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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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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身在帝王之家,可他身上却掩藏着难以侵蚀的野。

    他从不眷恋这浮华名利,更不在意皇权富贵。如若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他想必会若风湛雨一般,做任意翱翔天际的海冬青吧。可他与风湛雨不同,风湛雨所拥有自由的是他毕生可望而不可及的。若一旦真的登基为帝,他恐怕连最后的一点自由也无法再拥有,那九重宫阙就势必会变成一只硕大的鸟笼,一寸一寸慢慢将他的野磨蚀殆尽。身居高位,寒不胜寒,这人人羡的天子之位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风光,不过是将野生的猛禽蜕变为驯养的雏鹰罢了。

    她,可明白他的苦衷?

    如果明白,可曾有过分毫在意?

    应富有吧。

    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是的,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莲眼·帝释天下篇 梦影青踪
    素衣踉踉跄跄地自来路潜出郕王府,尽管身上裹着朱祁钰的披风,可心底却是袭上一阵又一阵无法抑制的寒意。

    风在耳边怒吼;可她却仿似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木然地望前走。

    这件披风上还带着朱祁钰的气息,不,不止是披风,她的每一寸肌肤上也都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的亲吻,他的抚摸,他的挑逗,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翻腾着。她甚至还记得她当时因恐惧而颤抖的感觉,不住头皮发麻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就像师父教训的那样,她自下山以后就变得放浪形骸,已经把儿家的矜持都给抛诸脑后了?

    又或者一切真如朱祁钰所说的那样,他要让她记住今晚的一切,一生一世也无法忘却,而她就真的将一切都烙印在记忆中了,再也不能抹去了吗?

    他并不曾真的占有她的处子之身,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如此污秽不堪?当时,不是那么有信心地笃定自己可以承受舍身取义之苦吗?可为什么,她此时却发现,自己并没婴想中那般坚强呢?当年那个为了研习命理占卜之术而甘愿毁容破相的尹素衣还在吗?同样是面对抉择,为什么她如今却无法再做到真正的义无返顾?

    是呵,朱祁钰说得很对,她毕竟只是尹素衣,不是观世音。

    当年,她不顾师父反对,执意毁容破相以铭志,央求师父教她研习命理占卜之术。虽然最终师父感动于她的执着,决定教她,不过,师父也曾经无数次劝慰她荡荡无碍,告戒她以琴为嗜,甚至为她取佛号“澄心”,就是希望她明心静神,养德修身,自年少的执拗中超脱。

    但最终,一切仍是徒劳。

    若问她对年少时的抉择是否有悔恨之意,她其实也说不清。为了天下,她已被卷入这个是是非非的命运旋涡中,容不得有半点推脱与逃避。这不是游戏,被牵连在内的绝不仅仅是身边的人。如果她真的不曾插手,会有多少人的命数随着国破家亡而天翻地覆?会有多少条无辜人命在兵荒马乱中被践踏?届时,天下大乱。血雨腥风,徒增杀孽——这难道是她所乐见的吗?如果,她当年没有执念要做一个救天下的术士,那或许今日她也不会陷入这自己一手造成的桎梏中。如果,她能够对一切都冷眼旁观,那么,她也用不着如此委屈自己,也不会对不起七哥。如果朱祁钰今晚不曾放过她,真的污了她的身子,那从今往后,她又该要如何面对待她情深义重的七哥……

    如果,如果,太多如果!

    不过只是希望凭一己之力使天下生灵免遭涂炭;可为什么如此困难?

    她从不是个喜欢寄情于假设的人。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罪孽所玷污了。如同下一局早已被宿命拟订的棋,分明是四面楚歌再无转机的局势,却在一计险棋之后“柳暗明又一村”,彻底扭转了成败输赢。而她,就是这一切的始作蛹者。虽然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个人的命盘,但这个人却影响着天下无数人的命盘。这下,很可能该死的死不了,六道轮回便因此乱了套。世事原本早有定数,身为术士,师父和姑姑,甚至殷心都告戒过她该有所觉悟,不仅不可泄露天机,插手世事轮回,更不可擅自篡改紫薇帝王星的命盘,破坏天体运行之道。

    可她;执拗地选择置若罔闻。

    如今,尚不曾推衍出明日的变数;她却已自知是罪大恶极了。若是要由她承担一切的责任与后果的话,那么,她确信,她的下场必定是不得善终,轻则死后堕入阿鼻地狱,重则永不超生,世世受轮回之苦。

    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么?

