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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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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奈神色凄伤,他害怕一睁眼就看见冰月的尸体,害怕看见云桑的泪眼,所以他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地沉睡在酒坛子中,嫌一般的酒不够迷醉,甚至特意搜寻玉红草酒(注:玉红草,《尸子》中记载的植物,人食用后,要醉三百年,“昆仑之婿,玉红之草生焉,食其一实而醉,卧三百岁而后寤”。),来麻痹自己。直到榆罔的死讯传来,他才猛然惊醒。
    他紧紧握着云桑的手,“云桑,我现在来了!”
    云桑慢慢地抽出了手,凝视着榆罔的头像,一行珠泪从她的睫毛坠落,沿着脸颊缓缓滑下,“你来迟了!”
    诺奈凄惘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坚定,“我答应要为你再盖一个凹凸棺,只要水未枯、石未烂,永远都不会迟!”
    “我现在是神农的长王姬云桑,神农百姓的依靠,我不可能跟一个背信弃义的高辛将军走。”
    诺奈急切地说:“云桑,你忘记你发的毒誓了吗?不得再干预朝政,否则尸骨无存!”
    云桑含笑看向诺奈,却不知道自己的眼角仍有清泪,迎着影木的寒光,犹如一颗颗珍珠,刺痛着诺奈的双眸,“将军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
    诺奈凝视着云桑——这个他又敬又爱的女子,他的目光仍旧眷恋地不肯挪开,可他的心一清二楚,他再不可能拥有她,他的确来晚了!
    “云桑,你不能····”
    “请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神农山上有我的父母弟妹,神农山下有我的子民,我不敢不保重自己。”云桑说完,再不看诺奈一眼,凝视着榆罔的头像,扬声叫道:“沐槿,护送将军下山。”
    沐槿大步走来,直接拽起了诺奈,连推带拉地把他弄出了屋子,对他道:“王姬是什么性子,将军应该一清二楚,只要你伸出手,她就能放弃一切,跟随你去天涯海角。可是,她等了你无数个日日夜夜,你却懦弱地躲在酒坛子里,等得王姬心如死灰,你配不上云桑姐姐!如今···”沐槿眼中有了泪花,“你若真关心王姬,就永不要再来打扰她!”
    诺奈摇摇晃晃地走下了神农山,漆黑夜色中,听到琴声徐徐而起:魂兮、魂兮、归来!
    凄凉哀婉的琴音是云桑在为弟弟引路,希望失去头颅的弟弟能循着琴音找到自己的家,让心安歇。
    诺奈恍恍惚惚地飞向高辛,却不知道再有谁肯为他弹奏一曲,指明他心所能安歇的方向、
    回到府邸,诺奈走进屋中,看着已经落满灰尘的梧桐琴,这是他为云桑做的琴。
    朝朝暮暮、晨晨昏昏,云桑曾无数次为他抚琴,似乎房间内仍有她的欢声笑语,廊下仍有她的衣香鬓影。
    诺奈的手轻轻拨过琴弦,断断续续的清响,哀伤不成曲调。
    几个侍者低着头走进来,手中捧着酒壶,诺奈嗅到酒香,随手拿起,刚刚凑到嘴边,突然想起云桑的话,立即用力把酒瓶扔向窗外。侍者们吓得全跪在地上,诺奈跌跌撞撞地把所有侍者手中的酒坛都砸向窗外,“把府里的酒全都砸了,全部砸了!”
    侍者们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少昊走进屋子,看到满地砸碎的酒坛,“你终于醒了。”
    诺奈垂头而坐,“可是已经迟了!”
    少昊做到他对面,看着诺奈的手指摩挲着梧桐琴上的两行小字——云映凹晶池,桑绿凸碧山。暗藏了“云桑”的名字,又描绘了他们初次相逢的场景,还用云映池、桑绿山表达了他对云桑的情意。
    少昊一声长叹,“曾让我惊叹才华品性的诺奈哪里去了?”
    诺奈无动于衷,有口无心地说:“诺奈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你那么聪颖,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黄帝能那么容易暗杀榆罔?”
    这句话终于吸引了诺奈的注意,他看向少昊,边思索边说:“黄帝亲手杀了榆罔,可以大振轩辕的士气,瓦解神农的斗志,可除非清楚知道榆罔身在何处,身边的侍卫力量,否则不值得亲自冒险去杀榆罔。”
    “黄帝的性子谨慎小心,一旦行动,务必一击必中,只怕连榆罔御驾亲征都是黄帝一手策划,就是为了暗杀榆罔。”
    诺奈的神色渐渐凝重,“神农国内有身居高位的内奸!”
    少昊点点头,诺奈眼中有了担忧,云桑可知道?
