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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如果真是这样，肯定是我们的招生老师没有和你们兑现，我回去查一下，如果情况属实，我一定向学院主要领导汇报。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知道，去年负责这个学校的老师已经离开学校，到江西天蓝学院工作了。即使他真的没和老师兑现，学院也很难追责了。
不是我们心贪，是这社会在**我们
不论我们怎么请求，丁老师就是不让我们进校宣传。最后他被我们缠得没有办法，就说：“如果你们想到校宣传也行。一是你们将去年的费用结清，二是你们今年须先付10个学生的定金，按行规，每生800元，你们先付8000元给我。如果我们不能给你们学院送去10个学生，我们会退给你们的。否则，你们就不要在这耽搁时间了。”
丁主任说的这两个条件，我们都不能满足，只好放弃了这所学校。
我们都有一种失败的感觉。我怕再遇到这样的学校，同事们失去信心，这将直接影响今年的招生工作。
这个时候，我想打电话给我妈妈。我妈的老家在庆安市，而且她是庆安师范学院毕业的，这儿的同学多，或许她能帮上忙的。但我终究没有打，我还是想凭着自己的实力开展工作。
我们做的 第 034 章 在一起，另9个班是实验班，都是考本科院校的苗子，班主任就没邀请了。
这所学校的工作，在刘老师的帮助下开展很顺利。宴席上，我将学院的招生政策向各位老师作了通报。学校的年级组长谷春玲，五十多岁的女教师。谷老师皱了下眉，说：“小袁，不少学校到校宣传，都提到了给班主任的费用这个问题。费用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是学生到校要真正学到东西。要不然，学生知道是他们尊敬的老师，将他们卖了，会骂我们一辈子。这样的钱，我们拿着，心不安呀！”
“是啊，袁老师。现在高职院校到校宣传，提到给班主任介绍费用的事，有时一天都好几个学校，我们都应付不了。”一旁的刘老师说道。
“现在社会，许多家长都知道我们做老师的有灰色收入，可是我们本不想拿这钱的。但学生毕业了要读书，上什么学校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学生选择了学校，学校将钱给我们，不拿白不拿。”
“有人说现在的班主任胃口越来越大，不是我们的胃口大，而是国家的高招政策导致的。中专对口升学考大专，大专升本科，本科下面又设二级学院，加之民办高校如雨后春笋，再就是各所高职院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挖空心思、极尽所能向教育主管部门要计划……高职院校连年扩招，胃口越来越大。而我们的生源越来越少……大家都来争这蛋糕，就以高额费用为诱饵……”
“是啊，是这样子，不是我们心贪，是这社会在诱惑我们……”
“我们的灰色所得，和教育主管领导相比，相当于牛毛和牯牛。不说别的，张老师，你从乡下调以县城，至少花了这个数吧？5万吧！”
“没有。别瞎说。我没花钱的。”
“不花钱，大家信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老师们都笑了起来。
……
招生是招生，交情是交情
在我和谷老师的谈话中，她得知我老家在古镇京山，就问我：“小袁，你家在京山啊。你可认识京山中学的林虹老师？”
林虹是我妈妈的名字，我听了心里一惊，莫非谷老师是我妈妈的同学。
“谷老师，林虹是我母亲呀。”
“啊，你是林虹的女儿？！”谷老师一下站了起来，很惊喜的样子，“哎呀，林虹的女儿都这么大啦……”
谷老师将我拉到她身边坐下，笑容灿烂：“难怪见到你，就有一种亲切之感，原来你是林虹的女儿呀。今晚呀，你哪都不要去了，就去我家……”
“谷老师，你和我母亲是同学？还是？”
“我啊，是你母亲的高中老师。但我们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你是我母亲的老师？可你看上去，并不比我母亲大多少啊？！”
“是的，我是你母亲的老师。”谷老师确定地说。
“那我该叫你师太了。”我恭恭敬敬站了起来，就要给谷老师鞠躬。
“孩子，别这样，别这样。哎呀，一晃，我和你母亲都20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到她的女儿，真是太意外了，太令人惊喜了……”
在场所有的老师都感到意外，同时也为谷老师和我的意外相遇感到高兴。
