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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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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忽忽而过,转眼又入了夜。
  台灯“啪”地一下被秦秣按灭,紧接着又被她敲着手指按开。这小小的卧室里便再次萦绕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别有安详之意。
  歪歪斜斜地坐在小书桌边上,秦秣用手背撑着下巴,心里来回琢磨着关于函数单调性和奇偶性的问题。高中函数和初中函数的复杂程度真不在一个层级上,至少对秦秣而言,如果初中函数是需要狠狠努力才能理解的东西,那么高中函数,则完全是天书级别的东西了。
  “怎么这么复杂?”秦秣苦着脸自言自语,“这个f(),为什么别人都认识,就我不认识?”
  相比较起白天在赵周家中挥洒自如、下笔间一派宗师风范的秦秣,这个时候的秦秣则完全被打回了平庸小弟子的境界。甚至照她对函数的理解力来看,说她平庸还算是委婉的,就她这水平,其实已经完全可称愚钝了。
  琴棋书画、风雅潇洒的是秦秣,而今这个背着定义、磨着公式、敲着笔头的,还是秦秣。这万般差异,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是凡人罢了。她不可能因为穿越两世就灵光大开,无所不能,也不可能无视社会规则,丢下她如今高中生的本职,整天就只顾诗书风雅。
  “为什么这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曲线扭得这么奇怪?”秦秣烦恼地将数学书往旁边一丢,起身又扑到床上,万分渴望就此赖上床,然后闷头大睡。
  正当她犹豫着是就此睡觉还是继续与数学题奋斗的时候,小卧室外传来了秦云志的呼喊声:“二姐,妈让你别看书了,太晚了伤神,让你早点睡呢!”
  “知道啦!”秦秣捧着额头闷闷地回答。说完话,她反倒又坐回小书桌旁,一边挺了挺腰背,然后继续做题、验证、反复理解。
  夜幕越发幽深,而那桌头小闹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在这深夜之中,也渐渐清晰。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秦秣很自然地尝到了熬夜到凌晨的苦果——头昏脑胀不说,她还觉得自己嗓子发痒,似乎有些感冒了。冲了个热水澡后,她又开始感觉胸口发闷,小腹也隐隐疼痛,整个身子都难受得不行。
  秦云志本来抓了个篮球准备出门,看到她这样子又不得不缓下脚步,担心地问:“二姐,你怎么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怎么啦你?”
  秦秣被这句强悍的问话雷得呼吸一滞,当即就跨步过去,揪住秦云志的衣襟,恶狠狠道:“你这个死小孩,怎么说话的?有你这样咒你姐的吗?”
  秦云志哇啦哇啦地掰开秦秣的手,忙不迭道:“二姐你文明一点!我就是关心你而已嘛!你别激动啊,坐好坐好,我给你煮碗姜汤。不就是小感冒嘛,喝碗姜汤就好啦!”
  到秦云志熟练地煮好姜汤以后,秦秣已经不知道是该羞愧还是该欣慰了。
  姜汤的辛味刺激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肚子里也开始暖洋洋的,舒服了很多。
  “二姐,我出去玩了啊,你今天就别打什么工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吧。”秦云志话音刚落,人已经抱着篮球快速闪了出去。这孩子喜欢玩篮球,在这方面最是耐不住性子。
  秦秣百无聊赖地在小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个圈,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她当然不会没事儿玩自虐,浑身难受还跑去茶馆工作。只是请一天假而已,秦秣一个电话打过去,赵成碧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
  “我居然又开始无聊了……”秦秣苦笑。她这个时候不能工作,照这头疼程度,也没什么看书和看电视的兴致,“无事可做,唉,忽然有点怀念方澈的柿子。”小朋友们无忧无虑到处玩耍的时候,不就是上树掏鸟摘果,下河摸鱼捉虾么?方同学看起来是深得上树之精髓,如果要玩耍,找他肯定没错。
  “可是方澈在哪儿呢?”秦秣揉揉额角,才发现方澈居然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好本领。“想他的时候不出现,没想见他的时候他又到处乱晃荡……”
  秦秣拨通了孔哲的手机,问他这个长假在做些什么。
  “城北郊区那边新开发了一个旅游区你知道吧?我去了金碧湖旅游,嘿,虽然现在没开桃花,不过那边的漂流不错。”孔哲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小秣秣,你肯定想不到,哥哥我在那已经开始落叶子的桃林里边,居然邂逅了一个大美人!”