    素衣紧紧抓着披风,心中绕过百转千回的滋味。

    而朱祁钰呢?

    身为紫薇帝王星的他倘若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知道这一切皆是源于她从中作祟,必然会恨她至极吧。

    他是应该怪她的。

    如若不是她窥知了蟠龙珏上的箴言,私自篡改了他的命盘,那么,今日的朱祁钰依旧是独善其身的郕王,不会陷入这繁芜纷乱朝堂之争。她还记得,在他寝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字迹清朗的颜体行草,上书宋人朱敦孺之词。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款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醉洛阳。

    此词狷狂不羁,从中便可窥见他那傲视尘寰的不屑之态。身为皇族子弟,竟将如此露骨的词作置于自己的寝房中,分明就是孤高倨傲地宣告,他朱祁钰从来就没有把这大明天下置于眼中!

    昔日荆楚三千岁神龟,死后被楚王珍藏之以竹箱,覆之以锦缎,供奉于庙堂之上留骨而贵,可谁又知此神物宁愿在泥水中潜曳尾而生呢?若朱祁钰是向往自由的神龟,那么,自己与那愚蠢的楚王又有何分别呢?一切均为造物弄人!这个心不在其位的男人,竟然是挽救大明社稷的紫薇帝王星,这想必已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吧。

    如今,她是各知不可而为之,还是明知不可而安之若命?

    她长年研读佛经,受的是大爱之教,可她的大爱却仍是带着私心,明着说是为了天下安定,为了百姓安宁,可私下里,她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七哥眼中有那么凄楚的愤懑与惋惜。师父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痛心她的心有旁骛吧?她其实,是个如此不受教的子。只是,为了她这微不足道的私心便牺牲了朱祁钰一生自由,她又何其忍心?

    一切皆是迫不得已。如果朱祁钰真的能够登基即位,扶大权于将倾,她宁愿以自己所积之福泽与所修之功德祷祝他一生无忧,尽力补偿对他的亏欠。

    孽因;一切皆是孽因。

    他不是说过么?他若真的登基为帝,那也是被她逼的,日后也定要拉她垫背陪葬。

    她逼他?!

    有么?

    或许是有的吧。她和他的牵扯,这一生,只怕是注定纠缠不清了。

    她以为,她的生命中只有七哥这一个男子,却从没有料到,朱祁钰会出现得如此突然。不过无妨,她的心中只有七哥。她的身子可以为了天下向他妥协,可她的心,由始至终,都只有七哥。

    绝不会再有别人。

    虽然是为了救渡众生,却已经堕入执念,如今,即便已经无路可退,她也绝不放弃。生亦一执念,死亦一执念,皆毒如蛇虫,这乃是皈依修行的业障,若是无法消除;便不能超脱,自是落了下乘。反观自身,又岂止落了下乘?

    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怀愁虑。枉她号为“澄心客”,可却始终只能在虚无缥缈的业障中挣扎!

    是的,她是尹素衣,不是观世音。

    她没那神通广大,有的,不过也就是执念罢了。

    自小,她就从姑姑那里得知了一个道理:既然自己酿下了苦果,那么,也就由自己一口一口吞下去,再苦再难,也绝不发出半点怨言!

    素衣蓦然抬起头,因雾而若隐若现的远星看起来竟是那般幽冷而凄楚,透着孤绝。不知为何,她甚至已经能预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了——

    必然是孤军奋战,众叛亲离……

    ***************************************************************************

    大战迫在眉睫,京师所有的名医均被户部召集了起来。

    诸位医者通力合作,开方子的,挑选研磨药材的,熬煮汤剂的,一心要在大战之赶前制出止血解毒的药丸汤剂数种,以确保受伤的兵士都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将伤亡减至最低。防守之责任既然已经全权地交给了兵部,那么,做好善后措施便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时时本着“医者父母心”之念的殷心自然也不会例外。

    受于廷益所托,殷心已经数晚不眠不休地留在户部新建的药场上,与其他医者一起各司其职。当然,于廷益此举也是有其顾虑的。京师之中毕竟还混迹着瓦剌的细作,谁也料不准这医者中会不会也混杂着居心叵测之徒。虽然药场有重兵把守,但药丸汤剂这些东西然是人人都可辨得出真伪的,这些救治伤者命的东西,若是被人图谋不轨地做了手脚,那后果可实在是不堪设想。殷心不仅仅司医者之职,更是每每亲自试药。

