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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列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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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容身时,仓海之门,永远为你而开。”
  这是一番肺腑之言,也是张良在国破家亡之后,在朋友间所受到最温暖的友情,尤其是
出自仓海君之口,更令他感动,因为他知道仓海君的这一个承诺,担了多大的风险。
  张良怀着仓海君赦罪的符节,兴冲冲的赶回。逆旅中途看见市民百姓都在欢欣鼓舞,喜
动颜色。
  仓海君获得世子的消息,已由宫中传到了民间,引起了举国的欢腾,但他们都没有张良
心中的欢愉。
  故人得子固然值得庆幸,但真正值得高兴的是他的计划得以实施了,机缘的巧合使他能
顺理成章地救出薛天异,虽然薛夫人已有表示,允许薛天异为他效力,但总没有合情合法地
援救他出来更使得大家都高兴。
  想起前夜薛夫人的预言,说自己到宫中去会赶上一场热闹,释放薛天异将毫无困难等等,
他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夫人的先知了,看来神仙参悟天道,预知休咎的学问,毕竟有点道理。
  郡姬久妊不育的事固然是很久了。但薛夫人能在迢迢百里之外,预知自己一到,就能适
逢其会,赶上这份热闹,而且,把话说在前面,这的确是一种令人惊奇的神通,修道参悟之
说,竟是真有这回事的。
  薛夫人是道中人,薛天垢是道中人,将来自己也会是道中人,这将是多么离奇的一种命
运呢?
  可是张良此刻耿耿于怀的不是将来,而是目前,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薛天垢,然后
很快地去接出薛天异。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赶到逆旅中,却已凤去室空。
  薛天垢走了,不声不响地走了,留给他的是一方绢帕,帕上血迹斑斑,是这个多情的女
郎啮血捐书:
  “子房吾君:妾行矣!非妾薄情而背君,盖人生聚合皆有定数,留今日未尽之缘正为异
日相见之余数也,君妾之缘份仅此短短片刻而已,贪今日之欢而缘尽,则相见无日矣,为图
后聚故,忍心不辞而别矣。
  君之来为数定,妾之去亦为数之必然,妾不敢逆天而负己累君也,万祈谅之,郡君添嗣
举国同庆,兄之罪,亦可因国庆而蒙赦,此亦数定,君不来,兄无死日,君来,则兄死矣,
然此亦数耳,无可怨君者,所盼者,唯望切记母托,为兄觅得一偶,庶几留薛氏之祚,则母
与妾俱感同身受矣,君其珍重,四十年中,君当另有机遇,可创不世之勋业,留万古之英名
矣。
  妾所望者,则盼君勿堕慧根,勿恋富贵,四十年光阴,弹指即过,四十年后,云山相见
则为永聚之日矣,彪业勿忘家承,富贵中当另佳偶,万勿以妾之故,矫情而贻妾之罪孽,而
为张氏门中不肖之子归也,垢娘留。”
  字迹绢秀,到末后时才有点潦草,可见她留书之时,心情还是相当激动的,绢帕上还留
着微微的香泽,然而张良却忍不住泪眼模糊,他知道这个雪山中的女神已经离开他很遥远了,
今后留给他的将是永远的相思。
  道家能辟谷长生,驻颜不老,仙家的四十年或许只是弹指光阴,但在人间却是漫长的一
段历程。
  “这四十年我只能在梦中去回忆她的影子了,四十年后才相见,垢姑!你或许还容貌如
昔,我已是个白发老翁了,才一夕缠绵,才一日欢聚,你就忍心地离我而去吗?”
  喃喃地呓语良久,泪水爬痒了他的面颊,滴地叮叮有声,原来已在绝顶的酷寒中,凝成
了一粒粒的冰珠。
  良久之后,张良才在迷茫中醒过来,轻吁了一声,又强自振作道:“这样也好,我有许
多的事要做,不能常在柔情中羁糜的,垢姑,虽然我是在有计划的情形下得到了你,但在你
的怀抱中,我却忘怀了一切,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垢姑,如果你仍在我的身边,我真会抛
下一切的。”
  整整衣襟,他开始准备了,出重金托店家选购了两匹好马,又买了两罐酒,几包熟菜,
奔监狱的去路,骑了一匹马,牵着一匹马,去接薛天异出狱了。
  虽然薛天垢已经留下了血书而别,他还是想再见到那美丽高大健壮的倩影一次,所以他
要快,快争取时间,接到薛天异后,立刻起程入山,一则为了秘密行踪,再则也为了想趁薛
氏母女未离之前,再看到她们。
  郡城并不大,没有多久就走到监狱门前,张良拴好了马,他精于世故,不动声色摸了一
片金叶,悄悄地塞给了守门的狱卒,由于他衣着的华贵,气度的轩昂,以及出手的豪阔,使
得狱卒十分惶恐,接下赏赐后,立刻阿谀地问道:“贵人有什么吩咐?”