    “诺奈,我有一事想要托付给你,此事既有利于神农,也有利于高辛。”
    “臣愚钝,想不到何事既有利于神农,也有利于高辛。”
    “我本来认为凭神农的雄厚国力,黄帝和神农的战争要持续很多年,我有时间改革整治高辛。即使最终黄帝攻打神农,也要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我就可以从容应对黄帝。可没有想到黄帝里应外合。出此奇计,竟然一举瓦解了神农。黄帝若顺利灭了神农,下一个就是我们高辛,到那时,哀鸿遍野,我和宴龙、中容之间,高辛四部的争斗都会显得可笑荒谬。”
    诺奈神情肃穆,眼中透出坚毅,“陛下不是榆罔,我们这些将士绝不会让轩辕大军踏进高辛!”
    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又回来了!少昊微笑着笑着点点头,“我需要时间,巩固帝位,改革高辛,训练军队!”
    “怎么才能赢得时间?”
    “只要黄帝一日不能征服神农,高辛就安全一日。”
    诺奈心中渐渐明白,“高辛是轩辕的盟国,表面上当然不能帮助神农,但是暗中却可以帮助神农,神农的战斗力越强,对黄帝的杀伤力越大,对高辛就越有利。”
    “对!这就是我说的既有利于神农,也有利于高辛的事情。”
    诺奈知道少昊城府很深,这番话必有深意,他默默沉思了一瞬,跪在少昊面前,“不管陛下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愿意!”
    少昊说:“以你的出身,这件事本不该交给你,可有勇气的少机变,有机变的少忠诚,有忠诚的少才能,思来想去只有你合适,只是需要你牺牲良多。”
    诺奈说:“陛下知道我对云桑的情意,如果不是因为我是高辛的将军,陛下又对我恩重如山,我真想变成神农的将军,立即到战场上为云桑杀退轩辕。如今难得有一个机会,既能成全我对云桑的私情,又能尽我对国家的大义,不管什么牺牲我都心甘情愿。”
    “这件事只能秘密进行,只有你知我知,纵使你能帮到云桑,她也不会知道你是诺奈。”
    诺奈凄凉地笑了笑,“我明白,我的身份如果泄露,既是害了云桑,也是害了高辛。”
    “不管牺牲什么,你都愿意?”
    “纵死不悔!”
    “那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继续酗酒,不分晨昏的大醉。第二件事···”少昊拿起了梧桐琴,“我要你在冰月悬尸的城楼下发酒疯,当众砸了这琴。”
    诺奈愣住,看着琴,半响不语。
    少昊冷冷地问:“你若酗酒砸琴,就会毁了云桑对你的最后一点情意,也就是让她彻底忘了你。这样的牺牲你也愿意吗?”
    诺奈重重磕头,“臣愿意。”

八 思郎恨郎郎不知
  彤鱼氏大闹朝云殿后恶人先告状,向黄帝进言她在朝云殿内遭受了羞辱,黄帝派侍从把彤鱼氏的书信直接送到朝云殿。
  昌意看到信的内容,气得身子都在抖,拿着书信就想去父王面前把事情的黑白道个分明。阿珩拽住他,微笑着提笔,一条条回应着“罪名”,看似恭恭敬敬,却把罪名一一驳斥了回去。
  因为嫘祖病得很重,少昊说百善孝为先,特意允许阿珩留在朝云峰照顾嫘祖,这一住就是一年。不知不觉中,整个家都在由阿珩做主,从整饬朝云殿,安排母亲的日常起居,到应答黄帝的垂询,回复各地的文书,她做得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从容微笑的阿珩令昌意又是悲伤,又是敬佩。
  昌仆看到昌意站在窗前半晌都一动没动.她走过去.顺着昌意的视线.看到桑林里,阿珩陪着嫘祖在散步。
  昌仆双手环抱住昌意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柔声问:“在想什么呢?”
  昌意头未回,双手放在了昌仆的手上,“我以前一直觉得阿珩像我,如今才明白,其实阿珩骨子里像大哥。”
  “嗯,小妹超乎我意料的坚强。”青阳被蚩尤杀死.蚩尤生死不明.要换成她只怕…个打击都受不了,阿珩却还能反过来照顾身边所有的人。
  昌意低声问:“我是不是个挺没用的哥哥?早知如今.我真应该把读书画画的时间都用来修炼。”
  昌仆心头酸涩,紧紧抱着昌意,“大哥和小妹这样的性子就像是利剑,看似锋芒夺目,却很容易伤到自己,你就是那个剑鞘,看似朴实无华,却能让利剑隐去锋芒,安心休息。小妹能这么坚强,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四哥永远在她身后。”
  昌意眉头微微舒展,紧握住了昌仆的手。悲伤仍在心底,可他知道不管任何时候.当他软弱迷惘时,他的妻子都会抱住他。很多时候,男人的力量来自女人的支持。女人需要依靠男人,男人又何尝不需要依靠女人呢?
