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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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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溃败,带伤逃离,一日便退兵百里,直至狼狈回到东郡,长平之围得解。

阳光明媚,晒得人懒洋洋的,可院中一人却在打拳,另一人则闲来无事,坐在树下摆弄着一个小木牌,道:“你为什么偏偏写了这两个字?”

那人边打拳边道:“你想啊,我那天穿着敌方士兵的衣服,要是贸然过来,还不被城墙的箭射成刺猬。我当时头晕眼花的,又没什么力气大喊大叫我是谁,若然在木板上直接写上名字,我当时那副模样谁见了能信,便捡了枯枝烧成木炭,写了这两个字,全当投诚来的。或许还能活着不是。”

他不置可否,半晌道:“这两个字很妙。”

“妙在何处?”一套拳,她已打到结尾处。

“妙在它实在够妙。”吴翌道。

花无多完全没听懂。收了拳,她问道:“听说,你那天远远地便认出我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吴翌竖起三根手指,道:“理由有三。”

花无多惊道:“竟然有那么多理由?快说说,哪三点?”

“第一,你的字迹。你写的这两个字,用的是我的笔迹,我岂会认不出。”

花无多怔了怔,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用了他的笔迹。想当初在书院,她为了帮他写夫子留的习作,模仿他的笔迹已经驾轻就熟。近数月来,她时而也模仿他的笔迹,没想到,这两个字竟然用的是他的笔迹。想了想,她忽而一笑,道:“这两个字果然很妙,竟然像是你写的。”

吴翌颇为无奈地一叹,道:“我也越看越像是我写的。”

花无多看着他的模样,捂嘴偷笑了一会儿,道:“那第二点缘由呢?”

“你的背影。你当时伏在马背上,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有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那很可能是你。”

花无多闻言,偏过头去,而后,带着窃喜的声音道:“没想到,你竟然对我这般有感觉。”

吴翌横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就是你的十指金环。你当时手握缰绳,露出的手指和手腕上戴着一直不离身的十指金环。与夕阳是一个颜色……我看到这里,已经断定是你无疑了。”

吴翌言罢,本想喝口水润润喉,未料,花无多突然跳了过来,道:“翌,你真是太厉害了。”啪的一掌打在他肩头,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便被打了出来。她似打上了瘾,又是一掌向他肩头拍来,他急忙躲闪。一个追,一个跑,花无多脚下被一物一绊,一抬头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正在院中四下里翻找,她便看到一物自门后神了出来,小木牌晃啊晃,投降,投降。

她扑哧一笑,原来他窜进了屋子,躲在了门后,便道:“出来吧,不打你了。”

吴翌自门后笑着走了出来,重又坐回桌边,问道:“救你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花无多目光闪烁,道:“没有。”

吴翌望着她,眸中闪过怀疑,似还有话要问她,她却已飘出院外,只留下一句,“我有事要忙,晚上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翌无奈一叹。暗道:“究竟是何人救了她?她为何要有意隐瞒不说。他曾疑是刘修救了她,可当时刘修明明与公子巡在上党对峙,不可能出现在长平。究竟是谁救了她?此人他必定认识,否则无多不会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提及。

刘景攻打长平不成,便退守东郡,因重伤原因,朝廷担心吴翌、吴琪联手攻打东郡,便调来刘修守在与东郡相隔不远的魏郡,与吴翌、吴琪驻守的长平、上党成掎角之势对峙。

彼时入秋,百姓开始忙着收今年的粮食,吴翌亦着手屯粮备战。

京兆等地地处山区,粮产自没有江南丰富,虽连年征战,但西京侯与吴翌一向最顾百姓疾苦,不曾因连年的战争让百姓挨冻受饿,反而甚是保护当地百姓。现下,吴翌驻守长平,长平虽动荡不安,但长平以西百姓均安居乐业。由此,京兆百姓都称吴翌的军队是固守家园的一道城墙,全都盼着成王打胜仗。此番,吴翌再次打败刘景,消息传回京兆,百姓敲锣打鼓,如过节一般庆贺。

以前刘景军队驻守长平时,时常滋扰百姓,公然强抢百姓东西之事时有发生。不仅如此,刘景还以朝廷名义对长平百姓收取各种苛捐杂税,长平百姓苦不堪言,时有挨饿。而自从吴翌打下长平,一年来从未有这种事情发生。今年庄稼更是丰收,长平百姓家家点灯,庆贺今年的五谷丰收,更传唱出一则童谣,大意是:成王称王,百姓安定,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这日,花无多刚起床不久,便被吴翌叫了去,吴翌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花无多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好吧,姑且去看看是什么惊喜。”