  张良一笑道:“想见一见薛天异。”
  狱卒先是一怔,看了他手中的酒菜,随即陪笑道:“贵人是给他送酒菜来的吗?那真是
好极了,这位大爷在牢里可真难侍候,每天要酒要菜,送得慢一点就是拳打脚踢,他家里虽
然隔时送点钱来,那够他用的,为了图个平安,都是小的拿自己的钱给贴补着。”
  张良笑道:“只有看牢的向囚犯刮油水,囚犯向牢卒伸手倒是奇闻,贵官真是好心肠的
人。”
  狱卒苦笑道:“贵人说笑话了,干小人这一行可苦着呢,待决的囚犯是牢里的祖宗,他
反正顶多不过一死,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死在牢里,那是我们的干系,说不得只好倒
过来侍候他,尤其是这位大爷,那更别说了,再粗的链子经不起他一挣,动手就打人,假如
他的家里再不送钱来,小的连裤子都得卖掉了。”
  张良又抛给他一块金箔道:“费心!费心,不会打扰你很久,能否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
会他?”
  狱卒看着金子,眉开眼笑地道:“有!有!这位大爷住的地方就十分清静,谁也不敢靠
近他。”
  他恭着腰在前带路,通过一排石砌的囚室,最后指着一间门户大开的石室道:“就在这
里,贵人自己过去吧。”
  张良笑道:“贵地真是有古划地为牢的遗风,死囚房的门都不闭的,倒真是难得!”
  狱卒苦笑道:“贵人说那里的话,再厚的门也关不住这位大爷,门是他自己要开的,他
怕热。”
  张良一怔道:“这种天会怕热?”
  狱卒道:“可不是吗?人家冻得成冰条了,偏偏他还嫌热,但也真有他的,光脊梁躺在
石板上还冒汗。”
  张良心中一喜,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奇人。
  狱卒又道:“小的可不敢过去了,贵人多半是为着好奇看看他,送酒菜的时候没有关系,
可别等他喝完就得赶紧走,否则他酒兴不足,动手又要揍人的。”
  张良笑着摆摆手,自己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里面闷雷似地叫道:“刘二垮子!
你这王八蛋又来讨揍了,五刑中可没有饿刑,你敢克扣老子的酒饭。”
  张良含笑跨进石室,不由得一怔,虽然心中已有一个印象,知道他是个巨无霸,但也不
想魁伟若此。
  他平躺在光赤赤的石板上,足足有一丈多高,比他的妹妹还高出一个头来,薛天垢白得
像玉,他却黑得像炭,赤着上身,坚实的肌肉显出一条条鲜明的轮廓。
  这不是一个人,是一尊天神。
  他闭着眼,好像根本不想瞧瞧来的人是谁,掀了鼻子道:“刘二垮子,你这球囊真是不
打就不舒服,早上叫你送酒来,你说没钱,这又是那儿变来的,而且一提就是两罐,还带了
这么多菜,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今天不揍你了,把东西放下就滚吧,免得你看着心疼。”
  张良心中一动,觉得薛天异除了天赋勇力超人外,更还有一股敏锐的感觉,他仰天而卧
头都没偏一下,眼睛也没睁开,都能知道自己提了两罐酒来,这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刺客人
选了,因为刺客不仅要勇力过人,还必须具备这种敏锐的感觉,才能在千军万马中一击而得
手。
  掩不住心中的狂喜,他放下酒菜一拱手道:“薛大兄,小弟张良拜见,并携来薄仪,望
祈笑纳。”
  薛天异翻身坐了起来,睁开亮光炯炯的眼睛,望了张良一眼道:“不认识,非亲非故你
来干吗?”
  望着他铁塔似的身体,张良再度拱手道:“慕名来访。”
  薛天异吼了一声道:“拿着你的臭东西,给我滚远点,老子可不是供你们这些公子哥儿
消遣的,你拿了两罐酒和一点菜,就想来开开老子的玩笑,你把老子当什么?是街上耍的狗
熊,我吃刘二垮子的,是因为我家里会还给他,老子虽然穷,可还没穷得要人施舍。”
  张良笑道:“大兄误会了。”
  薛天异叫道:“误会个屁,你慕名来访,慕的什么名,老子是待决的囚犯,这种丑名有
什么可慕的,小子!你趁早滚远一点,要不是瞧你经不起老子一拳,老子就揍扁你。”
  一挥斗大的拳头,直逼上前,张良却坦然不动道:“大兄!小弟是令妹的新婿,特来拜
诣的。”
  薛天异不禁一怔,仔细打量了张良一下,又地大笑道:“什么?我妹子会嫁给你,小子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别以为这是占便宜,我妹子一个指头也能把你捏死。”
  张良没办法了,只得取出薛夫人的手书道:“大兄如果不相信的话,有岳母大人的手书
在此。”
  那是一卷羊皮,用炭条在上面刻写着,喷上水后,又在火上烘干,所以炭层不会脱落,
是当时最流行而简便的通信办法,薛天异见羊皮上果真是母亲的笔迹,倒是怔住了,恭恭敬
敬地接过来,看过一遍后问道:“我妹子呢?”
