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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通过事先的调查发现大牲畜这种生产资料的缺乏将是改革推进中的难点也将是影响改革后老百姓过上更好生活的的重大障碍，于是就想尽办法多方奔走四下呼吁……云北州委的主要领导在省委开会期间听闻了此事，又在大会上领会了上级要求全省全力保障东部农业区经济改革的精神，于是回去后立刻做出反应，送货上们。接下来就是双方合作，最后推动这项伟大光荣的事业走向新篇章……”
张善水一番话说完，突然发现酒桌上已经安静的可以听见老翟和杜磊粗重的呼吸声。这种静悄悄的局面已经有一会了，主要原因是听不明白其中含义的马生福、老甘等人怕影响他的谈话而不作一声，深明个中三味的老翟、杜磊、刘玉栋则被内容震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刘玉栋心里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这算不算制造新闻？新闻中的具体事件基本是已经发生和可以发生的，制造新闻算不上！利用正面报道宣传党的富民政策不正是上级要求我们现阶段要做的事吗？我为什么就想不到可以这样？
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哈姆雷特一样，对于同样一件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即便老辣如翟正厚和杜磊之流，也因为自身的局限性而未能跳出固定思维的窠臼。兵无定式，水无常形，张善水只是合理的利用了自己思维更加开放的优势，就震住了这两个老宣传。
“这就把你们震住了？老子再给你们加点料！”张善水得意的一笑，接着道：“翟主编是老宣传了，肯定明白这样的素材只要稍加润色，就可以达到‘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的思想高度。而且改革正在进行之中，这个素材还有进一步深挖的潜力，只要报社派专业记者跟踪报道，将来你的素材将源源不绝，完成省委下达的任务，就不费吹灰之力。翟主编，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份很大的人情？”
“这一份人情我认了！”
翟正厚说着推开面前的酒杯，一把拉住杜磊的手，“老杜，走！回报社，咱俩今晚上就把这份报道整出来，上明天早上的头版头条！”
“要去你去，拉着我干什么？搞新闻是你们报社主编的事，我现在已经不在宣传部了！”杜磊知道老翟的意思，却故意赖在那里不动窝，故意让这个老伙计闹心。
“少在这里装蒜，你知道这报道前面的这一部分没你们湖东的人帮忙不行！张书记，这后面的一部分没你们云北的人参与我怕不太深刻，你看你是不是也一起……”
“翟主编相请，敢不从命！”
翟正厚对张善水笑笑以表感谢，然后对刘玉栋道：“小刘，一会儿你就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六点到报社，我会请示上面派你做跟踪报道，你回家后要做好出差的准备！”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刘玉栋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自己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实习记者能获得这个机会，肯定是老翟为了堵自己的嘴，于是回答的干脆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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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试点（十）】………
“老马，要不你们也在附近找一家宾馆先住下？不过要先让小李给主编把夜宵准备好！”
老甘在一边插嘴道：“那我就先别睡了吧，我给你们打打下手！我熬夜习惯了，一天半宿没关系！”
“不行，你明天要开车，一定要休息好！”张善水拒绝道：“记得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就行！”
在翟正厚的带领下，门卫根本没有拦阻他们就直接让他们和老翟一起进了报社，小李最终留了下来，承担了跑腿买烟买夜宵的任务。不过这小子没怎么熬过夜，半夜两点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三人发上睡着了。
由于报社上报最后一篇清样的截止时间是早上四点，清样通过审核之后当天的报纸就会开始排版，然后等到五点半，就会印出正式的报纸，所以时间比较紧张。好在老翟和杜磊都是工作经验丰富的人，对于写稿子张善水也不算外行，在三个人努力之下，终于在三点半完美的完成了报道的撰写工作。
看完最后一遍稿子，张善水满意的点了点头。报道里对湖东和云北的领导们所用的笔墨浓淡适宜，在张善水的提及下林仲夏和宫保才旦以及改革小组的名字都有提及。虽然报道里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但对自己今后的事业发展仍然相当有利。
