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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刚刚才被接回骨的手指，坐在了一边，什么话也没说。
方毅深呼吸了一下，再仔细打量了四周一圈，回过身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当黑警？如果你嫌钱少，为什么不去干别的？以连家的底蕴，你做什么不行？”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以连家的能耐，底下的子孙其实犯不着干这些。
是的，黑警能够贪污受贿能够捞不少油水，但那只是在寻常人的眼中是这样，对于大家族来说，根本就是不屑做的。原因很简单：吃力不讨好，自己的利益得不到最大化。
连昌河看了看方毅，没有说话。他要怎么启齿？莫非跟方毅说自己在家里面的位置其实很差，每年的子孙分红也都是很少，根本不够他的花销？
看到连昌河不回答，方毅就打算继续追问。其实在花城里面，方毅跟连家的关系还算不赖，自己的爷爷曾经救过连家老爷子，虽然算不得世交，但聊两句还是可以有的。
“不用问了。”开门的中年人突然走到方毅的身后，说道：“你知道也没用，你能进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同伴，要么就死。”
中年人的脸色非常冷静，说到杀人的时候就好像在说踩死蚂蚁一样。显然，他已经做过不少这种事了。
方毅背靠在破烂的沙发椅上，抬头看着满脸胡渣的中年人，说道：“大叔，你又是谁？”
胡渣男点燃了一根烟，走到方毅的对面坐了下来，吐了个烟圈，笑着说道：“能在这里的，都是你口中的黑警。”
说着，他还抽出一把左轮枪，上了膛开了保险，然后食指插在扳机环处，把它当成篮球那样转。
方毅知道了。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难怪，他会让自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因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了不起的了。
胡渣男的眼神涣散空洞，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方毅最不擅长的，就是跟这类人打交道了。
方毅微微一笑，瞄了瞄胡渣男的手枪，说道：“你不像视财如命的人。”
胡渣男笑着吐了口烟沫，弹了弹胸口上的烟灰，说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都进了别人的地盘了，不是先好奇环境不是先好奇这里的总人数，而是先好奇这一点？”
“如果我会担心这些，我就不会进来了……”方毅身子前倾，注视胡渣男的脸，说道：“自首吧。”
“自首？自首能给我个痛快吗？”胡渣男一愣，笑了。笑得无比张狂，无比凄厉，那个模样，绝对可以吓得孩子不敢再哭。
可是在方毅的眼中看起来，胡渣男的笑声很悲伤，他笑着的时候眼角都飙泪了，但他觉得，这是心酸的泪水。
砰！
胡渣男突然停下笑声，一掌拍在桌面上，冷喝道：“有本事就把我们干掉，别跟我们说这种唧唧歪歪的废话！”
话音一落，房间里就冲出了五六号人马，他们都持着枪，指着方毅。显然，胡渣男是这里能说话的主儿。
方毅眉头一皱，说道：“我真的能干掉你们，可是我不想。”
虽然他们起了冲突，但是没有很直接的矛盾。方毅不是嗜杀嗜血的人，严格来说，如果你不触动他的底线，他其实是很好说话的。
“哈哈哈哈哈！来啊！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胡渣男笑得嘴巴都要裂了，但眼里的苍凉丝毫不减。
胡渣男名叫何孟达，三年前成为了黑警。短短三年时间，受贿了上千万，这对于平凡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当然，这些人也是平民百姓以及政府的头号敌人。
他们这些人是边缘人，是为社会人民所不容的，可是即使他们是受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以及排挤，都存活了下来。
存在必有意义。这样的行当，不能说什么对错，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必有生产链出现，不过他们能够安稳的收钱以及壮大这样的队伍组织，何孟达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
很难想象，一个算得上老大的人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悲凉感。
方毅注视着胡渣男的脸，沉默片刻，说道：“或许你们有着各式各样的底牌让你们活到现在，但是今天，你们无路可逃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谋略策略都是苍白无力的。方毅今非昔比，即使不靠花城老家的实力，一个电话打上燕京，以燕京中央的军事能力，要捣毁这些组织还不是跟玩似的？
