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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列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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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身前七八步处,那头狼双足按地,将头低了下去,张良以为它要扑上来的,连忙作
了个姿势。
  可是那头雪狼却没有扑击之意,仰头向天发出了一声惨嗥,这声音凄厉之至,尤其在寂
静的山野中,竟像是厉鬼夜哭,张良虽然身遭国破家亡,亲人死散的悲痛,却从没有听过如
此悲惨的声音,不禁怔住了。
  那头雪狼发出一声惨嗥后,又回复原来的姿势,张良忽听背后轻响,回头一看,他的那
匹坐马正并了前腿跪了下去,身子不住地颤抖,目中满是悲惧之色,张良忍不住道:“老朋
友,你是怎么啦,莫不是受了伤?”
  他怜惜地转身,托起马身,帮助它站了起来,马仍是在瑟瑟地抖着,张良前后看了一遍
见它除了后股上一处抓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痕,再加上浑身战栗,显见是恐惧过度,张
良忍不住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的体躯比它们还大上两倍,竟吓成这个样子。”
  一边骂一边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也呆住了,因为他发现了一大片的灰影,如同蚂蚁一般
向这边移动,都是大大小小的雪狼,为数总在千头,耳边也听得沙沙如蚕食之声,那是狼群
踏着雪地的声音。
  一刹间,张良忘记了恐惧,直到狼群采取包围的队形,将他们围了起来,慢慢地开始逼
近,他才意识到情况的危急,不禁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张良此番休矣。”
  无数对逼人的眼睛,无数张饥饿的口都对着他们,张良忘了恐惧,心中只有一片绝望,
同时也了解到马匹的恐惧,面对着这么大一群饿狼,谁也无法幸免了,这时他才了解到死亡
的恐怖,也才相信乡人对雪狼的畏惧,若非亲眼看见,他怎么也不相信,狼群的数目会如此

多。
  由于绝望,使他的感觉麻木了,握紧手中的剑,他居然主动地冲向狼群,这时在他的心
中已没有任何思想,只是一种出乎本能的冲动,在撕成碎片膏狼吻之前,他只想到了一件事
情——杀!杀得了多少是多少。
  狼群的排列很有次序,最接近他的是一圈健壮的雄狼,动作敏捷,爪牙锐利,行动也很
灵捷。
  张良冲过去的时候,它们稍稍退开了一下,随即采取了更接近的包围,也展开更剧烈的
搏斗。
  雪上的反映着剑上的寒芒扫进了灰白色的狼群中,剑光过处,就是一片血光,张良已经
近乎疯狂了,他不知道杀死了几头,也不知道杀伤了多少,只是毫无目的地冲杀,过去朝狼
群多的地方逼,直到有一头狼咬中了他执剑的手腕,剧痛中使他丢下了剑,随即被五六头巨
狼扑倒了下来,他才意识到生命已届尽头,放弃了挣扎的企图。
  这一刹那间,他变得十分冷静,在等待着被撕咬成碎片前,他居然能平静地体验着死亡
的滋味。
  那滋味似乎并不难受,除了腿上有一二处剧痛外,好像并没有更大的痛苦,而且连身上
的压迫感觉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灵魂是否已经脱离了躯体,但如若此刻只是灵魂在活动,他觉得灵魂与躯体并
没有多大差别,一样有感觉,有听觉有视觉,能行动自如。
  他感觉到自己坐在地下,也感觉到雪地的冰寒,看得见灰白色狼群的波动,听得见它们
的嘶吼。
  一切都是那么混乱,又那么清晰,甚至他还能摸到脚下的剑,握着站起来,准备继续从
事战斗,把视线拉得更远时,他反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看见了两团影子,也是灰白色的像狼的毛皮一般,但这两团灰影又不像是狼,他们是
直立的。
  每一团灰影都舞着一根黝黑的长棍,慢慢地看清楚了,那是两股铁叉,是猎人打猎用的
猎叉。
  那是两个人,两个披着狼皮的人。
  这两个人十分骁勇,他们的猎叉不是在刺击,而是在敲击,也不能说是敲击,那是两股
旋风,所经之处,狼群就纷纷地散开来,倒下来,像风吹进了卷云,只是倒下的狼群不再起
来攻击,有的寂然不动,有的抽搐痉挛。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他看见遍地的狼尸与一片殷红,那是血,由狼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
了血地,也看见十几条灰影带着悲惨的嘶鸣,向空旷的雪地上逃窜出去。
  一个猎人还想挥叉追上去,另一个人却出声拦阻道:“天垢!好了,别去追它们了,看