刘老师笑呵呵地说：“小袁，你是谷主任好朋友的孩子，谷老师在我们江望县德高望众，相信你有她的帮助，今年你们在江望的招生工作一定会喜获丰收！”
“是啊，照我说啊，袁老师，现在呀，我们谷主任就是你的贵人，你有她的帮助，你们学院今年在我们江望县的招生工作，一定会喜获丰收的……”
“额——这是两回事啊，刘老师。招生是招生，交情是交情，朋友的孩子来了，自然要做客。”
“两回事，谁信啊？！……”老师们和谷老师说笑着散去。
接下来，盛情难却，我跟谷老师去了她家。
蔡灿灿他们回了宾馆。
谷老师的女儿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在北京工作，儿子在上海复旦大学读研。谷老师爱人孙叔叔是江州市一家医院科室领导。
谷老师很热情，她一边给我削梨子，一边介绍她的家庭。
我们谈了一会后，她把我带到书房，一个劲地看着我笑。
“呵呵，我好朋友林虹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林虹真幸福，幸福……”
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想起谷老师说她是我母亲的老师，就问她：“师太，你比我妈妈大不了几岁，怎么是我妈妈老师呢，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谷老师说：“这个问题，你回去问你妈妈吧。嘿嘿。”
我说：“师太，我现在就想知道。要是你现在不说，我这就打电话问妈妈。”说着，我就拿出手机，做出要打的样子。
“你这丫头，就像你妈妈当年一样，是个急性子。”谷老师疼爱的抚了下我的面颊，说明，“也好，这电话你就不要打啦，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娘俩就说道说道吧……”
我想请你再来一次，好吗
谷老师说，28年前，上世纪的1983年她参加高考，落榜了。谷老师学习一向自负，这次名落孙山，对她打击很大。那个时候，很少有学生复读。没有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只能回乡下。谷老师的家在农村，面对失败，谷老师非常苦闷，非常失落，甚至想到了死。好在她的班主任及时开导她：“春玲呀，你还年青，人生之路才刚开始。要勇敢面对挫折，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得很久很久！……
“春玲呀，你是望江一中的高材生，英语成绩又非常好，而现在农村的许多中学都没开英语课，要不了多久，各所中学都要开英语课的，这样就会缺很多的英语老师，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机会。”
那个时候，谷老师说她很不自信，担心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生，不是师范毕业生，怎能有资格担当一个英语教师呢。班主任为了鼓励她，就说：“春玲呀，人生路上，自己打败自己的远远多于被别人打败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就这样，在班主任的鼓励下，谷老师努力地学习英语。
不久，机会来了。
一天上午，班主任骑车来到她家，带她到一所农村中学去应聘。
这所中学即是现在的江望二中，他们没有英语老师。每年高二学生参加高考都因英语是零分，没有一个考上大学。那个时候，农村高中大多是两年制，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学校决定自行招聘英语老师。谷老师在班主任帮助下，稍稍准备一下，就上了讲台。在她之前，已经有十多位应聘者上了讲台。谷老师是最后一位。面对那些小不了她多少的学生，谷老师往台上一站就心慌意乱。虽然备了教案，也有了准备，但心不停地跳，手不住地抖，在同学们起立后，她连“坐下”都不知道说。
同学们坐下后，谷老师看见几个男生看着她坏坏地笑着，更加乱了方寸。不知道这课怎么上？搜肠刮肚几十分秒钟，谷老师终于开口了。但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谷老师偷眼望着后排给他打分的老师，他从各位老师们的眼神中，知道自己没戏了。于是，她不想继续下去，在这出“洋相”。这样想着，谷老师的心倒是静了下来。
她说：“同学们，今天是我第一次站讲台，我的英语虽然学得不错，但我知道刚才上的很糟糕，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度过高中的校园生活，成为你们的老师，但我不能耽误你们的前程。因此，这场课，我不想再上下去了。”
