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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拐歪过脑袋,又去啄毛。
叶香偶见状急道:“我以前只是吓唬你啊,不是真的要把你变成秃毛鸟的,好拐拐,你别生我的气,我最喜欢你了……”带有安抚性的,伸手摸摸它的小头颅。
她把拐拐重新挂回窗前,为了弥补过错,还喂了好几块它最爱吃的核桃仁,叶香偶决定今后要多陪拐拐聊天,天天喂核桃仁给它吃。
下午见天气好,她吩咐翠枝取来鲤鱼风筝,在花园里一起放风筝,怎奈天有不测风云,不久风渐渐大起来,风筝越飞越高,她收不住手里的线轴,眼睁睁看着那只鲤鱼风筝被风刮走了。
“怎么办,飞走了飞走了!”翠枝遗憾地指着天空。
叶香偶把线轴丢给她,朝风筝飘走的方向追去,她身影如风,在花阴小径一路飞奔,随后前方一座撮角亭子闯入视线,周围繁花似锦,粉蒸霞蔚,蛱蝶浮舞,香气阵阵。
她看到一男一女坐在亭子里,女子身穿一身柳色,在姹紫嫣红间格外醒目,徐风吹来,她的衣裳也随之拂动,就像一汪碧绿的湖水在粼粼泛闪,因距离远,容貌不甚清楚,只觉那影儿透着一股柔柔的美。
叶香偶都忍不住感叹一番,当然,更吸引她注意的,是坐在她旁边的裴喻寒,女子一面执扇,一面给他指着亭外景色,低声细语着什么,裴喻寒不言,只是专注细听,叶香偶几乎不用看,也能想象到此刻他的神色该有多么温柔……女子突然低头一阵闷咳,裴喻寒便举手为她轻轻拍抚着……
然后叶香偶仰头,就瞧那只飘来荡去的风筝无巧不巧的,正挂在他们凉亭上翘的檐尖上。
不是吧……
叶香偶困窘地狂敲下脑袋,纳罕自己为何就这么点背呢,风筝刮跑不说,偏偏还撞到老虎口上。
显然裴喻寒他们也发现了这只风筝,叶香偶正寻思着如何是好,结果发现裴喻寒的目光跟利箭似的,“嗖”地朝她的方向扫来。
叶香偶就觉得自己胸口被射中,冷不丁一震,吓得调头就跑,但或许是太过慌张了,她马上惨叫一声,竟是崴到脚踝。
她一时眼泪横流,可惜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跑,像只受伤的小兔子,缩着一条腿往前蹦跶。
背后传来疾快的脚步声,她回首望去,可不就是裴喻寒吗,他、他竟然追上来了!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眉毛都皱成一团,叶香偶眼瞅逃不掉,只好张着口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当他临近,她哭丧着脸:“我本来是在追风筝,结果没想到它被风刮着刮着……就刮到你们这里来了……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俩你侬我侬的啊……”
她说到“你侬我侬”时,裴喻寒眉宇皱出深深一条褶皱,似乎更生气了,开口道:“别乱动。”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一处石台处,让她坐在上面。
叶香偶傻得眼睛都瞪直了,见他蹲在面前,抬起自己的左脚轻轻揉动下:“痛吗?”
“痛……”她倒吸口气,跟小松鼠似的鼓起腮帮子。
裴喻寒又小心翼翼揉了揉,老实说,他手法还挺不错的,几番下来,叶香偶感觉疼痛真的缓解不少,刚要松口气,却发现他伸手要脱掉自己的鞋子,结果那一口气没呼出去,又重新吊起来。
“不用不用。”她可不敢劳烦他老人家,赶紧把小脚缩了回来。
裴喻寒抬起头。
她娇靥微红,莫名有点小害羞:“我觉得好多了,你、你去陪那个人吧!”
