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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站住!”突然间,孙元猛地冲到楼梯口处,张开双臂拦住众人,大声叫道:“各位大人,诸君,如果小生没猜错的话,城中的贼军定然不多,也就三两百人而已。与其手足无措只顾逃命,还不如立即调动军队,镇压贼人。如此,事或有可为。”
刚才看带众人纷纷逃跑的情形,孙元脑子里突然一动,突然想起真实史料上的记录。崇祯八年正月十五这天,农民军得到城中不满官府的极端的百姓接应,先头部队约三百人,化装成商贾、车夫,悄悄潜入凤阳城中,四下放火。城中百姓狂奔,一片混乱。第二日,农民军大军随后而至。凤阳城本无城墙,无险可守,城中经过一夜的混乱,已是没有任何秩序可言,自然被农民军轻易拿下。
其实,凤阳城中尚有两个兵营,有数千军队。如果不乱,并被人组织起来,于正月十五那夜奋起抵抗,要想驱除农民军那三百人马不在话下。
在恢复了城中秩序之后,明军自可从容调动军队在凤阳布防。凤阳毕竟是皇家祖陵所在,周围有十多个军镇,好几万人马,且装备人员齐整,战斗力在明军中还不算太烂。
这一时间的农民军其实实行的还是典型的流寇主意,加上又分别隶属于不同的派属,打起战来,有便宜的时候,各家反王个个奋勇争先。可一遇到硬仗、血战,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时候,又都畏惧不前,生怕自己势力受损。十三家,三十六路反王,如张、高,有众万人,但其中势力弱小的却只有几千人马,这几千人中还包括老人、妇女和孩子。
如果他们看到凤阳这边已经严阵以待,而后面又有洪承畴等人的剿贼大军的高压,第一时间想的是尽快向南转移到庐州、六安、霍山一带游击。再在中都耽搁,那不是等着被人装进口袋中吗?
这或许是孙元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够说服众人立即各归本位,带领军队剿灭先期入城的三百农民军,这凤阳就算保住了。凤阳得保,自己也就有时间去户部拿堪合。否则,天一亮,农民军主力进城,一切都完了!
孙元本就力打,将手一张,顿时将众人拦住。
冲在前面一个书生大骂:“混帐东西,快让开,快让开!”
又有一个官员喝骂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城中只有三两百贼人?”
孙元死死地拦住众人,叫道:“各位大人,诸君,现在可是半夜,目不视物,贼人若派大军攻进城了,岂不是乱成一团,这不符合兵法。况且,如果真的是大军进城,凤阳已经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城中的房屋、财物、女子都会尽数落到他们手里,怎么肯放上一把火,付之一炬。可现在城中却四下都是火点,因此……”
他猛一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吼道:“因此,小生断定,贼人定然不多,之所以满城放火,那是想在城中引起骚乱,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立即带领军队进城平定骚乱。只要斩杀了那三两百跳梁小丑,贼军必然大恐,再不敢攻我凤阳。”
孙元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声音极响,竟盖过了满楼的喧哗。
众人为他气势所摄,顿时安静下来。
那边,韶虞人见孙元立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从容镇定,同慌成一团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眼神又是一亮。
心中突然叹息一声,孙公子惊才艳绝,不但诗词做得极好,这身上的气概却比这满座的缨冠不知道要强上多少,这大概就是书上所写的士吧!相比起孙公子这个布衣,楼中各人不是有官职在身,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可大事临头,却只顾着抱头逃命!
巡抚杨一鹏排开众人,走上前去,喝道:“你让本抚带兵进剿,可如果城中真是贼人大军呢?如此,不但救不了满城百姓,反到将凤阳的军队葬送在战火之中。你所说的贼人只有三两百人,不过是猜测,又有何证据?”
“是啊,是啊,现在进城,如果遇到贼人大军,咱们不是都要死在城中吗?你这厮是不是想害我等?”身上穿着官服的官员们如何肯带兵进城同人厮杀,战场之上刀箭无眼,死了也是死了。此刻,只想着尽快逃下楼去,走得远远的。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举人模样的乡绅大叫一声,指着孙元:“我认出这人了,这人是得了杨公公请柬进楼来的,想必是杨守备的人。连个功名也没有,也敢冒充我名教子弟。这人说的话,却是不能相信的。杨守备,你在哪里,你来说说,这人是不是你请来的?”
