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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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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皇上……”小九子冒着冷汗觑了那道士一眼,如一只倒空了米的袋子他软跪在地:“奴才不是有意骗亲王的,实在是抚远大将军有令。”
  见他磕头如捣蒜,这人本是聪明成精的人,上次刺客事件搬我去救下了茉儿,想是觉得已得罪了二皇兄福全,此刻就再不能违令了。
  想到这里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身子抖了一抖。
  “我问的是皇上在哪?”我说的很轻,甚至尝试着带上一弯微笑。
  这小子见到我的笑容却象见到妖怪惊惧不已,趴在地上答非所问:“裕亲王说是诱敌什么什么深入,把佟将军的丧事大办,让敌人心存侥幸,要敌人上当一举歼灭准葛尔残军……”
  “最后再问一次,皇上在哪?”加高了声音。
  “博洛和屯。”
  “你怎么知道?”脸偏向手下那瘦瘦单薄的身影。
  “因为……我刚把一个人从昏睡中叫醒。”他瘪着嘴,眨巴眨巴小豆豆眼。
  我不由得看向小九子,他连连点头:“听皇上寒热不退,丹道士是佟相国家请来的高人,一剂方子下去,万岁爷就醒来了呢。”
  天……领会了他说的意思,我简直懵了,这数天的经历,是把我从热火里丢进了冰窖,此刻又从冰窟里把我挖出来再捂热。
  “哈哈哈哈哈……”狠狠地闭了下眼睑,锁住眼里的湿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皇兄一切安好,太好了!我得把这好消息赶紧告诉等待我一起回京的茉儿和素伦,恩,这就起程,回个哪门子京城,我们这就去博洛和屯——天子在的地方。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另外一个人叫醒……唉……”那一声喟叹幽幽传来。
  那破道士在那呢喃些什么鬼玩意,甩甩头,拉开缰绳我向远处驰去,拢了下披风忽然觉得有些冷。
  *
  无常……盖最华丽、最诡异多变的人生际遇也不过如今日。
  这无常如影随形,让我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感觉,就象被一枚防不胜防的箭矢蓦地击中。
  “王爷,奴才无能,没守护好宛仪……”素伦,皇兄最信任的侍卫,文进士武榜眼的天子门生的出生让他一路仕途锦绣光明。
  曾经……他是皇兄最为看好的喜格格的额驸人选。
  此刻,这个以办事铁血干净闻名的御前一等侍卫,正抱住手中的衣着侍卫服饰却带着蔓草花冠,披散着青丝的女人痛哭流涕。
  终究……还是晚了。
  浅黄浅黄的五瓣花编成的花冠下是她那莹白如瓷的清丽容颜,西下的残阳给她的脸颊晕出一抹绯色。她,好象只是在浅眠。
  她“睡”去了,那人却是醒了……我楞楞站在那里,不知道有多久……一道银色亮光倒映着夕阳反射过来,那么刺眼。
  “奴才失职造成大祸,这就去黄泉向陛下请罪!”
  眼睁睁地瞧着那把还沾有殷红血迹的银柄小鞘刀从眼前晃过,我却怔住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伸手去挡。
  “叮当”,比我的手更快的是一柄佛尘,横空出现,那佛尘柄击掉了素伦手中的短剑。
  是他……
  一丝若有似如的呗唱遥遥传来,歌词儿却入耳清晰可辨,只听道:
  “黛色眉长,当年贴花黄,
  人去情殇,曾忆身影凉。
  月影儿冷却歌舞场,
  银刀今璧血结满霜。
  说什么情正浓,爱满肠,
  纷飞东西无思量?
  昨日黄土垄头温白骨,
  今宵千媚荔枝欢尽享。
  你也唱,他也唱。
  正叹他人命不长,
  那知自己归来丧。
  亲征疆,
  为的是日后升高堂,
  谁承想把命留在温柔乡。
  禁宫阔大任横走,
  长大金龙太平常。
  难恕有罪无不罪,
  画龙莫忘点睛亮。
  刀枪剑戟迷离场,
  龙台座罢归魂乡。
  真荒唐,到头来,
  轮回空去叹无常!
  唉……无常!”