不知是否错觉,裴喻寒似乎轻微颤了下,随后垂落眼帘,叶香偶也看不清那神色是怎样的,只是由上方望去,他长而纯黑的睫绒轻垂半敛,像是躲藏花阴间的半片蝶翅,一抖一抖,散着若浓若淡的忧悒。
他不动,叶香偶也不敢动,气氛仿佛陷入某种微妙的尴尬与沉寂中,直至旁侧传来一道柔婉的女音:“爷……”
就在不远处,站着那一袭柳色春衫的女子。
裴喻寒不再看叶香偶,起身朝对方走去。
女子略带担忧地问:“爷,到底……”
“没事。”裴喻寒嗓音中流露着关心,“这会儿风大,回堂中坐着吧。”
“嗯……”女子乖巧地笑了笑,指指凉亭上的檐尖,“那里有只风筝呢,不知是谁放的。”
“是我表妹,她刚才为追风筝,不小心崴了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亲昵无间地离去,剩下叶香偶孤零零地坐在石台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瘪了瘪嘴巴,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一瘸一拐地走回镜清居。
“哎呀,表姑娘,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原本她去追风筝,翠枝跟不上,干脆回到镜清居等她,结果一见这般光景,可不吓了一跳。
“崴了。”叶香偶走进屋,“吧嗒”一下就躺在床上。
“那要不要紧啊?崴的厉害吗?需不需要请大夫?”翠枝替她小心翼翼脱了鞋,查看她受伤的情况。
叶香偶不吭声,装死般闭着眼睛,脑海中回荡着那二人相依相偎的画面,觉得裴喻寒真偏心,对别人就温存体贴,对她却总是冷巴巴的恨不得冻死人,如果、如果他对她能稍稍好一点,或许,她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了吧……
第9章 '拜坊'()
雪,漫天漫地的飘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宛如一盏盏天宫冰灯,围着她纷飞旋转,忽一阵疾风吹来,雪花愈刮愈猛,搅得天地都变成杂乱无章的一团,她慌忙以袖掩面,迷迷蒙蒙间,看到前方站着一道人影……
是谁,是谁呢?
她想要看清,一步一步走近,那人身量很高,似乎是名男子,衣袂飘扬,长发飞舞……当察觉她的临近,慢慢转过身……
叶香偶掀起睫帘,眼神有点空洞,朝着床顶一阵发呆。
刚刚,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雪,有一名男子,真奇怪,好像不久之前她也做过同样的梦,现在仔细想想,头脑里却是模模糊糊一片,记得不甚清晰了。
上午,她在奉云阁跟着绣娘学习女红,今天绣的是《水墨青花》,两色系一种绣法,并不复杂,她左手托着绣棚,另一拈针的手指好似蝴蝶翻飞般上来下去,用了整整一上午时间,终于完成,绣娘见后,一阵夸好,留下一幅《蝶恋花》的图样,让她平日里练习。
其实叶香偶一点都不喜欢绣什么《鸳鸯欢》、《比翼鸟》、《并蒂莲》那种情意绵绵的图案,因为她又没有喜欢的人,绣起来也觉无趣。
话说打从上回风筝一事,转眼都过去半个月了,她一直没见着裴喻寒,可能最近他竟顾着宠爱秦婠婠,早把她忘得十万八千里了,所以下午闲来没事,她躺在床上,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了……
翠枝推门进来,发现她猫着腰,正在床上打包袱,一时间嘴巴张得老大:“表姑娘,你难道又想……”
叶香偶见她来了,不假思索地道:“翠枝呀,我今天要出去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又是这句!
翠枝头痛地一捂额,紧接着跺跺玉足:“表姑娘,你这是死性不改!”
叶香偶满脸“愧疚”地道:“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成日关在府里,我真的会憋死的,所以翠枝,你一定不忍心看我憋死的,对不对?”
“我忍心!”翠枝这回出乎意料地点点头,真的,她忍心!
