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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沙弥蹲下身，小心的将一只手伸了进去，表情有些慌张。
苏慕凉细细打量了下他，看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心中生疑。
“可以了吗？”小沙弥手放进去有一会儿了，也没见苏慕凉开口，他便是抬头问苏慕凉道。
苏慕凉点头，眸色微闪，说道：“拿出来吧！”
小沙弥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拿了出来，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墨轻寒此时开口了。
☆、26。第26章 癫狂之人
“还……还有什么事？”小沙弥纳闷的问道，声音禁不住有些抖。
“手伸出来。”墨轻寒低头看向他缩回去的手，冷声说道。
小沙弥纠结了片刻，缓缓摊出掌心，递到墨轻寒面前。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最主要的是，上面一点污渍都没有，特别的干净。
“你根本就没有碰到抓贼工具！”墨轻寒冷冷的看他一眼，明确的说道。
“你胡说！”小沙弥反驳，道，“小僧碰到了，那抓贼工具根本就没响，根本没用！”
苏慕凉嘴角一抽，就这水平还来学人家当贼？墨轻寒一句话丢出去，这小沙弥就间接的将自己的身份都招供出来了。
“哦，你碰到了抓贼工具结果没响，是工具没用？”墨轻寒反问道，“意思是……你是贼了？”
“你胡说，小僧不是贼人。”小沙弥忙辩驳道。
“那你为什么不碰抓贼工具呢？”墨轻寒淡淡的反问。
“你……你……”小沙弥支支吾吾着，一时竟找不到说词。
苏慕凉冷淡的解释道：“小师父，你就招了吧，为什么要偷经书，究竟是谁让你来偷经书的？”
“没有，没有，小僧没有！”小沙弥连忙摆手，一脸的恐慌。
里面的争吵惊动了外面的普光，普光领着众弟子一同进了里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普光问道。
“师父，师父，他们说弟子是贼，弟子不是啊！”那小沙弥看见普光便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忙扑到普光的身边，抓住了普光的衣袖。
普光也略感意外，转向墨轻寒，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墨轻寒缓缓起身，看向普光，道：“爷所谓的抓贼工具不过是一堆香灰罢了！”
苏慕凉接道：“这小师父若是心中坦荡，为何不敢触碰功德箱的底部？别人都敢，为何独独他不敢？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他心中有鬼吗？”
普光皱眉，转头看向小沙弥，问道：“徒儿，这是怎么回事？”
小沙弥忙摆手，不停的解释道：“不，不是的，师父，他们冤枉弟子！弟子有触碰功德箱的底部的，弟子真的有触碰功德箱的底部！”
“你若真的碰到了，你的手上怎么还会如此干净？”苏慕凉眸光冷冽，扫向那小沙弥。
小沙弥顿时浑身一震，缓缓摊开自己的双手，冷冷的看了过去。
普光也瞧了过去，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徒儿，你说你触碰到了功德箱的底端，那为何你的手上没有沾染香灰？”普光问道。
小沙弥如遭雷击，百口莫辩。
苏慕凉却没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就是偷经书的贼人，所以你才会如此害怕，害怕真的会被这所谓抓贼工具所抓！”
小沙弥愣愣的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苏慕凉轻哼一声，接着说道：“识相的话就将你幕后主使说出来。”
普光听得一头雾水，纳闷的说道：“啊？施主，您这是何意？”
苏慕凉冷笑，道：“他一个小和尚，能对经书有什么企图？这必定是有人主使的，而这人，定然就在这圣禅寺中！”
普光蹙眉，转头看向小沙弥，道：“孽障，你还不快从实招来！经书在哪，还不快交出来！”
小沙弥不住的摇头，连着后退几步，道：“不，师父，弟子不能说，师父，弟子不能说啊！”
这也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是偷经书的贼人！
“混账！”普光气得直跳脚，忙吩咐旁边的几个武僧道，“你们几个，去北院好好搜搜，就算翻个底朝天，也得把经书找出来！”
“是！”那几个武僧领了命，忙退了下去。
小沙弥这时却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道：“你们找不到的，找不到的！主人说过的，主人会将经书内容破解的，主人会控制所有人的命运的……”
“控制所有人的命运？你当所有人都是国师吗？”普光气愤的说道，“再说了，国师现在一睡不起，再也无法控制所谓命运了！”
苏慕凉听了普光的话，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怎么听普光的意思，好像对国师也蛮多的怨念呢？
可其实，过去的她也并没有控制过谁的命运，她只是……读人命数，顺应天命而已！唯独对云中天，她是真的帮云中天改了命……可她现在的所做作为，传到了别人的耳中，便是真的以为她能控制所谓命运了。
