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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西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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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你又开始自作多情了!”不等唐真提问,它抬头望着天空继续叹道:“你虽然是蚂蚁,但他们却可不是你!”

    它又道:“蚂蚁对于你来说,可能是玩耍的对象。但是你见过天上的雄鹰,会飞到地上去抓蚂蚁玩么?”

    唐真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却无力反驳。

    “更何况,那些家伙身在九天,自认为高高在上,他们眼里,雄鹰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大殿沉默。

    过了许久,唐真悠悠叹道:“唉,原来我们都只不过是只蚂蚁……”

    他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脚底的灰尘,认真观察了很久,发现其实灰尘和蚂蚁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黑驴不满地说道:“干嘛要说‘我们’?我可不想当蚂蚁,别把我扯进来!”

    唐真的心中同样不爽,拳头不知不觉间便被握紧,恨恨道:“我也不想当蚂蚁!”

    黑驴冷笑道:“和尚你的脸皮真厚。”

    唐真小心翼翼地反驳道“你的脸皮也不薄……”

    黑驴勃然大怒,全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咆哮道:“我这是骄傲!你这种无耻的人又怎么会懂得什么叫做骄傲!”

    因为渺小,所以会失落。

    而因为骄傲,所以也会愤怒。

    不是因为自己渺小,而是被别人认定永远渺小,这才是骄傲和愤怒最大的交集。

    唐真看着黑驴愤怒的表情,心中开始恼悔自己为何如此多嘴。这个黑驴怎么看都不是善茬,而且昨晚还喝酒吃肉,要是一怒之下把自己吃了,那和谁说理去?

    老天爷么?

    它老人家又怎么会去管一只蚂蚁去吃另一只蚂蚁这般无趣的事情!

    幸好,唐真及时找到了扯开话题的方向,他望着黑驴看上去有些斑秃的皮毛,关心地问道:“大黑哥,你怎么受伤了?”

    黑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唐真谄媚地说道:“大黑哥,我们不缺的就是时间,您吃个香梨慢慢说!”

    说着,便把手中的香梨递了过去。

    黑驴张嘴接过澄黄的梨,眼神极为复杂,它最终还是没有动口,把梨放在了一旁,悠悠叹道:“那就从这个梨说起……”

    随着黑驴口中的故事不断发展,唐真的表情越发jīng彩。

    “这么说……那个女鬼和妖怪都被我的佛珠收了进去?”

    唐真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失而复得的喜悦相对来说将昨晚之事的震惊冲淡了许多。

    黑驴yīn沉着脸说道:“你说的女鬼,她是我的妹妹。”

    唐真一见形势不对,赶紧扯开话题:“大黑哥……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黑驴有些不耐烦。

    “那昨晚您有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其他人?”

    “恩……比如一个叫做宁采臣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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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骄傲】】………

    。。。。。。

    rì高起。

    晨雾渐渐散开,少许被逼进了殿宇。

    唐真在白雾间不断的穿行,他翻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低头和摇头。

    有许多灰尘扬起,又有许多墙粉簌簌抖下,一时间大殿内变得异常浑浊,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雾、是粉,还是灰。

    黑驴望着不断咳嗽却不断翻寻的唐真,有些好奇地问道:“玄奘和尚,你倒底在找什么东西?”

    “我在找名字啊……”

    唐真俯下身子,翻开了最后一个角落,可惜除了一些烂掉的灯座,没有任何收获。

    黑驴问道:“名字?什么名字?”

    唐真回答道:“寺庙的名字,准确的说,我在找寺庙的匾额。”

    黑驴怒道:“那玩意有什么用!”

    唐真小声反驳道:“我想看看它究竟是不是叫做兰若寺……”

    在黑驴的故事里,唐真找到了许多曾经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这个世界里,既然有了那个敢于捅破天的大圣爷,又怎么还会出现一个叫做小倩的女鬼和一个叫做姥姥的槐树jīng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没有宁采臣,没有燕赤霞,也没有兰若寺,那就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巧合而已。

    想到这里,唐真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未知,是恐惧最大的源泉。既然这里依旧还是自己熟悉的西游世界——那便不必恐惧。

    “什么寺不寺的,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开庙立业不成!”黑驴望向傻笑的唐真,蹄子踩踏着青石地板,不耐烦道:“墨迹什么,还让不让人赶路了!”