叶香偶眼皮子狂抽了抽,随即拿起麻绳,笑眯眯地哄劝她:“好翠枝,乖翠枝,你就依了我这次好不好……”
她笑得像只狡诈的黄鼠狼,一步一步走近,反之翠枝则成了走投无路的小鸡,低声怯怯:“表姑娘你……”转身即要溜走。
“不许跑!”叶香偶迅速从后追上,拿着麻绳,三下两下将她五花大绑。
最后翠枝被绑在柱子上,一阵呜呜咽咽。
叶香偶安慰她:“好翠枝,又让你受委屈了,这次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道别完,叶香偶挎着包袱寻摸到园内那株榆树下,东张西望一番,便攀枝爬树,顺顺利利逾墙而出,等她抓着麻绳刚是双脚落地,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咦,你不是……”
叶香偶吓得汗毛一竖,回过头——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五六步远的距离,瞠目诧然地望着她。
“你……”叶香偶只觉几分面熟,略一沉吟,不禁恍然,“啊,是你!”
“正是区区。”姜浩良忙朝她揖下一礼,笑着自我介绍,“小可姓姜,上回与令表兄在张府与表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叶香偶点点头。
姜浩良疑惑:“表姑娘,你这是……”
“噢……”叶香偶赶紧放开绳子,尬尴地笑了笑,“我、我就是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又何必不走正门非要翻墙?姜浩良也不点破,反倒一笑:“倒曾听闻过,裴兄家规甚严。”
叶香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解释:“今日在贵府做客,出门之际,不慎遗下一枚玉佩,刚好被不知何处窜来的野猫叼走,方带家厮一路循迹至此。”
叶香偶颔首,也不做声,只是偶尔拿眼睛瞟瞟他。
姜浩良会意,急忙开口:“请表姑娘放心,今日一幕,姜某过眼云烟,绝不会泄露半分。”
叶香偶立马换上一张大笑脸:“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姜公子啦!”
她双眸晶莹亮澈,一笑间,宛如正盛桃花,灼灼逼人,美得周遭尽皆黯然,直把姜浩看得目眩神摇,眼见她要离去,下意识询问:“表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叶香偶顿足想了想。
姜浩良好心提醒:“淮州之大,表姑娘人生地不熟,一人出来,恐有不妥。”声音略顿,又道,“表姑娘若不嫌弃,有需用姜某之处,尽管张口便是。”
叶香偶吃惊:“不会耽搁姜公子吗?”
姜浩良心头暗喜:“不妨事不妨事,只要表姑娘一声吩咐,姜某愿效犬马之劳。”
叶香偶心知他与裴喻寒算是熟识,倒可信任,况且有他陪同也不错,能够省去一些脚力,便道:“那就麻烦姜公子了。”
姜浩良见佳人同意,可谓欢喜不已:“敢问表姑娘要去哪里?”
叶香偶问:“哪些地方好玩?”
大概问对了人,姜浩良颇为自信地道:“淮州好玩的地方甚多,比如距此地不远的雨兴桥,或西边桃花林,东边许愿池,郊外三四十里路的白云峰,如果表姑娘不感兴趣,位于北街的合汇巷,里面尽是大大小小的食馆,有阳春面、灌汤包、卤肉饼、驴肉汤、锅贴饺子,可谓应有尽有,各具特色。”
其实这些地方叶香偶都不知道,今日听来,还真是一阵心动,恨不得把每个地方都走上一遭,但经过思量相较后,告诉他:“我想去榭乐坊。”
“榭……”姜浩良闻言,差点没咬到舌尖,“那、那不是……”
叶香偶见他一脸惊诧状:“姜公子不知榭乐坊吗?”