  “她随小弟一起前来,却先回去了。”
  薛天异点点头又道:“刚才很对不起,不过我妹子怎么会委身给你的,家母又怎么会同
意的呢?她说要学道,终身不嫁的,何况你站起来,比妹子还矮上一大截呢。”
  说到这儿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又道:“家母的书信上说妹子已是你的人了,但结
合之期尚远,看来我们这亲戚是不会假了,我也称你一声老弟吧,老弟你这么份斯文样儿,
怎么会想到要娶我妹子的,你们不相称呀。”
  张良只得道:“小弟蒙令妹相救于雪地狼口。”
  “原来你是感恩而图报,这种方式可太勉强了。”
  张良忙道:“令妹洁似冰雪,健逾山岳,在感激之外,尚有仰慕之情,承蒙不弃乃得高
攀。”
  薛天异大笑道:“你的确是高攀了,而且攀得很高,既然你是真心诚意,我也不说什么。
我不怕妹子会受委屈,倒是你得小心点,她发起性子来,你可消受不了。”
  张良红着脸道:“小弟非常尊敬她。”
  薛天异大笑道:“好!你肯娶我妹子,我总是感激而高兴的,妹妹为了我受了不少累,
能得事终身于兄弟这样一个人,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来,来,我们喝酒。”
  他抓起酒罐一仰脖子,咕嘟几声,就把五斤来重的酒罐儿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大口地
吃菜,打开第二罐酒时,才让张良,张良道:“小弟量窄,还是大哥你请吧。”
  薛天异也不客气地道:“好!那就不客气了,自从进到这囚房里后,我还没有痛快地喝
过,你反正出去有得喝的,兄弟!娘在柬中叫我一切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呢?”
  张良道:“等出去再说吧。”
  薛天异一怔道:“出去,兄弟!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别忘了我是待决的死囚,这牢房
虽然关不住我,但国法可把我给困住了,怎么出得去呢?”
  张良道:“小弟特来接大兄出去的,连马匹都准备好了,这点酒是给大兄打尖的,我们
立刻就上路。”
  薛天异正色道:“我不想在这儿受拘束,娘义正词严把我送了来,我不怪她老人家,现
在娘可能后悔了,自己不好意思,才叫你来,那可很抱歉,我尊敬娘,就因为她老人家行事
端正,虽然她叫我听你的,这可不能从命。”
  张良故意不先说出他已受赦的消息,就是想测试一下薛天异的品德,看看他是否能受托
担此一重任,如果他是个偷生之徒,则运用上就得要点计谋,才能说动他去涉险,现在知道
他是个守正不阿的君子,心中就安定了,这种人一诺千金,只要他一点头,就不必担心他反
覆了。”
  因此庄容一拱手道:“小弟将为大兄恭贺,大兄的罪已为郡君所赦免,岳母大人是个巾
帼贤母,断不致有乱命,小弟更不敢要大兄作违法之行。”
  薛天异不信道:“那怎么可能,仓海君虽有生杀之权,但他是个贤君,断不至发出这种
命令!”
  张良笑道:“仓海君是小弟昔年知交,小弟前往为大兄请命之际,恰值他新得世子,举
国共庆喜瑞,于例可大赦天下,尽释所囚,小弟已得符令在此。”
  说着把仓海君的符令取了出来,薛天异过目后,才相信了道:“那倒是好消息,我并不
惜一死,因为我死有应得,我是为仓海君高兴,他是个难得的贤君,有了世子,就可以继续
执掌政权,造福斯民,这才是真正的喜事,来!我们为这件事好好庆贺一番,喝酒。”
  张良饮了一小口,把酒罐递给了薛天异,他一口灌下了大半罐,然后道:“郡君有庆我
也沾了点喜气,可以不死了,兄弟!现在我可以听你的了,咱们干什么去?”
