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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缘二品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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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看男……」沃英差点说不出话,狠狠地瞪住她,从齿缝挤出字句:「我是在跟妳说那天妳撞到的那个人!」少给他乱牵瞎拉胡添暖昧。
            「我撞到的明明是个女的!」虽然人家看来潇洒,但著的分明是女装。「你没瞧那侠女好豪气,英姿焕发。」她真憧憬那样的江湖儿女。
            「……」他们两人的对话为什麽这麽东拼西凑还弄不出个交集来?「妳没注意到後来把她给拉走的那个男人?」他奇怪地睬著她。
            「什麽啦?」为啥他要如此执著那个她连长相和哪时出现都不记得的家伙?「你问东问西的到底要做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那个有名道士,拜托他高抬神手救你小命,你不是很想还魂吗?别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芝麻事来捣乱行不行?」又腰回望他深沉的凝视,她认真警告。
            被她纠正,沃英大皱其眉。连自己都不了解他干嘛在此生死关头之际,缠著她问这些拉拉杂杂又穷极无聊没有意义的问题。
            真是有毛病了。他平常并不是个对外表过於计较的人,当然更不会像个娘儿们般喜於打扮或争妍斗奇,怎会突然反常起来,非要她觉得自己好看不可?
            啧!反正他就是不要她以为他相貌那麽恐怖吓人。
            不过确定她根本未去在意过那名男子,他倒是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了些。把这匪夷所思的怪现象归咎於只是太过无聊,他道:「妳要找那道士,也太偷偷摸摸了,就不能正大光明去敲门?」他走在她前面,仗恃著没人能看到他,悠闲由自得。
            「我也想啊!」三更半夜里,四周只传来均匀的打呼声,她慢慢地走向二楼坐西的那间房。低声道:「见他要给钱的嘛,你没看他旁边有多少徒弟护著呢,每个都要添香油,那些要求帮忙的百姓五两十两的给,就算我掏光了钱袋也还是见不著人。」她就是穷,只好另寻法子。
            「他作法就不用银子?」连身旁弟子都懂得伸手讨了,哪还会有这种好事。
            「怎不用?我听街上大婶讲,他收费好高好高的。」卖了她都付不起。
            「那妳找那道士有什麽用?」没钱又没权,送上门去只会给人轰出来吧?
            她眨眨眼,「我没银子,可你有嘛!」已经证明过啦。
            「喔……」他一扯唇,面颊微微抽搐。「那请教阁下要怎麽告诉那道士我有?指著没人的地方说「这里有个拥有很多金银财宝的魂魄,请你救救他」这样吗?如果他的法力无效,妳拿不出东西又无法证明我存在,那该怎麽办?」这女人脑袋到底是怎麽长的?
            啊!她没想那麽多。
            「嗯……这个嘛……可、可能他会相信喔。」乾笑哈哈。
            他闭了闭眼。虽然他不懂自己的魂体为何会有所变化,但他其实不太寄望那道士能有什麽厉害法力,她既然想来,他就陪她,最好让她明白这样巡回城乡像是在唱戏的道士多得满街跑。
            「信妳的大头!」不过该骂的还是得骂。
            「你干嘛啦!」她垮脸。都不好好携手合作,只会泼她冷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之咱们诚恳点,不一定他很好心人很好,救了你也不收钱呢。」
            好人?好心?
            要是真好心,就不会打著为善最乐、祈福平安的招牌大收钱财了。
            「我真觉得奇怪。」他摇头,连连再叹:「妳也是在这世道中打滚的人,为什麽能老是这麽天真?」
            她瞅著地面。
            「我只是……不想把别人想得那麽怀……」因为她已经够坏了。抬起头,她又理直气壮了:「谁像你啊!世故得要命,一副除了你以外全部人都是坏蛋的态度,差劲!」
            「错。」他扬起温善的笑,眸子微闪,道:「其他人都是坏蛋,不过我更是个十恶不赦的卑劣胚子。」因为他是在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天天训练。
            她鼓著颊,忽地生气起来。
            「你又侮辱自己了!」为什麽要故意把话说得那麽刺耳?「我不要跟你说话了!」她不喜欢他讲的那些,她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啊?」沃英一怔,才回神,她就越过自已走开。「喂……」他跟在後面唤了几声,她说不理就真的完全不理。
            她的视线里不再有他,这意外地令他感觉非常不愉快。
            可恶!他堂堂英爷岂能让个小姑娘摆弄?
