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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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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秣抿着唇笑出声来,忽然感觉到,方澈的童年,必然也是孤独的。
  要怎样的孤独,才会让一个孩子,一个人爬到落地秤上,来来去去地换砝码来打发时间?
  而他记忆里如此难忘的事情,不是与谁一起玩闹,也不是走进了哪个游乐场,居然不过是一个人“称自己”!
  “我没见过那样的秤……”秦秣低声道。
  “现在粮站里的东西都诶搬空了,以后我一定带你见见那样的秤!”方澈握紧秦秣的手。
  秦秣微侧头看向他,心里思量着,不知他有没有自己是在许下承诺的自觉?
  虽然这个承诺简单又微小,但秦秣还是不愿回应。承诺无大小,如果她当了真,而方澈无法做到,那她会很失望,很失望。
  两人沿着围墙走,终于还是走到了市三中的后山脚下。
  秦秣笑道:“哪里用得着爬围墙?这不是有现成的路上山么?”
  “爬围墙那是节约时间,现在用不着节约时间了,当然……”
  “不节约时间?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还不用快点?”秦秣捂着肚子,一脸发苦,无法想象方澈要怎么在这荒山野岭中变出一顿午餐来。
  方澈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秣:“你是猪?这么一会不吃就饿?”
  “那你是鳄鱼,可以几年都不吃东西?”秦秣转头瞪他。
  方澈忽然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膀道:“就算你是猪,一顿不吃就没力气,我也不会笑话你。过来吧,我背你上山!”
  秦秣伸手在他两边肩膀上轮着一拍,然后快速跳开,转身就沿着小陆往山上跑去。她轻快的笑声在冬日的山风间回荡,那透着怪异偏又古雅的小调一下一下和着方澈的心跳声:“卿卿织风雨,笑言无伞不上山,不上山哟……山上黄花开满地,今日不去,谁等明日?不等明日哟……”
  方澈迈步跟上,只听她反复地唱,唱得这冬日的枯山上都仿佛开出了遍地的山花来。
  到得他们初秋时候曾来过的那棵柿子树旁,方澈向秦秣招手:“秣秣,这里!”
  秦秣凑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棵柿树底下是一道带阶梯的小土坡,而那山坡三面拱起,正好环出了一面浅浅的小洞。方澈从那小洞里提出两个大塑料袋,一一打开,袋子里尽是各种食材与小锅小碗。
  “你这是……”秦秣眼睛一亮,才想起这世上还有野餐这回事,当即惊喜,“野餐?你会做?”
  方澈轻哼道:“以为我像你,什么都不会?”
  虽然这孩子语气臭屁得要死,但秦秣还是满心欢喜。郊游野餐这种事情,秦秣从穿越以来就想都没想过。前世的秦陌纵马踏山,点火烧鹿之类的事儿虽然没少做,但真到动手烧火做菜时候,其实都是由随从代劳。秦陌一般都是坐等着现成,那种感觉也就是涂个稀奇,算不得真的野餐。
  “要我做什么?”亲密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拾柴?烧火?淘米?对了,水呢?没有水怎么做饭?”
  “你都能想到,我会想不到?”方澈大气地一挥手,“拾柴去!喂,记得一定要是枯枝啊!别给我捡一堆茅草回来!”
  他转过头,只见枯草低伏,秦秣的身影早去远了。
  
卷三:明日桃子夭 十三:酒
  当方澈找到石头搭好一个灶,就见秦秣抱着一大堆干枯的茅草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方澈仰头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地道:“白痴啊,说了叫你别抱一堆茅草回来,结果你还是做了蠢事!”
