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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等等,谋国最近去了哪里?”
“这……”
“说实话!”
老管家噗通跪下,埋头道:“老爷恕罪,是小老儿见老爷进来神情恍惚,知道您是念着白狐娘娘筹办乱心诗会的事情。小老儿知道老爷无心写诗,又听您总是念叨那两句,就起了心思。”
“哪两句?”
陈长弓刚刚问了一声,蓦然明白过来,惊叫道:“你让谋国去找了贾宝玉?”
“这……”
老管家抖若寒蝉:“小老儿也没想到贾宝玉一介秀才在,顶多是有点诗才的,怎么会搞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啊。”
“罢了,找了就找了吧。别看谋国性子莽撞,但这种求文章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用强。
对了,贾宝玉应该赶上了秀才大考吧,成绩如何?”
“首榜首席。”
陈长弓的呼吸猛然急促了一下,抓住老管家的肩膀,两个手掌,全都青筋冒起。
“那他,去了哪里?”
老管家几乎是哭着回道:“老爷,您还是打我一顿吧,贾宝玉做了首榜首席,现在自然是在青庐山文院了。”
“老爷,您就打我一顿吧……。”
陈长弓哭笑不得,听得不远处传来狗吠,更是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老管家,水驰的恶狗又出来咬人了?”
“嗯。”
“你说水驰要是招惹贾宝玉的话,会不会吃亏?”
“本来就不会吃亏,这谋国过去了,咱们肯定吃亏。”
老管家捶胸痛足,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举人求诗
宝玉最近很是清闲。
熔炼了五十丈文山后,为了巩固根底,那是往死里控制淡蓝色文火,平日里就是吟诗作对,还有研读下古人的文章。
一时间,宝玉仿佛一个山野的闲人,安得自然心。
今个清晨,宝玉练习了项庄剑舞,随后拿了壶淡酒,和周云饮酒闲聊。
那边赵贵宁等人都在听风飞流讲课,抓耳挠腮的嬉笑声,引得周云频频回首。
“不愧是顶尖的学士呐,这寓教于乐,真的是位良师。”
宝玉笑了一句,把周云的心思扯回来。
周云苦笑道:“宝二爷,您就别为难我了,灵魄夫子的教诲,我是一刻钟都不想耽误。
得,您长话短说,喊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啊,就是闲得无聊。”
“……”周云。
眼看周云只顾着风飞流的讲课,宝玉才安下心来。
那个草莽偏方的事,宝玉和周云共享了,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周云是水溶的人,这才难得大方一次。
当然,在那时候他可以瞒着周云,但是事情过后,水溶肯定能想个清楚,平白得罪一位盟友侧的皇子,绝对不是一件妥帖的事情。
而如今,更好的药方,宝玉却不想和周云分享了。
【别说是疗效差了点的草莽偏方,就算是回光散,或者是袭人带来的上好疗伤药,也没可能让申哥儿的伤势恢复得那么快。】
宝玉想起在简陋的木棚,艰难挪动的申哥儿一下子跳起来的样子,嘴角沁出笑意。
没关系,只要是他的人,早晚,那东西都会给他。
宝玉一点都不着急,只是往附近一看,突然愣了一下。
“申哥儿他们呢?”宝玉对袭人问道。
袭认一边给他收拾吃剩的酒菜,一边回道:“他们大清早的来找过您,见您没起来,就让奴回禀一声,说要给您个大礼。”
“大礼?爷还巴望着他们的宝贝呢。”
宝玉讪笑一声,没怎么在意,可是这时候,周围的空气,突然有点灼热了起来。
只见钱谋学周身缠绕火红的烟气缓缓落下,四处看了看,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宝哥儿,外面可是找翻了天,你竟然在这里悠闲自在。”
宝玉笑道:“不就是慕容驰弄了百多个秀才把山翻了个遍嘛,小事而已。当然,以您和慕容驰的关系,可以告诉他这个地方,然后呢,我就把他给收拾了,多好。”
“可别胡吹大气,水驰,不,慕容驰可是能出口成章的。”
水驰?
宝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口误。
不过到底是口误,还是故意泄露,宝玉看着钱谋国一脸的莽撞夹着些许的精明,真个有点估量不准。
宝玉见钱谋国神情闪烁,笑了笑,让袭人撤远了些。
钱谋国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开门见山道:“宝哥儿,钱某这次来,说白了还是看上了您的诗才,想求您作一首诗。”
闻言,宝玉有点傻眼。
作诗?