她只是有些奇怪，到底是谁想偷这经书呢？真的是明雁柔？
苏慕凉想着，眸色凉了凉。
小沙弥依然只是癫狂的笑着，指着他们一众人，凄厉的说道：“你们阻挡天神作为，你们会有报应的……主人是天神，主人是无人能超越的……主人是……”
“拦下他！”苏慕凉看出端倪，忙出声道。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小沙弥咬破藏在牙龈中的毒包，毒性挥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白眼一翻，倒地而亡了。
普光惊得连连后退，怔怔的看着地上小沙弥的尸体，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
苏慕凉看着小沙弥的尸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轻寒走到苏慕凉身边，下意识的将她扯到了身后。
“你干嘛？”苏慕凉不悦。
“一个女儿家，看什么死人？”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墨轻寒的口中说出来却十分的别扭，叫苏慕凉听起来，这更有些瞧不起的意味。
苏慕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别过脸，不予理睬。
“抬下去葬了吧！”普光总算是回过神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吩咐一旁的僧人，声音略显悲凉。
“是，师父。”
小沙弥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屋里陷入了长久的宁静。
直到，先前派去搜索北院的武僧回来。
“师父，弟子等人将北院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并未发现经书。”
“什么？都找仔细了？”普光惊问。
“找的很仔细。”
“经书找不到可怎么办？”普光一筹莫展，这贼人找到了，失窃的经书却还没找到，这可如何是好？
☆、27。第27章 既定命运
普光想着，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慕凉与墨轻寒。
“大人，您看这事……”普光的语气非常诚恳。
墨轻寒抬手指了指大殿，道：“大殿里仔细搜一搜。”
“大殿？”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墨轻寒。
苏慕凉接道：“今晚事情如此之多，那小师父没空见他的主人的，这大殿是最危险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仔细搜搜比较好。”
普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有道理！你们都去外面大殿仔细搜搜。”
墨轻寒侧头看了苏慕凉一眼，想不到，这鬼丫头竟然如此通透，什么事一点就通，也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先前弄来香灰，苏慕凉还不知是何缘故，但经墨轻寒说让这些僧人伸手去触碰箱底，她便明白了。
墨轻寒考验的，是人心。
普光见弟子们都离开了里屋，这才转向苏慕凉与墨轻寒，问道：“施主其实不是刑部的大人吧？”
“这重要吗？”墨轻寒未答，苏慕凉代替墨轻寒回了一句。
普光脸色凝了凝，缓缓摇头，道：“不重要。”
苏慕凉平淡的回道：“既然不重要又何必追问？”
“那二位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普光怀疑的问道。
“我不希望《圣禅经》落在不怀好意的贼人手中，我知道，没人能看懂经书内容，但是，若是盗经书的贼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研究，也难免会看出些眉目来。如今大业国力强盛，根本不该被这所谓命运所牵绊，我不允许有影响大业国运的事出现。”苏慕凉冰冷的回应道，一字一句皆让普光惊奇不已。
普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他们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二位施主心怀天下，仁义无双，贫僧惭愧，惭愧啊！阿弥陀佛！”普光后退一步，弯腰对着他们行礼，感慨的说道。
墨轻寒眼皮跳了跳，这话听得真的好心塞，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命运！
苏慕凉则是眸如水，平淡无波，通体都散发着一股宁静之息。
“找到了，经书找到了！”这时候，大殿里忽然又弟子高声叫了起来。
“找到了？”普光面上一喜，忙转身想往大殿奔去，刚迈了一步，忽而又想起苏慕凉与墨轻寒两人，便是转向他们，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施主先请。”
墨轻寒微微颔首，先行一步，苏慕凉随后跟上。
大殿之中，僧人是从巨佛背后的缝隙里找到经书的，乍一眼瞧去，《圣禅经》与其他经书无异，可是，仔细打量之后，便会发现，《圣禅经》上有着一道奇怪的光晕，颜色七彩，却很淡、很薄。
其中一个武僧捧着经书跪立在佛像前，高举经书，等待普光的验收。