    唐真刚想腹诽你又不能算人,可将它的话细细一想却不由惊讶地问道:“大黑哥,不先把你的妹妹救出来么?”

    黑驴的脸sè不善,说道:“我要是救得出来,哪还会等到现在?”

    唐真不由有些担心:“那小倩姑娘和那个妖jīng一起被吸了进去,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黑驴说道:“还能有什么危险,那树jīng都已经被你的佛珠灭掉了。”

    “啊?”一听自己的佛珠竟然如此厉害,唐真不由有些骄傲,但是骄傲之余更加为小倩担心了:“那小倩姑娘她……”

    也许是另一个世界中,他在银幕上曾与另一个叫做小倩的女鬼相见过太多次,所以心中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些期待。

    可眼前看来,那份期待似乎已经变成了等待。于是,唐真开始关心起来。

    “她没事……”

    “我有直觉!”

    说完这句话,黑驴潇洒地转身,踏出了殿外。

    光明大放之时,它被无数藤蔓缠绕,眼睛看不见殿宇的情况。

    但是,很多东西,并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

    就像黑驴并未睁眼,便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姥姥在佛珠前化烟而散的那一瞬,看到了小倩与光明进入佛珠。

    拥有七窍玲珑心如她,本就是世上最为纯净的存在。

    那么,就算是光明又如何伤得了她?

    “直觉……”

    唐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腕上那串平凡无比的佛珠,微微一笑。

    他的直觉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

    走在山路上,唐真沉默不语,但心中的震撼,却如骇浪般惊涛不止。

    整齐的塔林如今已经化作废墟一片,触手般的根蔓刺破了青石地板,可惜它们已经随主人同死,无力的垂下在地。

    黑驴走到一棵大槐树下,停下了脚步。

    只是一夜,槐树却已枯萎。

    同整座山一起枯萎。

    有一道蹄子扬起,快若闪电。

    槐树应蹄而倒。

    整座山的树林应蹄而倒。

    无数枯黄的树叶被风扬起又飘落,簌簌洒洒,遮遍山岭,就好像丧葬的白纸。

    山岗处,一座孤坟骄傲地挺立。

    从今天开始,它的坟头,将无人等待。

    。。。。。。

    唐真背着行囊,掸去僧衣上的落叶。

    他望着满目的枯黄,不解地感叹道:“这个老妖jīng真是好恨的心,这些树木也算得上它自己的子女,怎么就忍心全部活活吸死!”

    黑驴停下脚步冷笑道:“在你们人类之中,有些修魔者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常常动不动就是屠杀数万生命,而那老槐jīng也只不过临死之前才不得已吸干了整片小山。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它要仁慈许多!”

    “修魔者?”唐真真被黑驴的一番话吓到了,他拍了拍心肝,不由离黑驴靠近了许多,不安地说道:“原来这个世界竟然那么危险……”

    黑驴看着唐真那模样,心想这家伙倒底是那个家伙转世,怎么会如此窝囊如此白痴!

    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放心吧,我说的那些情况,只要你身在大唐就绝对不会发生。”

    唐真问道:“那究竟是因为我大唐没有修魔者?还是因为我大唐足够强大?”

    “两者都是,因为大唐是天庭的大唐。而天庭足够强大,所以大唐便没有修魔者!”

    黑驴的答案让唐真心中回味了许久,特别是那句“大唐是天庭的大唐”,让他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些什么。

    心中思考之余,他循着本能走下山路,直到自己撞到了一块铁板之上,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一看,发现那块铁板,正是黑驴。

    原来已经到了山脚下。

    唐真生怕黑驴生气,连忙开口关心道:“大黑哥,怎么不走了?”

    黑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身后漫山的枯黄,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火来。”

    于是,一道深红sè的火苗从山中的某棵枯树中窜了出来。

    一道、两道、三道……

    一棵、两颗、三棵……

    火苗越来越多,很快无数道火苗,终于汇成了一道大火,让整座小山熊熊燃烧。

    唐真走了很远,依然听到无数枯木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在尖叫。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大黑哥,为什么要把整座山都给烧了?”

    黑驴望向直冲云霄的黑烟,它笑道:“因为我习惯将敌人赶尽杀绝!”