  “邂逅?大美人?”秦秣忍不住微挑眉,孔哲这两个词实在惹人遐想。
  “哈哈,没错!就是邂逅了一个大美人!”孔哲越发兴奋得意,“没想到我会用邂逅这样的词吧?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有说话这么情调的时候。不过,我跟蕊蕊的相遇真的很浪漫啊!秣秣,赶紧给哥哥加点油,指不定过几天我就把你嫂子追上手喽!到时候再领给你认识啊。”
  “那……你加油!”
  “一定一定!行了,我要继续去为追你嫂子而努力啦,小秣秣,拜拜!”尾音尚未落下,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不过秦秣可以想见,孔哲挂电话时会是何等的春风满面。
  虽然很为孔哲高兴,但秦秣那自心底而涌起的惆怅,同样清晰得让她无法忽视。孔哲可以去邂逅大美人,可是她秦秣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两相反差,就算她早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但心里的郁闷还是控制不住。
  再喝下一杯热水,秦秣决定出去走走。无事可做再加上头疼心闷的时候,散散步也是好的。
  月光小区门口的那棵大榕树底下,依旧是那样热闹。
  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晒太阳的晒太阳。
  秦秣不怎么认识这些人,自她从西平医院跑回来以后,小区的人们也多半都对她保持距离。有时候她也会听到一些背后闲话,不过对于那种纯粹的语言型攻击,秦秣早有了抗性,也根本就不在意。
  “那不是老秦家的小秣丫头吗?”聊天的几人当中传出这样的声音。
  秦秣只当没听到,继续不紧不慢地散着步子。
  “秣秣!叫你呢!”胡二婶声音一扬,“怎么叫不应呢?丫头过来过来!”
  秦秣转过头,就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坐在榕树底下的小凳子上,一手拿着根毛衣针,另一手在使劲儿挥动。
  “您叫我?”秦秣转身走过去,心里倒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可不就是我叫你嘛。”胡二婶笑眯眯的,胖胖圆圆的脸上眼睛仿佛成缝,很有几分憨态,“可久没跟你这丫头说话了,挺想念的。听说,你回学校了?现在学习怎么样啊?”
  “学习还行吧。”秦秣随口回答。不明白这位是纯粹的想找她闲聊,还是想验证她精神状况有没有问题,再或者是别有什么目的。
  “你们是不是快月考了呀?这次月考有没有把握?”
  “还行。”
  “哟,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跟二婶这儿还有什么好藏的?直说呗,有没有把握啊?”
  “……”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七回:牵手
  秋日的暖阳下,秦秣被胡二婶叫住东拉西扯老长一段时间,头疼的症状倒渐渐好了许多。。也不知是这阳光暖了人心,还是这闲聊消了烦恼。
  聊得一会儿,胡二婶又问:“对啦,秣秣,听说你爸爸在厂里要升科长了,是不是啊?”
  秦秣颇为疑惑:“科长?我没听我爸说过啊?有这回事?”
  “这个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胡二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好像是你爸待的那个制衣厂效益走低,这才有人想推你爸上台顶缸呢。我跟你说这事儿,也是看邻里邻居的,怕你爸被人坑了还以为占便宜,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秦秣一边点头道谢,心里却是半信不信。
  其实像胡二婶说的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但一看她那副很八卦很流言的表情,秦秣就不敢肯定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能有几分可信。更何况她一边嘱咐着秦秣别乱传,实际上她自己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事,就可想而知所谓秘密在她的认知力究竟有多少保密性了。
  告别胡二婶后,秦秣就出了小区,准备到右街转口那个药店再买些中药。她上次买的那些药被她制成“兰芷玉骨”,到现在也都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再补充些。不过中药美白,外敷内服,再加汤浴,却是个慢性调理的过程,她这个秘方要先用半年,然后再换一个更温和的食疗方子长期使用,才能渐渐显出效果来。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秦秣现在就是在军训的时候被晒得太黑了,一直没能白回来,这才越发显得容色平庸。真要说到她的五官,其实也还是端端正正,虽不到明丽照人的程度,但总也普通清秀,是个大众化的亲切样子。让人一眼看过去,也多半不会生出什么喜恶之类的情绪来。
  不过这个不喜不恶,本来也就等于:平凡、没存在感。
  秦秣的想法很简单,怎么也得多多白回来一点,不能再被秦云志那小屁孩鄙视了。至于这美白究竟能遮掉多少丑,她是不考虑的。
  于是称好药后,秦秣又开始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现在家中没其他人,时机再好不过,正适合她熬药炼制蜜丸和香膏。
  “这个方子,给我抓五副药。”
  提了药,刚在收银台边结好帐,秦秣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柜台那边响起。
  这声音清洌如昔,秦秣听得心中惊喜,连忙转身走过去,含笑唤道:“方澈!”