吴翌闻言,对她的反应老大不乐意,不过还是高高兴兴地带她出了营帐。

原本杜小喜一队人马要跟着他们出营,却被吴翌拒绝,这下换杜小喜冷着一张脸阴沉沉地看着花无多,好像花无多诱拐了他的王上一样。花无多望天,根本不理杜小喜。

吴翌与她二人骑马跑向了城郊一处山坡上,再往前便是山崖边,吴翌下马,示意花无多也下马。

他牵了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山崖,山边风有些大,吹起他与她的长发,无意中便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了一起。

鹰在山边低旋,时而发出啸音,他牵着她,唇边扬着笑意,让她先闭上眼睛。她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闭眼,任由他牵着,一步步走到崖边。而后,在他的示意下,她睁开了双眼,随着他的手指向山下望去,蓦地一怔,而后便是目瞪口呆的惊艳。

举目望去,山对面,入眼的,是一层层连绵不断黄绿相间的梯田。

黄橙橙的麦穗仿佛汇聚成海洋般,风过,一层叠着一层,形成了此起彼伏的波浪。眼前展现的,是一副天然的美丽画卷,其中,偶尔有牧童骑在牛上在田间穿梭,亦有戴着草帽的农家人在其中忙碌。

吴翌指着脚下一切,对她道:“这便是丰收的情景,这也是我一直梦想要实现的江山。”他顿了顿,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了这天下的帝王,俯瞰这天下,我要我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要我的江山海天山河成一画。”

花无多怔怔地看着眼前情景,听着吴翌的话,一时感慨万千。在她决定离开宋子星来京兆寻吴翌时,她还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思,可这半年多来,她已确定自己未来将要走的路。吴翌胸怀天下,与宋子星的野心异曲同工,她若要伴着吴翌,便要接受这个现实,坦然面对今后自己可能走上的路。虽有些忧虑,甚至有些排斥,却因为有他在身边而变得无所畏惧。

半晌,听到吴翌问她:“美吗?”

花无多点头道:“美。”

吴翌说:“我昨天来看时,也觉得很美,但今天与你同来看,竟发觉比昨天还要美。或许这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

花无多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因,与你同看这天下的人是我!”说到此,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望着她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明知她故意如此说,他却目光闪动,竟配合她点了点头道:“的确,这样的江山,我只愿与你分享。”

他握紧了她的手。

而后,听她大言不惭道:“有我在,江山才如画啊。哈哈……”

她张扬的笑声被风吹散,却沉淀到了他眼中,他心底。

适逢冬季,战事暂歇。吴翌接到吴琪的邀约,约他上党郡一会。吴翌自然带着花无多同去了。

这是半年来公子琪第二次见到花无多,再次看到摘下面具的花无多。公子琪感慨万千地说:“无多近日气色真是红润,还有长胖的趋势,真是越发美艳了。我突然心生一计,或许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澈王大军。”

提起澈王刘修,花无多一挑眉,道:“凡是用美人计的都是窝囊废。”

公子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扇啊扇的,摇头晃脑道:“你别忘了,宋子星可就是用美人计拿下了福建与广东两省,近二十万大军,如今方可肆无忌惮地坐拥南方之地。我可不觉得他是窝囊废。”

花无多闻言目光一敛。这半年来,她断断续续收到了些书信,均是宋子星写给她的。她只回了一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公子翌喝了口茶道:“别废话了,快说什么美人计?”

公子琪摇头晃脑地道:“让无多站在澈王的十万大军前跳脱衣舞。”

噗……公子翌刚喝下去的茶毫不客气地喷了出来。

花无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巴掌拍向公子琪背后,公子琪似后背长了眼睛,瞬间移到大帐门口,咳了咳,敛了衣襟,摇着折扇,正欲风度翩翩坦然潇洒地走出营帐,便听身后花无多道:“翌,你发觉了没?琪越长越难看了,皮肤变粗糙了没以前光泽不说,还越发看着像个乡村粗野汉子,唉……和以前的翩翩佳公子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看温语再见他时,定然后悔曾经编著的《江山美男志》会将他排在第一位。”

公子翌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口,目光看向门口踯躅不前的公子琪,一叹,口气和蔼地安慰道:“是越发像乡村的粗野汉子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琪即便现在变得土了些,也还是汉子中的翘楚。”

公子琪低低咳了咳,仿佛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言语,脚步不迟不缓地踱出帐去。看似十分淡定从容,可花无多和公子翌却耳尖地听到,他刚出了大帐没多远,便脚步迅疾地走向了自己的营帐。

