了光,身形向胡玉娘靠了靠,神容轻佻:“你是胡老头的小孙孙?”
胡玉娘往后一避,没开口,只点了点头。
“相貌很清秀嘛!胡老头长得跟个地瓜似的,也能生个这么标志的细崽出来!”赵老三凑近了看,哇地怪叫出声,“连根毛儿都没长!干净得像个姑娘家!”
另两个汉子“硁硁”地怪笑起来,有个伸手就来揽胡玉娘的腰,脸凑得很近,呼出的热气臭烘烘地噗在胡玉娘的脸上,“小兄弟。。。天儿这么凉,夜这么长,乐呵乐呵找点趣儿来做,你说好不好?”
庄头人家荤素不忌,人肚子都没吃饱,还能讲什么礼仪道信?
长亭胸腔急剧起伏,小长宁的耳朵和眼睛都被她捂住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她却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也未曾遇见过这样满脸油光,猥琐的人。她甚至能够猜想到那三个汉子的思维——若胡玉娘表明她是个姑娘家,或许这三人还不会有这样放肆。都是乡里乡亲,糟蹋一个未出阁姑娘家暗俗理是要被万箭穿心,可是若是糟蹋一个清秀小郎君。。。
小郎君自个儿好意思将这事儿捅出来?
更何况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小郎君。。。
三人自然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长亭在小长宁手里划字,“静”,小长宁轻轻点头,长亭将想覆开遮挡住的柴禾,却陡听胡玉娘扯开了嗓门,石破天惊。
“找你妈的乐子去!离老娘远点儿,死兔儿爷!”
紧接着就是“砰砰啪啪”一堆乱响,其中夹杂男人粗犷的声音,“去你娘的!小兔崽子脾性还大!老子还不信三个人治不住你一个小崽子了!”,又是一阵响动,水壶“啪”地一下砸在地上,腾腾地向上冒热气儿!
长亭透过木柴缝儿看不清楚,心头急慌,一股热血上脸,佝身便从小洞里钻了出来,那头三个汉子围住了胡玉娘,长亭趁无人瞅见,拿袖子一包,伸手便拎起温在火炉上的旧铜水壶,将盖儿一掀开,便使劲全力向那三个汉子的后背泼去!
这水是烧开了的,几个汉子一入屋便将外袍脱了,里头薄薄一件儿春衫,烫水浇在后背上,贴着皮肉“滋滋”地疼!
“哎哟哎哟!”
几个连声,受泼最重的那个先转过头,长亭抓住时候,深吸一口气放稳手劲儿,一个垫脚,瞅准了那人眼睛又死命泼了一泼开水!
开水烧了眼珠子,那人捂着眼睛“哇哇”地哭爹喊娘。
他身旁那人将一转身,长亭如法炮制,便叫这两人都睁不开眼了。
男人“哇哇”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赵老三憋了团火扭身一看是个纤弱白净的小姑娘,怒气腾腾往上冒,一个跨步将挡在前头着了道儿的同伴一把拂开,踏脚逼近。
长亭腿肚子打抖,手向下一坠,已经空了的旧铜水壶“咣当”一声落了地儿,小姑娘仰脸去看那混子,抿紧嘴角,哆哆嗦嗦地朝后退,退到小火炉旁,手朝背后一伸,一把握住了小铁锹。
火炉上已经没东西在烧了,长亭眼疾手快,铁锹朝里一铲,铲了一小兜烧得正旺,还带了火星子的木炭小块儿来。手向上一扬起,木炭星子就扑到了赵老三的身上,如今起不了火,只能烫他一烫,烫完过后,赵老三呲牙咧嘴忍着痛接着朝前走。
长亭再一铲,再一扬,没一会儿就被逼到了墙角。
长亭双手握着铁锹,眼前的男人凶神恶煞,胳膊上全是被烫伤的水泡儿,满脸横肉地死命瞪着长亭。
长亭深呼出几口长气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把小长宁藏好了。
脑子过得飞快,可想完这句话之后,她陡然发觉,会不会符氏慨然赴死时,脑子里也是想的这个念头?
黑影压顶,长亭抬起铁锹,预备殊死一搏。
却陡闻“砰!”一声钝响!