说着，谷老师就想走下讲台，放弃试讲。
这时，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老师，你等等。我是班长，我想请你再来一次，好吗？！”这是一位身材适中，眼睛亮丽的小姑娘。谷老师从她晶莹纯洁的眼神中，仿佛感觉出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她身上涌现。
这时，教室一片宁静，刚才偷偷坏笑的男生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谷老师。后排的评课老师也都默默注视着她。
刹那间，谷老师信心倍增，将她写的教案，行云流水一般，课堂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应该说，这“再来一次”的试讲课，上得非常出色。评分老师都打了高分。
就这样，谷老师成了这家学校的临时代课老师。
不要叫我师太
很自然，那位要她“再来一次”的女班长，既是她得意的学生又是她最好的朋友。谷老师和班长、班上的同学互帮互学，共同成长。两年后，谷老师和班长及班上的几位同学，一同考上了qa师范学院。
谷老师说到这笑了：“袁梅，你知道那班长是谁吗？”
我从谷老师说的故事中，已经感觉出那女班长就是我母亲。
但我故意说：不知道。
“那女班长就是你妈呀！”说着，谷老师站起身，爱怜地拥抱我一下。
“虽然这么多年，我和你母亲没有联系了，但这一生中，你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替代不了的，某种意义上讲，是她改变了我的命运；某种意义上讲，你妈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呵呵……
“人的一生虽然短暂，我们在遇到困难或障碍时，一定要经受住挫折和失败，再来一次，再试一次，就会让我们走向成功，逐渐成熟。这是我28年前试讲的那堂课，悟出的一个道理。今天，我把她送给你！”
“谢谢师太……”
“不要叫我师太，搞得我像很老似的，”谷老师说，“叫我阿姨吧。”
“呵呵，那我就叫你阿姨吧。”
……
晚上睡觉时，谷阿姨让我陪她，她说见到好朋友的女儿，她要尽情地和我多说说。
谷阿姨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做招生工作。我向谷阿姨说了自己的情况。06年j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做……今年到东南学院做市场工作，就是想挑战自己，锻炼自己。
谷阿姨说：“孩子，你这工作要和各种人打交道，现在人心浮躁，不好做啊！”
“是的呀，谷阿姨。以前在企业做，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从事的都是业务上的工作，
比较单纯，不觉得社会上人性的复杂。但现在不同了，在发展老师作为我们的招生代理过程中，因为关系到学生费用提成的事，有些事情做起来很微妙。
“不过，谷阿姨，虽然我今年刚做招生工作，充其量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但在与各种性格的老师接触中，我感到现在的学校真的变味了。老师们都盯着钱，而且谈论学生的提成费用时，许多老师都理直气壮的……更有甚者，有的老师不顾场合，就说起黄段子、荤段子，一套一套的……以前，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关于老师的负面东西，现在自己每天都要直面老师的粗俗。
“谷阿姨，说实话，没做这项工作之前，我一直以为学校还是一方净土，可现在……，我真为我们这个社会的教育感到担心哪……”
“袁梅呀，我和你母亲这代人都看不惯当前社会的教育乱象的。平常我和同事们经常讨论当今社会的教育乱象。就拿招生来说吧，一些办得不好的初中招小学生要给小学老师好处费，办得不好的高中招收学生要给初中老师好处费，高职院校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要给高中老师好处费。”
“谷阿姨，办得好的初中、高中，尤其是那些民办学校，为了抢夺好的生源，也给老师好处费啊。我们那里就有两个民办初中，为争夺优质生源，给小学毕业班老师的好处费还互相叫板呢……”
朋友是朋友，招生是招生