            「张小师。」没反应。再唤,还是故我。他眯眼,「……妳别逼我使出绝招。」最後机会。
            见她头也不回,他迅速的一个跨步绕到她前头,屈膝弯身,强硬和她额贴额,眼对眼,鼻碰鼻,嘴唇相触。
            「吓!」张小师大吃一惊,猛然停下,捂著嘴满脸通红。
            他满意地将她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还恶劣地勾著略带透明的唇线,直接不保留地望进她的圆瞳中,狡黠垂下幽幽长睫,彷佛极温柔的在亲吻她一般。
            「你……你这个无赖!」死命地将脖子往後急抽,疼得她爆出两泡泪水。她又气又恼,虽然他没形体,但实际上是已经撞个正著了!
            「哈!」他站直身,昂头畅笑。
            「你!」真过分!
            他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那般得意洋洋。没半晌才想到,自己到底是用这种姿态在这地方做些什麽?
            张小师还没来得及好好痛骂,就先被人给逮了著。
            「妳是谁?」
            张小师忙回首一看。她居然昏了头,就在那道士的房门前廊跟他争吵,引得人走出休息的偏厅察看。
            看到没?都是你害的!她怒瞪沃英,後者却回以凉凉轻笑,摆明麻烦是因他而起的没错,却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她发现自己还没让他还魂,就会先气到内伤。
            「这层楼已经被咱们包下了,妳是怎麽进来的?」那十来岁的道僮瞅著她暗藏古怪的模样,老成地再次问道。
            都进到这儿来了,可别搞砸。她暂且压下火气,对著道僮僵硬笑道:「这位小哥,咱们是仰慕真人大名……因为有求於真人,所以前来求见。」
            「啊?」道僮挤个大小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还没说半句话,就先伸出了手:「哪。」从鼻腔里哼个音,他示意。
            不同於之前曾跟官兵有过的鸡同鸭讲,这会儿她可马上就懂了。掏出钱袋,取了两枚铜钱放在他手上,见他摇头,她再拿出一枚放上,岂料那道僮依旧将下巴仰得高高的。
            不要紧,花些小钱打最後通关,总比个个都得给,几两几两银子如流水般的好。咬著唇,她好不舍得地将剩馀的数枚铜钱都给了道僮。
            道僮似乎不太满意,不过总算还是收下。将铜钱揣入怀中,他道:「咱真人已就寝,今日不见客了。」语毕,就往回走。
            「啥?」张小师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两句有讲跟没讲一样的话?她不如自已爬窗偷看!「这位小哥……」好歹也得打听到些有用消息啊!
            「吵什麽!?」他回头,不耐烦地愠道:「再不走我叫人了!」
            张小师被他这样一凶,登时傻眼。
            沃英满脸早就料到的表情,插嘴:「喂,妳发什麽呆?」回魂哪。
            她不应,深深吸口气,两大步上前,一把拍上那道僮的肩。
            「呃?」道僮正打著呵欠,就被她突然地拉住。「做什……」还没质问便给打断。
            「让小哥你瞧瞧一个戏法。」她极快速地道,在他尚不及反应时,抓住他的肩膀微拉,顺著一路扯下至胳臂,甩扭腕节,突然使力,让那道僮险些往前跌去。
            「你……」搞什麽!?整骨啊?
            「看!」根本不让人有说话的机会,她松手,右掌轻翻,数枚铜钱顿时出现在上面,「这本来就是我的,还给我也不为过吧?」
            「咦!?」怎麽可能?他明明放在怀中的!不过是被她手一摸就跑了出来?
            道僮反射性地低头察看自己衣服里,张小师趁他没注意,手刀朝他脖子一切。
            「呃!」一阵疼痛,让他昏眩目黑,登时软倒在地。
            「别怪我。」她小声抱歉,跨过他,朝内室走去。
            沃英觉得好惊奇。
            「妳会武功?」真真看不出来啊!
            「我才不会。那只是用来防身的一些投机伎俩。」对小角色可以稍稍应付,若真碰上什麽大侠,那可真是班门弄斧,不知死活了。
            「那铜钱又是怎麽回事?」会认主人,自己长脚?
