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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雷派的人……”
甄无名目光森冷，一脚踩碎了两片面甲。
“穷到为了千万灵石来杀我？下次别搭上你们的命，哼！”
咒骂了一句，确认对方来自玄雷派之后，甄无名一挥大袖返回了灵丹坊，几位白发老者正等在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坐镇灵丹坊的金丹之流。
“这就跑了？这么轻易就跑了？还有没有杀手的素质？”徐言忍不住暗骂了起来：“最起码和他同归于尽啊，打不过可以一起死嘛。”
“大、大善前辈，你的话听着……好邪恶。”钱千千在一旁抻着脖子听着徐言的自语，听到之后还发表了一番见解。
“怎么可能？我可是善人，怎么会邪恶呢，你一定是听错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喝退了钱千千，徐言看着甄无名走进灵丹坊的背影沉吟了起来。
一条腿千万灵石，金玉派的报复就是要甄无名的一条腿，如此代价看起来可不太诚心复仇，再怎么说玉女也是金玉派的掌门之一。
“公子无名最近麻烦不断，屡次遭遇暗杀。”
徐言的耳边响起女孩的轻语，钱千千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凑了过来，这次居然口齿伶俐的说了起来。
“甄无名来到马首坊市之后放出话来，谁能卸下他一条腿，不仅能得到幕后之人的千万灵石，他甄无名还会倒贴千万灵石，为了彰显临危不惧的强者姿态，更准备在明晚举行一场赏月之会，地点就定在苍明寺用来接待俗家香客的焚香院，赴会之人修为最低都要金丹程度，到时候不仅有美酒佳酿，还会见识到元婴强者的风姿，不过据我所知，这次的赏月大会目的应该不在赏月，而是苍明寺中的舍利一事。”
听闻钱千千的这番低语，徐言十分诧异了起来，道：“你怎么不结巴了，没提钱呢说话怎么突然流畅了？”
女孩张开一只葱白小手，五指晃了晃，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语。
“五百灵石，只要五百灵石我就能带你混进焚香院，见识一番强者们的聚会。”钱千千狡黠一笑，满脸的财迷模样，道：“因为我提前应聘了赏月会的婢女，怎么样徐前辈，五百灵石一点都不贵，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第1131章 钱千千
五百灵石，换一个偷听各路强者密谋苍明寺的机会，徐言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掐住了钱千千的脖子。
“你的消息很灵通，连甄无名的事都知道，看来绝非寻常的筑基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探听元婴强者的隐秘，你的目的是什么？”
将对方拖到身后无人的街巷，徐言目光泛冷。
这个钱千千不太简单，不仅知道甄无名被追杀的消息，还能混进元婴强者举办的赏月大会，除非是混迹坊市的老油条，否则一个小姑娘不应该如此老道。
“我、我是散修钱千千呀，我、我不是坏人……”女孩挣扎着想要大喊大叫，却被一股灵力封住了嘴巴，随后她感受到了灵识来袭。
只有金丹中期的修士才会拥有灵识，在心头惊呼之余，钱千千不在挣扎而是认命般闭上眼睛，过了片刻，灵识退去，低语传来。
“还真是筑基初期，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为何不拜入宗门？”
徐言松开了对方，感知到女孩的骨龄并未长成，他能断定面前的钱千千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修炼的天赋极高。
“我、我以前有宗门的，后来被驱逐了出来，成了散修……我在马首坊市快两年了，认得很多散修，人、人脉很广，所以知道一些元婴强者的小秘密，而且公子无名被暗杀了很多次，早、早就传遍了修仙界，想不知道都难。”
钱千千低垂着头，有些落寞的说道：“大、大人物们聚会的时候，会、会雇佣很多婢女小厮，我们这些修为平平的散修会去应聘，借此能赚到些灵石，骗人是我不对，可、可是不骗人的话，就没有灵石修炼……”
散修的苦衷，是颠簸流离。