    它笑得很认真。

    它说得比笑得更认真。

    唐真认真地望着认真的黑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只有能放下骄傲的骄傲,才是值得骄傲的骄傲!

    。。。。。。

    好多年后,黑山又下了很多场雨,又变回了那座满是绿sè的小山。

    某个夜晚,一位青衫书生背着书篓路过山顶,在古寺借宿一宿。

    那一晚,天气微寒,可他翻遍了整座破殿,竟没有找到一块能点燃的木头。

    无奈,山上越来越冷,趁着月sè,他只好穿过殿宇,到后面的废墟翻找,希望找到些能烧的东西。

    过了许久,书生欣喜地喊道:“感谢苍天佑我宁采臣,没想到还能找到几块破木板子!”

    兰若寺的匾额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宁采臣在火前睡了一夜。

    一夜平静。

    而北方有个燕赤霞的修者。

    到死都没来过。



………【第二十二章【仇恨】】………

    。。。。。。

    今rì天晴。

    阳光和煦,chūn暖花开。

    诸事皆宜。

    午后,一个僧人牵着一头驴走进了一座城。

    驴是黑驴,僧是唐真。

    而这座城,便是那座城。

    唐人是一种骄傲且古板的生物。

    来到这个世界后,唐真只见过两座城。令他没想到的是,唐人竟然古板到了如此程度,两座城的模样都那么相似,就连砖块的颜sè都是如出一辙的晦涩和肃杀。

    除了大小有些差别外,两座城看起来就像是父亲和儿子。

    唐真想想也就释然了,金山寺所在的城池本就是江洲城的附属,相似的布局对管理上能带来不少的方便。

    一大一小,此城为大。一父一子,此城为子。

    不为其它,因为江州知府就在此城。

    大官住大城,大佛坐大庙,古往今来,第一道理。

    唐真望着雄城,脸上写满了疲惫。

    这几rì来,他晓行夜宿,徒步官道又舟涉江泽,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真是累到了极点。

    特别是身旁还有一只比大爷更加大爷的黑驴,时不时不知从哪弄来一些野兔山鸡,活生生把自己当成厨子和保姆了。

    感受着高高肿起的脚底,唐真突然觉得在寺里吃斋念佛也不是什么幸苦无聊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只要将玄奘和尚的事情解决,那么以后至少也可以好好享受着大唐的美好生活了。

    江州城很大,江州知府的府衙就在整座雄城的最zhōng yāng位置。

    走进南城门后,便能看到一条通往知府府衙的黑sè大街。

    唐真没有走上那条大街,而是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无人的柳树静坐了下来,看着人流来来往往,眉宇微皱。

    黑驴立在身旁,打量着周围的城墙,同样沉默。

    抬眸远远望去,这条大街就好像是一道又长又直的绸带,佩在江州的胸口,骄傲地直指心腹。

    大街地尽头,便是此行的尽头。

    也是仇恨的源头。

    仇恨不属于唐真,他是玄奘的仇恨。

    现在唐真,已是玄奘。

    这仇,必须报。

    仇恨,这个词语听起来非常血腥,非常可怕,就像是一把插在心头的剑,无论动摇或是不动摇,都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大部分仇恨,会随着时间一同流失,渐渐转化成恩怨,最后彻底消散。

    但有些仇恨,时间却变成了最肥沃的养料。

    随着时光渐进,不断灌溉,越发狰狞。

    比如,杀父之仇。

    比如,夺母之恨。

    那张血书,唐真翻来覆去已经看过多遍,熟览心中之余,更多的是震撼和沉重。

    仇人刘洪,杀了玄奘和尚的父亲,冒任江州知府十八载,早已经权势一方,难以撼动。而他的母亲殷温娇,也被刘洪强占了整整十八年,对外据说是身染重疾,终年不履府外一步。但究竟是染疾还是被困,无人可知。

    那便是玄奘的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如果认真地从源头追溯,若是刘洪没有杀掉玄奘的父亲,没有强占他的母亲,那么玄奘也不会被酒肉和尚活生生气死。

    这么算来,包括玄奘的死在内,所有的果,都是刘洪的因。

    可惜,这些仇恨,这些因果,刘洪都不会在乎。

    因为他身在江洲。

    江洲,已是刘洪的江洲。

    然而,世界上不会有绝对的灭亡,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过是飞了散了,而不是无了灭了。