可是他不想随意打出这些牌。并不是杀鸡不用宰牛刀，而是就现阶段来说，他还不想让花城的黑白两道过多的知道自己的底牌，他还有着自己的一些打算。
嘭咚！
方毅话音一落，门口就被踢开。来者是一个打着唇环的高瘦青年以及红发帅气的青年。
连昌河以及他的伙伴都吓了一跳。他们可是在附近放着不少的暗哨的，为什么这两个人进来，竟然没有任何的通报？
何孟达以及方毅则是相视一笑。
何孟达挥挥手，让手下先退后一点，然后对着方毅玩味的说道：“原来你脑子里想的是以黑治黑啊？不过也对，我也不觉得你是好人。”
方毅怒了。自己哪点不像好人了？不对，不是好人那又怎样了？还一副嘲讽的模样？你没听说过“好人命贱、幸福有限，拒绝无私奉献”的最新网络口号吗！
他一掌拍在桌面上，怒斥道：“对！我不是好人，但绝不跟你们是一路子人！残剑断刀，给我上！”
残剑和断刀，是唇环男和红发男的外号。他们在方毅发送短信给沈少麒的瞬间，就已经收到了赶来协助的指令。
于是，他们赶来了。由于收到的是要玩命式的指令，所以他们一路进来，手上没少染鲜血。
残剑与断刀，传闻以前是专职杀手，后被沈少麒收服，而他们的外号跟他们所擅长的兵器是有关联的。这两人最擅长的，是短剑与匕首！
嗖嗖嗖！
残剑断刀像是西部牛仔拔枪那样，从腰际同时拔出短剑与匕首，当成是飞刀那样的扔出去。
眨眼间，整个房间血流成河，那些黑警的手腕与大腿瞬间成了马蜂窝。
方毅张大嘴巴，看向两人。我嘞个去！老子身边能不能有一些正常人？自己兄弟不正常就算了，连左右手都是各有各的变态！
何孟达的腹部被匕首插中，血流如注，他脸色急速苍白，可是笑意却愈发浓厚，笑容上，竟还有着一丝幸福。
他看着方毅，笑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解脱的机会，可是都太弱了，想捣毁我们的人到头来都被我反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孟达想在死之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方毅脑子精明，立即明白了何孟达的话，同时心里也泛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何孟达本就一心求死！难怪自己这么顺利，顺利得几乎不合常理！
他冲到何孟达身前，点上止血的穴道，然后冷声道：“你是故意的！为什么？你幕后还有人？”
“我腻了，了无生趣。”何孟达躺在沙发上，想要说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
作为一个医生，方毅是不喜欢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的，只是何孟达的眼里，充斥着无比的绝望。
“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方毅知道何孟达的内脏被刺破，已经救不回了。自己跟他也不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就放开了胸怀，跟他聊了起来。
“我穷，所以我女儿病死了。我穷，所以我妻子跑了。你知道穷，是什么样的滋味吗？”何孟达自说自话，回忆起那些年幸福与悲惨的时光。
方毅叹了一口气。像是“但这不是你犯法的理由，这世界谁不惨”这样的台词，恐怕只有天真如陈婷婷那样的人才会说。
方毅知道这是人性。一个人被逼上梁山，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出来？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身上，人人都能装圣母罢了。
“有了钱，反而腻了？”方毅没有跟着何孟达的话茬走，拿起香烟递给何孟达，替他点燃了最后一根烟。
何孟达不置可否的惨笑了一声，说道：“见我女儿之前，我想过把有钱人的瘾……唔？你会针灸，你是医生？”
方毅点了点头。
何孟达突然回光返照，一手抓住方毅的衣领，一手掐住脖颈，双眼充血，大吼道：“还我女儿的命！把我女儿还给我！”
残剑断刀见势不妙，立即冲上前，方毅一摆手，制止了他们。
方毅知道，这是何孟达最后的话语了，他现在的力度，连蚂蚁都掐不死。
很快，何孟达身体一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方毅坐在了地上，陷入了沉痛与沉默。女儿病死？看到医生激动？他女儿被庸医害死了？
在一旁奄奄一息的连昌河，听到了方毅和何孟达的对话，一心求生的他爬到方毅身旁，嘶哑的道：“救我，我知道一切的真相。”
第11章 美容毒胶囊
连昌河伤得不轻，但是没有致命伤，以方毅的能耐，救活他是可以的。
方毅就给连家做个顺水人情，将连昌河救了起来。
不过，善待是不可能的了。
啪！
方毅一耳光甩向连昌河，冷声道：“说，你知道什么！”
连昌河刚从鬼门关走回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在方毅的恐吓之下，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由于惊吓，说的内容都有些散乱，不过方毅还是能够在说话的内容之中，理顺了事情的因由。