与宗门占据着灵脉不同，很少有散修会占据一处灵脉，形不成势力，单独的散修就犹如流浪的凡人，走到何处，修炼到何处，还要经常去险地搜集各类资源，钱千千应聘婢女的做法算是散修女子十分常见的经历，虽说有可能被那些大人物们看不起，但至少能安全的得到灵石报酬。
很多散修，其实是不在乎面子的，因为他们知道，面子这种东西根本就没用，只有拿到灵石才最实惠。
得知了女孩的经历，徐言皱了皱眉，道：“被逐出宗门？你犯了什么事要被逐出宗门，你以前的宗门是什么地方？”
“地剑宗……”
钱千千的目光里出现了一股恨意，道：“有、有个金丹执事想要我的身子，被我在人前大骂了一通，他、他趁机报复，说我辱骂执事以小犯上，将我逐出了宗门，永远也不许回去。”
“你还有个老爹在宗门吧。”徐言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我、我爹还在宗门……你、你怎么知道我爹在地剑宗？”钱千千忽然一愣，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徐言。
“我还知道你爹是个窝囊废，对吧。”徐言叹了口气。
“不、不许你骂我爹！我、我爹胆子小，但他不是窝囊废！”钱千千捏起了小拳头。
“看来你果然是钱名的闺女了，我认得你爹。”徐言笑了笑，这个不许别人骂自己父亲的小女孩，让他生出了一丝好感，道：“我也是地剑宗的人。”
“你是地剑宗的金丹执事？”钱千千惊呼了起来，急急问道：“大、大善前辈，我爹在宗门还好吧？”
“不错，就快还完债务了，你爹很勤劳，灵镐经常用坏，我送过他一把灵镐。”
徐言有些意外之余，想起了钱名有个被逐出宗门的女儿，起因便是灵矿执事陈取。
“原来大善前辈是我爹的好友！千千谢过徐叔叔的灵镐！”
说着女孩纳头便拜，称呼也从前辈改成了叔叔，既然父亲有一位金丹境界的朋友，钱千千觉得自己的老爹在宗门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一把灵镐而已，算不得什么。”徐言摆手示意对方起身，问道：“既然你消息如此灵通，可知道苍明寺的舍利一事，是真是假？”
“假、假、假的！徐叔叔跟我来。”
钱千千看看周围没人，拉着徐言走出巷子，来到一处别致的灵茶铺子，穿过前厅到了后院，一路上钱千千与茶铺伙计们打着招呼，看样子对这里很熟，尤其那些炼气期的伙计，见到钱千千回来都会喊着千千姐，十分友好恭敬。
“这茶铺……”
“我、我的地盘，我是东家之一，嘿嘿。”
钱千千出人预料的说道，别看人不大，经商的头脑倒是很强，小小年轻，混迹坊市不到两年而已，居然能开设起灵茶铺子，虽说茶铺不大，修建得倒是古香古色，别有一番韵味。
“混得不错，既然有这间茶铺，为何去应聘婢女？你喜欢伺候人？”
来到茶铺的后院一处雅间，徐言好奇的问了一句。
“谁、谁喜欢侍候人呀，我、我也是不得已，如果不去四处打探，哪能得知那么多的消息呢，有时候消息才最值钱，而且这间茶铺是六位筑基散修开设，我只是东家之一，出了点灵石而已，没有多少回报的。”
“现在说说吧，为何你认为苍明寺的舍利是假的。”徐言点了点头，不在多问小小的茶铺。
“舍、舍利应该不假。”
“那你说假的？”
“我、我说的是苍明寺的那群和尚，是假的！”
钱千千说到这，上好的灵茶被伙计呈了上来，为徐言亲手斟满一杯，女孩不在提及苍明寺，而是眼珠一转，道：“徐、徐叔叔既然是宗门金丹执事，能、能不能帮我爹摆脱一个麻烦，叫、叫陈取的灵矿执事是个小人，我被逐出宗门，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爹。”
“陈取啊，放心吧，他没时间找你爹的麻烦了。”徐言品着灵茶说道。
“为、为什么啊？陈取死了么？”钱千千万般不解。
“陈取欠的账，比你爹的债务沉重百倍以上，他在忙着赚钱还债呢，哪还有空算计别人。”徐言好整以暇的说道，近十万斤上品灵矿的窟窿，可不是几年就能还清的。
“真的！”钱千千先是愣了愣，接着喜得连连拍手。
还真是个财迷，不论何事都要先占上便宜，穷怕了么……
徐言心头的自语，来自钱千千停下的讲述，摆明了是要以苍明寺的消息换他徐言相助，如此算计得失利弊的女孩，从里往外透着一股商贾逐利的气息。
十六七岁便被逐出宗门，如此年纪的少女，不可能拥有如此强的逐利之心。
钱名经历过多年的流亡，钱名的女儿钱千千，称得上从小在流亡中长大，正因为她经历过极度的贫穷，才会后天形成如此算计的心思。
第1132章 没有脸的和尚
纯粹的人，徐言比较欣赏。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纯粹的人。