    如今,药场一撬作皆正常,可今晚子时,邝府大公子邝仪突然差人传来话,说其父邝埜的遗体很快就会被运送回京师,请殷心前往商讨丧礼的事宜。殷心一听说,什么也顾不上,即刻扔下手中的药材,立马往邝府赶。

    如今正值宵,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殷心迫不及待地想早些赶回邝府,便抄捷径省时。可巧的是,刚要穿过狭窄的胡同,竟然发现素衣的踪影。殷心心中大喜,刚想出声唤她,却见素衣今晚似乎与平素不同,向来白衣示人的她竟然破天荒裹了件男子的貂裘披风,发丝散乱,神恍惚,连脚步也似乎颇有些不稳。

    不仅如此,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名男在一路暗暗跟踪,而一向谨慎的素衣竟似乎完全没有觉察。

    殷心不动声地跟在那男子后头。

    那男子穿着蓝绣儒衫,身手似乎不错,隐约从身量样貌判断,应该不是风湛雨,也不是弑血盟的人。风吹过,殷心敏感地嗅到他的身上似乎有着药材的味道。可那药味然同一般,绝不是救死扶伤的灵丹,而是阎罗鬼差的催命符!

    由此看来,这男子十有是不怀好意之徒!

    眼见惦邝府越来越近,殷心暗暗提气追上去,想趁那男子还未对素衣有所不利之时先发制人,以银针攻他背部的灵台穴,将之擒住。说时迟,那是快,银针不过一闪,那男子后背如同长了眼一般,身形一闪,微微侧了侧身子,仅以两指便接下了殷心的银针。他借着晦暗的光线瞥了一眼那银针,脸上微露讶异之。

    在这空档,殷心也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这个男人。当看到他指间缠绕的那条斑斓小蛇,殷心的警觉不由自主提到了最高点。那条小蛇分明是剧毒的“五彩瑶池”!普天之下,敢将如此毒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定然是出装毒王”门下。而此人面相斯文,英俊儒雅,除了“绝魂书生”唐子搴,不必再作他人想了!

    她们师几个素来与毒王没有过节,也无交情,这唐子搴为何要跟踪素衣?难道,他是瓦剌人的细作?!

    “半无人,要劳烦唐少侠一路上尽心尽力护送我师,尹殷心先在此谢过。”殷心面平静,镇定地开口,看似客气的措辞背后隐含着讥讽与警告。

    “客气!客气!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唐子搴收起讶异之。刚才接下那“紫金涅磐针”时,他就知道这子不是个简单的角儿。真没想到,毒王费尽心思想一窥“妙手医”尹殷心的真面目,数年无法得偿所愿。而他竟有如此运气,于这般情况之下与这奇子打上照面。该说是狭路相逢,还是拥相会?“既然遇到了殷心姑娘,那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语毕,他双手抱拳,假假地作了个揖,而后,自她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脸上带着深沉的笑意。

    殷心原本以为他会有所举动,心里时时提防他会出手袭击,直到确定他真的离开了,她才快步追上素衣。

    “素衣,你这是怎么了?”殷心皱着眉头,轻轻拍向素衣的肩:“方才被不轨之徒跟踪了那么久竟然毫无觉察?”对于素衣的疏忽,她颇有几分狐疑。以素衣的修为,要躲过唐子搴绝非难事。手还不曾挨上素衣的肩膀,她便回转头来了。这一转头不打紧,可殷心却给震得心惊胆战!

    素衣向阑曾离身的面苫见了,苍白无血的面容衬着恍惚无神的双眼,实在是一反常态!

    “殷心……”她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身子就忽地一软,晕厥了过去。

    “哎,你这是——”殷心急忙扶住她瘫软的身子,还不曾回过神来,却惊觉素衣披风下的身子不仅衣衫破损,全身上下更是炽烫如火。

    素衣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殷心顾不上心底的疑问,立即将她带回了邝府。

    ***************************************************************************

    回了邝府,尽管服用了汤药,可素衣还是没有立即苏醒。大约是最近太劳累,又受了风寒,她竟然发起烧来,不时呓语着一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直到翌日巳时之后,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素衣一醒过来,顾不得口干舌燥,嗓音嘶哑,连药也没喝一口就急切地询问殊颜:“四儿,可有消息?”