杨泽心中已是乱成一片,听到众人问,就点了点头:“是,这位孙公子是咱家请……”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义愤的书生大叫一声:“阉贼门人,不能相信,各位,贼人也许下一刻就会杀过来,快逃吧!”
“逃命要紧啊!”呼啸一声,满楼之人同时朝孙元涌去。
孙元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又如何拦得住众人,一个趔趄,就被撞到一边。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唱苦情计了!
孙元瞬间酝酿好情绪,突然大声号哭:“我朝养士两百余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朝。孙某虽然是一芥寒生,却也愿上沙场为国捐躯。尔等若是还有一丝血性,就同我一道带人杀进城去!”
这一喊,动了感情,热泪扑簌而下。
可惜,众人早就被城中的冲天大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跑下楼去,却没有一个人稍做停留。
孙元这一番声请并茂的表演,算是做给瞎子看了。
不过,他的号哭还是感动了一人。
一双温暖的小手伸过来,摸到他手上:“孙公子,事已不可为。奴家也知道你是忠贞之士,但还请快走,珍惜有用之躯,日后也好为国家效力。”
回头一看,正是韶虞人,她已经哭得满面泪水,声带哽咽了。
孙元心中气闷:我刚才超水准的表演,怎么就没能感动杨巡抚、颜知府他们。倒是你这个小姑娘被我给感动了,可是,这又关得了什么用,你又不能给我开堪合!
“娘子,走吧!”杨泽已经吓得有些站不直身体,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走过来,看到韶虞人和孙元的手握在一起,想发怒,可又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强自忍了:“贼人大军已经进城,事已经不可为,咱们还是顺淮河而下,去淮安暂避几日。”
看到杨泽,孙元仿佛看到了希望,放开韶虞人的手,急道:“杨公公若是担心城中是贼人大军,可尽快调集中都附近驻军进城平乱。”
说起来,杨泽才是凤阳实际的当家人,也只有他才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只要说服他,一切尚有可为。
话刚说完,杨泽突然咯咯地尖笑起来:“孙元,你一个小小的粮长,连个功名都没有,懂得什么军国大事。调不调动军队,轮得到你来做主吗?咯咯,我说咱家娘子怎么对你的事情那么上心,原来你就是她以前的知己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韶虞人一呆:“公公,太初他……”
孙元也呆住了。
“太初,喊得好生亲热,别忘了,你可是咱家的娘子。”杨泽再也忍不住了,满眼都是嫉妒之火,喝道:“来人,掌这个无行书生的嘴!”
两个小太监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动手。
孙元如何肯吃这个亏,大叫一声,撞开两人,猛地朝楼下冲去。
心中更是气愤得像是要爆炸了:杨泽老狗,我好生生地想帮你守住凤阳,你却当我孙元和那韶虞人有私情。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拿我问罪?罢罢,丢了凤阳,你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自求太平吧!
一口气冲下画楼,看了看远方已经烧得发红的天空,孙元摇了摇头:现在别的手段已经用尽,只能靠自己了。
看到孙元如此矫捷地就冲了出去,那杨泽心中慌乱,也没心思再叫人去捉拿。而且,楼中已经乱成一团,急切之下也抓不到人。
他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拉住韶虞人的手,道:“娘子,咱们快走。”
韶虞人见孙元已经走掉,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公公,你若是走了,凤阳陷落,朝廷追究下来……或许,那孙元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娘子就别说了。”杨泽白了脸拉着她就朝楼下走:“按照我朝的法纪,丢城失地,地方官是死罪。可咱家是守陵太监,这凤阳丢不丢,和咱家也没有关系,朝廷就算要追究,也只能追究杨一鹏他们。只要皇陵没事,朝廷就不会来找咱家的麻烦。至于带兵……没用,贼军有众二十万,洪总制他们都打不赢,凤阳这点兵马进城去还不是送死。走……快走,这里是杨巡抚的别院,说不准贼军正朝这边开来。”
“到时候,咱们……咱们就……”一想到这严重的后果,杨泽脚下一软,就顺着楼梯朝下溜去。
“公公。”
“公公……”
75。第75章 恶斗
从楼下冲下来,孙元一抹面上的泪水,换成了苦笑。
真他娘倒霉,我的演技都好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有将这群官员和书生感动,实在是低估这群明朝统治阶级的懦弱了。
这群人已经被农民军给吓破了胆子,要想靠他们带兵军城平乱,已是没有任何可能。
这个时候,摆在孙元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起了黄金,远远离开这个战火纷飞之地,有多远跑多远。有一百多两黄金在手,找个没人认识的城市躲上几年,等到天下大乱过去,摇身一变,做个小富翁也是可以的;二,立即进城,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想个法子拿到堪合。
第一条很快就被孙元否定了,是啊,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了此一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母亲怎么办?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自己一个母亲,又如何能轻易抛弃,那他还算是人吗?