            「啊?」她努努嘴,将钱收回自己袋中,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也是种小把戏,多练练,手巧一点就行了。」她都拿来把符纸变得无中生有呢。
            「妳挺厉害的嘛。」戏法表演他不是没观赏过,但她居然也有两手本事,可让他开了眼界。
            「你不是说行走道上得有办法吗?」她望著前方,悄悄地打开木窗,「这就是我的办法。」室内昏昏暗暗,她思量了下,轻轻潜入。
            他凝视著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跟著进去。
            巡了一遍後,他道:「好像没人。」
            「是吗?」视线虽然差,但她还是可以略微察看到情况。四周没声没息的,连床铺都是空的。她不甘心地鼓著颊,「刚那道僮明明说道士在里面睡觉的。」原来只是随口唬弄。
            「幸好妳把钱拿回来了……」不然可呕到吐血。「有人?」他侧首,门口传来细小声响。
            「来得好啊,那咱们就不用找……」突然想到什麽,她乐观的脸色即变,大祸临头地道:「糟了!那道僮!」还躺在门边呢!若是有人进来见到他们,肯定不会听他们解释,以为是恶贼来抢了!
            「啊,这可真……」不太好,「妳还是先躲起来吧。」他就说天亮的时候来拜访好些吧,哼!
            张小师没办法,只能怪自已太粗鲁,动手打昏了人。左右张望,睇见墙角有座屏风,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其後,同时,门也被推了开。
            「这家……这家伙怎麽回事?嗝!叫他……守……嗝嗝!守、守门,他给我偷睡?」进来的人语带醉意,话说得三三两两,还频频穿插酒嗝。
            「砰」地一声,房门合上。
            张小师想探头看,沃英偏生并命往里面挤,和她靠得好近好近,虽然他无法碰触到她,但这麽接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她缩,他就前进,就是让两人间一点空隙都没有。
            「你干什麽?」她抬起眼瞪视他,用嘴型无声控诉自己的不满。
            他却因为她红红圆圆的脸,更升起一股戏玩快意。
            「地方小。」他撇唇耸肩,接著淡淡敛睫,在她耳边极轻声道:「我又没有形体,你别那麽紧张嘛……」在角落缩成一颗球,活似他身上有可怖剧毒。
            她瘪嘴,两条眉毛揪成一团。
            干啥那麽可怜?他觉得好有趣,反而恶劣笑道:「我摸不到妳的,瞧——」说著就探出手,欲朝她胸前抓去。
            她大惊!原本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有良好教养,不会胡来,如今却人皮剥落,恶狼现形!她立刻环臂抱住自己。
            她的表情实在是很生动!忍不住,沃英垂首埋在她肩上笑了出来。
            「哈!」他放下手,没有要轻薄她的意思。
            她一顿,让他笑了半晌才省悟到他又在捉弄自已!
            沃英清咳,稍稍地调整自已气息。真搞不懂为什麽,只要逗逗她,他就可以暂时遗忘自己目前糟糕透顶的处境,丢开心里的阴郁焦躁,还他些许轻松。
            「你、你不要玩了,」她好用力才能压低声,恼得脸红脖子粗,真受不了他老是不顾状况的乱来。
            她常常习惯地扁著嘴,没有少女的可爱,也无美人儿的娇嗔,看来反而很怨苦。但他却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那湿润的唇瓣,在两人如此接近下,竟让他闪过心动,有一亲芳泽之欲望。
            这虽突兀却又立即能够自然接收的想法,使他小小吃惊。如果他现在有身体又能碰触她的话,大概就收不了手,真成了登徒子吧?
            「不妙。」是哪里欲求不满了?他止笑低喃,察觉自己心思走向诡异。
            「啊?」瞄什麽瞄?
            「没。」拉回自制,他正经直起身,比著屏风外,进入现场状况:「我没在玩,是在学外头那家伙的动作而已。」可上演活春宫了。
            「什麽?」她愣住,从他侧过身的空隙看出去。
            只见一名穿著道服的中年男人,抱了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将她放上,嘴里还念著:「嘻嘻!小、小美人……嗝!本道……这、这就帮妳驱邪!」
            「看来,这道士不仅会索财,还会骗色。」沃英扬眉冷笑,瞄著正在虎口下的昏迷少女。那双目紧闭的难受样,怎麽看都觉得不会是自愿献身的。
            张小师猛地昂首。「你……你的意思是……」
            「有哪种驱邪法得在半夜喝个烂醉,然後押著昏迷少女入房……」他瞥著那中年道士猴急的模样,唇边的笑转为冰寒:「还得要脱衣服?」
            「啊!?」张小师赶紧挺直了腰杆看去,果然瞧见那道士正在解少女身上的盘扣!「不行……」那个小姑娘……糟了啊!