普光走来，伸手拿过经书，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的确是《圣禅经》，经书失而复得，大家辛苦了。”普光感激的对着众人说道。
苏慕凉向前迈了一步，说道：“大师，经书能给我看一眼吗？”
普光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将经书递给苏慕凉，道：“施主请看吧！”反正也没人看懂，看看也无妨。
苏慕凉接过经书，缓缓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是空白的，但是苏慕凉却透过那光晕看见了一些奇怪的图案，随后，她便是看清楚了，这第一页写的是这本经书完成时间，乃是昭帝二十八年一月。
大业昭帝二十八年，那似乎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眸光冷了冷，继续翻看第二页。
第二页是有字的，但是，也就只有一个数字，二十九。但借着光晕的转换，这一页的内容，苏慕凉也看懂了，说的是昭帝二十九年发生的一些大事。
她接着翻开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一直翻到第三十六页。
然后，她的手顿住了。
第三十六页，胤帝七年，立国师，观天命，兴农事，百姓欢呼。
第三十七页，胤帝八年，鬼面公主于怨灵沼泽被害身亡，大业政局由此开始动荡不安。
……
第四十页，胤帝十一年，国师入朝，胤帝自此沉迷道术，不思朝政，设立“摄政王”，主持大业政局。
……
第四十四页，胤帝十五年，藩王谋反，胤帝被杀，外敌入侵，百姓倒戈；同年，摄政王平定内乱，击退外敌，国师以天命诏告天下，扶摄政王登基，改国号为“炎”，是为大炎帝国，摄政王自命为“天泽帝”。大业建国四百八十年，至此覆亡。
……
第四十七页，天泽四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国师命丧天泽帝之手。
……
第四十八页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第四十九和第五十页同样是空白，笼罩着一团光晕，却什么字或者图案也没有。
翻到封底，她看见上面隐约留着这样几个字：赠予有缘人。
苏慕凉此时的心境已经不能用震撼二字所形容了，这里记载的后面十年，竟然和前世她所经历的一切一模一样。
这经书究竟是何人所写，为什么能预测得这么准确？
难道说，这一切是命中注定好的，就算她当不了国师，云中天依然能当皇帝？
那她的重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她竟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施主，你没事吧？”普光看出苏慕凉的不对劲，不由得小声问道。
“鬼丫头？”墨轻寒也低唤了一声，但是苏慕凉没有任何反应。
墨轻寒见苏慕凉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忙上前，将她拉进了怀里，劈手夺了她手里的经书递回给普光，伸手摇晃了下她的肩膀，道：“鬼丫头，回神了！”
苏慕凉醒悟过来，意识也被拉回了现实，她微微低头，向着普光道：“多谢大师，告辞。”语气中，却满满都是疲惫，还有些哀伤。
普光点头，对着苏慕凉行礼，道：“施主客气了。”
墨轻寒有些纳闷的看向苏慕凉，也不知道她刚刚透过那本经书看见了什么，怎么好像很受打击一样？这可一点都不像她！
“鬼丫头，走吧！”墨轻寒小心的扶过她，带她一起离开大殿，没敢再多问什么。
☆、28。第28章 投怀送抱
“鬼丫头，你怎么了？”出了大殿，墨轻寒想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是停下脚步，低头问苏慕凉。
这不像她啊，换做是平常，他这扶着她的肩膀，指不定要被她砍手剁脚了！
苏慕凉茫然的停住脚步，侧头看了墨轻寒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变成这样很吓人的。”墨轻寒转过头，咕哝了一句。
黑暗中，苏慕凉看着墨轻寒的侧脸，也不知是怎么的，心中莫名的触动了一下。
“你相信命运吗？”苏慕凉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
“不信。”墨轻寒想也不想的回答她，又偏过头来看她，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容颜，却能看清她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墨轻寒又一次惊艳了一把，这鬼丫头的眸子很惑人。
“如果……”苏慕凉想了想，又问道，“如果命运早就注定，注定你做一切都是徒劳，你还会尝试着去改变命运吗？”
“当然。”墨轻寒又一次脱口而出，对着苏慕凉解释道，“你看，这世上那么多的人，他们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男人赚钱养家，女人相夫教子，他们可能辛苦，但是，他们活得很自在很开心。”
“在这些人之中，必定有些年少不幸或者经历失败的人，有些人放弃了挣扎，可有些人却是努力的在改变着现状，努力的让自己活得更好，你敢说，他们不是在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所谓命运，不过是用来骗人的，相信了命运，就等于……放弃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命运，由自己掌握，并不由天。”