紧接着赵老三突然“啊”了一声,身形一抖,两眼翻白,跟着就朝地一栽。
长亭木愣愣地眼神随着赵老三的身体向下移,移到一半,才看到胡玉娘瞪大眼睛,双腿扎着马扎,双手交叉紧握了一根大腿粗细的长木棍,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长亭和胡玉娘对视半刻,两人皆双腿一软,面上却都不约而同扯开一抹笑来。
“一起走吧。”胡玉娘笑起来道。长亭将铁锹向后一扔,点点头,轻声一语,“我姓陆,双耳陆。”
第三十三章 向北(中)
第三十三章向北(中)
胡玉娘不识字,纵然听见双耳陆也没反应。
长亭心下却如释重负——胡玉娘先以堂屋蔽之,再以水粮酬之,后以柴木掩之。古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与小长宁时至今日,若无胡玉娘,会走多少弯路?会活得多艰辛?后路又在哪里?
她压根就不敢想。
饶是如此,她最初仍以稳妥为上,隐瞒姓氏出身。。。
“陆”字一出口,长亭胸口压着的大石好像松了一半儿。
那头两个汉子捂住被热水浇熟的眼睛,正呼天抢地。
胡玉娘被闹得心烦,一反手,“砰砰”两下,闷棍直中红心,赵老三便多了两个一道陪他昏睡的兄弟。
胡玉娘下手下得利落,长亭大愕,胡玉娘便一脱毡帽,一头青丝落下来披在肩上,英姿飒爽地笑起来,“。。。若没胆量下死手,素日里刨坑做阱,朝恶狼群挥刀斩首的活儿,又让谁来做?”
长亭佝身从犄角旮旯处将麻绳顺溜提了出来,帮着胡玉娘将那三个汉子手脚都捆起来,又从榻上扯了两匹布来,咬牙撕开,分成三份儿,团成一团儿,一手掰开汉子的嘴,一手狠狠地将布条塞进去,再扯了三条黑布把三人的眼睛都蒙了起来。
胡玉娘手脚麻利,刚打完死结,长亭这才敢轻声唤幼妹,“阿宁。。。快出来了。。。”
小长宁哆哆嗦嗦地从缝儿钻了出来,险些遭木头块儿绊住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长姐的腰,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瞧见了吗?”
长亭拿手背试了试幼妹的额头。
嗯,还好,不烧了。
长宁摇头,软声软气儿,“长姐叫我闭上眼来着,所以阿宁什么也没看见。”
幸好小姑娘没瞧见。。。
长亭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大汗,将夹棉的袄子都打湿透了,拿手一抹鼻尖、额头,全是冷汗,腿肚子还在打颤,可热血却渐渐从脸上褪了下来。如今回想,才怕得想要掩面而泣。
她将才做了什么?
端起铜壶泼人。。。拿着铁锹铲正烧着的木炭。。。还有亲手掰开了三个乡野村夫的嘴巴。。。庶民草芥并没有拿青盐柳条漱口的习性,也没有膳前膳后用温盐水擦脸的习惯。。。
长亭将手藏在云袖中,很艰难地蜷了蜷手指,最后握成了一个拳头。
她出身士家,拿过最重的东西是竹简古籍,挨过最脏的东西是沾了墨汁儿的丝帕,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就粗瓷碗食白粥,端开水泼无赖,甚至掰开嘴塞布条。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并未觉得一丝一毫的恶心。
努力活下去,努力拯救别人,没什么好恶心的。
长亭将手再慢慢展开,手指分开,想了想伸手在裙裾上反复抹擦。
胡玉娘慢下手上的动作,很诧异地问她,“你做什么呢?”
长亭手上停了停,埋下头,很有些难以启齿道,“。。。刚才掰他们的嘴。。。手上好像沾到了什么东西。。。脏。。。”
胡玉娘面色愣了愣,随即扯开嗓门哈哈笑起来,边笑边从怀襟里摸出一方帕子来递给长亭。
长亭面带羞赧,侧过头去,伸手接过。
那三个汉子自然不能留在内屋中,可饶胡玉娘再健勇,长亭与长宁再帮忙,也没法子将上百斤的八尺大汉驼出近百米,运到树丛中去绑着。这三人被一敲,顶多三两时辰便醒,等他们醒转了,三个小姑娘压根就不是对手。
“既然他们拖不动,我们动。”
长亭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百雀的家兄就是陆家别庄的守林人,活在林间里的人的智慧来源于趋利避害的动物与静默生长的木丛,狡兔三窟,她不信这么大一片林子,胡家老爷子还能只搭了这么一幢小木屋?
“这里离庄头还有百十里路,天都已经黑完了。”胡玉娘看了眼窗外,忽而福至心灵,小声告诉长亭,“。。。前年林子失火,烧出一小片空地来,爷爷为了方便值夜,花了两旬在那处靠山搭了一个小木棚!”
“能燃火堆吗?能铺毡毯吗?”
“能!我有时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