  在夕阳给这片青纱帐镀上绚丽的那片金红中,闪出来一个着玄青色的道袍的身影,合着歌声,渐行渐进……
  茉儿啊,这次你真是要害惨我!不过……也许……心中升起一丝侥幸,眯着眼打量了下远方那抹谜一样的玄青身影。
  “素伦,带着茉儿我们马上得回博洛和屯,恩……还有他。”我指向正朝我们走来的那个丹道士。
  “宛仪她已经……”素伦错愕,想提醒我接受眼前的事实。
  “也许……她,只是睡了。”
  捡起地上那把毛都快掉光了的破旧拂尘,这道士咧嘴一笑,阳光灿烂。
  THE END
  后续情节敬请期待《半生》之续《鸾》Ⅲ
  ——
  



第三部  我的前半生 我的后半生 之Ⅲ

  彼岸

  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
  缘注定生死。
  ——《佛经》
  等待眼前那如烟如雾的朦胧渐渐消逝,我似乎又有了知觉,身体感觉轻灵异常。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来的这里?
  脚下踩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大概能看清眼前一、二十米的距离,这“小路”的前端被神秘的轻烟薄雾给隐去……
  除了前行,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身后的路一走过,就马上消失。真的是消失,回头看去那“路”消失在身后不远处的团团黑雾里,黑得就象是阳光从来没有穿透过的阴影。
  水声……潺潺的水声湍急,呵,前面有河流,我加快了步伐,刚一想到快,发现自己竟似飘了起来迅速向前漂移,耳边风声呼呼。
  花香……一股子醇甜似蜜的香味扑鼻迩来。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奇特香气,我贪婪地深深吸进一口,让这香气慢慢地在身体里打了个转儿,再满足地缓缓吐出。
  什么花儿这么香呢?
  再往前走几步,眼前居然一片绚烂绯红,青灰石板路的两旁挤挤挨挨地簇生着遍地的血红花朵,远远看来竟似一条鲜血铺成的大毯子,让人看了诡异而心颤。
  香气果真是它发出来的,见这花瓣反卷如龙爪,血色花儿在这里没有阳光的地方开得那么灿烂……可这么美丽香艳的花儿却为什么没有叶子呢……莫名地,心中惆怅起来。
  “茉儿,茉儿……”仿佛出现了耳鸣,那个熟悉的男声在呼唤着这个名字,是在呼唤我吗?我是茉儿?他是……是谁?
  露珠……没有下雨,血红的花瓣上却有一颗珍珠般的晶莹露珠。摸了下脸,湿湿的,我在哭,那竟是我的泪水。
  蓦地……心里一揪,甜蜜的花香里我却突然嗅出了酸、辛、苦、辣、甜……如醍醐灌顶,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青石板路就是黄泉路吗?烨儿,不是说过下黄泉入碧落我必会追随你而去,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的心又恢复了清明,可是,为什么就那么的疼,疼得就象我没有心……
  原来,这么美的花竟不是凡物,是那佛经记载过的只生于冥府的彼岸花——蔓珠沙华了。
  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蔓珠沙华;生于弱水彼岸; 开在黄泉,无茎无叶;绚烂绯红,其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花开彼岸;怒放得如此绚丽,但花叶两不相见。只见叶子不见花;再见花时叶已逝;这又是谁和谁立下的狠毒的誓言? 这花叶又缘何受此恶咒,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唉……和这花儿相比我和烨儿算是幸福的,起码……能生死相随。
  前面那水流,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传说中的阴间的三途河了,过了河就是那阴司冥府,我好去问个究竟。心中有了目标,不复方才的混沌、迷离,此刻神智清灵,摘了一朵最艳丽的花儿在手里,我朝前继续行去。
  迷雾尽散,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条东西流向的大河,一弯南北向的白石桥横跨而建,桥头上书着小篆“奈何桥”三字。
  心随意动,我刚一转念,就身处桥上,往下看去……见那传说中的三途河并不是“河水呈黄色又如浓血,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没那样恐怖碜人,却是潺潺激流,水声叮咚,卷着一层一层的七色浪花。河水清澈见底,能辨河底细石,除了没有鱼虾水草等正常江河应有的生物外,简直就象块焕出七彩霞光的宝石了。
  “小心!你要是跌下去,可就想投生都无门了!”一个女声呵斥道。
  凝神向出声方向看去,桥头有一个大牌坊一样的白玉石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四个大字:“出生入死”。门后一条金色小路蜿蜒天际,影影绰绰间能看到远处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朱色的大门,黄金的钉……建造得比人间的皇宫更见华美,这里真是幽冥地府?