纯粹的恶人。
所以感受到钱千千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商贾气息，徐言反而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如同看到了同类一样。
看着女孩手舞足蹈的解气模样，徐言没说什么，依旧品着茶。
钱千千被陈取所害，从而逐出宗门，如今听闻仇人的惨境，哪能不大呼痛快。
高兴了半晌，女孩神色一正，说道：“徐、徐叔叔这次是为了舍利而来么，苍明寺不是个好地方，你一定要小、小心。”
“何以见得？”徐言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我知道有个和尚，被、被人代替了，或者说，他被人假冒了。”钱千千压低了声音，讲述起她所听闻的一个诡异的消息。
钱千千对马首坊市十分熟悉，三教九流的修士她都认得许多，苍明寺的和尚也认得几位。
有一位负责采买用度的苍明寺和尚，法号弥乐，最喜喝茶，尤其对灵茶已经到了痴迷般的地步，每次下山采买若是不喝上一壶灵茶，这位弥乐就会浑身不舒服，甚至返回苍明寺都能迷路。
弥乐和尚在没有出家之前是个酒鬼，成为苍明寺弟子之后戒酒修佛多年，一身佛家修为不亚于金丹修士，因他以茶代酒，而且每天必饮茶，所以落下个茶痴之名，令人津津乐道。
茶痴弥乐和尚，在苍明寺算是名人，钱千千不仅听过，还见过多次，这座小小的茶铺，弥乐来的次数可不少。
然而自从半年前开始，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来茶铺品茶的弥乐和尚，几乎间隔半月甚至一月才会来一次，而且喝茶时候也不见了那种痴迷般的品茶之态，与之前判若两人。
听钱千千讲完，徐言有些好笑，道：“人家不大喜欢喝茶了而已，或许又对灵酒着迷了起来，不常来喝茶，你就说那弥乐和尚是假的，太武断了吧。”
“不、不是的，弥、弥乐和尚一定是别人假扮的！”钱千千见徐言不信，急忙解释道：“当、当初的弥乐是个左撇子，现、现在的弥乐用右手！”
“左撇子？”
徐言微微皱眉，沉吟了起来。
如果说一个人的嗜好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但是一个人的习惯，轻易不会出现变化，尤其是左撇子这种天生的习惯，几乎没人去刻意改变。
因为左手为主还是右手为主，对于凡人来说没什么区别，对于修士来自一样没有区别。
“你能确定，那弥乐和尚现在不是左撇子了？”徐言问了一句。
“能！”钱千千狠狠的点了点头，得意说道：“就、就在上次，弥乐来茶铺喝茶，我、我特意试探了他一次，将茶壶递给他的右手，他、他很自然的接了过去，用的就是右手！”
“你试探人家，就不怕人家看出你的试探之意，将你除掉。”徐言吓唬了一句，钱千千非但不怕还咯咯直笑。
“我、我这种小人物，烂、烂命一条，我才不怕！再者说，我就是上了壶茶而已，怎么能惹来麻烦呢，放心，放心好了。”
钱千千胸有成竹的说着，忽然前院跑来个伙计，急急喊着：“千千姐，弥乐大师到了，非得让你去上茶！”
“不、不、不会吧……就、就说我不在！”钱千千缩了缩脖子，打发了伙计，满脸苦相的看向徐言，哀求道：“徐叔叔，帮、帮千千挡下灾成么？”
看着钱千千有趣的模样，徐言笑道：“你不是不怕么，杀人灭口而已，大不了一死嘛。”
“大、大、大善叔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钱千千哀嚎道：“那和尚一定不是弥乐，难道是他想要图财害命？我好不容易积攒了三千灵石，真要没了，我就去上吊！”
视钱财，如性命，这就是财迷，钱千千的修行之道。
“假冒一位和尚，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目的何在？”徐言犹豫了一下，起身道：“走，一起去看看。”
舍利之事徐言不太在意，他的目的是往生洞里的地火，而往生洞是苍明寺的重地，传说的舍利现世之地就在往生洞，如此一来，不管徐言在不在乎舍利，他都要走一趟往生洞。
舍利之说，已然让苍明寺成为了各方争夺之地，既然要深入苍明寺，如此诡异的冒名顶替，还是弄清比较好，或许就此能打探出苍明寺的变故。
自从听闻钱千千的讲述，得知了弥乐之事，徐言就生出了一种预感。
苍明寺，好像出现了变化，甚至危机。
相当于金丹修士的弥乐和尚，算不得威胁，徐言的打算是先去见识一番假和尚，他有左眼龙魂，如今的目力比起仙眉鬼眼都要强出数倍，或许用不着交手就能看出对方的可疑之处。