原来何孟达会成为黑警，是因为女儿肾衰竭，需要高昂的医疗费，而本来就家庭经济不甚好的何家，又因为一件事故导致雪上加霜。
一个江湖郎中给了他们一盒胶囊，何孟达病急乱投医，错信了郎中，结果女儿不仅好不了，反而一命呜呼，传闻女儿死相恐怖，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方毅想要查出那个江湖郎中的所在，可是那是游方散士，而且又因为时间过了好几年，根本就是无法查得到。
也就是说，方毅想帮何孟达报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严格来说，方毅没有义务去帮一个陌生人，更没有必要去帮一个罪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
但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而且，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也不允许有人去破坏医学界的名声，那个江湖郎中，必须要为这件事付出沉痛的代价！
方毅看向何孟达的尸身，紧紧握着他还有点余温的手掌，回想着他死前声嘶力竭的那句话。
“你是医生？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还我女儿的命！”
“你是医生？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还我女儿的命！”
“你是医生？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还我女儿的命！”
“……”方毅缓缓张开眼睛，拍了拍何孟达的肩膀，回身对着残剑断刀说道：“厚葬了他。”
“好的，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们来办。”残剑断刀点了点头，然后赶紧清理现场。
方毅眉头紧皱，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房间。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帮自己的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江湖郎中。
他前脚刚迈出，后脚就被连昌河扯住了裤管。
“求……求你带我去医院。”
“你死不了。”
“不，我求你，我觉得身体好痛。”
方毅真是受够了这种纨绔子弟的娇惯作风，真没想到老连家会出这样的后人，难怪他在家族里面不受待见。
看着方毅不再说话，只是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连昌河怕了。他缩了缩脑袋，说道：“我只想活着，你要什么条件，都行。”
“你想活着？谁不想活着？他不想活着？他女儿不想活着？”方毅眼睛瞪起，指着何孟达，盯着连昌河大骂起来。他实在太讨厌这种人了。
没错，何孟达是犯了法，可他是其情可悯，而这连昌河又是什么玩意？自己出身就比人好，但就是不会自强，只会拿着怨妇心理去生活，最后走上犯法的路。
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没人可怜的。
方毅一脚踢开连昌河，说道：“残剑断刀，这个人好烦，你们要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什么都看不到！”
说罢，他就甩袖而去。虽然这话说得很绝，但是他相信兄弟左右手的智商，估计不会真的下毒手，而且会把善后工作处理得很好。
走在马路上，方毅拿起电话，正想着这事要怎么处理怎么办，电话却是响起了。
看到这号码，方毅脸上洋溢笑意，接通电话，说道：“宋爷，你可记起我了！”
电话那边却是很急促的说道：“方毅，我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边事情大条了！”
“我马上来。”方毅立即挂了电话，扬手叫了辆出租车，就往着天音唱片公司赶去。
天音唱片公司，是花城本土一家最大的音乐公司，方毅的兄弟宋一楠就在这里当老总。花城八大家，宋家主要是娱乐业，是南方娱乐行业的巨无霸。
从事娱乐行业还能吃得开，若说没有三头六臂那是没人信的，而能够让这样的人急躁成这样，事情肯定很大条。
兄弟有难，方毅当然要挺身而出，所以他想也不想，就去了天音公司。
刚到天音公司，宋一楠就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方毅了。
宋一楠不及沈少麒霸气，也不及楚鸣帅气，但他永远都是一张冷静的脸，也就是民间戏称的“面瘫”，不管何时，都是那个模样。
宋一楠身穿笔挺的西装，双手负背，看到方毅来了，冷板的脸孔露出了一丝笑意。
方毅很了解自己的兄弟。宋一楠的脸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从眼神里，他都急得要去跳楼了。
“上去说。”方毅拍拍宋一楠的肩膀，暂时压下玩闹的心。
宋一楠点点头，就带着方毅回到了自己的顶层办公室。