“唉——”谷阿姨长叹一口声，继续说道，“除了这些，更有甚者，一些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他们在招收学生时，又以借读、择校的名义，收取学生的昂贵费用。除此之中，学生学习过程中，各学校又巧立名目，向学生收取择校费、补课费、讲义费、试卷费……整个初高中教育都在围着金钱转。给老百姓的印象就是在挤牙膏，把学生当奶牛榨干、挤干……教育这究竟怎么了？我们有时都想不明白，老百姓当然就更想不明白了。
“再说你们这些高职院校吧。就文凭而言，如果学生学不到东西，一张文凭能值多少钱？印刷成本充其量两块钱。高职院校一个老师工资多少？五六个学生一年的学费足够了！一个班的书本费多少钱？两个学生的学费足够了！……可是，学费竟然收得那么贵，有的学校给老师的好处费，每个学生都付到1500元！”
……
谷阿姨越说越激动：“袁梅呀，你说，现在的大学费用怎么这么贵啊？！我和你妈那个年代要是上大学……，我们哪能读得起书呀？！”
……
“还有那个，老师们引导学生填报某个学院而收取学院的好处费这件事，有的老师是反对的，有的老师则觉得这是应得的。阿姨呢，一直将学院付给我的费用都返还给了学生。可有些教师不仅收，而且胃口特高，这也是事实。我以前看不怪，现在开始以一颗包容的心来看待他们了。没办法，这个社会物价高、房价高……尤其是一些农村奋斗上来的青年老师，他们读大学时，家里就举债，好不容易有了工作，在城里还要买房子，而老师的收入是有限的，因此，他们只能低下曾经高昂的头，来收取这些灰色收入……”
……
谷阿姨说的这些事，我以前没有和母亲和父亲交流过。现在听谷阿姨这么说，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社会教育的乱象，开始留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
第二天，离开谷阿姨家时，她说江望的招生工作，她会给我帮助的。我趁机说江望二中的工作我们很难做，并将丁主任拒绝我们的事对她说了。谷阿姨说丁主任是她过去的学生，她这就给她打电话，让我去找他！
离开江望前，我和灿灿决定去拜访江望二中的丁主任。
这次去，丁主任非常客气，说：“谷主任给我打过电话啦，我会尽力支持和帮助你们的。我们二中毕业班有19个，1000多名学生，相信在我们的帮助下，你们会有收获的。”
听丁主任这么说，我和灿灿很高兴。一个劲地要请他吃饭，他说没这必要。最后，为表示我们的心意，我去超市买了两条金皖送给他。这个学校的老师，我们就没在设宴招待了。
可能是丁老师见我们真诚吧。我们在离开他家时，他握着我的手说：“一握老师手，永远是朋友。”灿灿说：“谢谢丁主任把我们当朋友。”
丁主任接着说：“朋友是朋友，招生是招生。我这人非常坦诚，今年我会支持你们的。但不作重点推荐院校。”
别跟我装孙子
我笑着说：“丁主任，冲您这句话，我非常佩服您的坦诚。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否告诉我，您今年为学生重点推荐的是哪所院校？”
“jx省天蓝学院”，丁主任想了想说，“他们学院今年的招生政策，每生1500元。”
“丁主任，按说我不应该说什么，但既然您把我当朋友，我就直言：本省这么多的院校都要比jx省天蓝学院好，而且它还是民办院校。您作为学校的领导，不能单纯地为了那个费用吧？！”
“嘿嘿，其实呀，袁老师，高职院校的差距都相差不大，哪家给的费用多，哪家守信用，老师们自然作重点推荐，我作为年组主任，选择学校时要对得起我的老师，老师们生活都不容易……”
“是这样啊，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丁主任您别见怪。”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见怪的话，我就不对你说这么多了。”
这倒是实话。但我从丁主任的言语中，总感到他的危机存在。
灿灿问我为什么有这感觉，我说那丁主任在为学生选择学校时，太在意费用的多少了。这样的话，一个老师如果被利益所困，太看重钱，肯定会出事情的。
这句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丁主任后来真的因为要多拿学生提成弄得身败名裂。
此为后话。
……
江望各所高中的招生宣传工作结束后，灿灿就让王波、小雯、许杰他们回到各自所属的县、区，我呢，赶回江州。
路上，我就给姓赵的打电话：“姓赵的，你尽快把钱准备好，我就要从江望县回江州了……明后天，我就要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