姜浩良眼珠子转了转,忙一清喉咙,挺直了胸膛:“在下绝非贪花恋酒之徒,像榭乐坊这种烟花巷柳,姜某虽有耳闻,却从未踏足。”
他说得正经八百,叶香偶心道他倒是个老实人:“既然如此,姜公子只需带我到榭乐坊便是,实在不行,我自行前往也无不可,就不打扰姜公子了。”
“这……”姜浩良有心献殷勤,只好道,“区区虽不涉足那烟花门户,但一定尽所能助表姑娘一臂之力,只是表姑娘出自大富之门,又身为女流之辈,去那种烟花寨中,只怕有所不妥。”
经他提醒,叶香偶莞尔一笑:“这有何难,你带我去家裁缝铺,换套男装便是。”
姜浩良不解她为何非要去榭乐坊,见她心意已决,又不好详问,只得应下。
且说叶香偶在裁缝铺换上一身时新男装,面如傅粉,朱唇玉齿,丰姿朝华,手把折扇握,真个儿风流俊俏的美少年,看得一旁姜浩良几乎移不开眼去。
马车驶到榭乐坊,叶香偶不愿为难,叫他在车中等候,独自进了榭乐坊,那老鸨见叶香偶衣衫华丽,人生得清秀标致,心头已爱上几分,亲自过来迎接:“小官人可是头一遭来?瞧着倒有些眼生。”
叶香偶胸口一跳,故意粗噶着嗓子:“敝姓叶,妈妈好眼力。”
老鸨笑道:“既是头一回来也不打紧,一回生,二回熟,小官人玩得尽兴,日后便可常来,妈妈我这儿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保准有让小官人中意的。”
其实叶香偶此番前来,就是想见见秦婠婠:“久闻秦姑娘大名,今天只为一睹芳容。”
老鸨一听她要点秦婠婠,脸色不由得微变:“小官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秦姐儿可是咱头牌上的人物。”
叶香偶又不傻,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幸好早有准备,把所带的小锦兜掏出来。老鸨瞧她掏个不起眼的锦兜作甚,却见她一解细带,随便一倒,就滚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来。
叶香偶笑笑:“还请妈妈通融。”
老鸨只盯在那银子上,笑得合不拢嘴,后又有些为难:“实不相瞒,我这姐儿近来胸闷气短,闭在房中已有两三日不接客了,不知小官人可曾听过我家秋姐儿的名声,与婠婠可是并列头牌。”
叶香偶心道她才不想见秋薄罗那个死婆娘呢,又从锦兜里掏出一枚三脚蟾翡翠挂坠,大如掌心,绿聚剔透,一瞧就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劳烦妈妈帮我把这块翡翠赠给绾绾姑娘,说在下只为一面之缘,其它再无所求。”
老鸨态度已不若先前,觉得她手里的锦袋简直就是百宝囊啊,什么值钱的宝贝都有,颔首应道:“好说好说,小官人能中意是她修来的福分,我这就去与她说一说,小官人还请在厢房等候。”
于是叶香偶被请到厢房,等了约莫半盏热茶的功夫,终于听到推门声,进来是一袭柳色衣裳女子,眼横秋水,眉插春山,面若芙蓉,神采照人,七尺云发挽螺髻,三寸软鞋胜莲瓣,分明宫娥入尘寰,化女异姿色。
果然是她!
那日在园中见到的柳衣女子。
其实叶香偶想见秦婠婠,不为别的,只为那份好奇,纳罕她有何等能耐,能把裴喻寒迷得快要神魂颠倒。
上回匆匆一瞥,记忆不深,今日一见,果然是位柔弱楚楚,窈窕千般的美人啊。
秦婠婠将那枚三脚蟾翡翠吊坠递到她跟前:“此物委实贵重,小女子生受不起,故归还给叶公子。”
“没事没事,你拿着吧,反正我家翡翠多的是。”她笑嘻嘻地道。
秦婠婠疑惑地抬目望来,她忙又解释:“噢,我的意思是,我家是做翡翠玉器生意的,不差这一个。”
秦婠婠一愣,仔细端详她两眼:“这位公子……奴家曾经是否与公子见过?”