看那个人去。”
  两条人影一起卷到他的面前,张良才知道自己没有葬身狼腹,被这两个猎人杀退了狼群
救了出来。
  面对着死亡时,他忘却了恐惧,知悉重获生机时,他骤然感到一阵空虚,一阵剧疼,眼
前金星飞舞与一阵晕眩。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那人有着一张颇为皎好的脸,圆圆的眼睛,
长长的眉毛以及一弯乌黑的弯发,这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挣扎了一下,那女孩子开口
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声音是低沉的,有点沙哑却仍具有少女的磁性,笑着道:“你醒
了!别动,你身上受了很多伤,血流得很多。”
  张良感觉到在走动,是被那个女孩子抱着在走,这使他很不习惯,连忙道:“姑娘!我
能走!你放我下来好了。”
  那女孩子顿了一顿,脸上微现红晕,似乎也感到抱着这么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不太习惯,
把他放了下来。
  张良两腿落地后,感到很软弱,身子一斜,又要倒下来,那女孩子忙伸手扶住了他笑笑
道:“不要勉强,你真的能走吗?还是让我托着你走吧,你的伤很不轻。”
  张良已经算得上是个轩昂的伟丈夫了,但他发现这女孩子至少比他还高出半个头,他挣
了一下,看见这女孩子身上不但背着两股纯钢的铁叉,还背负着他的行囊,他的马鞍以及他
的长剑,这么多的东西,在她的身上却似乎十分轻松,好像根本没有负担似的。
  张良定定神才道:“谢谢姑娘,我能走,你已经带了那么多的东西了,还是让我自己走
好了。”
  那女孩子笑了,笑得十分妩媚,但又带着几分稚气,使人忘记她的高大。她笑着道:
“这点东西算什么,我已经抱着你走了半天了,你真的能走吗?”
  张良挺了挺腰道:“能!我刚才是冻僵了筋脉,现在已经好了,多谢姑娘救了我,咦!
还有一位呢?”
  女孩子一笑道:“那是家母,她在剥狼皮。”
  张良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记得看见有两个人的,还以为另一位受了伤呢。”
  女孩子笑起来道:“就凭这些畜生能伤得了我们吗?我们正嫌来得太少呢,要不是为了
你,剩下的几十头狼我也不会放过的,我们住在山上,就是为了猎狼,只可惜……”
  他忽而住口,张良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女孩子脸上泛起一阵忧色道:“没什么,狼皮要整张的才值钱,但那时你在危险中,我
们出手只好重一点,狼虽然杀了不少,但完整的狼皮只怕不多了。”
  张良也想不到是为了这个理由,怔了一怔道:“那倒是很抱歉了,但不知一张狼皮能值
几许?”
  女孩子道:“整张的可售八百文到一贯,残破的只能用来制靴,连一半的价钱都卖不出
来。”
  张良哦了一声道:“才这么一点,那我可以补偿你们的。”
  女孩子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为了钱才救你的,怎么能要你补偿呢?”
  张良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母女相救,我的命早就没有了,我的行囊中
带着些珠宝……”
  女孩子脸色一沉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张良惶恐地道:“我只是想酬救命之德。”
  那女孩子道:“不必说了,我看过你的行囊,里面有价值千金的珠宝,如果真要有意,
就把你杀了,往土里一埋,把你的珠宝拿走了也没人知道,何必还要费事救你呢?”
  张良倒是不便再开口了,那女孩子又道:“如果你能走,就活动一下也好,雪狼的爪牙
部有毒,把血脉活动开了,到了我家治疗起来也容易些了。”
  张良试着举步却十分困难,那女孩子看他走了几步,忍不住托住他的胳臂道:“我扶你
走吧?”
  张良虽然不想要她扶,但自己的体力确是不行,只得让他扶着,这女孩子的力气很大,
托着一个人,健步如飞,张良除了两脚沾地外,一大半的重量都被那女子分担去了,走着倒
不觉辛苦,就这样半拉半扶,他们来到了山腰的房屋中,但见一些粗笨的家具外,几乎全是
风干的兽皮与猎具,女子把他扶到铺着狼皮的褥子上躺下,立刻开始动作,捧瓮积雪进来,
放在铁架上添了几根干柴,等瓮中的积雪化成水后,她又倒了一些药末在水中,找了一块布
道:“你把衣服脱了,伤口必须立刻清洗,否则狼毒深入肌肤,就会溃烂成疮,不容易收口
了。”
  张良见她站在面前,不禁有些忸怩道:“我自己来好了。”
  那女孩子道:“有几处创伤在肩背上,你够不着,这是治伤,你别忸忸怩怩的不像个男
人。”
  张良迟疑地道:“那对姑娘太失礼了。”
  女子一笑道:“这是你们读书人的迂腐,治伤救命,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连我都不在
乎了,你还怕什么羞?”