让钱千千带路，徐言来到前院大厅，在窗外隐约看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光头和尚。
让徐言诧异的是，光头和尚并非自己一个人，弥乐的对面正落座一位女子。
以徐言在窗外的角度，看不到弥乐和尚的客人是谁，但他正好能看到一截简朴的长裙下摆，在长裙之下，是一只绣着云朵的青色布鞋。
“小霜？”
虽然看不到人，徐言却认出了这双布鞋的主人，正是轩辕岛的丫鬟小霜。
“小……”钱千千刚要问小霜是谁，嘴巴已经被徐言堵住。
“禁声！给我找一套店伙计的装束，我来上茶。”徐言以传音说道，钱千千急忙点头，蹑手蹑脚的离开窗边，急忙忙找衣服去了。
一别近两年，居然在马首平原相遇，徐言意外着小霜的出现，更在惊疑着小霜对面的弥乐和尚。
小霜果然没死，安然离开了海渊，如此看来，徐言更加断定了小霜绝非筑基修为，不过让他更加诧异的，却是那个弥乐和尚。
“贴皮为面，灵力成眼，好精湛的易容之法，可是，为什么伪装的背后，连张真正的脸都没有呢，难道这世间真有不要脸的家伙？”
左眼中星纹涌动，徐言好奇的盯着弥乐和尚，心头暗自低语。
在他的左眼中，那慈眉善目的弥乐和尚，果然如钱千千预料的那般，披着一张人皮，尤其连眼睛都是以灵力凝聚出来的假象。
看透假象不难，可是当徐言看透了对方两只眼睛的假象之后，居然看不到弥乐和尚真正的眼睛，就好像那和尚只有一张假脸，而假脸的背后，并不存在真正的面容一样。
那分明是一个没有脸的和尚……
第1133章 再遇小霜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
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天生残疾，可是连脸都没有的人，徐言倒是第一次遇见。
以左眼龙魂看透对方的伪装不难，然而看透了伪装之后，徐言觉得惊讶不已。
“看来是修炼功法所致了，此人不是和尚，而是邪异的修士才对……”
灵识涌动，接近了对方，却被一层灵力挡住，以徐言的灵识程度突破不难，但是会被对方察觉，想要无声无息的探听两人的言谈，需要靠近才行。
钱千千的动作很快，不多时捧来一套伙计的衣服，徐言直接套在身上，端起备好的灵茶，走入大厅当中。
徐言的脚步不快，随着接近弥乐和尚，他运转灵力强行提升着听觉，隐约的声音缓缓入耳。
“舍利一事，是真是假。”
“外界传闻大多不真，要知真假，阁下走一趟往生洞不就知道了。”
听到小霜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徐言哭笑不得，这丫鬟的心眼太直了，想要知道舍利是真是假，就找个苍明寺的和尚直接问，这种做法也太直接了一些。
“茶来了！”
徐言高声一喊，小霜始终低垂的眼眸忽然闪动了一下，封在两人周围的灵力随之消散。
娴熟的摆上茶杯茶壶，还有四盘精致的点心，徐言的动作虽然麻利，却始终背对着小霜，面朝着弥乐和尚。
如此近距离之下，徐言能清楚的看到对方那张人面之后的诡异面孔。
平坦的脸，无鼻无眼，没有眉毛胡子，只有一张嘴，看起来不像活人，倒像个恶鬼，可偏偏弥乐和尚的身上生气充足，绝非阴魂鬼物。
一个没有五官没有脸的活人！
哗啦一声，几块灵石被仍在桌上，不知是不喜被人打扰失去了品茶的心思，还是发现困住周围的灵力消失趁机退走，弥乐和尚居然没有喝茶，匆匆而去。
“吓走了……”徐言低声自语了一句。
“徐言，你怎么在这？”
身后传来小霜的询问，徐言转过身来，坐在弥乐和尚的位置上，笑道：“怎么认出是我，你家主人不会也对往生洞的舍利感兴趣了吧。”
“我能记住很多声音，你刚才喊茶来了。”小霜依旧是腼腆的神色，目光微微低垂，双手担在木桌上，隐隐遮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本想听听你们说什么，那和尚不大对劲。”徐言始终望着对面的女孩，道：“从无数巨灵水母中脱身，不容易吧。”
“还好。”小霜的额头垂得更低，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本就话不多的女孩，徐言的套话变得无用，等了半晌人家还是不言语，于是徐言无奈说道：“认得那和尚？”
“不认得，我要去一趟往生洞。”小霜答道。
“不认得就质问人家？你知道他是人是鬼，别被人家一口吞了，到时候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