  他起身抓过秦秣手上的东西,一把丢到石灶边上,然后大踏步子往树多的地方走去。秦秣自动过滤掉方澈的毒舌,连忙跟到他身边,看他俯身从地上捡枯枝,于是秦秣也跟着捡,看他大力去扯一些干枯的树藤与荆棘,秦秣还是跟着扯。
  枯枝败叶和草藤挂过秦秣的衣服,还有些拂在她脸上,没一会就将她弄得一身脏兮兮,活像她才是那只皮猴子。
  方澈一回身,就见秦秣一手抱着一堆柴禾,另一手忙忙乱乱地扯着一根刺藤,模样傻得可笑。
  “白痴!”他嘲笑上脸,说话间却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接过秦秣手上的东西,将两堆放到一起,再一把抱住往回走去。
  秦秣笑吟吟地继续跟着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方澈,你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啊。”
  方澈的背影僵了一瞬间。
  秦秣又道:“幸亏是我,换个人还真男跟你和平相处。”
  方澈不回头,不吭声呢个,只是放下柴禾到石灶边上,然后蹲着身子架起柴垛子,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把枯草,再塞进枯枝架出的间隙中。
  “方澈,你还没淘米呢,这么老早就燃起火,不是浪费柴禾吗?”秦秣也蹲到他身边,歪头看他的动作。
  “天冷。”方澈盾了盾,还是回过头,轻轻将秦秣的双手拉过来,“你先烤烤火。”
  秦秣的双手早被冻得又红又肿,有些地方还冻出了紫黑色的痂,看着哦度让人觉得可怖。这跟她脸上的雪白滑腻完全不同,若是两相一对比,常人都无法相信这两段皮肤是长在同一个人身上。这大概是体质问题,秦秣也向各国要治这冻疮,但用了许多方法都全无效果,她渐渐地也只能接受了。
  “我烤着火,你做什么?”她坐在背风的一块石头上,闻着柴火的烟气,心中只觉得天色明丽,北风晴朗。
  “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方澈神神秘秘地,竟又从树下的凹洞里翻出一把尺半长的小锄头。他握着小锄头的木柄,半蹲身子一下一下挖起了面前的泥土。
  “你埋了什么宝贝在这底下吗?”秦秣微侧身子,手上烤着火,眼睛直望着方澈的动作。
  小锄头翻地的生意笃笃笃地响着,方澈轻呼一口气,略显得意道:“当然是宝贝,天下独一份deep宝贝!”他越挖,动作就越显小心,到后来更是慢得挖一锄,停两秒,活像在做雕塑。
  “我已经猜到你埋的是什么了。”秦秣嬉笑一声,“这里埋地下的,肯定是酒。只是不知道你埋的是什么酒,又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你就不能猜不到吗?”方澈不满地小声抱怨,说话间他终于扒开泥土,从坑里挖出了一个莫约七寸高,六寸圆的中号酒坛。这酒坛以红布泥封,整体是深棕釉色的陶瓷,坛身上没有标签,一股泥土的气息沾染在四周,新鲜得直叫空气也欢喜起来。
  “什么酒?”秦秣一把从方澈手上抢过酒坛,就要伸手去揭那泥封。
  方澈又手快地从她手里将酒坛抢回来,然后挑眉轻哼:“你不是很能猜吗?你再猜,猜不到就不让你开!”
  “哼!不稀罕!”秦秣偏过头,心里头认定这孩子过不多久就会自己忍不住揭晓答案。
  “那你就慢慢不稀罕吧!”方澈哈哈一笑,竟然又从原来装菜的袋子里翻出一坛子酒来,然后小心地放回坑里。他没有掩上泥头,反而回过头,十分认真地问:“秣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秦秣从火堆旁边移开,转而蹲到方澈身边,挑眉问他:“什么约定?”
  “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方澈双目紧紧地盯着秦秣,漆黑瞳孔之中仿佛仅仅只倒映了她的身影,“年年今日,岁岁今朝。这一坛酒,等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这一天,我们再一起过来取出,一起喝完!”
  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秦秣深思恍惚轻飘,片刻后回笼,只是觉得心底有一道弦音乍破,说不出是辛酸还是怅惘。
  这样的承诺岂能轻许?
  去年今日同,然而物是人非之事,她早就看得太多,也经历过太多。这所谓的年年今日,自古就只是人们的美好冤枉,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为什么……”她声音略为干涩,“定在你大学毕业那一年?”
  方澈的声音低低的柔和,像是一缕轻风从水晶洞中南宫缓缓飘荡而出:“你说我太年少了,不懂得什么是担当,我挑一个能懂的时候。”
  “大学毕业就能懂了吗?”秦秣眨眨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
  “如果那个时候不懂,以后再想抓住,也许机会更渺茫。”方澈伸出拳头,做了一个握紧的动作,“先下手为强,你说是不是?”
  秦秣没有再问“你要下手做什么”之类的话,她还没傻到那个成都。她隐隐感觉到了,有层透明的薄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横在她与方澈面前,只要她轻轻伸出手,那薄冰必然消融,然而秦秣不敢伸手。
  不肯伸手……
  不愿伸手……
  方澈方澈,你为何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姿态,这样出现?
  “我也向你订个约定,如何?”秦秣略一沉吟,忽然抬手掩土,“如果到那一年,我不能回来,就让这坛酒陪着这棵柿子树,一起地老天荒。”
  方澈抓过秦秣的手,默默地将她拉到一边,然后划过小锄头,慢慢掩上泥土。
  “你为什么不回来?”他低着头,轻声说话,却像是控诉。
  “如果我不能回来,现在却答应了你,岂不是让人失望?”秦秣淡淡一笑,袖手坐到一边。
  方澈豁然回头,用一种几乎可称是恶狠狠地目光紧盯住秦秣,愤愤道:“你这不是成熟,不是谨慎,你根本就是懦弱!”