钱谋国是七胆举人,其恩师陈长弓,更是有着破城之称的封号进士,要说诗才,已然属于拔尖的那种,哪里需要求他的诗词?
宝玉讪笑道:“夫子说笑了。”
“没说笑。”
钱谋国十分认真的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我知道这是一首表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正气诗,但是在恩师的眼里,这是一首情诗。”
宝玉的心里颤了一下。
没错,这真是一首情诗。
钱谋国突然弯腰,作揖一躬到底,恳求道:“钱某知道所来唐突,但是钱某真的很需要一首情诗,还望宝哥儿费心劳神,拉扯钱某一把。”
宝玉无奈,摇头道:“可是以您的诗才,以破城进士的才学,难道作不出一首精妙的诗词?”
钱谋国抬起头,指着满脸的络腮胡苦笑,“宝哥儿,您看钱某这样子,像是有女人喜欢的样子吗?”
咳咳,宝玉咳嗽两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
好吧,就钱谋国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吓死女人就很能耐了。
唔,想必吓不死的,钱谋国也看不上。
“宝哥儿,算是钱某欠你一个人情,还请劳神费力,拉扯钱某一把。”
话说到这个份上,宝玉真的有点骑虎难下。
要说给吧,那可是一首好诗,他有点舍不得;
可要说不给吧,堂堂封号进士的弟子、七胆举人、代夫子,哪一个身份都让他不好意思不给。
不管怎么说,钱谋国也是陈长弓的弟子,而陈长弓,也是一个难得的妙人儿。
【话说到这份上,不给诗词就是要打陈长弓的脸面,倒不如让他们多欠我的人情,以后大有用处。】
想到这里,宝玉低声吟了几句诗词。
只是第一句,钱谋国就瞪大了眼睛;
第二句出口,钱谋国挥手打散了天地异象,对宝玉再次行礼;
到了最后一句,钱谋国深深的注视宝玉,赞道:“宝哥儿的诗才,钱某人算是真个见识到了。贾府中兴有望,我北天军,自然不会与贾府作对。”
干净,
利落,
爽快!
宝玉也十分惊讶,没想到钱谋国竟然是这般投桃报李的好人。
这刚给了诗词,钱谋国的好处立马就到,说是不会作对,其实换句话来说,就是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忙。
北天军向来是法道儒家掌管着,可是陈长弓的威望,足以影响整个北天军!
宝玉听过一个典故:
北天军与地狼一族交战时屡受挫败,便是学士都扭转不回劣势,可是陈长弓一到,将士们的士气顿时暴涨,硬是把十倍的敌军,给打了一个对穿!
此等威望,便是哪一天贾府跟北天军怼上了,只要陈长弓一句话,北天军就算是不遵上令,也不会动贾府的半根毫毛。
想到这里,宝玉正了神色,沉声道:“很好,我们四大妖族,从来都是大周的股肱之臣。”
钱谋国大笑道:“所以我才敢说这句话。宝哥儿,这可不是谢礼,而是我家恩师真正的心思,有待一日,钱某会真心谢你,但是希望,你不会有用得着的那一天。”
说着,钱谋国低声吟哦了一句‘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瞬间从原地消失。
七胆举人?
宝玉嗤笑了一声。
‘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这是别诗三首中的第一篇,更是其中的第一句话。
诗词也分等级的,能够用出这须臾之间消失在原地的出口成章,起码需要消耗一个八胆举人的全部才气。
眼看钱谋国用得如此干脆利落,很显然,钱谋国的真正实力,要远远超过他那个身为八胆举人的哥哥!
“军队,还有朝廷的殿堂,这里面才是藏龙卧虎啊,那些布衣的举人、进士,乃至于学士,恐怕同阶的实力都要差了不少。”
宝玉沉吟了一会,坚定了做官的心思。
“宝二爷,第一份礼物可算满意?我的表现如何?”
到了下午,只听一声声噗通噗通的声音,小溪里就摔进去好些个人。
宝玉凑过去看了,见是一个个白衣的秀才,全都被扭脱臼了胳膊小腿,在不深的小溪里呛水。
“咳咳,救命!”
“咳咳,乐阳申你枉为法道文人,竟然做了贾宝玉的走狗……他么的,快把我们捞上去,真的想淹死我们吗?”