第10章 '探视'()
叶香偶被她左右端视,唯恐露出破绽,抵唇咳嗽一声:“可、可能是秦姑娘认错了吧?”
“可是奴初见公子眉眼间,只觉似曾相识……”秦婠婠颦着一对精妙细致的柳燕眉,仿佛只差一点,便能记起关键。
叶香偶心里飕飕发凉,不承想对方记性如此之好,觉得再由她恁地看下去,就真得露馅了,心念电转,想到一个理由:“啊,秦姑娘委实好眼力,实不相瞒,其实、其实我是裴公子的一位表亲。”
“裴公子?”秦婠婠简直吃了一惊,“原来阁下是表公子,难怪了……奴瞧着总有几分眼熟……”说罢欠身行下一礼。
看来裴喻寒魅力真够大的,跟他稍稍挂个勾,人家立马就笑脸迎人了。
叶香偶对某人嗤之以鼻一声,继而微笑:“是啊,我也是从表兄那里听闻秦姑娘大名,特来一睹芳容的。”
“原来裴公子还提及过妾身……”秦婠婠美颊嗔红,不由得眼帘微垂,心头似有无比欢喜。
叶香偶颔首,关心地问:“对了,适才我听妈妈说,秦姑娘近来身体清恙?”
秦婠婠露面赧然,坦言解释:“不瞒表公子,奴身体安康,诓骗妈妈,只是不愿接客罢了。”
叶香偶大为诧异:“为何?”
秦婠婠神情有些郁郁:“要知到这榭乐坊的嫖者,或龌龊贪色,或粗俗污猥,或霸势欺辱,却不曾有一个如裴公子这般,一表非凡,全无俗韵,怜香惜玉,以礼相待的男子。”
叶香偶心道那是对你,裴喻寒对她可是从来不怜香惜玉的,瞧对方脸上流露着陶醉痴浸之情,脱口而出:“秦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家表兄啦?”
秦婠婠被她这番直白话语吓得脸色微变,摇头启唇:“奴不敢有非分之想,奴自知身份卑贱,岂能与裴公子相配。”
叶香偶嘟着嘴巴:“可是我觉得他很喜欢你啊,或许你可以恳求他为你赎身,这样你便能恢复自由,岂不是一桩好事?
面对那一双清澈无痕的双眸,秦婠婠知她并非戏谑自己,笑了笑:“表公子想来不谙世事,所谓男嫖女娼,露水之缘,残花贱质,怎可妄想那举案齐眉。”
她一席话下来,听得叶香偶瞠目舌噎,秦婠婠又将吊坠递去:“婠婠心知表公子一片好意,但此物万万收不得。”
叶香偶错愕,吞吐着逸字:“你、你还是留着吧,这些东西或许有朝一日你能用得上,可对我而言,却是想用都无处用的……”说着垂落睫毛。
秦婠婠怔仲,因她固拒,只得道:“既如此,奴为表公子弹奏一曲,以表谢意。”
“好啊。”叶香偶立马来了兴致,合扇拍拍手。
背后跟随的小婢呈上琵琶,秦婠婠朝叶香偶施了一礼,便抱坐而弹,素手转轴拨弦,“铮”地一声,商音陡起,似一幅春光秀丽的画卷铺展眼前,谷涧潺潺,山峦幽幽,鹊鸟依依,山鹧啼啼,桃花灿灿,蝴蝶悠悠,音旋婉转,轻盈悠扬,蓦地冷弦一挑,又现流水疾奔,山摇地动,鹊鹧惊飞,花落蝶乱,那指尖越拨越快,正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听得人心荡若震,激动澎湃,待一曲终了,仿佛一切又重归寂静,春…色红绿似锦屏,蝶鸟桃花傍水息,不觉间音逝了,心却神往难收。
“妙哉,妙哉,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秦姑娘这一曲,弹得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