  “看来你还怀疑,万相本空,佛说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你还没看破?让你好好看看吧……”
  那女声刚止,眼前景色如浓墨滴滴渗进了清水,明朗鲜活的画面顿时大变,生起氤氲。本来宝石般璀璨晶莹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浓稠似血,上面飘浮着数不清的巨大泡沫,浪花翻卷着浓烈的腥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吐。
  河上架设的这桥也化作无数,均以粗大草绳编就,上面如行尸般汹涌地挤着无数面色惨败,神情幽丧的各年龄各性别肤色的亡人,桥头桥尾都站着几名鬼卒、鬼役扬着长长的蟒鞭驱赶着不肯前行的魂灵。还有个提着大叉头上长角的鬼卒时不时的叉出几个鞭打都不肯动的鬼魂扔下桥下那咆哮着的大血河,不断翻卷着血色巨浪眨眼间将之吞噬……
  远处哪有什么美丽宫阙,黑雾弥漫处那团巨大的阴影分明是一座黑铁围城,城外有一高台,高大方圆有丈余宽,四周圈有无数廊坊,和一条通往东方的仅容一人而过的通道。几名鬼役正给一个个穿着白衣排队进入通道的魂灵发着青竹做成的杯子,一位华发童颜的老妪正抱着个大罐子给每个鬼魂倒着汤汁,口中念念如歌:
  “奈何桥,路途遥,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醧王台煮孟婆汤;为人易,做人难,要生福地并不难;再世生,做好人,不忘彼岸引路人……那位姑娘,你也来一杯?”见那婆婆翻起眼皮往我这里直直瞧来……
  啊……是在叫我? 吓得我脚下一个趔趄……底下河水翻起来的阵阵血腥,我手扶在桥栏上忍住心里倒涌而来的恶心。
  “叫你小心的啊,桥上很危险的!好了好了,不给你看了,你快过来!”那声音清脆好听,婉转动听,还带着一丝童音。
  这女孩之音有若神寓,顷刻间氤氲散去,境界又恢复清明。那些无数鬼魂,鬼卒……犹若被大风卷过,消失殆尽。脚下的河水还是一片晶莹,刚才那些景象宛如只是不经意出现的幻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转过白玉门,几步台阶之上的平台,一个身穿绿衣的女童正念诵着佛陀的偈语,笑吟吟地向我招手。
  “恩……万法皆空,境由心生的道理本是明白的,可茉儿定力不够,不能做到泰然。”施然步上光如玉造的台阶,心里纳闷这孩童是什么人?稚幼的外貌下面却有颗看透世情的超然的心。
  “我是什么人?能来这里的都不会是人!”她笑嘻嘻地答道,灿如旭阳。
  早知道她有大神通,也能读心,并不奇怪。可我现在是以魂魄的状态来到这里,而她呢……
  “我啊?我只记得我姓孟,年代久了名字早就忘记了,名字本是让人叫的,不过阳世人叫我孟婆,呵呵。”她摇着两个羊角小辫歪着头说道,两只大眼晶亮晶亮,象能看透你的心。
  “啊,你就是传说中的阴冥的司命之神,孟婆?那我刚刚见的正在醧王台上给人喝忘忧汤的孟婆又是谁?”
  “也是我啊,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示显的化身而已,佛有数千亿化身。所谓万境唯心造,善人见善境,恶人见地狱,给要投胎的人我就现慈爱的婆婆相,给恶灵我就显阿修罗相,给你嘛……嘿嘿!我就有个分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见她勾起嘴角斜斜看来的模样活象个顽童,哪有所谓“神明”的风采,不由让我很失落……这是神仙唉。
  “啊,你瞧不起我?哼,不想打听你心中最思恋的那个人了么?”
  “他在哪里,妹妹快快带我去见他。”终于说到了正题,她是万知的神,自然是知道我现在心中最期求的事。
  “唉唉,谁是妹妹,我大上你千岁不只,他们都叫我孟婆婆,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她憋着嘴的生气样子,煞是可爱。
  不过5岁幼童年龄的样儿,那声婆婆铁定叫不出口,要么,叫她……
  “叫你孟姑吧,心地善良的孟姑,可否带可怜的茉儿去见我的夫君,不知道他现在冥府的哪里?”欠了下身,我对她施了一礼。
  “他不在冥府。”
  “什么?”
  “你倒真是在那个世界的阳世已尽,不过本是修佛之人,有累世善业,原也不该来这地方,应该直接回三百年后的时空,可你死前念念不忘追随于他于地下,那一念执着无比,导致你神魂聚合于此地。唉……都说万相心造,你的心认定他死了,可他偏偏阳寿未尽!”