如此一来,只有第二天路可走了。有杨泽的批复在手,现在只有尽快冲进城去,找到户部凤阳官署的相关人等开堪合。现在城中只有三两百农民军,一时间也不可能将城中的官署衙门尽数占领,自己还有时间去户部办好这事。否则,等到明天一早,大军一进城,一切都晚了。
只是,现在户部官署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但总归要试上一试才肯死心。
想到这里,孙元一咬牙,大步朝前跑去。
很快就跑到杨巡抚别院的大门口。
但见,大门之前到处都是士绅、官员的呼喝声、叫骂声,又有下人牵着马抬着轿子过来接应自家主人。
孙元心中一动,这里距离凤阳还有一段路,如果走着去,太耽误功夫,还不如抢一匹马。
说干就干,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径直跳到旁边一辆马车上,一脚就将车夫踢了下去。
“啊!”
“孙元,你要干什么,造反吗?”一颗脑袋从车厢里探出来,正是匡超人。
孙元胸中突然有一股杀意涌起,狞笑一声,猛地从怀里掏出雪亮的刀子。
今天他已经杀了三人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个。
匡超人大骇:“孙兄,孙大哥,你我一见投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要啊,不要……救命啊!”顿时如杀猪般的号叫起来。
这一叫,让孙元清醒过来。这个匡超人和自己还算谈得来,也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再说,杀了他,这里到处都是人,又如何逃得出去。
他一笑,就跃到拉车的马背上,一挥刀,将缰绳割断:“匡兄不好意思,借你一匹马骑骑。”
匡超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叫道:“孙大哥,你要去哪里。逃命可不是你那个方向,要不,咱们一起向东,去淮安躲上几日?”
话还没有说完,孙元已经去得远了。
孙元所骑的这匹马上也没有马鞍,光溜溜地,让他觉得很不塌实,还好他在现代社会学过马术,加上拉车的马性格还算温顺,总算不至于掉到地上。
但速度却快不起来,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总算进了凤阳。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城中并没有看到农民军的身影,但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慌乱的百姓。
有人无头无尾地在街上乱蹿,有人则带着家眷和行李大呼小叫地朝城外跑,更有一队衙役推着水车,拿着唧筒想去灭火,可整个凤阳城都在燃烧,又如何灭得了。
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主要的街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孙元这段时间成天在街上闲逛,早已将地形摸得熟了,穿过几条小巷,行了半天,总算看到户部凤阳官署的大门。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这里没有着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一走到大门口,心中却凉了半截,两扇朱漆门大畅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夜风呼呼地吹着,有文件纸张在空中飘舞,就如同坟地里撒的纸钱。
“有人吗,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回音阵阵,让孙元一身变得冰冷。
南京户部驻凤阳官署很大,里面有十几间院子六七十个房间,根本就不知道堪合上所使用的印信究竟藏在哪个院子,又在哪个房间。
若是一间间搜索,只怕房间还没搜查完毕,天就亮了。
历史虽然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可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农民军一大早就会入城。否则,等到天亮,被城中军民发现入城的不过是三两百贼军,那就笑话了。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也是不成的,尽人事,听天命吧!孙元一咬牙,决定先从签押房开始查起。
所谓签押房,就是一个机关和部门的机要室、传达室兼挡案处。和后世的传达室不同,明朝的签押房乃是一个机构最重要的办公场所,里面收藏了不少文书、印鉴。有的时候为了方便,一个机关的官长甚至直接在此处办公,接见客人。
现在时间紧迫,城中已然大乱。以凤阳官员的懦弱和无能,城中大火一起,搞不好他们已经第一时间逃走了。据以前那个叫什么梁仲的大使说,堪合上要盖上户部主事的官印才算走完流程。
急切之下,又如何去寻那主事,就算找到了,孙元也不认识。
死马当成活马医,此刻也只有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户部凤阳官署的签押房很隐秘,位于官署靠北的一个角落,总共有四个房间,地方非常宽敞。里面除了会客的客厅,还有藏书阁、官员办公室,四个房间连成一片,是一个大套房。
不过,估计签押房今夜值守的书办们听到城中的喊杀声,看到冲天火光之后,第一时间逃出城去,里面显得异常凌乱。
地上全是纸片,椅子也倒在地上。
孙元先抽开抽屉翻了半天,倒是找到了几个印章。不过,都不是主事的官印。
心中不觉一阵失望,正要去另外三个房间搜寻。突然间,远方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听声音,好象有不少人冲进官署来。
孙元这一听,背心立即出了一层冷汗,手一翻,猛地抽出短刀。城中都乱成这样了,大家逃跑还来不及,又有谁会进官署来?