            「不行什麽?咱们可也是见不得光的。」别自找麻烦。
            她哪理会得了沃英的告诫,她只知道那个道士的手已经摸到那个小姑娘了!
            「不行……我不行见死不救……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她大叫一声,双手使劲推开屏风。
            木制屏风「碰」地重重倒在地上,尘灰四起,声响巨大,惊醒沉迷於馨香中的酒醉道士。
            沃英叹气,实在觉得早知要用这种盛大的登场方式,那之前做啥躲得这麽辛苦?
            「你……嗝嗝!」道士好困难才没被自己的酒嗝呛到。哪儿冒出来的程咬金啊!?
            「你、你你你什麽你!」自已会在此出现的立场站不住脚,她只好指著他的鼻子先发制人,直直走过去,她骂道:「你看看你干了什麽?无耻淫贼!」下流卑鄙,居然想染指没有意识的姑娘家。
            这厢话才落,窗口就突然被震破,一道人影飞越进来,什麽都还来不及搞清楚,就见银亮锐利的闪光冲向床铺!
            张小师一呆,下意识地要阻止,却跟不上那惊人速度,只能追著大声示警:「不可以!」会伤到无辜的人!
            「张小师!」
            「烨儿!」
            电光石火的刹那,张小师耳边响起两道呼喊和自己的声音重叠。
            那剑芒瞬间停住,柄上穗蕊摇晃,剑尖就对著道士瞠睁的双眼,再多一寸,便刺他个头破血流,脑浆四溢。
            持剑人冷淡回视,是个面容俊美的男人。张小师站在他身後险些一头撞上,沃英虽赶至张小师右方,却无法拉住她,道士则早已跌落在地,吓得屁滚尿流。
            「妳太莽撞了!」沃英劈头就冷怒指责张小师。
            「我……」她傻住,下意识想反驳什麽,一低头,却见他的手覆在她臂上。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实际接触,她却感觉被握住的地方体温烧烫。「啊……谢……谢谢你……」想不到他在危急关头会这麽关心她,虽然很可能是由於她玩完他也糟糕的原因,她还是细声道谢。
            不知道为什麽,他严正的模样虽然看来好凶,却比说笑的时候更让她觉得难为情。
            怎、怎麽?她对那个死人脸……
            「唉呀唉呀……」略微低沉的嗓音加入,从窗边缓缓踱来,打断张小师心头加快的震荡。
            有著一双独特凤眸的女子走到俊美男人的身边停住,男人反臂巧挥,俐落地收剑入鞘。
            在此乱七八糟的情况下,女子轻轻地拍了拍手,闲闲笑道:「啊啊,这儿可真是热闹。」
            呵。
            ***
            翌日。
            今儿个早市可热闹不过了,一颗颗人头围绕在开封府的东边城门,一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地给吊在城门口,全身上下被剥得精光,只留顶上那戴得歪歪斜斜的黄色道帽,和一长条兜裆布遮掩重要部位;单薄又随风飘摇的布条引得妇女们暗暗吸气,盖目回避,嘴里连声惊叫唉哟死相。
            男人们则觉得没什麽看头,围成一团啧啧称「小」,品头论足。
            无视中年男子满脸胀得通红,双手惨遭反绑挂在城门前孤独晃荡,口里还塞了东西说不出话。男女老少在嗤笑完毕後,瞧著那兜档布上面写的字,指指点点。
            只见白色的长布条上,随性的字迹泼墨写道:  对不住天下百姓,牛鼻子道士我是个贪财贪色的大淫虫!
            「啊,原来这家伙是个骗子!」
            「你可真有胆!」
            「把我的银子还来!」
            四方喧哗一阵,大夥儿吐口水丢石头,该报官的去报官,该下田的去下田,该回家煮饭的回家煮饭,人潮逐渐散去。
            而牛鼻子,依然吊在城墙上摇晃。
            ***
            「……所以,妳是想找那牛鼻子道士帮妳作法的了?」
            茶馆二楼,清风徐徐迎面,一身素衫的女子对著坐在旁边的张小师扬扬眉,笑语:「咱们……」她指著正在跟掌柜交谈的年轻男人,续道:「我跟他旅经此地,本来嘛,只是想凑凑热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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