乐阳申大笑着从山壁上滑下来,指着下面的落水狗痛骂。
“什么法道文人?一个个都是没本事的水货,全都被爷收拾了……
你瞪什么瞪?老子可不是法道文人,只是准备加入法道儒家而已,都不收老子的亲哥,老子还懒得伺候你们!”
喊着铁蛋和二狗把人捞上来,旁边又有乐阳吟抓着藤条挨边绑了,乐阳申才跳到宝玉的身边,讨赏邀功。
“宝二爷,十七个法道秀才,其中分在咱们第一峰的就有六个,值个多少价码?”
“不许讨价还价,宝二爷已经给咱们够多的了。”
后面的乐阳吟扬起巴掌。
乐阳申一点不怵,瘪嘴道:“你是牛妖,牛妖你知道吗,不能打文人的闷棍,不能做过分的事情,这些都是我和铁蛋二狗一起抓来的,没你的份,你跑出来折腾什么?”
“那也不行!”
乐阳吟好像有良心多了,愤愤道:“宝二爷给你看了进士注释,还给你了好些个十扣纸,你要记恩。”
言语凿凿,那叫一个谆谆善诱,宝玉一拍脑袋,看不得这兄弟俩唱黑脸白脸。
乐阳两兄弟哪方面都好,就是财迷,还他么的往死里不要脸皮,这是唱双簧给他看呢,就是想要好处。
“一个五十两银子,先记着,要是把慕容驰抓来了,给你们一千两!”
一句话,乐阳申就两眼直冒金光。
铁蛋和二狗子对视了一眼,全都通红着眼睛,舔了舔嘴唇。
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呐,那是多少好酒好肉?
三个人好像吃了枪药,啃了块硬邦邦的大饼,又朝着山壁上面爬走了。
刚上完风飞流课程的秀才们惊声大叫:
“我擦这三个不要脸皮的,真要去动慕容驰?”
“天知道,我打赌他们会被慕容驰鞭打、炮烙,调教成卖屁/股的。”
“你可别小看他们,要是打不过,他们可滑溜得很,我打赌他们灰头土脸的逃回来。”
“我打赌他们断一只手!”
“断两只!”
“我打赌……混蛋,我打赌他们得有个断了命根子的!”
宝玉看着乐阳吟笑嘻嘻的跑去开盘口,一群秀才也捋起袖子,把个碎银子和造竹纸十扣纸哗啦啦的往上面押,差点咬碎了满口白牙。
“失算啊,失算……”
宝玉恶狠狠的往回走,边走边骂。
“一群没骨气的文人,竟然三五天就被乐阳两兄弟给带坏了,晚上全都给爷喝稀饭,一个都不许吃肉!”
虽然在骂,宝玉却没忍住笑。
特别是看见十几个绑成一团的秀才们,仿佛野狼看见了好肉。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等级别
十几个当世顶尖的秀才啊,
十几个,
法道儒家的未来……
能够成为青庐山文院的学员,这些秀才早就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那么多人才要加入法道儒家,就怪不得法道儒家日渐昌盛,王道儒家日渐没落了,可是这些抓来的人才,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
人生在世,有人求财,有人求名,有人求那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可是在宝玉的心里,这些都没有‘人’重要。
只要人才在手,名利自然如云而来,世人辛苦追求的那些,都会成为他的基石,奠定他成圣的阶梯。
宝玉的心底,其实一直没放弃成圣的念头……
陈长弓算算时间,已经准备好了去贾府负荆请罪。
在他看来,水驰的实力很强,以水驰的性子,肯定要找贾宝玉的麻烦,而且会占了很大的便宜。
也就是说,贾宝玉要吃个很大,也很难看的大亏。
当然,这是小事。
少年意气之争,从来都放不进大人物的眼睛里。
可是现在不一样,钱谋国过去了,事情就变了味,只要贾宝玉吃了亏,兵部肯定当作是他派出的人手,自然也要追究他的罪责。
不管怎么说,兵部的警示火漆,从来都不是白封的。
老管家哭着劝道:“老爷,咱们站得直行得正,干嘛理会兵部的这帮子老东西?”
陈长弓叹了口气,道:“以我如今的位置,一言一行都牵扯太多。我不怕兵部误会,怕的是北天军误会,怕的是有人推波助澜。
我要是被兵部责难,北天军肯定会记恨贾府,可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是落实了,是我自己要对付贾府的事情。”
老掌院啊了一声,惊道:“那不是更可怕?”
