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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城中,夜幕已经低垂,转身沿着城门洞望出去。却见原野上满是火堆,都是焚烧死人的火光。
城中因为一个月前涌进来许多流民,放眼望去,街道边上都是都是托家带口的百姓。宁乡军的士兵正将缴获的军粮挨家挨户发放,赈济灾民。
孙元在城中走了半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没错,济南城中的人是多,可都是妇孺老弱,这一路行来,竟看不到一个青壮,想必都死在守城战中了。
进了山东布政司使衙门,却见刘宇亮正笑眯眯地同一群官绅说着话。堂堂内阁大学士,又是解济南之围战役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老刘头自然享受到数之不尽的马屁。加上他又喝了点酒,更是显得神采飞扬。
孙元一身戎装,加上明朝文贵武轻,一进厅堂却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刘阁老见他进来,忙起了身,一把牵着他的手给众人介绍:“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无敌铁军宁乡军统帅孙元孙太初。”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身体挺拔,年轻得出奇的将领就是孙元。见刘相如此推崇此人,知道他是刘宇亮的心腹,忙上前见礼。
济南乃是一省省会,加上山东一地又是好几个王爷的封地,城中的达官贵人极多。刘宇亮之所以热情地替孙元介绍,想的就是给孙元刷一刷人望,积攒些人脉。
孙元也知道刘阁老热情,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下性子同众官绅说了许多不咸不淡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来访的客人告辞,孙元忙问:“阁老,张布政使呢?”
刘宇亮笑眯眯地回答说:“张秉文这些天守城辛苦,这一松懈下来,就害起了大病,郎中说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因此,老夫就勉为其难暂领山东政事,非常时期,不得不如此。对了,老夫本以为你要打扫几日战场才回进城的,这么急来寻老夫,想必是接到洪老亨的军令了。这个洪亨九,一向狂妄自大,现在却是懂得做人了。”
洪承酬命令宁乡军驻防济南,也算是卖了刘宇亮一个面子,算是向他低头。刘宇亮一想到这事,心中就是一阵痛快。
孙元:“正是如此,末将正是为此来同阁老商议的。”
“商议,又有什么好商议的,安心休整部队就是了。”刘宇亮一呆。
孙元:“末将向阁老请命,愿率宁乡军追击建奴。”
“追击,不可,不可!”刘宇亮大惊,连连摇头。
孙元:“恩相勿急,请听末将说明其中情由。”
他清了清喉咙,将追击建奴大军的重要意义同刘宇亮详细地分析了一遍。
还没等到他将话说完,刘宇亮就摇了摇头,打断他:“幼稚,真是幼稚!”
“阁老……”
刘宇亮:“太初啊,太初,你打仗是不错,可对这人情事故却是一窍不通。如今,济南之围已解。整个山东之战,可谓都是你我包打了。如今,建奴已经军心沮丧,你总得给其他部队一点立功的机会吧?若是要要霸占全部的功劳,以后你还怎么在军中立足?你我立下如此不世功勋,已经足够了,再获取功绩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又有什么意思?太初啊太初,老夫是看好你的前程的。可因为抢功实在太厉害,犯了众奴,对你将来要独领一镇,却又许多麻烦。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的。这是其一……”
说到这里,刘老头又好气又好笑,又是气恼,竟有些为孙元政治上的幼稚而痛心疾首了。
“其二呢?”孙元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心渐渐地冷了下去。
“其二。”刘宇亮摸着胡须,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太处用兵自然神妙。可毕竟手上兵马太少,昨日一战,其实颇为行险。若不是你一口气杀进岳托中军,斩了他的头颅,这一仗说不定就输了,建奴战斗力不逊宁乡军,且人马众多。这次你若带兵追击,面对的可是合流之后的建奴,若是一个不慎,折了一阵,这解济南之围,阵斩奴酋岳托的绝世大功可就要打折扣了。说不定,就会被朝廷给忽略了。这个险,老夫和你都是不能冒的。”
刘老头的道理孙元自然是听得明白的,刘宇亮做了一辈子官僚,已是人精一个。确实是这个道理啊,这就好象是打麻将,你已经胡了一个十三友幺,已赢够了数,需要做的就是保守一些,保住胜利果实,怎么可以乱出牌猛冲猛打?若人家因为你乱喂字,做个四暗刻或者大三元出来,你不是白干一场?