花无多与公子翌相视一笑,也随后跟去。

暗夜中,二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公子琪帐外,一上一下悄悄地掀起了公子琪营帐的帐帘,二人自掀开的缝隙处向内瞧去,只见营帐内,公子琪正手拿铜镜就着烛光左照右照。

二人回帐时,无意中注意到了暗夜中有条白色的东西窜入附近草丛不见,似蛇。

吴翌此次来上党之事本为机密,只有近身几人知道。所带之人也不过三四十。往返长平与上党原不过百里路,本无大碍,可他们一行数十人却意外地在中途遭到了伏击。他们事先虽有警觉,却因所带之人与伏击他们的人数相差甚远,不得不选择走小路暗逃。

花无多、杜小喜一路护着吴翌,寻山间小路赶往长平。原以为敌人没那么快追来,却未料想他们期间也只休息了片刻,便有数名武功高手追上了他们。

厮杀时,杜小喜、花无多均受了伤。危急关头,杜小喜将吴翌托付给了花无多,让他二人先跑,自己则率众拼死挡住追杀他们的人。

花无多带着吴翌躲进了深山,吴翌则沿路弄些假踪迹迷惑敌人。深山中路非常难行,他们几番下马步行,速度便慢了许多。又逢山雨,二人全身淋透,均十分狼狈,可也不敢停歇休息,只得一路向前。路上遇到水源,花无多去弄了些水,回来时,却看到吴翌昏倒在了马旁。她惊恐交加地扶起他,怎么喊他都没反应,正心急之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白蛇一闪而过,急忙查看吴翌的手按住的地方,方才发现他的手被蛇咬了,身中蛇毒而昏迷。

她急忙四下张望,寻到一处勉强能避雨的树下,将他扶了过去,靠坐在树干旁。

拿起他手上的手,花无多只犹豫了一下,便低头一口口将蛇毒吸出,即便已全身颤抖心口发悸,明知会染毒,她也在所不惜。

她只知道,就算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吴翌死在自己眼前。有一瞬,她忽然明白了刘修当初会追随自己坠崖的心态。

将毒血吸净,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起自己曾经吃过雪域天丹这等的灵丹妙药,也不管有没有用,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强撑着,喂了他一些自己的血,而后又喂了他一些水,方才将他放置在马上,继续赶路。

傍晚,她寻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将他背下马背,放在较干净的地方,而后出去寻了些干草、柴火,还弄了些水回来。一切安置妥当,已然天黑。

她燃起火堆,用随身匕首将寻来的一块木头一刀一刀削成木碗,不一会儿,望着自己的成品,她失笑。想起当初唐夜照顾自己时所制木碗比她的强了不止一倍,她烧了些水,正要喂他,便见他悠悠醒转过来。

他在她怀中,睁开了双眼。望着他醒来,她笑了起来,眼中忽然有泪,一咧嘴却笑得有些心满意足的傻气。

吴翌醒转后,喝了许多水,有了些精神。还好这种蛇毒不烈,毒血吸出来也十分及时,吴翌有了几分精神。

现下,所有护卫都已生死不明,包括一直跟在吴翌身边多年的杜小喜。幸好,刘景似被甩脱,一时半会儿不会追来。他的身体状态已不适合继续赶路,必须休息一夜。

他虽全身无力,头晕目眩,却不愿意就此睡去。每当听到一小点儿动静,他都要睁开眼来看她。望着她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一会儿烧水喂他,一会儿用小刀剔出一双筷子,虽然那双筷子他怎么看都不像一双,只能勉强称为两根小棍子。

望着他嘴边略带揶揄的笑意,她知道自己做的筷子有些粗糙,便笑着对他说:“虽然筷子应该长得一样,但你想啊,就像人一样,一男一女方为一双,这根高的粗的就像你,这根细的矮的就像我……”话刚说到这里,她便发觉不对,再不看吴翌,一偏头,道:“我出去寻些吃的。”

望着她微红的耳后,他浅浅无声地笑着。想起吴琪曾对他说:“情之一字,即便是一层薄薄的纸,之于无多,也不会轻易捅破。但若换成你,这层纸,则更加难。”而今他二人在一起,便是难上加难。但即便再难,他们终究走到了一起。

她出去寻食物,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着说:“小心。”

声音虽弱,她却听得清楚,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他闭上了双眼,有些睡不着,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她是极美的,无论穿什么,无论什么模样。就算此刻在荒郊野外,发髻松散,衣服脏乱,她在他眼中还是出奇的美。这种美,无关她的容貌,只在举手投足间,只在一颦一笑的回眸间,便是一个背影也令他望而着迷。

他原本是风流的,天下女子之于他,无外乎皮相与家世的区别。他一直这么认为。

可为何天下竟会有这么一个女子,令他觉得,无论她是什么样,她是什么身份,都是那么的美,美得令他心悸。竟似一辈子也看不够,竟似全天下的女人也不如她。他笑问自己,这便是情吗?情又是何物?