  张良道:“慈母思儿心切,我们快赶去安慰她老人家。”
  薛天异笑道:“娘是不会想我的,她知道我除了砍下脑袋,绝不会有其他的毛病,别是
你舍不得离开妹子,想急着去看她吧?兄弟!那也不急着一时呀。”
  张良红着脸笑道:“天垢对大兄的思念尤殷,我答应尽快陪着兄长回到家中,兄长,我
们这就走吧。”
  薛天异将余酒一口喝光道:“好吧,今天的酒喝得很痛快,我打心里都在冒火,也想出
去吹吹凉风。”
  这话倒不假,两罐烈酒下肚,他的黑脸上泛起了红光,汗水淋淋,与张良瑟缩畏寒之态
一比,益发显得精神。
  两人跨步走出囚室,外面恰好也掀起一片欢呼,原来仓海君也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怕张
良怀了赦符前来释放薛天异时,不易取信,又会起冲突,再者单单释放薛天异一人也难以服
众,紧跟着派了一名内侍前来颁旨释放狱中所有的囚犯,他只比张良稍慢一步而已。
  因此张良与薛天异出来时,狱卒正在开释其他的犯人,见张良出来,那内侍忙施礼恭首
道:“贵人也来了。”
  张良拱手道:“贵侍既然前来颁示赦令,就免得我多费口舌了,这是贵郡上的符令,请
贵侍带回去,并请转告贵上,就说我不再去辞行这就走了。”
  那内侍取出一个小锦盒道:“此中有白珊瑚一株,乃海国特产珍玩,主公特命侍者转致
以为报公子之厚惠,所持府符也请带着,异日公子重来敝国,毋论主公是否仍在主政公子都
可以凭此为敝国之贵宾。”
  张良知道这是一项很隆重的赠与,却不便推辞。道谢了一番就跟薛天异走出了囚狱,在
外面找到了马匹,张良要薛天异上马赶路,他却笑道:“兄弟!你自管乘骑好了,我是劳禄
惯了,骑上它反而别扭,而且我这身量,它也承受不了,反不如两条腿跑得快。”
  张良把剩下的一匹马送给了狱卒,狱卒领受千恩万谢,薛天异笑道:“刘二垮子,咱家
在这边两个月,拖累了你不少,这就算是你一点的补偿吧。”
  狱卒道:“那里,那里!接待薛爷这种英雄,是小的光荣,只惭愧能力薄弱,未能使英
雄符心,下次有机会……”
  薛天异笑道:“你还想咱家下次再来吗?臭崽子,你安的是什么心,咱家倒不怕再来,
只怕你又要叫苦连天了。”
  狱卒十分尴尬地苦笑着,薛天异牵着张良的马,大声笑着,洒开大步直往城外行去。
  出了城之后,又进入了山道,一片茫茫,只有浅浅的两行脚印,薛天异道:“这是我妹
子的脚,别的人不会这么大,她好像是刚走了没多久,奇怪了,她为什么不多等一下,跟我
们一起走呢?”
  张良不便说出薛天垢血书上的词意,只得道:“小弟入宫请命时,她就走了,可能她不
知道这么快,以为还有几天耽搁,所以先赶回去侍奉岳母了。”
  薛天异看看地下的脚印又道:“这是她回去的脚印,那是你们来的脚印,奇怪怎么来去
的深浅不同,而且看不见你兄弟的,难道是她抱着你来的?”
  张良红着脸道:“小弟不善于雪行,马匹又为雪狼所食,为了赶路,只得由她背着小弟
而行。”
  薛天异笑道:“妹妹的脚程我很清楚,别说是背着你这么个人,就是再加上两倍的重量
也不会使脚印加深,兄弟!你别否认了,一定是她抱着你走来的。”
  张良满脸通红地道:“兄长何以肯定不是背负而行的呢?难道从脚印就可以看得出?”
  薛天异大笑道:“当然了,我是个猎人,六岁就开始在山中狩猎,辨认脚印,是猎人最
基本的常识。”
  张良仍自强辩道:“兽迹与人行不同。”
  薛天异笑道:“当然每种东西都不同,好的猎人一看脚印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以
及行走的状况,所以我敢断定是她抱着你走来的。”
  张良心中十分佩服但又羞于承认,乃赧然道:“大兄是根据什么而作的判断,能否解释
一下以开茅塞。”
  薛天异道:“如果是背负而急行,脚印不会这么深,而且行走与奔跑时,步幅远近也差
了一半,你看看来去的两行脚印就知道了,兄弟!只有她抱着你,两个人情话绵绵,使她没
有专心运气,才会有这个现象。”
  张良只得苦笑道:“兄长真是观察入微。”
  薛天异大笑道:“难怪你要急着去看她,原来你们的感情已这么好,我不耽误你,快走
吧。”
  说着洒开大步,向前快奔而去,张良连忙催马赶上,可是四条腿还不如两条腿轻快,马
蹄陷入雪中约有一尺,怎么都跑不快,十几步路后马已疲累不堪,薛天异又兜了回来道:
“这么走几时才到,我托你走吧。”
  他双手托在马腹下将张良连人带马举了起来,迈步如飞,在雪上只留下浅浅的一行足印
而已。
  不过是近午时分,薛天异已把他们带到了栖身的茅屋,但是已不见人迹了,只有薛天异
用的大铁锥挂在门口,以及薛夫人留在雪上的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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