可刘宇亮这么做是不对的,孙元忍不住冷笑道:“可不打,怎么知道结果。没错,我宁乡军可能会输,但如果没有我宁乡军,其他六镇加上秦军能是建奴的对手吗,他们会输得很难看的。有我宁乡军在,说不定就能扭转这个局面,无论如何,得尽可能多地让建奴流血。”
刘宇亮还是在摇头:“太初你说得也许对,不过,老夫还是不会答应的。此事就此做罢,你也辛苦了,回营休息吧!”
孙元悲愤地叫了一声:“阁老,若人人都如你我只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事,这个国家又会走向何方?”这话一说出口,算是彻底将刘宇亮给得罪了,也算是彻底地失去了自己在朝廷最可依靠的大树。
可孙元不后悔,人可以精明,可以打自己的小算盘,可在即将到来的民族大劫难面前,个人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能带兵追上去,咬住多尔衮和多铎,在战场上杀了这两个混帐东西,历史就会彻底改变了,这才是我这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换成别人这么顶撞自己,甚至近乎于指责,早就拍案而起,厉声呵斥了。堂堂阁老,还治不住一个参将?
不过,老刘头可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内心之中确实是将孙元当成自己的往年交,他不但不生气,反地站起身来,给孙元的茶杯蓄了点热水,叹息一声,关切地看着孙元气恼的脸,越看越是喜欢:“太初,你实在太累了,不如就别回军营了。老夫叫人给你准备一间房子,沐浴更衣,睡上一觉,或许就好了。”
孙元被他弄得没有了脾气,“阁老……”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等孙元被领下去休憩,一个扈从恼怒地对刘宇亮道:“阁老,孙元无礼,不可就此罢了,不好好整治整治,他眼睛还有您吗?”
刘阁老却不说话,反拿眼睛盯着那扈从的脸。
那扈从有些经受不住:“阁老。”
刘宇亮冷哼一声,骂道:“军汉嘛,不都是卤莽冲动之人吗?太初这人对老夫的情谊,老夫自然是知道的。他有话能够在老夫面前直说,说明是真的信任老夫。赤子其人,正是孙太初也。他一时犯糊涂,要带兵出击,老夫自然不忍心他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是是是……”扈从额头上满是冷汗,再不敢说话了。
既然洪承畴已经下令宁乡军驻防济南,而刘宇亮又不答应出兵,孙元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在布政使司衙门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起床。
孙元心情平静了许多,又一想,刘宇亮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任何一个理智之人,也不可能出兵的。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口中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着要出击的?我如今所立的大功已经足以让我独领一个军镇,现在再去打仗,已是毫无意义。”
“不过,如果我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这格局也未免太小了,在民族大义面前,区区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他决定还是尽量去争取一下刘宇亮,就带着军中众将再次求见。
睡了一觉,孙元已经平静下来,出兵的意志也动摇了。从骨子里来说,孙元还是那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这是他的潜意识,只不过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
等见到刘宇亮的时候。不等孙元开口,刘宇亮就笑眯眯地说,他以钦差大臣的名义,令宁乡军各部移防济南附近的几个县城,执行吧?若不然,就让孙元交出兵符。
孙元气愤地叫起来了,这下,他再也按耐不住:“老刘头,你竟然釜底抽薪?”
不觉中,他将“老刘头”三字给喊了出来,众人都是面色大变。
刘宇亮哈哈大笑,却不以为意,反诙谐地说:“太初,我老刘头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完,也不管孙元,径直抽出令箭,开始给孙元手下的将领们下令,某某某,你带五百人马进驻内城、某某某,你带五百人马防守外城、某某某,你带部队去肥城、还有韶伟,你去齐河……
众将拿着令箭,面面相觑,脸上全是苦笑。
孙元无奈:“就这样吧,按阁老的话办。”事已不可为,既如此,那就随便吧!