  昌仆看日过正午,笑说:“今日的阳光好,我们把几案放在桑树下。在外面用饭。”
  “好。”
  一切布置停当后.昌仆笑着叫道:“母后.小妹,吃饭了。”
  阿珩扶着母亲过来.闻到饭菜香,忽然觉得一阵心悸,头晕脚软,只想呕吐。
  嫘祖连忙扶住她,阿珩干呕了几下。怕母亲担心,笑着说:“没事,大概是因为昨儿太贪吃,把胃口搞坏了。”
  嫘祖神色一动,手掌贴到阿珩的腹部,笑起来,“真是个傻丫头,亏你还说懂医术,都已经快一年的身孕了还不自知。”
  昌意脸上的血色褪去,阿珩也面色发白,嫘祖因为太兴奋,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喜滋滋地说:“应该赶快通知少昊,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
  昌仆忙笑道:“母后,先吃饭吧,吃完饭后再想如何和少昊说,要不然少昊…激动想把妹妹立即接回去,母后只怕又舍不得。”
  阿珩恢复了镇定,“娘亲,我想自己亲口告诉少昊。”
  嫘祖笑道:“也是,我是高兴糊涂了。”
  吃完饭后,昌意给昌仆打了个眼色,昌仆寻了个借口,扶着嫘祖先离开了。
  昌意问阿珩:“你想怎么办?这可是蚩尤的孩子!”
  阿珩低着头不说话,太过意外。刚才又忙着应付母亲。一直没时间去仔细想。良久后.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眼中满溢着喜悦激动,“四哥,你要做舅舅了。”
  昌意愣了…愣。不管他多么痛恨那个父亲,这个孩子都是阿珩的孩子。
  “是啊,我要做舅舅了。”昌意从心底笑了出来,现在才体会到母亲的开心,这个世上,只有生才能消泯死的阴霾。
  昌仆的笑声晌起,“既然你喜欢孩子,我们以后生一堆。”昌仆坐到昌意身旁,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说,“如果有一堆孩子围着母后,不停地叫‘奶奶、奶奶’,母后一定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她拍了下手,对昌意宣布,“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赶紧生孩子,生一大堆,让整个朝云蜂都充满孩子的笑声。”
  阿珩想到她和蚩尤也许只有这一个孩子,压着心酸,笑道:“这样最好,一群兄弟姐妹一起长大才有意思。”
  昌仆连连点头,兴奋得好似她已经有了孩子。
  昌意笑斥:“尽胡说八道!老天给了神族绵长的寿命,却严格限制着神族的数量,神族产子并不容易,你们以为想要就能要?”
  昌仆笑眯眯地说:“我们俩从来没做过恶事,老天肯定会给我们很多孩子。”
  昌意正色对阿珩说:“这件事情,你还要想想怎么和少昊说,如果是个女儿,倒无所谓,如果是个男孩,可就是高辛的长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昌仆点头,“关系到王位,只怕少昊不能乱认孩子,可如果被人知道了孩子不是王族血脉,按照高辛的国律,孩子要被溺死,小妹即使能保全性命,也要被夺去封号,幽禁入冷宫。”
  昌意说:“绝不能让人知道是蚩尤的孩子,这几百年来,善名归了榆罔,恶名全被蚩尤担了,深恨蚩尤的人太多。”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一年前,神农还是中原霸主,如今世上却已再无神农,榆罔死,青阳亡,蚩尤生死不明……
  阿珩强笑了笑,说:“等回到高辛,我会和少昊商量此事,你们不用担心。”
  阿珩虽然放不下母亲和四哥,可毕竟在朝云峰住了太久,如今又有了孩子,必须回高辛。正打算要走,黄帝召她和昌意觐见。
  阿珩琢磨不透黄帝的意思,知道四哥性子老实,叮嘱昌意:“若父王问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你就别说话,让我来回答。”
  位于轩辕城北端的上垣宫修建于轩辕立国之初,为了彰显一国威仪,宫殿虽然不大,可耗费的人力物力并不少。也许因为号黄帝,黄帝偏爱黄色,飞檐廊柱都以黄金装饰。阿珩和昌意到上垣宫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映照下,整座宫殿如有金光笼罩,摄人心神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大殿内刚议完事,还有些散置的茶盅果碟,夕阳从窗户斜斜照入,金银打造的器皿茶具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殿堂最高处是一个鎏金雕龙的王座,黄帝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周身被层层的金色光芒包围,高大威严。
  昌意和阿珩跪下磕头,黄帝站起,对阿珩说:“你的身份不必对我行大礼。”
  阿珩道:“在这里,我只是您的女儿,不是高辛的王妃。”
  黄帝笑着叫他们过去坐。昌意和阿珩…左一右坐在了王座下摆放的坐榻上。
  黄帝问了一下嫘祖的身体,昌意仔细地一一回答。
  黄帝问:“青阳的伤势怎么样了?”