  方澈顿了片刻,才转过头来,脸上却冷得好像要掉冰渣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儿,比他们尚不相熟时还要严重。
  秦秣也没在意他这副冷脸,仍然是笑吟吟地,随口搭话:“你也来买药?”
  方澈那双仿佛倒映着寒星孤寂的眸子中微微流泻出愤怒之意,他轻轻一哼,忽然又扯过本来放在柜台上的方子,冷冷道:“不买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竟是不肯再多看秦秣一眼。
  秦秣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孩子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犯了糊涂,她快走几步,跟上他,疑惑道:“看着挺正常的呀?也不像是神经错乱的样子。”
  身后药店里还隐约有人在叹息:“现在的孩子……”
  秦秣深感丢人,连忙拽住方澈一只手,很是关心地教育他:“你太没礼貌了,这样不好。你不是来买药的吗,你这样说不买就不买,怎么拿药回去?”
  方澈刚被秦秣拽住手腕的时候,手上肌肉忽就是一僵,这下听到秦秣的话语,他更是猛地甩手,怒斥道:“啰嗦!”
  秦秣被他这大力一甩,当即就立足不稳,一脚往药店前小台阶的凹凸处跌去,眼看便是被狠狠一磕的下场!
  装药的袋子打着圈儿从空中落下,洒得药包到处乱滚。
  “唔……”秦秣唇边刚下意识地逸出一声闷哼,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被跌疼的准备。
  哪知方澈脸色大变,双手更是快速地往她小身子上揽来。
  “小心!”秦秣低呼。
  就这一揽一换位的当口,“砰”一声!
  可怜的小方同学再次跟水泥地板来了个实打实的亲密接触,秦秣快手快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满脸都是哭笑不得:“方同学,打我们认识以来,你都摔了几次了?你手脚就不能稳当点?”
  方澈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起,不过看他脸色发青的样子,这下估计是跌得很疼。
  秦秣本来还想气他动作粗鲁,害她差点跌交,可看这小子此刻的模样,她又哪里还能再生出火气来?
  “罢了,对付这种脾气古怪的别扭小孩,就要无视他的别扭。”秦秣心里想着,再一把拉住方澈的手,把他往药店里拉,嘴上嘱咐:“不准再甩我,再甩的话,我可真生气啦。”
  药店里那个穿白袍的药剂师阿姨正憋着一脸笑,见两人走了进来,便忍着笑意问:“你们这是?”
  秦秣觉得脸上泛红,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得铁证凿凿,无可辩驳了。
  她轻咳一声,心中默念:“我这是在锻炼脸皮厚度,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昔日可人**之辱,我这点小丢脸算什么?再说,方澈比我还丢脸……”
  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笑道:“跌打油,拿药效最好的那一种。”
  话音刚落下,那药剂师阿姨正弯腰从柜台中取药,方澈被秦秣拉住的那只手却忽然挣脱。
  秦秣微微侧头,便见方澈手掌一张,然后她那还没长成的瘦巴巴小手就被方澈反握在了手掌里。这孩子的手摸约比秦秣的手大上两圈,也是没长成的样子,不过他掌缘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茧子,骨节修长,手心和手指都干燥温暖。
  “这是……”方澈忽然低头凑到秦秣耳边,小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秦秣微微挑眉,正觉得难以理解,方澈轻轻道:“以前……都是拉手腕的……”
  他呼出的热气拂过秦秣耳边,让她觉得耳后发痒,仿佛有些不妥。
  药剂师阿姨适时取出了药,打断秦秣心头的疑惑与古怪感觉。
  结账付钱以后,秦秣又将装着跌打油的小袋子塞到方澈手里,瞪他一眼道:“你还不放手?门口还散着我刚买的药呢,我要去捡起来。”
  方澈也不吭声,只是拉着秦秣快步走到药店门口的台阶上,这才松开手,主动蹲下身把散落的药包捡起来提在手里。
  秦秣颇感欣慰,这孩子的本性果然是不错的,只是有那么点欠教育而已。
  方澈又伸手将秦秣的小手掌攥在手心里握着,终于开口低声问:“去哪里?”
  “先去我家给你上药,你那方子,等从我家出来后再抓吧。看你脸色不好,还是赶紧把药油抹了。”秦秣随意地指了方向,迈步就走。
  “你家?”方澈手一紧,本已稍稍舒展开的嘴唇忽又抿了起来。
  “我家离这里很近的,你不用担心,你忍一会,很快就给你上药。对了,我上次看你好像挺耐疼的啊?”