他心中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孙元啊孙元,昨天的那个少年将军真是你吗?哎,人年少时,难免冲动,人总是会不计得失崇高一回的。
555。第555章 巨大收获
确实,部队打完仗之后不可能长期聚在一起的,得分驻各地。
因为大军聚在一起,无形中给给后勤保障带了巨大压力。所谓兵过如篦,指的就是这一点。你想,成千上万的壮汉住在一起,见天要吃要喝,地方上又哪有那么多粮草供给大军使用。就算部队自己带着军粮,可所谓的军粮,也只能保证部队饿不死,营养价值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
士兵们一日三餐除了米饭和面,还得食用新鲜肉类和蔬菜,否则就会生病。而新鲜肉类的蔬菜只能靠地方提供。
一地的产出总归有限,因此,部队在不打仗的时候必须分散驻扎。
这是吃的问题,另一方面,这么多人每天一人拉一陀屎,不两日,就会让当地环境彻底恶化。日子一久,瘟疫就会流行开来。
这也是当古代生产力和医疗条件低下的缘故,即便是现代军队,也得分散开来,等到战时才会集结于一处。
很快,宁乡军分散开了驻扎在济南城中,和城外的几个郊县。
没办法追击建奴,给未来明帝国最大敌人更多的打击,孙元还是抑郁了几日。
很快,这一战的缴获就计算出来,给了孙元巨大的惊喜,也让他从抑郁中恢复过来。
管老板捧着帐本向孙元汇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在打哆嗦。
“将军,将军,此役的缴获统计出……出……出来了……”
听到管陶的结巴,孙元和黄佑都笑了起来,作为宁乡军的统帅和首席幕僚,进了济南之后,他们两人倒是挺闲的。
毕竟解救济南一城的百姓,虽然名义上的军事指挥者是刘阁老,但孙元作为实施者,依旧让满城百姓记住了他的恩情。这些年,孙元成天随着刘宇亮出席没完没了的宴会,喝得头昏脑涨,并顺便将济南的泉水看了个遍。
济南被人称之为泉城,孙元前世已是闻名已久,但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如今可好,正可亲眼见见这古色古祥,原滋原味的满城清泉。可在城中看了几处泉水之后,心中却大为失望。主要是,这个时间的中国正处于小冰河期,北方旱得厉害,想象中喷涌而出的泉水已经缩成涓涓细流不说,还因为城中埋了太多死人受到污染,官府已经禁止百姓饮用。
孙元笑着道:“管老板,不要激动,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其实,对于缴获,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建奴入寇半年,兵锋横扫北京、河北、山东,攻占了三十多座城市,肯定抢劫了不少财物。
而管老板这些年随自己东征西讨,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管陶:“不……不……不坐了……”
黄佑一把将他拉到椅子上:“别急,慢慢说来。”
又递过去一杯热茶,管陶喝了一大口,好不容易在稍微平静了下去。不过,端茶杯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里面的茶水淋在手上袖子上。
他也顾不得什么个人形象,“呸”一声,朝右手拇指上吐了一口唾沫,用力地翻着帐本,大声道:“将军,此次,我军共斩首四千多级。其中,汉军旗和辽东各类夷族的士兵三千五百,真夷七百……”
“真鞑才七百,其他才三千多,少了点。”孙元有些不满,而且,依他看来,这三千多汉军旗中,除了一定数量的主力战兵之外,还有辅兵和民夫,说不好也有不少裹胁在建奴军中的俘虏。
大约是看出孙元的猜测,管陶有些生气,怒道:“将军休要怀疑,如此岂不是抹杀了将士们的功绩?杀良冒功这种邋遢事儿,咱们宁乡军可是干不出来的。”
“怎么说?”看到管陶如此激动,孙元大觉愕然。
黄佑细声细气道:“将军,若真要杀良冒功,别说三千多,就算是三万也容易得紧。济南被围将近一月,城中百姓青壮年几乎都牺牲在战场上,再加上建奴派去死于攻城战的俘虏,当真是试山血海。只要愿意,有的是脑袋。”
孙元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我却是忘记了,管陶你接着说。”
其实,斩首四千多级已经是不得了的战功了。这次乃是闪击战和追击战,建奴身体都壮,跑得也快,所以,大多数的伤亡发生在建奴大军溃逃宁乡军追击的过程中。
而且,正常情况下的战争中,部队的伤亡比例应该在四比一。也就是说,建奴这次阵亡四千,部队中的伤号至少有一万多人。可以说,清兵右翼军已经被宁乡军给彻底打残废了。被斩首的真鞑虽然只有七百,可以古代糟糕的医疗条件,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兵会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空前大捷。