  张良还在犹豫,那女子已经不耐烦了,上前自己动手把他的外衣脱了下来,撕碎了内衣。
用沾药的布,将每一处创伤都用药水洗擦了一遍,然后敷了药散,最后用张良撕下的内衣将
伤处裹扎好,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穿丝绸织的内衣,也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家里
全是粗旧布,裹在你身上恐怕你受不了。”
  张良讪讪地很不好意思,那女子又递了一罐酒给他道:“你喝两口驱躯寒,大概肚子也
饿了吧?”
  张良的确是饿了,但被人一问,却又不好意思承认,连忙道:“不饿!姑娘请歇着吧。”
  女子笑道:“我那有时间歇着,家母在剥制狼皮,如果你不饿,我就去帮家母的忙了。”
  张良说出了口,心中已经后悔,那女子已经走到后面去了,他更不便改口,腹中咕咕地
叫着,无可奈何,他只好打开酒罐,那酒倒是很香,也就大大地喝了一口。
  像火一般的烈酒,从喉咙一直流进腹中,使他连连呛咳不止,饿空的肚子,更是经不住
烈酒的冲击,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差一点又要昏过去,连忙扶着桌子,定了半天神,胃
空得厉害,头昏得厉害,五脏六腑,像是有一根棍子在搅,顿了良久,才略略好了一点,摸
到门口,抓了两把雪塞进嘴里,虽是舒服了一点,但又感到刺骨的寒意,匆匆地回到屋子里。
那女子却坐在屋里等着,桌上放了一罐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盘热窝窝头,香气扑鼻。
  张良的口中直冒唾沫,却又不好意思启齿,还是那女子笑道:“趁热吃了吧,我没见过
你这种假道学,宁可饿得去吞冷雪,也不肯说一声,如果不是我听见你肚子叫,当真去帮家
母剥狼皮,你不活活饿死才怪。”
  张良再也不敢客气了,红着脸谢了一声,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足足喝下了大半罐粥,
又啃了两个窝窝头,饥寒尽去,精神也振奋了起来,那女子才笑道:“这才像个男人,你是
扛则山进来的,足足百余里没有人家,自然没有吃喝的,我不相信你走了一天的路会不感到
饿。”
  张良只得讪然地道:“这都是斯文之累。”
  女子噗哧一笑道:“斯文可不是假,你的书越读越闭塞了,读书为的是明道,可不是为
了造就伪君子的,人贵乎天真纯朴,尤其是出门行旅,更要待人以诚。”
  张良道:“姑娘见教极是,敝人深自感愧。”
  那女子又道:“我在行囊里看见有几本书,都是题着子房两字,那是你的名字吗?”
  张良道:“是的,敝人姓张名良,字子房,世居韩城。”
  女子哦了一声,才道:“韩国,我家的祖籍也是韩城,韩地的留城张氏是一个大族,曾
经五世为相。”
  张良道:“正是敝族,这么说来我们是同乡了,姑娘认识敝族的人吗?”
  女子道:“不认识,先祖薛抚曾任韩国的将军,因事忤触韩候遣戍移家远来此间,已经
有多年不通闻问了。”
  张良肃容道:“原来姑娘是薛将军的后人,先祖讳开地,与薛将军乃是知交,这么说来
我们还是世交。”
  女子惨然苦笑道:“你是相府公子,我们是罪臣之后,两相悬殊,那里敢当世交之称。”
  张良叹了一声道:“薛姑娘言重了,张良的境遇比姑娘更为不堪,韩已见灭于强秦,国
破家亡,我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了,这次是逃亡东来的。”
  那女子神色一变道:“怎么?韩国已经灭亡了?”
  张良黯然地点点头,那女子又长叹一声道:“我们流浪异域,不知国事,本来还想有机
会能回去的,现在……”
  张良道:“我是获罪秦王,有家难归,姑娘还是可以……”
  女子摇摇头道:“河山易手,回去也是异国了,又何必回去呢,还是在这儿耽着吧。”
  张良心中一动道:“薛姑娘就是母女两人吗?”
  女子顿了一顿才道:“现在可以说是母女两人了,我叫天垢,还有一个兄长天异,前两
个月为了与人争斗,失手打死了人,被囚禁在监中,明年就要秋决了。”
  张良哦了一声道:“有没有挽救的办法呢?”