墨轻寒说得认真，苏慕凉也听得认真。
“你说得对。”苏慕凉低声说道，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墨轻寒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
忽然间，她发觉，自己这所谓能知天命的人实在是多余，世人若是早知道自己的结局便放弃了挣扎，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而每个人的命数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诚如墨轻寒所说，努力的人是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她想，她也该当一回努力的人，改变这一世的命运。
“鬼丫头，抬头，看看夜空。”墨轻寒轻拍了下苏慕凉的肩，对她说道。
苏慕凉缓缓抬头，看向夜空。
夜空无月，却有满天的繁星。
墨轻寒低声说道：“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看看天空，夜空也一样。”
苏慕凉看着夜空，目光却是追随着其中几颗明亮的星星而去。
星象之中，蕴含了万象，她皆是看在了眼中。
一颗星闪烁了一下，变得比之前更加明亮了。
苏慕凉忽地收回目光，转向墨轻寒，冰凉的问道：“你不是墨轻寒，你究竟是谁？”
墨轻寒的表情不由得一僵，无语的道：“鬼丫头，你这跳频跳得也太快了吧？”
苏慕凉皱眉，不太明白墨轻寒话里的意思。
墨轻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补上了一句：“你在转移话题。”
苏慕凉冷淡的回道：“你不是墨轻寒。”
墨轻寒无奈的反问，道：“爷不是墨轻寒？那你说，爷是谁！”
苏慕凉蹙眉，这个她也不知道。
她指了指星空，对着墨轻寒道：“看见那颗星没？那是你的本命星！原本，它已经陨落了，可是现在却特别耀眼，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这颗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颗星了。”
换言之，墨轻寒也不是原来的墨轻寒了。
墨轻寒摇头，道：“爷不懂星象，当然你怎么说就怎么好了。”
苏慕凉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跟墨轻寒纠结这个问题，墨轻寒究竟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一次抬头看向星空，这一次，她寻找的是自己的本命星。
在墨轻寒的本命星旁边，她看见了苏慕凉的本命星，那颗星的光芒，不亚于墨轻寒的本命星，同样耀眼异常。
她顺着那颗星向旁边搜寻而去，看见了已经弱下去的另外一颗星。
那颗星黯淡无光，她知道，那是白瑾烟的本命星，依照星象所示，那颗星会越来越淡，直至陨落。
换言之，如今昏迷中的白瑾烟体内残留的意识会慢慢的离开，直至完全消散，而白瑾烟便会彻底的变成一个死人。
苏慕凉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猛然看见属于白瑾烟的那颗星亮了起来。
苏慕凉禁不住瞪大眼睛，低下头，闭上眼，再睁开，再一次的抬头看去。
她没有看错，那颗星亮了。
虽然那颗星比不上苏慕凉的本命星的光芒，却也是异常明亮，就像……重新活过一回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苏慕凉禁不住喃喃自语道，不可置信的在星象中寻找着那颗星的运行轨迹，可是，却什么也找不到。
她已经是苏慕凉了，白瑾烟的本命星应该不复存在才是，怎么回事？
那道突如其来的光芒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般，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这样那样的，你又怎么了？”墨轻寒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
苏慕凉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无法回神。
那颗星亮了……怎么会亮呢？怎么会……
“喂！”墨轻寒转身拦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扶着她的肩，摇晃了下她的身子，说道，“鬼丫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慕凉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墨轻寒，面无表情。
墨轻寒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说道：“这么看着爷干嘛？爷胆小，禁不住吓的！”
苏慕凉却猛然扑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