没有了工作的压力，杜磊很快就打起了瞌睡，张善水一趟厕所回来，刚好看到了杜磊在沙发里打盹的样子，他的心里涌上一丝感动：杜磊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似乎不太会巴结领导，以至于他的仕途走得有些艰难。张善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帮杜磊的好机会，于是飞快的跑出去在楼道里截住了要去送稿子定清样的翟主编。
“翟主编，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也许你觉得老杜是你多年的朋友，朋友间帮帮忙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他的这个人情就很重。说句私心话，他现在不是宣传部的干部，没有义务为领导不遗余力的宣传，他这只不过是在帮我。你知道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他现在的处境和地位很尴尬，处在很困难的时期。你能不能在这篇报道的后面想办法挂上他的名字？这对他今后的发展会很重要。”
“挂上他的名字？可他不是本报的职工啊！”翟正厚心里翻腾了起来，自己和老杜是多年的好友，却对老杜的现状不闻不问，而这个刚刚和老杜认识不久的年轻人却考虑得比自己要周到许多，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不错啊！
“就是挂个什么特约评论员啊特约记者之类的头衔，又不领工资，报社的领导没理由会反对吧？”
望着张善水真诚的眼神，翟正厚忍不住抓住张善水的双手握了握：“谢谢，我会想办法争取！”
翟正厚来到清样室，找了张桌子，在稿子的末尾用钢笔写上‘本稿撰稿人：本报特约记者杜磊’；想了想，又在杜磊的名字后面加上了本报特约记者张善水几个字，然后交给值班员，指着已经做好的那份清样对他道：“把这个头条撤下去，把这份报道放上，重做一份！记住是全文照发，一个字都不能少。”看到值班员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接道：“你不用问，具体原因我去和总编解释！”
从报社后院的印刷厂拿到第一份印好的报纸，已经是五点半了。老翟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政经室，却发现张善水不在，杜磊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杜磊见他进来，手里拿着几份带着浓郁油墨气息的报纸，惊喜道：“出来了，给我看看！”说着就从他手里抢过报纸，打开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头版头条就是他们的昨晚赶出来的文章。
杜磊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在文章的右下角，看到了自己和张善水的名字。“这个特约记者是怎么回事？”
“事先不知道？我猜你也不知道，是你那个小朋友临时要求的啊！”
“他要求把我们俩的名字一起放上？”杜磊突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心里头有点不舒服。
“当然不是！他只是要求加上你的名字，说对你今后的发展会有帮助。对不起啊老杜，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还不如一个刚和你认识几天的年轻人看得透！他的名字是我后来悄悄加上去的，投桃报李，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
杜磊的心里突然暖暖的，他知道挂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几年来屈居办公室副主任的状况很快就会改变，自己提升正处也会在领导们的议事日程之内。但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从他身上学到了怎样去做官，对于他这个从案牍工作起步的官员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份情太重了，我怕还不起……”
“还不起就不还！难道我欠他的情就还得起了？他给我的这种思路，给我设计的这份素材……只要我好好把握机会顺着上面的意思把宣传做好，升总编也是几年内的事！这份情难道仅仅替他挂个名就算还了吗？……我不打算还了，我要交他这个朋友。不管他将来能走到哪个地步，我现在都要交这个朋友！你难道不打算交他这个朋友？”
杜磊一口把手里的半截香烟吸到过滤嘴，摇摇头道：“大概已经算是朋友了吧？不过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就是他太年轻了么？嘿嘿，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他脑子里的东西与阅历和他的年龄太不相符了，怪不得我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不会是一个妖怪吧？”
