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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孙、马、卢三人可都不是胸怀宽广之人,做人做事都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快意恩仇,其中以卢九德为甚。
一想到三人联名上书东林诸君子的表情,卢九德就忍不住想笑:这个马瑶草真是个妙人啊!
获取一场空前胜利之后,马士英心情大好,笑咪咪地问孙元:“太初,老夫此议可否与你暗合?”
孙元:“只有一半与我的想法相同。联名上书让百官劝进,让礼部准备法器过江迎圣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马士英:“愿闻其祥。”
孙元:“没错,宁乡军今日又圣上御驾亲征,讨伐不臣,军中将士皆感念圣人恩德,可谓是人人奋勇争先,如此才有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福王有插嘴:“跟孤又有什么关系,寡人才不想来这里你,大清早的。寡人又不懂得打仗,来这里好生无趣。”说着他就开始不停抱怨,又道,他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泰州,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三人也不答茬。
孙元笑了笑,接着道:“今日,江北三镇是被打破胆了,可从头到尾咱们面对的都是高杰的秦军。高杰的秦军是损失惨重,可刘泽清毫毛未伤,刘良佐只损失百余骑兵。如果这个时候咱们上书朝廷,未必能震慑朝中那群伪君子。东林众人见二刘毫发未损,未必没有其他心思。这两镇的人马加一起二十来万,如果咱们前脚渡江,他们在后面捣乱,甚至发兵攻打扬州,控制住朝廷的财赋,将来就算福王登基,手头无钱,也要受制于人。”
马士英和卢九德的神色严峻起来,是啊,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怕就怕东林那群大姥狗急跳墙,将扬州城许给江北三镇,用来勒索福王。
孙元:“我的意思是,索性将二刘也解决了,然后再上书朝廷不迟。至少,也能让我军在江北没有后顾之忧之后,陛下才能过江。得有个先后,顺序不能乱。”
“说得好,索性将他们一起解决了,扫平三镇。不,将黄得功一起剿了,剿他一个河清海晏,剿他一个太平盛世。”卢九德咬牙赞同孙元的提议。
他这次来江北,开出优厚条件,说服江北诸镇拥戴福藩。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眼见着就要毕尽其功,可他前脚一走,后脚高杰和二刘就反水了,真可谓是直接抽了卢公公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今,卢九德心中将这几人恨透了。
孙元说要将解决二刘,正中了他的心意。甚至还提议,干脆连黄得功一起打了。
黄得功在拥福还是拥潞的问题上一直保持中立,且他和马士英和孙元关系不错。孙元倒没有什么,马士英却有些尴尬。
孙元:“黄虎山人还是靠得住的,虽然他骑墙比较可恶,但只要我们平定江北,他自然就会上书的,我们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马士英轻咳一声:“下来,老夫给黄得功再去一封信。如今的江北形势,黄得功想必也看得清楚了。”
孙元点头,接着说:“卢公公这话没有说对,孙元并不是想将其他军镇都剿了。”
“怎么说?”卢就德不解,就连马士英也是一脸的疑惑。
孙元:“德功,马侍郎,你们想过没有,这江北这么大地盘,四镇兵马又这么多,如果要都剿了,如何剿得过来。怕就怕他们都龟缩在城池中不出,难道我宁乡军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去打?这得花多少工夫,一月、两月,还是三月?我们等得及吗?”