    殊颜根本不知道她所指的消息是什么,登时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找头模

    “你先别急!”倒是殷心细致些,立即把刚煎好的汤药递给她,轻言软语地安抚着:“不管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你都得先把药喝了。”身租么虚弱,却还挂心着那些杂事,哎!

    素衣不肯接药,拉扯着殊颜的袖子,急切之情溢于言表:“郕王府可有动静?朱祁钰可曾接旨登基?”

    朱祁钰不是说今日便可以得知他的决定么?他到底是打算继续闭门不出,还是应允登基?

    “还没有。”殊颜摇摇头:“衣,你不必担心,先养好身子。一旦发生什么事,于大人便会立刻派人送消息过来的。”

    素衣怔怔地松开手,虽然默然不语,可脸上瞬息便闪过了无数种情绪,心里头却只剩空落落的感觉。

    他果然还是不肯即位登基。

    如此看来,昨晚,他要她献上身子的那番话应该都是出于戏弄吧。以他的皇族身份和擅变的子而言,又怎么可能真的希罕她的身子与贞洁?而她,竟然真的就那没知羞耻地打算与他……

    担忧,失望,屈辱,一一加在一起,让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几乎没了血。

    眼见得那宝蓝的貂裘皮风还挂在屏风上,可心里却如潮水一般涌上阵阵有些莫名的黯然酸楚。

    怨不得他呵,是她太天真了,竟然炕透男人的心思,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

    素衣低敛了眉目,脸如死灰一般。沉默了良久,她终于接过殷心手里的药碗,将那几乎满溢出来的苦涩药汁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去,连眉也不曾皱一下。

    见素衣的脸一下子变了,殷心自然知道必然是与昨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她漫不经心地瞥了殊颜一眼,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将她给支开了:“四儿,你去厨房看看,让厨娘熬点粥,你衣想必应该也饿了。”

    天真迟钝的四儿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昨到底出了什么事?”待四儿一离开,殷心便接过素衣手中的空药碗,立刻不失时机地将心中的疑惑给倒了出来。“你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素衣觉得心上压着的东西似乎更重了些,沉得令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刚想躺下闭目假寐,理理思绪,不想,殷心突如其来的疑惑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箭,直直插入她原本已经混乱不堪的脑中。她满脸木然,嘴唇微微颤抖,只是低头不语。

    “素衣,不要企图用装聋作哑来敷衍我。”殷心见她这模样,越发地有些急了。素衣昨晚那衣衫不整,神情恍惚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今,还想瞒她么?“我昨查看过你的身子,你虽不曾被人污了贞洁,可身上处处留有被人轻薄的痕迹。你告诉我,是那个狗胆包天的家伙做的?”

    好个大胆的登徒子,竟敢在烟萝谷的人身上动歪脑筋,难道,真的是活腻了不成?殷心地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碗,秀眉一竖,不怒自威:“难道是风湛雨?!”

    若真的是风湛雨,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即便师父不怎么待见他,只要他是真心对素衣,师父也不是那没通情理之人。再说了,一有机会,她着媒人也定会在师父面前替他说说好话,可他——他怎么能这么浮躁,如此不尊重素衣?!

    “不,不是七哥!”见殷心误解了一切,素衣有些慌乱地出声辩解,随即,她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激烈了,迟疑了一下,到嘴的话又给吞回了肚里。

    “不是他,那是谁?!”她的态度令殷心越发起疑。“除了他,我可想不出还有谁!”

    素衣心里突然莫名的好一阵心疼。她有些落寞的苦笑了笑,任凭殷心磨破了嘴皮也不再答腔。

    “你不说?好!那我马上让四儿去把他给找来,要是没个交代,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殷心知道素衣的子,平日虽然不声不响,沉静柔顺,可实际上却是个烈子,一旦执拗起来,便是没人有能耐治得住。如今,惟有风湛雨是她的死穴,若是不使出这杀手锏,只怕素衣是什么也不肯说的!

    “殷心,别。”素衣忽然慢慢的抬起头,面惨白地扯出个有些难堪的苦笑,甚至带着些微企求的意味,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凄楚。“这事和七哥无关。”

    殷心伸出手,探了探素衣的额头,面不善地哼了一声:“真的不是他?”

    “殷心,你就别问了。”素衣神志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怔怔地望着屏风上的那件披风,心头有什么东西一涨一涨的发着酵,疼痛更觉男忍,就连眼前的东西也似乎全都在飘飘悠悠的打着转。“我心里都有数。”

    “有数!?你心里若是真有个数,就不会像昨晚那样,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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