“那有什么妖怪，我们共产那当人可都是纯正的唯物论者！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天生就人情练达的人有的是，只是你我原来没遇到过罢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论着张善水，张善水在报社斜对面的油条店门口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谈论的话题，还以为初秋的清晨天凉，自己不小心感冒了。好不容易等到六点油条铺开门，他买了刚炸好的油条和热豆浆回来，看到桌子上放着刚印好的报纸。
他一边招呼几个人吃早饭，一边拿过报纸扫了一眼，随即放在了桌上。他自然看到了那上面杜磊的名字后面是自己的名字，也想到这是老翟投桃报李的行为，却没有多问。他已经对这种事波澜不惊了。
几个人刚刚吃完早饭，刘玉栋就背着一个马桶包和老甘与马生福走了进来，张善水看看时间不早，就招呼大家赶快上路，要是让副专员等的时间长了恐怕不太好，再说他们也要先到宾馆里梳洗一下，总不能一脸困倦的去迎接新一天的工作吧！
报社还没上班，不可能为刘玉栋一个人安排专车，大家只好挤一挤。幸好除了老马之外其他人都不胖，即便四个人挤在后座上也不显得拥挤。临出发前，刘玉栋把马桶包放到北京吉普行李箱里的时候，张善水顺手从里面拿了一包冬虫夏草递到翟正厚的手里，“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经常加班搞文字工作的身体容易虚，老翟你拿回去补补身体吧！”
老翟也不客气，接过虫草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张书记送的我就收下了。你们好好干，我会在这里为你们摇旗呐喊！”
一行人终于在七点半赶回了湖东宾馆，张善水和杜磊刚刚在宾馆里洗完脸，行署副专员刘云峰的车就到了楼下，他们急忙收拾了一下下了楼。虽然经过梳洗打扮，人的精神看上去不错，但是一夜熬出来的兔子眼还是让刘云峰看了出来。“怎么，小张书记昨晚上没睡好？”
“呵呵，多谢刘专员关心。不是没睡好，而是昨晚有一项重要工作要做，所以一夜没睡。杜主任比我还辛苦，也是一夜没睡！”
“怎么回事？”刘云峰心里疑惑，晚上还有什么重要的工作？
杜磊把手里的云湖日报递给他，小声汇报了昨晚的事情。刘云峰看到报道里有自己的名字，高兴的拍着他的肩头夸奖道：“不错不错，你和张书记都辛苦了！热爱工作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以后就不要这么拼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张书记，要不咱们推后一天，你们先回宾馆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们年轻，挺得住，还是早点到县上去吧！早去一刻，老百姓心里就早踏实一刻！”
“那既然这样，一会上路张书记和老杜就先到我车里眯一会！今天的计划是早上先去稍远的互助县，等回来后再去安平。安平比较近，昨天行署就已经通知了他们，就是晚点去他们也会等！这个行程张书记觉得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听到第一站先去互助，张善水嘴边显出一丝微笑，那个滑不留手的尤炳强现在应该在那里吧，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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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试点（十一）】………
尤炳强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从学校毕业后，他拿着派遣单回到互助，直接进了县政府，成了县长云建国的秘书，行政级别直接被定为副科。当然，这里面有他父亲活动的功劳，但也有他自己的努力。这次竞争县长秘书这个职位的有三个人，尤炳强凭借着自己的精明圆滑博得了云建国的好感，在面试的时候挤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尤炳强的父亲是互助县的农林局局长，是个没有什么文化，从基层的护林员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干部。看到自己的儿子直接提为副科，心里的高兴就甭提了，专门摆了两桌请自己的朋友们前来庆贺，同时也把自己的儿子当面介绍给他们，请他们今后多多关照。
有了这些铺垫，再加上县长秘书的特殊身份，尤炳强工作起来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前提是必须把云建国伺候好了，不过以他的能耐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尤炳强近来混的舒心，他老子却不如意。最近推行的改革，农林局开始是先锋队，哪有困难那里上，到最后又是救火队员，哪里开展不下去去哪里，一个月来被搞的鸡飞狗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是这样，还是不落好，一出状况县委书记第一个点名批评的就是他。