  “……”
  方澈将脸一板,沉默了。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八回:药油香
  开门声音响起,秦秣一脚跨进家中的小客厅里,然后便见一团白影向着自己猛扑过来。
  “斑斑!”秦秣连忙伸手将小狗抱住,脚下也顺势后退两步,化掉斑斑这小东西带来的冲力。
  方澈在她身后轻轻伸手扶住她,惊讶道:“这就是你那次救的小狗?”
  秦秣转身将方澈让进屋里,然后关上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颇为得意道:“那是当然!是不是没想到那个受伤的小狗现在能长得这么好呀?说起来,这小家伙能活下来,还有你的一大功劳在里面呢!”她笑得如此灿烂,连那平凡的容貌上都仿佛平添了几分灵动光彩。
  方澈表情微怔,忽然欺到她近前,俯身对着她的双眼,低低笑道:“我的功劳就只是帮了这个小家伙吗?”他温热的吐息与秦秣呼吸缠绕,俊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了秦秣的鼻尖上。
  秦秣不大自在地后退几步,然后一昂头,哼道:“什么动作!不要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人,再过几年说不定我长得比你现在还高!你的功劳我都记着呢,不用你老提醒!”
  方澈直起腰,忽然将嘴一撇,又摆出了经典的不屑表情,嗤笑道:“你还想几年以后长到我现在这样高?果然是白痴,就算几年以后你那小身板争气,能长到一米七五,我也早又长高一大截了!跟我比身高,你怎么不去跟原始人比智商?”
  “你怀疑我智商?”秦秣心中大怒,一股子冲动就直从心底涌到四肢百骸。她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双手一抬,就将怀中的斑斑往方澈身上扔去!
  “汪……汪汪!”斑斑伸爪蹬腿,一边狂吠,一边已经随着惯性攀着爪子往方澈身上挂去。
  偷袭成功!
  方澈的脸色顿时一黑,连忙将手上的药袋子扔到一边,然后伸手去揪斑斑的后脖子皮。可是这小东西受了秦秣的惊吓,只是四肢乱蹬,还顺带呜呜地叫,一时半会哪里肯安分?
  秦秣偏过脸偷笑,只看方澈这手忙脚乱还对付不了一只小狗的样子,她心里头就特别得意。刚才什么郁气、什么怒火,又在这一瞬间神奇地消失到无影无踪。
  “甚中啊……带三分笑……”她哼着奇怪的小调子,轻快地走到沙发边上,脚下微微一蹦,就跳着坐了上去。
  “喂!还不过来?上药啦!”秦秣一边得意得斜靠在沙发椅背上摇着腿,一边抬手招呼方澈,“某个智商残缺的笨蛋,还不快点过来?”
  方澈好不容易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狗扯下来放到地上,人却忽然呆在原地,脸上非常可疑地微微泛红。他偏过头不去看秦秣,轻咳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秦秣一手捂上额头,大叹:“可怜的孩子,你不是人吗?”
  出乎意料的,方澈这次竟然没有毒舌地反驳,却又是轻轻一声咳嗽,才又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呢?”
  “他们不在家。”秦秣不耐烦了,“罗里啰嗦的,你到底要不要上药?快点过来让我看看!我知道你皮厚,不过要是哪里撞淤了,还是擦点跌打油比较好。”
  方澈轻轻捏拳,将脸一板,不再吭声,只是缓步走到那长沙发边上,然后挨着秦秣坐下。
  “哪里疼?”秦秣拧开跌打油的盖子,然后撕下一小块医用棉花,倒出些药油附在上面。顿时一股微微辛辣的药油气息便弥散在这一片空气里,熏得这片空气都仿佛带着古老的琥珀色。
  方澈见秦秣不是要用手来帮忙擦药,当即却轻轻呼出一口气,半垂下眼睑,敛去自己的复杂心思。
  “背上。”他低声道。
  秦秣轻推他的背,然后扯住他长袖衬衫的下摆,正要往上卷,忽然提议道:“要不你把上衣脱了吧?”
  方澈整个身体一僵,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秦秣没等他答话,又否定了这个提议:“算了,就是擦个药油,没那么麻烦。你自己把衣摆往上扯起来啦,我要给你擦药,手不方便呢。”
  方澈一声没吭,也没动弹。
  秦秣催促道:“快点快点,不就是擦个药嘛,你磨蹭什么?难道你还怕我擦疼你了?”
  方澈忽然低低笑道:“没有,我怕你占了我便宜。说实话,我有点介意,怕你负不起责任。”
  “负责任?”秦秣愣了,这话听着耳熟,耳熟到她一时半会硬是绕不过弯来。这脑子里就纷纷扰扰地,冒出了一大堆红粉羞涩、娇怯幽怨的言语来。
  “公子,但请你莫负相思意,咏霜于心足矣……”
  “少爷,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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