  秦秣双目微垂,沉默不语。
  方澈冷冷一笑,连串的反问像是火山般喷发出来:“因为害怕不能实现,所以你就放弃一切希望?你那是什么逻辑?你知不知道,承诺同样是一种动力?你为什么不能这样说,因为承诺,所以一定要做到?你为什么一定要先说不承诺,然后为自己的捉不到找借口?你没有勇气,就连带着要将别人的勇气也剥夺吗?”
  秦秣摇摇头,自嘲似地一笑,还是什么也不说。
  方澈烦躁地扔下手中的小锄头,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神情就像一只几欲伸出利爪的幼狮:“你不承诺,就永远都没有希望!秦秣,你为什么不敢说?不为什么不肯说?你还要我怎么做?我敢保证我一定说到做到,你为什么不敢相信?”
  他能有多少个为什么,秦秣就能有多少个沉默。
  她可以花言巧语,她也可以不着痕迹连消带打转移掉方澈此刻处在爆发边缘的危险情绪,但她只是沉默。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再找借口,也不想再放任。
  方澈一弯腰,抬手就向秦秣的脸捧起来。
  那双手蓦然接近,秦秣微垂的双目不由主地大睁。
  “酒!”
  他轻喝了声,冷嗤,然后双手转开,一把捧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秦秣身边的那一坛老酒。
  他抬手揭开泥封,浓醇的酒香顿时四散溢开,仿佛是天上玉液,被人一个窟窿透了出来。
  方澈扬起头,清透的酒液顺着坛口汩汩灌进他嘴里。
  旁边石灶里的火光渐渐低下,偶有噼啪声响起,直似悲歌般的伴奏。
  “能有多大点事儿?”秦秣很想这样说,也很想再像以往许多次般,这样看待方澈:“就一个小屁孩,你装什么悲春伤秋?玩深沉很有意思?你觉得你那点悲伤算什么?虽然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屁孩,但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秦秣保持原来的姿势,一言不发,只是一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紧。
  她觉得喉头发涩,脑海中也是涩成一片,比她第一次闻到的狮子香味,还要涩上无数遍。
  涩得无边无际,她从所未尝。
  那“小屁孩”三个字,倒像是她对自己的嘲讽。
  她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游刃有余,她也远没有她所表现的那样镇定。
  方澈一口一口灌酒,酒香一直漫延,从空气里透到秦秣心里。
  “我上初中那年,从爸爸的储藏室里偷出了一坛酒。”方澈手上微顿,灌酒的动作稍停,说话间似醉似醒,“那是我第一次偷东西,也是惟一一次偷东西。他们吵架,互相看不顺眼,老死不相往来,我以为,只要我偷走他们心爱的东西,他们就会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可是我错了,这坛酒算什么?哪里值得他们心爱?”
  他低低地笑,甩手就要扔出酒坛。
  秦秣目光一凝,忽然起身扑过去,一把就将酒坛抢过来抱到怀里。
  酒液从坛子里溅到她的身上,她扑得太用力,一时没收势住,整个人就往方澈身上撞。
  “白——”方澈眯着眼睛脚步一晃,啪地跌坐在地,连带着双手环抱住秦秣,然后才吐出后一个字:“痴!”
  
卷三:明日桃子夭 十四:遥指杏花村
  “秦秣,生日快乐……”方澈醉眼朦胧,骂过一句,又紧紧将秦秣环住,然后低下头,沉默起来。
  秦秣手上还抱着那个敞开的酒坛,浓郁的酒香仿佛深谷迷雾般环绕在她与方澈之间,熏得人心神恍惚,不醉也醉。但秦秣的心底却从未如此刻般清明,她呼吸间都是醉意,身体里的血液骨髓偏偏冰凉一片。
  腊月二十八,原来特殊在这里,这不过是秦秣的生日罢了。
  是的,这是秦秣的生日,秦家人知道,方澈知道,惟独秦秣本人不知道。
  她是替代者,闯入者,卑劣而懦弱的偷窃者,单单她不是那个秦秣。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秦陌,而那个秦秣,早就芳魂逝去,谁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方澈……”秦秣低声笑,“还是要谢谢你的祝福,我很快乐。”
  秦陌的生日不是腊月二十八,但永远不会有人再为了他祝福了。
  大梦千年,今日方觉。只是这个少年,如果他看到的是秦陌,而非此刻的秦秣,他是否还会口口声声讨要承诺?