  阿珩道:“伤得非常重,一直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少昊正好在,大哥只怕已经……”
  黄帝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你们应该也听闻了最近的战事。”
  昌意说:“一直是胜利的捷报。”
  黄帝道:“这只是表象,神农国虽然已经四分五裂,可民众多念故国之情,并不肯轻易投降,投降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才是最大的威胁。如今他们心惊胆战,不敢正面抵抗,但只要我们失败一次,就会激起那些刁民的顽抗之心,到时候星星之火,足可燎原。所以,如今的策略,一面是战场上,但凡顽抗者,我们绝不手软,该杀的杀,该斩的斩;另一面则要厚待神农故民,让所有神农子民明白只是换了…个国号,他们依旧可以安居乐业。”
  阿珩赞道:“恩威并施,父王英明。”
  黄帝道:“对神农的诸侯而言,一切承诺都是口说无凭,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看到轩辕族和神农族血脉相融、休戚相关。”
  昌意问:“父王的意思是想轩辕和神农联姻?父王想要哪位弟弟去求婚?”
  黄帝重重叹了口气,“不仅仅是普通的联姻,这桩联姻和王位息息相关。”
  昌意和阿珩对视一眼,问:“为什么?”
  “我们是要神农的所有国土和百姓,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提亲的王子必须是未来王位的继承者,否则凭什么神农归顺?另一个原因是被情势所遇,不得不如此。神农百姓占了大荒几乎一半的人口,神农族是大荒内最大的神族,再加上世代和神农族联姻的神族,谁若娶了神农族的王姬就代表着他会获得这些百姓和神族的全力支持。这些神农遗民在投降后,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保命,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和他们联姻的轩辕王子推到王座上,只有这样,流着神农血脉的孩子才能在将来继承王位,才能长久地保证神农族的利益。”
  阿珩低声问:“父王真愿意将来让有神农血脉的孩子登基吗?”
  黄帝苦笑,“我不愿意又能如何?武力的征服永远都只能是暂时,即使我想做暴君,我能杀光所有神农子民吗?只怕还没等杀光他们,轩辕就已经国破了。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两族血脉交融,轩辕才能安稳地执掌天下,那我也只能接受!当然,这只是眼前的权宜之计,青阳不会只有一个妃子,如果神农将来无所作为,那天下自然没有他们的份!”
  阿珩对父亲又是惧又是敬,他的眼界不仅仅是眼前的胜利,他的心胸早已经看到千年之后。
  黄帝的视线从昌意脸上扫到了阿珩脸上,“正因为联姻和王位息息相关,朝中为了联姻的事已经吵了几天,一派认为应该由这一年来战功最显著的夷彭求娶;一派则坚持认为派青阳去求婚才是轩辕族最大的诚意。你们应该能代表青阳的意思,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该选青阳还是夷彭?”
  昌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着妹妹。阿珩低头沉默了一瞬,仰头看着黄帝,朗声说道:“请父王派大哥去求亲。”
  黄帝说:“为什么?不要跟我说青阳的丰功伟绩,我今天已经听了一天了,实在不想再听。”
  阿珩神色哀伤,声音却铿锵有力,隐隐有杀伐之气,“原因和轩辕族联姻神农族一样,大哥只能这样,不仅仅是为了得到,还因为攸关生死,如果父王派夷彭去求婚,那么女儿现在就告诉父王,从此以后父王就完全失去了青阳的助力!也就是失去我和四哥!”
  黄帝神色骤冷,盯着阿珩,似在质问阿珩,你敢威胁我?昌意紧张得气都不敢喘,阿珩却只是平静又悲伤地看着黄帝。
  一瞬后,黄帝大笑着点头,眼中竟然是激赏,“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你们要永远记住,轩辕族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民族,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抢!”
  昌意和阿珩同时下跪,“谢父王。”
  黄帝问:“青阳的身体还要多久才能康复?”
  阿珩说:“若要灵力完全恢复至少还需要一两百年的时间,不过成婚并不需要打斗,等伤势稳定后,也许大哥能暂时出关一段时间。”
  “那就可以了,昌意先代兄长去神农求婚,婚期再另行安排。”
  阿珩问:“不知道是神农族的哪位女子?”
  “你问得正好,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榆罔没有子女,上代炎帝有三个女儿,一个义女,两个早亡,如今只剩云桑和沐槿,最能代表神农的当然是长王姬云桑,不过……”
  “不过什么?父王是顾忌她和诺奈曾有过婚约吗?”
  “我们轩辕可没高辛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礼教,别说只是婚约,就是云桑已经嫁过人,只要她身上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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