马士英:“是啊,这话说得没错,潞藩已经快到南京了,桂藩也在路上,咱们是等不起的。太初,你也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孙元:“德公,马侍郎,孙元觉得,这仗还得打,但规模不能太大,也不能拖延太长的日子,再打一仗就可以了。”
接着,他开始向二人分析起如今江北的形势:“高杰已经彻底失败,经过今日这一战,想必他也明白不是我宁乡军的对手,短期内不可能对我部造成威胁;刘泽清的长子刘春在泰州已经败过一次,刚才一箭未发全军撤退,已然丧胆,我们不去打他已经是阿弥陀佛,他如何敢再来找不自在。不过,这人为人狡诈,得留个心眼。倒是刘良佐这人值得留心,他在这三镇中所受到的损失最小,为人又奸猾、凶狠。”
“所以,孙元认为,可以发动一起对刘良佐部的战役,将他打痛打残,用来震慑高杰和刘泽清,逼这他们转而拥戴福王,而不是将他们彻底消灭。”
814。第814章 不想再来一次
卢太监的心思孙元自然明白,他这次来江北受辱极甚,自然是恨不得孙元将这三人的脑袋砍下来。
可孙元于公于私都没有要将高杰和二刘彻底消灭的想法,而且,这也不现实。
于公,明年清军就会南下,这江北四镇的几个总兵官就算再不堪,手下的部队再弱,他们也是明朝的军队。在真实的历史上,高杰可是汲汲北伐的,最后死在河南。如果他不是被汉奸暗算,说不准他会在战场上有什么表现。黄得功对朝廷也是非常忠诚的,只可惜被手下的人渣害了。假如历史可以假设,黄得功在建奴杀到南京时,至少还能抵挡一阵。
山东总兵官刘泽清,清军一南下就逃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大不了换马就是。刘家的老大刘春虽然是个二货,却也是个有血气的男人。
至于刘良佐这个汉奸,倒是可以灭了。
江北四镇的兵马加一起有将近四十万,这可是明朝仅存的力量,将来在抗清战场上可是要排大用场的,怎么能够消耗在国内战场上。
于私,孙元不想将江北四镇直接扫灭的理由更充分。一是,要逐一将他们都全歼,实在太麻烦,鬼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而且,江北诸镇的地盘都在扬州镇的北面,未来建奴南下,可以做他孙元的屏障,若将他们都给干掉,孙元也少了回旋的余地。第二,最关键的是,如果将这些军阀都给拿下,他孙元就成为明朝唯一的军阀,必然要承受不小的压力。任何一个健康的政体,都不会容忍治下有如五大军镇这样的半割据势力存在。还不如将他们都留下,替自己在前面顶雷。有高杰等人的存在,福王和卢九德、马士英他们就得依靠自己制衡诸镇,用难听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养贼自重。
这次选择对刘良佐动手,一来他是江北拥潞诸镇中唯一的实力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军镇。二来这鸟人在未来做了汉奸,还是主动的。对于这种汉奸,孙元的原则是一个也不放过,先前在阵上杀了李成栋就是基于这个理由…这人可是真实历史上扬州十日的罪魁祸首。
“这个主义妙啊!”卢九德听孙元说要通过攻打刘良佐逼江北诸军镇转而拥戴福王,忍不住手舞足蹈,咯咯笑道:“当初咱家让他们拥立福王,这些混帐们当时没口子就答应了,转脸却反了水。东林想必正得意吧,如今咱们又逼得这几人再次反正,乃是以彼之道,还实施己身,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复仇?咱家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张慎言、高弘图他们看到高杰和刘泽清上表要求立福王为帝时的表情了。孙总兵,你这一招真是高明,高明啊!”
马士英还是有些顾虑:“潞藩随时都有可能进南京,现在却打刘良佐来得及吗,他都是骑兵,怕就怕他见势头不妙,直接跑回寿州,以至拖延了时日。”
孙元点头:“马侍郎这话说得对,所以,咱们得快,得让刘良佐来不及逃跑。孙元自有安排,保管在五日之内让各镇总兵乖乖地在我等上的表章上签字。”
马士英:“太初你接下来想怎么干?”
孙元:“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亲自率领,以骑兵突袭刘良佐冶山老营,将其拿下。另外一路则护送陛下和马侍郎和德公南下去仪真,威逼黄虎山。仪真乃是过江渡口,必须拿下。黄虎山若是表态拥立福藩也就罢了,否则,就地剿灭。不过,黄虎山这人我是了解的,他应该能够看清楚江北局势,会很爽快地在表章上签字,并让出仪真的。”
“拿下刘良佐之后,我军就可以逼高杰和刘泽清领军来仪真汇合,准备过江去南京,给六部施加一定的压力。”
马士英和卢九德互相看来一眼,同时道:“太初这个法子不错。”
孙元一笑:“当然,这事最后还得请陛下决断。”
福王已经将食盒中的食物吃完,正意尤未尽地用粘了唾沫的口水去粘盒底的碎屑。闻言,一楞:“你们商量着办就是了,别打搅寡人。反正,这地方实在太热,该去哪里就快些走吧!”
烈日当空,热得让人心中一阵狂躁。
马、卢二人同时无奈地摆头:“是。”
“对了,孙元,你伙房里的厨师不错,给寡人使好不好?”福王不住的吧唧着肥厚的嘴唇。
孙元:“陛下,宫中自有制度,外食不得入内,御膳房必须由内官担任。我伙房里的可都是厨娘,又都是流民,身家不清白,进不得宫闱。要不,我再让厨师做点点心送过来?”