其实最近日子过得不踏实的不只是尤局长，互助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几乎过的都不踏实，县委和政府的一把手更是难受。互助县是个典型的农业县，县里出了一个酒厂还不错外没有什么工业企业，有几个林场还都是受国家保护的原始森林，因此这次的土地制度的变革就显得尤为重要。互助县是全省马铃薯的最大产区，已耕种土地多为脑山浅脑山黄土地，土地贫瘠，难以灌溉，唯一的优势就是面积较大。对于这种地区，牲畜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可想而知。
县委书记莫生海昨天接到地委的通知，知道行署副专员今天会陪同云北的同志前来了解情况，帮助他们解决目前遇到的困难。莫生海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立即让秘书通知相关人员开会，把工作布置了下去。尤炳强自然而然的成了县政府这边的主力接待人员。
刘云峰的车驶进互助县县委县政府大院的时候，张善水还靠在后座上打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车停了下来，刚刚睁开眼，就发现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就看到了尤炳强那张有些吃惊的脸。
尤炳强其实心里超级郁闷，为刘副专员拉开车门的任务被莫生海的秘书当然不让的抢了去，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跑去拉开了后车门，没成想迎接的不是办公室主任之类的顶头上司，而是张善水这个冤家，自己都混上副科了，怎么还要为这个死姑舅开门？
还好他的反应快，演示功夫也很到家，立马换上一副故旧重逢的笑容：“原来你就是云北来的同志之一，欢迎欢迎！”说完笑着退过一旁，跑着给后面的北京212开门去了。他边跑边想：癞蛤蟆上马路，楞充北京小吉普，一个跟班的不老老实实呆在你的212里，跑到桑塔纳里干什么？乡巴佬没见过好车，一定是死皮赖脸见世面去了！
但是接下来的场面却让他有点目瞪口呆，那个乡巴佬没有一点当跟班的觉悟，竟然紧紧跟在刘副专员的后面和莫生海与云建国他们握手，把212里自己的领导都丢到一边了。而那个一脸高原春光，身体有些发福的老同志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什么？张书记？他竟然还是书记！还是畜牧局的书记！这次云北来人中的正茬就是他？”尤炳强差一点郁闷致死。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强装笑脸穿插在会议室里，不停的为张善水他们端茶倒水，心里却怨愤之极。从大学里竞争团委书记时就被你压着，好不容易毕业了，弄了个副科，自己也觉得同学里也算是混的不错了，你又压我一头，你张善水是我天生的克星啊！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老爸看自己的儿子有点不太对劲，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把她拉到一边问他：“怎么了儿子，身体不舒服？”
“在老爸面前尤炳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就是看到今天来的这个张书记后心里不痛快。他叫张善水，是我大学的同学！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他就是从你手里把团委书记抢走的那个？”看到儿子无声的点了点头，老尤立即严肃的提醒他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工夫去想这些？你还是想办法搞好你自己的工作，要是你能靠你们同学的关系多替咱们县争取到更多的帮助，就会更得云县长的看重。到时候被莫书记相中也说不定！”
“这个不用老爸你提醒，我心里明白。我只是心里比较难受而已！”
张善水他们现在的工作主要是统计各县在农用大牲畜上面的缺口，为下一次送畜上门打前站。但是由于来的比较仓促，事先并没有通知这里的干部群众进行统计，再加上老尤以为这些牲畜是无偿捐助的，想多得点好处不愿意提供详细情况，因此具体的数字半天都统计不出来。
刘云峰气的在一边大骂他们这些干部都是吃干饭的饭桶，莫生海只好低声下气的在一边做自我批评，心里却明白自己这是替老尤背了黑锅，但是为了能多得一点援助，也只好认了。
张善水明白这些县上领导的心理，却不好点破。想了想，旁敲侧击到：“互助县现在有多少人口？”
“一共是二十七万！”云建国对这个数据到还清楚。
“那现在县里一共有可用大牲畜多少头？”
“去年在册的是一万挂零！”
“那咱们就大致上估算一下。二十七万里刨除五万非农业人口，全县农业人口二十二万。就以五口人组成一个家庭计算，共计是四万四千户。包产到户后，这四万四千户里刨去一万能分到牲口的，缺口还有三万四。有些农户间互相有亲戚关系，可以借用对方牲口或是租用牲口的刨去三分之一，缺口大概在两万左右。刘专员，你觉得我的这个估计怎么样？”
刘云峰点点头道：“应该差不多！”
老尤却在心里道：“是不是有内鬼暗地里给他们透了底？竟然估算的这么准确？”
实际上张善水并不知道实际的数字，他出身于农民，是按照自己村子里的比例推算出来的，而这个比例恰好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