  一时我懵在那里……烨儿居然还活着?那常宁他在骗我?那帝帷布置的那些……从来没有想过回忆也能让人这么痛苦,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此刻百转千肠。又是欣喜又是痛心,高兴他还活着,悲哀的是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哭不出来,只是怔怔的呆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常宁告诉我小九子亲口所说,皇上归天的消息,难道我待若亲人的小九子会骗我?如果不是他骗我,那就是眼前这个自称是孟婆的娃娃骗我!到底哪个是真实?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个穿绿袄的小身影。
  “不信算了!枉我受人所托在这里等你。那人非要我在这阻你,不然过得这桥,糊里糊涂去那十殿受审,你必得重新轮回一次。到时候你不记得他,他也不认得你,也好了却这三世纠葛的孽缘。罢罢……我还忙着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背着手甩着头,童生童气地说着,这就转身往台下走去。
  “啊,孟姑你等等,你说的那人所托是何人?”
  “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求得动我?哼!自然是你那可恶的老不死的师傅——丹增龙喜!”
  呀……是师傅又一次救我!见她咬着牙提到活佛的名字时,双眼放出的灼光,真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是朋友还是仇人,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她嘴里忿忿地提着师傅的名号,可师傅所托之事却又认真地为我忙活……原来,神也会徇私,真是好可爱的孟姑呢,我抿嘴一笑。
  “你的‘他’福大命硬,至尊的命注定刑克亲人,他可有九十九的阳世高寿,可你却死了……”她注视着我眼睛一字一顿,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再一次在我心口上剜过。
  我和他终究还是象那彼岸花么,阴阳相隔,两不相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有多爱他,此刻懊悔的心就有多深……微一眨眼,泪珠如链。
  “为世间,情为何物?缘何叫人生死相许……痴子痴子,都是些痴子,你随我来。”
  跟着她往平台的东边走去,那里有一块高竖的坚冰,两、三米高度,平滑如镜,光可鉴人。旁边有一青色小碑上有两排金粉字样:“天地无私,神明鉴察;不为祭享而降福,不为失礼而降祸。”
  “孽镜前面无好人,这镜子本在是十殿中的第一殿照恶灵,我今找秦广王借来使使,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她微一摆手,那代表皇帝驻军所在的黄龙大纛旗立刻出现在镜面上,迎风飘展,这是博洛和屯草原上的行宫。
  如同镜头突然转换一般,镜面上突然跳出一张脸……天,是烨儿!虽面带病后的苍白憔悴,但真是活脱脱的他啊,如此鲜活,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由得走步上前,颤抖的手轻触那水晶般的镜面,想去抚上他的脸……
  却触手冰凉……
  “我说过他还活着,看到了吧,他对你可真好呢,你继续往下看。我去采点彼岸花,明天的汤药不够喝了,最近阳世战争,冥府里多了许多亡魂,唉……”孟姑幽幽地说着,一会儿影就不见。
  镜中,大病初愈的玄烨正伫立在一榻前,似有些恍惚……屋内跪着的是哭泣的常宁还有几个公公,正说着什么,哭的哭说的说,我听不十分清。
  玄烨痴痴的看着床上那个身影,用手小心轻触上……手下的那容颜,吓……是我的脸。
  *
  镜里众人嘈杂喧哗,渐渐……就象听广播慢慢调对了频率我开始能听清。
  霎时,我仿佛感到了什么,心口猛地一悸,烨儿他……
  “皇上!”
  “皇兄!”
  “叫御医!”
  冰冷的镜面上,他呕出滚烫滚烫的鲜血……接过内侍的白丝帕,他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呕血,惨白的容颜平静无波,可我知道这淡然近乎冷漠的面具下却有着多么炽热的情感,就象被压在层层冰山底下最最炽热的熔岩。
  不去管我和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宿命和因缘,只是深深地明白我们彼此心心相连。因为,此刻我喉中也涌起一股回甜,嘴里仿若尝到了呕血后的血腥。
  “你们都给我出去,吵到她了。”他坐在床沿罢罢手,声儿不大,气势却是雷霆万钧,不容人再多说一句。
  “吵”到她了?帐内的几位面面相觑,却不敢在这口上提出质疑,那无非是与虎谋皮,都识相地踮着脚尖退下。
  却有一个不怕死的留了下来,细看……是常宁。
  “皇兄,也许……她真只是睡着了。”常宁小声嗫嚅。
  “她是睡着了,睡得很香。”他淡淡道。轻轻给她掖了掖丝被,举止轻柔怕“吵醒”榻上那个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她”。
  握住“她”那用被子怎么捂也捂不暖的手,他贴上脸去摩娑,“去生几个火炉子进来,她身子发凉定是觉得冷。”
  待几个内侍应诺着退出帐外,常宁上前一步道:“三哥!皇兄!常宁这次带来一个法术通天的道士,他说,也许……他能唤醒茉儿,要不试试?不求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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