“也罢,就这样吧!”福王大为不满,“走了,走了,这地方又热又脏,寡人再不想呆下去。”
当下,就带着一群太监前呼后拥去了。
……
“将军的想法是对的,刘良佐实丝毫未损,此人人品低劣,若不彻底剪除,江北局势恐有变数。刘泽清此人胆小,吓他一吓,就能让他投降的。至于高杰,也好办,他受损极重,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如何恢复元气。此刻的他,或许巴不得和将军你和议罢兵呢!至于他以后恢复过来,会不会来找你的晦气,就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只要保证他的利益,要将他拉过来也是意见很简单的事。”
“高杰以后要寻我的晦气,某不怕,等着他就是。”孙元淡淡一笑,心道:等高杰恢复元气,清军已经南下了。到时候,他那一腔子怨愤只能朝建奴身上发泄了,哪里还有功夫来找老子的麻烦。
傅山:“用最可能短的时间内消灭刘良佐,确实能够敲山震虎,既可震慑刘泽清和高杰,也能震慑黄虎山。不过,这一仗怎么打,我却不赞同将军的突袭计划。”
“怎么说,难道青主另有妙计?”
傅山:“这次,将军大可大张旗鼓去。比如在出击之前搞一个誓师仪式什么的,要弄得人尽皆知。”
说完,就在孙元耳边说了一席话。
孙元哈哈一笑:“就依你的,看来,这次不砍下刘良佐的脑袋都不成啊!命令汤问行,让他立即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就随某出征。”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骑着马在战场上缓缓而行。
战场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大群乌鸦在天空盘旋。
宁乡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天气实在太热,若不尽快将尸体掩埋,扬州就会发生大瘟疫。
这次各镇兵马南下,攻州掠县,士兵们身上都带在大量的财物。如今却便宜了宁乡军,士兵们挨个地将尸体从稻田里抬出来堆在空地上,逐一摸去,然后将财物放到一边。须臾,空地上就堆了一座座金银、铜钱的小山。
一块稻田正处于地势低洼处,四周的人血都汇聚于此,简直就是一座红色的池塘,里面浸泡着几具发白的尸体。
有一个士兵提起锄头在田埂上挖出缺口,“哗”一声已经呈半凝结状的人血像红豆腐一样流了出来。
孙元一惊,看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苦笑一声:“希望这是最后一场内战,这样的战争,某不想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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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伯镇距离扬州七十余里,距离高邮将近一百里路。
乃是大运河的一个中转战,在太平年月,漕运通畅的时候,这里常年聚积有好几千船家、脚夫,可以说这座镇因水而生,因河而旺。
如今北京陷落,漕运断绝,往日间热闹的集镇也冷落下去,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船家和脚夫们在二刘和高杰军进入江淮之后都逃去了长江南岸逃生活。
一间临水的店铺里,冒襄坐在窗户后面,忧伤地看着门口的那条大河。
外面的河边、街边全是乱糟糟的秦军士兵。有人正在拆民居的门板和墙壁生火造饭,有人则捂着身上的伤口哀哀地哭叫着,一声比一声惨,叫人听得一阵心酸。
更有人因为跑脱了力,正趴在路边大声呕吐着,直将血都吐了出来。
高杰军失败之后,撤退到邵伯镇,准备在这里歇一夜,明日再回高邮。
此地有不少房间,最妙的是还有城墙,如今宁乡军打来,倒是可以抵挡一阵,不至于被人咬着尾巴直接打崩。
不过,西面就是泰州和孙元的发家福地宁乡镇,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钻过来。
秦军两万多人马,经此一役,逃到这里的不过几千,整个部队的建制都已经混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等回到高邮,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散军都收拢在一起。
现在高杰已经亲率家丁在外面收集残军了。
反正,不管怎么看,自己联络江北诸镇剿灭孙元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不但灭不了孙元,救回小宛,只怕拥立潞王大计也要彻底破产了。
今日血战,刘泽清这个老流氓一箭未发就逃了,以他懦弱的性子,只怕以后再不敢得罪孙元。至于花马刘,侥幸逃得一命之后,估计会立即缩回寿州,关上大门自成一体,再不肯来趟福藩和潞藩这凼浑水。
无论怎么看,这个松散的联盟已经解体了。
上午的时候,秦军一溃,冒襄就被眼前的残酷的杀戮惊呆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地就随着大家一道退到了这里,侥幸逃得一命,但胯下却早已经被马鞍磨破,疼得钻心,身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快的淤伤。
“我还有什么脸回南京去见张总宪、高公和牧老,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史部堂……小宛,我又拿什么救回你?”
