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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林震南烟袋疾出,在儿子左乳下轻轻一点,林平之招架不及,只觉右臂一酸,
鸡毛掸子脱手落地。林震南笑道:“很好,很好,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长进,今儿
又拆多了四招!”回身坐入椅中,在烟袋中装上了烟丝,说道:“平儿,好教你得
知,咱们镖局子今儿得到了一个喜讯。”林平之取出火刀火石,替父亲点着了纸媒,
道:“爹又接到一笔大生意?”林震南摇头笑道:“只要咱们镖局子底子硬,大生
意怕不上门?怕的倒是大生意来到门前,咱们没本事接。”他长长的喷了口烟,说
道:“刚才张镖头从湖南送了信来,说道川西青城派松风观余观主,已收了咱们送
去的礼物。”林平之听到“川西”和“余观主”几个字,心中突的一跳,道:“收
了咱们的礼物?”
林震南道:“镖局子的事,我向来不大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不过你年纪渐渐
大了,爹爹挑着的这副重担子,慢慢要移到你肩上,此后也得多理会些局子里的事
才是。孩子,咱们三代走镖,一来仗着你曾祖父当年闯下的威名,二来靠着咱们家
传的玩艺儿不算含糊,这才有今日的局面,成为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镖局。江湖
上提到‘福威镖局’四字,谁都要翘起大拇指,说一声:‘好福气!好威风!’江
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
赏脸了。你想,福威镖局的镖车行走十省,倘若每一趟都得跟人家厮杀较量,哪有
这许多性命去拚?就算每一趟都打胜仗,常言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镖师
若有伤亡,单是给家属抚恤金,所收的镖银便不够使,咱们的家当还有甚么剩的?
所以嘛,咱们吃镖行饭的,第一须得人头熟,手面宽,这‘交情’二字,倒比真刀
真枪的功夫还要紧些。”林平之应道:“是!”若在往日,听得父亲说镖局的重担
要渐渐移上他肩头,自必十分兴奋,和父亲谈论不休,此刻心中却似十五只吊桶打
水,七上八下,只想着“川西”和“余观主”那几个字。林震南又喷了一口烟,说
道:“你爹爹手底下的武功,自是胜不过你曾祖父,也未必及得上你爷爷,然而这
份经营镖局子的本事,却可说是强爷胜祖了。从福建往南到广东,往北到浙江、江
苏,这四省的基业,是你曾祖闯出来的。山东、河北、两湖、江西和广西六省的天
下,却是你爹爹手里创的。那有甚么秘诀?说穿了,也不过是‘多交朋友,少结冤
家’八个字而已。福威,福威,‘福’字在上,‘威’字在下,那是说福气比威风
要紧。福气便从‘多交朋友,少结冤家’这八个字而来,倘若改作了‘威福’,那
可就变成作威作福了。哈哈,哈哈!”林平之陪着父亲干笑了几声,但笑声中殊无
欢愉之意。林震南并未发觉儿子怔忡不安,又道:“古人说道:既得陇,复望蜀。
你爹爹却是既得鄂,复望蜀。咱们一路镖自福建向西走,从江西、湖南,到了湖北,
那便止步啦,可为甚么不溯江而西,再上四川呢?四川是天府之国,那可富庶得很
哪。咱们走通了四川这一路,北上陕西,南下云贵,生意少说也得再多做三成。只
不过四川省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着实不少,福威镖局的镖车要去四川,非得跟青
城、峨嵋两派打上交道不可。我打从三年前,每年春秋两节,总是备了厚礼,专程
派人送去青城派的松风观、峨嵋派的金顶寺,可是这两派的掌门人从来不收。峨嵋
派的金光上人,还肯接见我派去的镖头,谢上几句,请吃一餐素斋,然后将礼物原
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松风观的余观主哪,这可厉害了,咱们送礼的镖头只上到半山,
就给挡了驾,说道余观主闭门坐观,不见外客,观中百物俱备,不收礼物。咱们的
镖头别说见不到余观主,连松风观的大门是朝南朝北也说不上来。每一次派去送礼
的镖头总是气呼呼的回来,说道若不是我严加嘱咐,不论对方如何无礼,咱们可必
须恭敬,他们受了这肚子闷气,还不爹天娘地、甚么难听的话也骂出来?只怕大架
也早打过好几场了。”说到这里,他十分得意,站起身来,说道:“哪知道这一次,
余观主居然收了咱们的礼物,还说派了四名弟子到福建来回拜……”林平之道:
“是四个?不是两个?”林震南道:“是啊,四名弟子!你想余观主这等隆重其事,
福威镖局可不是脸上光彩之极?刚才我已派出快马去通知江西、湖南、湖北各处分