从崇祯七年到现在,孙元杀阿山、斩鳌拜、败多铎、击溃岳托右翼军……恩,是杀岳托……先后死在他孙元手头的真夷已经超过三千。建奴满州八旗可用的战兵才多少?据后人史料考证,崇祯十七年满清入关,多尔衮尽起八旗主力,也不过四万多人。也就是说,一成的满州精锐没在他孙某人手上。
可以想象,他孙元已经成为满清的噩梦和勾魂使者。
想到这里,孙元又是得意又是骄傲。
管陶刚才发了一通火,现在总算是平静下来,看着帐本,说道:“此战,我军缴获的战马、被服、铠甲、兵器、粮秣不计其数,再加上又在赈济百姓,一时却是统计不出来。所获军资共计黄金两千两……”
物资之类的东西孙元知道数量庞大,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至于黄金两千两,也就价值白银两万,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这也太少了点吧。
可接下来管陶的话却叫他瞪大了眼睛。
管陶:“白银四十万两。”
“多少?”不但孙元,就两黄佑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管陶满面激动:“白银四十万两……将军,加上上次泊头镇之战的缴获,我军这次出山东,已经从建奴手头缴获了将近六十万两白银了。”
厅堂里只剩下孙元和黄佑粗重的呼吸声。
“某这次来山东,竟是发大财了!”
孙元忍不住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脑子里晕忽忽的。
两场战役一共得了六十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这年头,一个正七品的知县,每年的俸禄也不过三十来两银子。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一千多块钱人民币,足够明朝普通人家吃上四个月了。
六十万两白银,折算下来,起码是后世十亿元人民币的模样。当然,这点钱在现代社会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就是一个政府小工程的规模。可在经济和生产力极不发达的古代,却是一笔骇人的天文数字。
要知道,明朝嘉靖、天启发年的太仓也不不过三百多万两白银。整个国家的赋税总和,加一起也就五百万出头。
六十万两,相当于三四个边远省份一年的税收。
宁乡军才多少人马,到现在也不过五千出头。即便军队吃钱再狠,有了这笔收入,三五年之内,孙元也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了。
当然,这点钱跟辽西关宁每年九百万两军费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关宁本就是一个依附在明朝肌体上的肿瘤。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佑和管陶也跟着一阵大笑,笑得异常畅快,特别是管老板这个财迷。
不过,转念一想,孙元又立即明白过来。按照真实历史记载,建奴这次入寇,岳托所率的右翼军本就收获巨大。共缴获黄金四千两,白银一百万,俘虏人口二十万。
至于多尔衮的左翼军,附录人口二十五万,他的缴获在历史上也没有记载。可左翼军是建奴的主力,打下的城市比岳托更多,想来所获金银的数目更大。
如今岳托的缴获比起历史记载少了将近一半,想必是因为没有拿下济南的缘故。
孙元:“看来,管老板要忙上一阵子了,你准备一下,过得几日,只怕你要出一次远门。”
黄佑不解,疑惑地看着孙元和管陶。
管陶却好象已经明白了孙元在说什么,忙道:“属下明白,不过,从这里去江南千里迢迢,还请将军请韶伟将军带兵负责押运。”
“你怎么想着让韶伟陪你一道回去?”
管陶:“韶将军勇武过人,人又精明。这么多钱,有他在,属下也安心些。”韶伟如今已经是宁乡军的第一大将军,地位已经仅次于孙元和费洪,已经不是当初凤阳那个**青年了。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孙元哈哈大笑:“准了,等下你同韶伟说一下,就说,他已经离开宁乡好几年了,现在我放他的假,让他带几百精锐士卒压运物资同你一道回家。”
管陶大喜:“将军,此战我军还有一桩缴获,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什么?”
管陶:“岳托不是还俘虏了将近十万民夫吗,此战之后逃亡了将近一半,还余几万人,是不是都押回去?”
孙元大惊:“这也算是缴获,开玩笑,这可是都是受了了兵灾的顺天、河北、山东的百姓,是我们的同胞。如果我们这里干,同建奴又有什么区别,一但被人捅到朝堂上去,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下去之后尽快甄别,给点路费和口粮让他们自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