难道这便是面对方正阳许他的万匹战马,数万兵器竟也不愿放弃的真正原因吗?还是,他确如方正阳所说,不愿因小失大,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是啊,那才是他啊,方正阳竟能一眼看穿他。

他再笑。

待花无多回来时,他听见她在洞后惊奇道:“怎么又是小白蛇?”

公子翌闻言一笑,昏昏睡去。

第二日,吴翌醒来时,闻到了很香的味道。花无多端了一碗蛇汤说要给他大补。

喝下蛇汤后吴翌气力果然恢复了几分,可以自行骑马了。他们再次赶路,并一路布下许多假踪迹,混淆可能追来的刘景和唐夜的视线。

如此急赶,又到夜幕之时,身后仍没有追兵跟来。吴翌的体力却似已用尽。他二人寻了一处大树下休息,今晚没有昨晚幸运,再没有山洞可以一住,只有露宿荒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花无多归置好一切,与吴翌吃了些果腹的食物后,便伸直了双腿,碰了碰在树上休息的吴翌道:“靠在我腿上,这样你会舒服些。”

吴翌摇了摇头,面色苍白,却含笑道:“我没那么娇气。”

花无多道:“我自从吃了唐夜给的雪域天丹,蚊虫一般不会靠近我,你躺在我腿上,会休息得比较好。”

吴翌闻言蓦地睁开眼睛,问道:“雪域天丹竟有这等功效?”

“是啊,我自从吃了就开始不招蚊虫了。现在露宿荒郊尤其受用。”她笑道。

“雪域天丹……”吴翌喃喃道,微闭了双眼,靠在了花无多的肩头,半晌,无声。就在花无多以为他已睡着时,他却轻声道:“没有蚊虫滋扰果然很好。”

“嗯。”她应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他缓缓伸出手来,摸到了她的……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腕上的布条,他蓦地反应过来,扯起她袖子一看,她本欲遮掩,却被他阻止,布条拆开,是一道刀痕。他怔怔地望着那道伤痕,难怪,自己昨天醒来时口中都是血腥之气。他望向她,看到她的目光躲躲闪闪,讷讷不语地用力抽回手腕,再次用布缠上伤口。

他问:“为什么?”月光下,他神色复杂。

她道:“不过是一点儿血罢了。”

他笑了笑,道:“我记得,你看待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为什么每次你都挡在我面前,不顾生死?为什么你不离开我?”

望着他探索的目光,她道:“或许,就像你说的,我傻吧。”言及此,似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有些固执地道,“就算你看上的是我的身份,我也不离开你。”

他一怔。

这时却听花无多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吴翌闻言坐起,正欲起身上马,却发现花无多突然晕靠在了树干旁。她已有三天没有睡觉,她身上有伤未曾处理,她喂过吴翌许多血,还染了蛇毒。此刻一心急,毒气再也控制不住蔓延周身,她咬破了嘴唇,意识才清醒了几分。

吴翌扶起她,道:“你怎么了?”

她笑了笑道:“我没事,赶紧上马走。”

吴翌点头,正欲转身上马,却发现她再次跌倒,暗自一惊,蓦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马上,翻身上马,道:“我带你一起走。”

她强撑着不晕过去,可眼前已经发黑,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保护,忽觉这一刻是多么的奢侈。

刘景来得极快,似有人在面前带路一般,丝毫不差地追上了他们。两人一骑速度自然慢了许多,不消片刻,她便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危险,吴翌自然也知道,催促马的声音和力道也越发急切。她在怀里挣扎着对他说:“放我下去吧,翌。”

吴翌没有吭声,依旧策马疾驰。

她仰起了头,笑望着他,对他说:“我求你。”在吴翌睖睁的片刻,她一使巧劲,自他的臂弯下滑落下马,踉跄几步竟奇迹般地站住了,没有摔倒。

吴翌拉住缰绳,厉声对她说:“不许胡闹,快些上马跟我走。”

“若带着我,你逃不了的。”她笑望着他,道:“翌,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俯瞰江山成一画,百姓安居无饿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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