  没有如果,秦秣一梦千年,抓住了另一段完全不同当初的年少时光,所以她应该要无忧无虑地快乐。
  方澈依然低头诚墨,去年末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醉得昏睡了过去,还是故意什么也不说。
  一片山风吹来,秦秣轻轻打了个寒战,又道:“方澈,火快熄了。”
  “熄了就添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会?”方澈终于抬起头,他放开秦秣,从地上站起,那居高临下的神情里又带了几分惯性地嘲笑。再看他眼神清明,哪还有半点一开始那副醉酒欲狂的模样?
  此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两人互相看了一场戏,方澈若无其事地添柴洗米,架锅做饭,间或对秦秣的笨手笨脚指指点点,讥嘲几句。没过多久,米饭的香味就从那个圆圆的小平底锅里传出。
  秦秣蹲在一边,看方澈快速探手抓住锅上的两个提手,将锅放到一边,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放开手——他甩着手,脸上的忍痛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他又将双手背到身手,板起了脸。
  秦秣扑哧笑道:“你这个笨蛋,就算没有另外准备布巾,你不会把衣袖扯长一点包住手吗?烫着了吧?”
  “一点点而已。”方澈继续甩手,下巴微昂,明显在逞强。
  这顿午餐最终比平常时候迟到了近三个小时,秦秣开吃的时候肚子都快饿扁了。米饭有点焦,还没怎么熟得好,菜是一个青椒炒蛋,一个羊肉火锅,配了香菜、粉丝、豆腐、火腿、白菜。
  这个火锅做得不错,羊肉都是事先就切好了薄片,配菜也早就准备好的,秦秣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吃到这样的东西,吃得脸上都起了薄汗。而那一锅饭,基本上两人都没怎么动。
  “真辣!”秦秣一边哈着气,抬手就去取酒坛子。
  方澈啪地打开她的手,将酒坛一转,放到了自己左边,而秦秣正坐在他的右边。
  “谁准你喝酒?”
  秦秣哈哈一笑:“我不能喝酒?我喝酒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方澈撇了撇嘴,明显不屑。
  秦秣视线微转,忽然望向方澈身后,惊叫道:“天哪!那是什么?”
  她很少有这样失态惊叫的时候,当即就吓了方澈一跳。他连啊没那个转头往身后看去,可是身后一片荒山景象,除此之外,又哪里有什么?
  方澈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可等他再回过头来,秦秣已经起身将酒坛抢了过去,就着坛沿就狠狠灌了一口酒。
  “咳咳!咳——!”狠灌一口40度汾酒的直接后果就是,秦秣咳得昏天黑地,喉咙都辣都快脱离神经控制了。
  “哈哈!”方澈将筷子在自己碗边上一敲,乐得直看笑话,“虽然你用低级骗术把我给骗到,可是更不入流的是,你不会喝酒还把自己灌得一通傻!去年末,我说你傻你还不信,瞧瞧你现在的傻样儿!”
  秦秣苦着脸,一时半会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被酒给呛到的事实。
  秦大公子不会喝酒?这绝对是自北宋以来最大的笑话!当然,秦陌是很会喝酒的,但这不等于秦秣也会喝酒。秦秣高估了自己如今这身体对酒精的承受度,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现代蒸馏酒和北宋时期发酵酒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宋代有“惟恐人不饮酒”的专利榷酒政策,酿酒技术已可以说是极发达了,秦秣自以为懂就,却没想到千年之差,差的不止是她的怅惘,也不止是这科技之差。
  千年之差,无孔不入。
  “喝得急了点,好酒要慢慢喝。”秦秣皱着的眉头稍缓,还是舍不得放下酒坛,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再抿一口。
  方澈偏着头,就准备继续看她笑话。
  “好像……是竹叶青。”秦秣含着酒在舌尖轻轻打转,良久之后,肯定地点头,“是竹叶青!”
  竹叶青还是那个竹叶青,这道从南北朝时期流传下来的名酒,四然早不同于千年前,但竹叶青就是竹叶青,不管怎么变,这里头的醇厚与柔和都始终不变。
  先是微辣,然后甜棉微苦。竹叶青其实从来就不是会辣人的那种酒,它澄芳青碧,婉约如诗,只叫人回味。秦秣是喝得太急,才会呛到。
  “杏花村,杏花村的竹叶青……”她轻轻一叹,敛下眉目。
  方澈挑了挑眉:“居然能喝出来,却还是把自己呛到,白……”他忽然哼一声,还是没再骂出来。
  秦秣缓缓地喝,喝得一股醉意漫延,头距微微歪了起来,然后吃吃笑道:“方澈,你说什么是好男儿?”
  “什么?”方澈添上几根柴禾,几滴油汤从火锅里溅出,冲得火势猛然一盛,又噼啪地响。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好男儿,当提三尺剑,封万户侯。”秦秣含着一口酒,咽下,“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方澈眉毛一扬,终于一把抢过秦秣手里的酒坛,无奈道:“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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