  薛天垢摇摇头,黯然道:“没有!除非家母肯改变心意。”
  张良一怔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薛天垢道:“我兄长力大无穷,假如不是家母压着他伏法认罪,他脱狱逃出是轻而易举
的事,但家母……”
  她不再说下去,张良不禁肃然起敬道:“伯母大人深明大义,是极为可敬的一位贤母。”
  薛天垢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薛家就是这一条根,今后恐怕要绝嗣
了。”
  张良沉思片刻道:“我幼年时曾随家父来过一次,那东夷的仓海君世子与我颇为投契,
我就去找他说说情看。”
  薛天垢神色一振道:“真的吗?故君已死,现在是世子即君位,张公子既然与他有交谊
就请去跟他说一下,赦免我哥哥的死罪,我们母女都会感激你的。”
  张良慨然道:“我一定尽力。”
  正说到这儿,门被推开了,一个半老妇人,掮了一大捆血淋淋的狼皮进来道:“没有用
的。”
  张良连忙起立下拜道:“小侄张子房叩见伯母。”
  薛夫人微微一怔,薛天垢道:“他是留城张丞相公子。”
  张良道:“先祖与薛老将军是知交。”
  薛夫人把狼皮丢在地下,扶起张良,道:“不敢当,张公子,家翁是韩国罪臣,谈不上
什么交谊。”
  张良道:“现在已经没有韩国了,伯母也不必说那些了。”
  薛夫人微微一怔,薛天垢道:“听张公子说,韩国已经被秦国吞灭了,他是逃亡来此地
的。”
  薛夫人也呆了一呆,终于叹道:“这倒是想不到的事,可是对我们也没多大关系了,老
身教子无方,触法杀人,薛氏一族到此斩灭,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
  薛天垢道:“母亲,张公子说他与仓海君……”
  薛夫人道:“我听见了,不过没多大的用处,新君治国很严正,杀人当死,张公子去说
也是没有用。”
  张良道:“小侄觉得不妨一试,仓海君为世子时,与小侄颇为投契,那时家父有一对玉
马,世子十分喜爱,这次小侄带来了,以之为献,请他法外施仁。”
  薛夫人正色道:“张公子的好意,老身十分感激,但不必费神了,我们现在是仓海郡民
就该遵守国法,小儿杀人,以命偿命是罪有应得,公子如果以珍宝贿君而枉法,是导君于不
义,那更不是我们所应为的。”
  张良不禁为之词结,薛天垢刚要开口,薛夫人用严厉的眼色止住她道:“天垢!你别说
了,我平时是怎么教诲你们的,你哥哥想逃出来,他要想越狱,千百个人也拦不住他,你更
别忘了是我把他押送前去的,我们薛家虽然已经衰微了,但门中没有不孝不义的子孙。”
  薛天垢低下了头,张良也不敢再说了,薛夫人顿了一顿又道:“把狼皮整理一下,用盐
腌好,过两天送到郡城去卖了,买点酒食送给你哥哥去,我们为他所能尽的心,只有这一点
了,谁叫他犯了法。”
  薛天垢目中垂泪,低头答应了,薛夫人这才问张良道:“张公子的伤不太严重吧?”
  张良忙道:“多谢伯母救命之恩,小侄还好。”
  薛夫人道:“患难相助是应该的,何况我们又是故人呢,可惜你的马被狼咬死了,这儿
离郡城还有两百里山路,你一个人是走不去的,将养两天,由小女送你去吧。”
  张良连连称谢,薛夫人替他安排卧处,一共才两间房子,一间是作厨房用的,卧房让给
了张良,她们母女只好挤到厨房里,张良自然推辞不允,薛夫人道:“公子不必客气了,你
是受了伤的人,一定要静养,何况你睡在厨房里,我们工作也不方便,这是我们的破屋,简
陋得很,招待你这位贵公子已经够委屈了。”
  她脸上总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使得张良不敢多说,只得唯唯地答应了,眼看着
她们母女把狼皮搬到后面,他只好躺在矮榻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虽然是逃亡到仓海郡来,但复仇之意未消,他还是想找到一个勇士去狙击秦王,鬼使
神差地来到此地,看见了薛氏母女屠狼的身手,应该是最理想的人选了。
  但是他也领略到薛夫人的守正不阿,现在她们以仓海之民自居,请她们去做刺客,恐怕
是很不容易,只有慢慢地想法子以国仇来打动她。
  经过一整天的困顿,已经历一场生死的搏争,他的体力实在透支得很多,没多久就睡着
了。
  第二天,薛天垢又替他换过了药,端治早餐给他吃过后,张良也觉得好多了,开口问了
道:“伯母呢?”
  “母亲出去猎狐了,狐皮比较值钱,只是那批雪狼流窜到附近后,一些小兽都被吓躲了
起来,猎狩较难,她必须走得远一点,留下我来照顾你。”
  张良道:“我不需要照顾。”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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