    仇恨因果,亦是如此。

    它们不能被抹灭,但却可以被转移。

    例如,转移到了唐真的身上。

    唐真坐在柳下,心中早已经明了了形势,也清楚了自己的仇恨有多难,有多重。

    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他还可以借助唐律。

    在很多时候,大唐的铁律的确是最好的武器。

    可惜,他面对的是刘洪。

    在江州,刘洪就是唐律。

    前途坎坷,但仇却依旧要报。

    不得不报。

    不是因为唐真有多么品德高尚,义愤填膺。

    而是因为他不想死。

    不想死于执念。

    那就让刘洪死!

    。。。。。。

    柳树下,唐真忽然开口说道:“大黑哥,你能帮我杀一个人么?”

    黑驴干脆地拒绝道:“不能。”

    唐真认真解释道:“那人恶贯满盈,就算杀了也决不会被因果缠身。”

    这些rì子,他和大黑驴朝夕相处,有意无意间,谈得最多的还是修行世界。无论仙魔妖鬼,不能妄加杀人,这样会导致因果缠身,增加渡劫时的凶险。不过,击杀恶贯满盈之徒,似乎不会牵扯到什么因果。

    黑驴沉默了数秒,说道:“这里是东土大唐,是天庭的大唐。仙能杀人,人能杀人,但我不能杀人。”

    想起在破庙中的对话,唐真不解地问道:“可是,天上的存在又怎么会管我们这些蝼蚁呢?”

    黑驴叹道:“这座城内,有城隍。”

    它望向东方,在唐真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座极小的庙台端屹,屋顶的上空,紫气翻腾。

    城在庙在,城亡庙亡。

    护佑凡人,生死祸福,便是城隍。

    唐真听到了答案,便选择了沉默。每一个唐人都听过城隍的传说,只是从黑驴口中说出来之时,他才明白,原来许多传说,都是事实。

    望着一片片翠绿yù滴的柳叶,就连下沉的夕阳,都无法在上面染上微黄的霞彩。

    唐真望着满目的绿意,心中一片枯黄。

    这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这个下午,他仔细想过很多种可能。

    若他是剑士,那便能执剑夜潜,肆意斩下,等那鲜血漫漫,斩落恩仇。

    若他是文士,那便能结交权贵,壮大己身,拿出手中证据,痛剐贼人。

    可惜,那都不是属于唐真的可能,他不是剑士,不会武艺,他不是文士,无背无景。

    唐真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这些苦思了一个下午的可能,说倒底都只不过是弱者的意yín罢了。

    相对于权势一方的刘洪,唐真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

    但他依旧想让刘洪死。

    天sè渐黑,人流渐少。

    唐真依旧坐于柳下,未曾起身,未曾进食,不断苦苦思索。

    在没有找到有效的可能之前。

    他决定一坐不起。



………【第二十三章【燥热】】………

    。。。。。。

    江州城的南城门处,长着一大片柳。

    那里的柳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头,只知道它们霸占了南城极大的位置。

    暮chūn时节,正是柳叶疯长的时候,那怕是远远走过,也能闻到一股泛着泥土的清香。

    那是初生的柳芽,在同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唐真没空理会这些热情,倒是有许多柳枝随风飘来飘去,时不时蹭到光溜溜的脑袋上,让他好不恼火!

    他恼火,是因为他依然坐着。

    既然坐着,那便表示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他在找如何杀人的方法!

    世上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可惜刘洪身居高堂之上,在无法近他身旁的情况下,千万种杀人的方法却没有一种能杀得了他。

    唐真的眉头越皱越深,倦意和困意也越来越深。

    “啊啊啊!想不出来!还是想不出来!”

    “根本想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啊!”

    唐真觉得再想下去的话,自己的脑袋都要胀炸裂开来了!他伸手不断地挠着光溜的头顶,来来回回,不停不止。

    “够了!”

    黑驴的话语突然在夜间炸开,将他从浑浑噩噩中猛然惊醒。

    同时醒来的,还有疮痍的头皮。

    头顶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便做出了最猛烈的回应。

    一阵风吹来,明明带着暖意,唐真却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坠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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