方毅刚进门口，就被现场给吓了一跳。
现场有三个穿衣打扮十分潮流入时，身材相当傲人的女性坐在了窗边躺椅上，如果把掩住面孔的面膜给掀开，底下的相貌必定是倾国倾城的。
这个想法一点都不离谱，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九成九是明星，当偶像明星能长得像歪瓜裂枣那样吗？
可是当方毅去揭开她们的面膜的时候，都被那些尊容给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看宋一楠的脸，指了指那几个女明星，说道：“这是……咋回事？”
宋一楠把门反锁，一脸沉重的说道：“她们是我公司当红的一线歌手，可是她们的脸，被毁了。”
一线歌手那都是摇钱树，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要是毁了容，那是一件事情很大条的事，一个公司要捧起一个明星，需要花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要是就这么毁了，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不过，这并不是宋一楠最为感到头疼的地方。
这三位女明星，都曾经帮一家美容公司代言，而在用过这所美容公司所提供的胶囊之后，她们的脸就烂掉了。
宋一楠想要找到这所公司的负责人，可是负责人全都不翼而飞，最后他顺藤摸瓜想要去寻找药厂的时候，却发现药厂是个空壳公司。
宋一楠恨错难返，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明一生糊涂一时，现在想要找个人负责都没有。
情急之下，他就只好寻找方毅了。
方毅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宋一楠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烦恼这种事情。
他苦笑着锤了宋一楠的胸口一拳，说道：“这种事情就应该立即找我……不过你现在找我还真是够巧合的。”
宋一楠不解的看了看方毅。
方毅就苦笑着将今早发生的黑警事件讲了出来。当然，最侧重的地方是何孟达背后的一些真相，方毅怀疑这两件事情，兴许有些联系。
知悉事情始末的宋一楠背靠墙壁，拿起水杯在手里转，沉思了下来。
片刻，他抬起头，说道：“或许还真有关联也说不定，这事我得跟少麒还有楚子联系一下，得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了。”
方毅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我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客气。”
宋一楠放下杯子，看向那几个在椅子上的女星，叹气道：“而且这事我也得去负责，也得给她们个交代，凶手怎么也得抓起来……毕竟做我们这一行，脸蛋就等同生命啊。”
方毅挽起了衣袖，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还没有我方毅治不好的病。”
说着，他就走到了那几个女星面前把了把脉。
良久，他松开了手，回头说道：“给我取胶囊的样品。”
宋一楠早就把胶囊放在抽屉里，他立即打开抽屉，将将囊递给了方毅。
方毅接过胶囊，将胶囊打开，倒出里面的药粉，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奇怪……”方毅眉头轻皱。里面的药粉成分都是无害的中成药，为什么会让人的容貌毁掉？
宋一楠知道方毅在想什么，摇头轻叹，说道：“是啊，我们都检查过了，药粉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她们的脸确实毁了，而且原因也只有是这一个。”
明星都有严格的食谱，不可能会是其他原因的，而且她们三个都是很听话的明星，没有仇家，几乎可以摒除有人报复泼硫酸的可能性。
方毅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还用手指沾了些药粉送到嘴里。可是经过了嗅觉与味觉的检测，都证明这是无害的中成药。
坐在最左边的一个女星，看到被老板极为重视的医生都露出这种严峻的脸，就崩溃了，她抓住方毅的手，哭道：“老板说你的医术是华夏一绝，我求你救救我们三姐妹，我们会用所有来报答你的！”
方毅哭笑不得。这话也说得太暧昧了吧？
他拉开女星的手，说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咦？”
说到一半，方毅被胶囊胶给吸引住了目光。
他突然灵机一触。这大家都在检查药粉，但为什么没人检查胶成分？大家服用胶囊没人会倒出药粉用的吧？既然药粉没问题，那肯定就是胶有问题。
方毅立即拿起半截胶囊凑到鼻子闻了闻，然后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少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