眼泪流了出来,心丧若死。
外面夕阳如火,冒襄却冷入骨髓。
他手中捏着一把黄鳝尾小插子,对着自己的心脏已经比画了很长时间了,可还是没有勇气刺下去。
“砰”有人狠狠地踢在虚掩的大门上,直将两扇门板都踢得飞了进来。
然后有士兵在高声吼叫:“姓冒的瘟生呢,出来,出来!”
815。第815章 何不用刀
听到这一声充满仇恨的叫声,冒襄一惊,手中的小插子掉到地上。心道:这一仗是我极力促成的,结果秦军死伤惨重。这些军痞互相之间都是亲戚或者同乡的关系,很自然就会将仇恨转移到我头上。
难道他们是来报复我的?
定睛看过去,却见来的是四人正是高杰贴身亲卫。这下,冒襄心中更惊,感觉这事并不是士兵来寻自己晦气那么简单。
高杰性格暴躁,手段残忍,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怪上了我冒襄?
对,肯定是的。来的这四人都是高杰的贴身侍卫,如果没有他的命令,别人也使不动。
真落到他手中,真真是比死还难受。
冒襄也是干脆,当下也顾不得自杀,立即跳起来,朝后门跑去。
一边跑,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方面几百里之内,不是高杰的兵就是孙元的部队,自己一芥书生根本无处可去。离开了秦军,一日也活不下去。
如今,能够救他一命的,唯有邢夫人。
邢夫人虽然看起来很是粗豪,可知书达礼,识得大体,对读书人也非常尊重,对史部堂也非常崇敬。
高杰这次能够撕毁和卢九德的协定,转而投向东林阵营,还不是因为邢夫人看了史部堂的信之后,苦劝高杰的结果。
秦军的所有将士都知道,高杰能够有今天,靠的是当初邢氏从李自成那里裹来的军辎和精锐士卒。也因为这样,高杰平日里对邢氏言听计从,邢夫人就是秦军的太上皇。
自从冒襄来到高杰身边参赞军务之后,和邢氏也诸多接触。毕竟是风流才子,在容貌上也不逊色高杰多少,除了身材比不上这个武夫之外。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和人交往的技巧,冒襄都比高杰强上三分。
所以,他能够感觉到这个邢夫人对自己很有好感。
如今,要想逃得一命,只能去求邢夫人了。
邢夫人虽然是一芥女流,但巾帼不让须眉,平日秦军作战,她都会随大军出征。此刻,正下榻在镇中最大的乡绅的宅院里,距离这里有大约两里地。
冒襄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以前在老家,出入都坐轿子,双脚不粘泥。
让他跑上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今日畏于高杰的凶残,求生意识空前高涨,这两里地竟一气地跑完了。
可身上的汗水却已经将衣裳彻底沁湿,肺火辣辣地就好象有火在燃烧,双脚也像是踩在棉花上。
不等门口的卫兵通报,他就一道风似地冲了进去,急问:“夫人在哪里,夫人在哪里?”
有人指了指前方的院子。
冲进院子,冒襄就看到神奇的一幕。却见,院子正中用纱幔围拢出一个空间,里面传来哗啦的水声,显然是有人在沐浴。
有皂角和香粉的味道从里面透出。
几个侍女正提着盛了温水的木桶在里面进进出出。
冒襄吃了一惊,暗道:“糟糕,邢氏正在洗澡,瓜田李下,这下可说不清楚了。”
可已经走到这里,现在再退出院子,岂不让人误会自己心中有鬼。再说,他已经无处可去。只要出了这座院子,被高杰抓住,说不定自己还真要被他给千刀万剐了。秦军输得这么惨,还不就是因为自己竭力促成的这场讨伐孙元之战吗?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平稳下来,站在纱幔前,做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模样:“冒襄拜见夫人。”
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人说话,依旧是哗啦的水声。就连刚才侍侯在一边的侍女也退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院子。
“吱啊”的门声让冒襄惊得身子一颤,声音更大:“冒襄拜见夫人,有话要说。”
这一幕若是叫高杰知道,别说没有今日的兵败,就算平日,一百个冒襄也活不成。
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