不用问,定然是农民军。
户部官署是什么地方,掌握凤阳钱粮的机要重地,旁边就是几个大粮仓。农民军刚从河南过来,那地方年年天灾**,已是赤地千里。他们之所以来凤阳,除了官军的强大压迫之外,估计也给养不足,这才东出河南以兵就粮。
户部的粮仓库关系到农民军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的吃饭问题,自然要第一时间过来占领。
“糟糕,看样子今天算是白来一场了!”孙元心中一阵冰凉,但还是当机立断地准备离开这里。
自己虽然也算是有一把子力气,有武器在手,单挑两三个敌人也不在话下。可再多几个,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正要转身出去,突然间,身后书屋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好象是书本落地的声音。
孙元正一颤的同时,立即明白这应该是躲藏在里面的小吏。如果找他询问,或许就能知道户部主事究竟在哪里。
当下,他也不犹豫,忙跑进书屋,叫了一声:“出来!”
刚跨进书屋,一股陈腐的灰尘气息扑鼻而来,有劲风扑面,一支长枪当头扎来,枪尖的红缨“呼”一声耍出一个大花,黑暗的书房似乎瞬间明亮起来。
孙元大吃一惊,想不到里面这人居然伏击自己。
他朝旁边一跃,重重地撞在书架上。书本如山洪一样泻下来,砸到头肩上面。与此同时,手中大马士革军刀挥出,锋利的刀刃瞬间切散了几本书籍。
漫天都是纸屑飞舞。
因为书屋实在太暗,袭击孙元之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看不清楚,但块头却是不小,显然力气也大。见一枪落空,身体一转,砰一声撞翻了一个书架,手中长枪“夺”一声刺到孙元耳边的书架上。若非孙元刚才这一刀激起了许多纸屑,迷了他的眼睛,这一枪足以将他的脑袋刺爆。
刚才这两招动静极大,已经将进官署的农民军惊动了,远处隐约已经有呐喊,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孙元怒气涌上心头,也顾不得这人究竟是谁,现在最要紧的是摆脱他的纠缠,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左手在书架上一撑,朝那人靠去,右手短刀横着斩过去。这一刀可谓是用尽了全身力,不留任何后手。
这人身形颇壮,力气也大,看模样,肯定是练过的。如果拉开了打,自己未必是他对手。
好在这人使的是一把长枪,书屋甚是狭窄,长枪受到极大限制。此刻,只能逼进他的枪圈去。
况且,敌人的长枪扎在书架上,一时间也拔之不出。孙元以逸待劳,敌人绝对逃不掉。
实际上,这种有兵器在手的搏命恶斗,生死只在一瞬。
哪想这一刀砍出,敌人却猛地抽回长枪,在胸口一横。
孙元这一刀却斩在枪杆子上,沉闷一声响,震得他右手一阵发麻。
那人怪叫一声,突然跃起。
孙元从来没想到过有人如此敏捷,能够跳这么高,心中顿时一凉。说起打架经验,他不可谓不丰富,自然知道,敌人现在居高临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