“是啊,所以我必须道歉,要够诚恳,贾府也必须原谅,也要够诚恳……这做戏,远比真个结仇来得烦人。”
“是老奴不好,让老爷左右为难……”
正说着,陈长弓露出笑容,说了一个‘摄’字,手上就多了个人。
钱谋国被揪着领子,本来就是个五大三粗的人物,被陈长弓提溜在手里,竟然好像一个顽童一般。
陈长弓样貌瘦削,端正而矍铄,这与钱谋国一对比,才发现其身高竟然超过两米,一面展露文人风骨,一面又像个饱经沙场的汉子。
在陈长弓面前,钱谋国的态度也像个少年,低头道:“恩师,这都几十年了,您能别再随便抓我了吗?”
嘴里抱怨着,那边却露出讨好的模样,要拿东西献宝。
试想一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露出这种神色,实在让人喷饭。
老管家忍不住笑了笑,又急切问道:“贾宝玉吃没吃亏?”
“吃什么亏?”
“当然是水驰了,他没找贾宝玉的麻烦?”
“怎么可能没找?不过宝哥儿乖巧得很,知道水驰跟恩师的关系,一直藏着呢。”
“哼,算他懂事!”
“可不是算他懂事,老管家,以后得记得宝哥儿的好了。”
虽然钱谋国觉得贾宝玉确实很‘懂事’,自知打不过水驰,更是比不过水驰人多势众,这才藏了个严实,可是想到贾宝玉给的诗词,钱谋国还是劝说了两句。
之后附在陈长弓的耳边,把那篇诗词,挨边念完了。
第一句出口,陈长弓就双眼骤亮,
直到最后一句,陈长弓浑身抖如筛糠,这个风骨盖过整个大周的文人铁汉,竟然痛哭失声,颓然坐在了地上。
“好诗!说尽了心头痛,道尽了我破城进士,内心的软弱凄苦!”
陈长弓扬起手指,漫天的繁星陡然黯了一瞬,方圆十余里的正气才气,全部汇聚于指尖之上。
空中也浮显了一张银笺,竟然是只有十城级别的篇章才能诞生的,由天地才气汇聚而成的首版银页!
“以骨作笔,以血成墨,白狐娘娘,我陈长弓只能如此,才能诉说心中歉意。”
陈长弓的指尖射出惊艳血虹,血液翻腾滚滚才气,蓦然落于纸张之上: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当最后一道血虹化作流光射向天际,陈长弓的胡须陡然全部雪白。
“老爷!”
“恩师!”
老管家和钱谋国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以才气写文,自然需要灵气极高的灵脂墨才能书写,这以血代墨,硬生生的刷掉了陈长弓的百年寿元。
百年寿元呐,哪怕是封号进士,一生又有几个百年?
漫天繁星的天穹中,一道矮小的身影,在天空自在飘荡。
老夫子手里拿着戒尺,背上负着竹篓,挥舞一下戒尺,就喝一口十文钱在村口打的老酒,十分惬意。
可是此时,天空繁星蓦然黯淡了一瞬,紧接着,一道血红的流光划破天际。
“以血代墨?咦,这味道,是陈长弓那小子的。”
老夫子笑着有趣,好玩,把从天边摄来的那滴赤血放嘴里嘎嘣嘣的,好像料豆一样的嚼巴吞掉,向着赤血飚来的方向飞去。
相隔有十里有余,可是老夫子身化才气,竟然融进了这方天地,瞬间跨越了十里距离。
“哈哈,你这小子还要不要命……”
还没从天地中化出身形,老夫子就要笑话陈长弓,可是乍眼看见陈长弓花白的发髻,还有雪白的三缕长髯,也就停了下来,让自己隐藏得更深了些。
【本以为有战斗来着,最多花费个三五年的寿元以血化墨,可是看他的样子,起码消耗了百年寿元!】
【这又不是跟人拼命,长弓小子,你这是……何苦来由。】
老夫子只是瞬间就想了个通透,能让陈长弓这样做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而那一位,哪怕是他都不想招惹。
只见陈长弓仰头看着天地异象,是一个女子对镜梳妆,一种无比的哀愁逐渐沁入心底。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陈长弓长吁短叹了一阵,挥手打散天地异象,恰在此时,首版银页的璀璨银光中,猛然炸起亮金光线!
“原创金光?”
陈长弓忍不住惊叫起来。
老管家也愕然跟随,就连拿了诗词回来的钱谋国,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