局,对这四位青城派的上宾,可得好好接待。”林平之忽道:“爹,四川人说话,
是不是总是叫别人‘龟儿子’,自称‘老子’?”林震南笑道:“四川粗人才这么
说话。普天下哪里没粗人?这些人嘴里自然就不干不净。你听听咱们局子里趟子手
赌钱之时,说的话可还好听得了?你为甚么问这话?”林平之道:“没甚么。”林
震南道:“那四位青城弟子来到这里之时,你可得和他们多亲近亲近,学些名家弟
子的风范,结交上这四位朋友,日后可是受用不尽。”爷儿俩说了一会子话,林平
之始终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将杀了人之事告知爹爹,终于心想还是先跟娘说了,
再跟爹爹说。吃过晚饭,林震南一家三口在后厅闲话,林震南跟夫人商量,大舅子
是六月初的生日,该打点礼物送去了,可是要让洛阳金刀王家瞧得上眼的东西,可
还真不容易找。说到这里,忽听得厅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
林震南眉头一皱,说道:“没点规矩!”只见奔进来的是三个趟子手,为首一人气
急败坏的道:“总……总镖头……”林震南喝道:“甚么事大惊小怪?”趟子手陈
七道:“白……白二死了。”林震南吃了一惊,问道:“是谁杀的?你们赌钱打架,
是不是?”心下好生着恼:“这些在江湖上闯惯了的汉子可真难以管束,动不动就
出刀子,拔拳头,这里府城之地,出了人命可大大的麻烦。”陈七道:“不是的,
不是的。刚才小李上毛厕,见到白二躺在毛厕旁的菜园里,身上没一点伤痕,全身
却已冰冷,可不知是怎么死的。怕是生了甚么急病。”林震南呼了口气,心下登时
宽了,道:“我去瞧瞧。”当即走向菜园。林平之跟在后面。到得菜园中,只见七
八名镖师和趟子手围成一团。众人见到总镖头来到,都让了开来。林震南看白二的
尸身,见他衣裳已被人解开,身上并无血迹,问站在旁边的祝镖头道:“没伤痕?”
祝镖头道:“我仔细查过了,全身一点伤痕也没有,看来也不是中毒。”林震南点
头道:“通知帐房董先生,叫他给白二料理丧事,给白二家送一百两银子去。”一
名趟子手因病死亡,林震南也不如何放在心上,转身回到大厅,向儿子道:“白二
今天没跟你去打猎吗?”林平之道:“去的,回来时还好端端的,不知怎的突然生
了急病。”林震南道:“嗯,世界上的好事坏事,往往都是突如其来。我总想要打
开四川这条路子,只怕还得用上十年功夫,哪料得到余观主忽然心血来潮,收了我
的礼不算,还派了四名弟子,千里迢迢的来回拜。”林平之道:“爹,青城派虽是
武林中的名门大派。福威镖局和爹爹的威名,在江湖上可也不弱。咱们年年去四川
送礼,余观主派人到咱们这里,那也不过是礼尚往来。”林震南笑道:“你知道甚
么?四川省的青城、峨嵋两派,立派数百年,门下英才济济,着实了不起,虽然赶
不上少林、武当,可是跟嵩山、泰山、衡山、华山、恒山这五岳剑派,已算得上并
驾齐驱。你曾祖远图公创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当年威震江湖,当真说得上打遍天
下无敌手,但传到你祖父手里,威名就不及远图公了。你爹爹只怕又差了些。咱林
家三代都是一线单传,连师兄弟也没一个。咱爷儿俩,可及不上人家人多势众了。”
林平之道:“咱们十省镖局中一众英雄好汉聚在一起,难道还敌不过甚么少林、武
当、峨嵋、青城和五岳剑派么?”林震南笑道:“孩子,你这句话跟爹爹说说,自
然不要紧,倘若在外面一说,传进了旁人耳中,立时便惹上麻烦。咱们十处镖局,
八十四位镖头各有各的玩艺儿,聚在一起,自然不会输给了人。可是打胜了人家,
又有甚么好处?常言道和气生财,咱们吃镖行饭,更加要让人家一步。自己矮着一
截,让人家去称雄逞强,咱们又少不了甚么。”
忽听得有人惊呼:“啊哟,郑镖头又死了!”林震南父子同时一惊。林平之从
椅中直跳起来,颤声道:“是他们来报……”这“仇”字没说出口,便即缩住。其
时林震南已迎到厅口,没留心儿子的话,只见趟子手陈七气急败坏的奔进来,叫道:
“总……总镖头,不好了!郑镖头……郑镖头又给那四川恶鬼索了……讨了命去啦。”
林震南脸一沉,喝道:“甚么四川恶鬼,胡说八道。”
陈七道:“是,是!那四川恶鬼……这川娃子活着已这般强凶霸道,死了自然
更加厉害……”他遇到总镖头怒目而视的严峻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向林平之
瞧去,脸上一副哀恳害怕的神气。林震南道:“你说郑镖头死了?尸首在哪里?怎
么死的?”这时又有几名镖师、趟子手奔进厅来。一名镖师皱眉道:“郑兄弟死在
马厩里,便跟白二一模一样,身上也是没半点伤痕,七孔既不流血,脸上也没甚么
青紫浮肿,莫非……莫非刚才随少镖头出去打猎,真的中了邪,冲……冲撞了甚么
邪神恶鬼。”林震南哼了一声,道:“我一生在江湖上闯荡,可从来没见过甚么鬼。
咱们瞧瞧去。”说着拔步出厅,走向马厩。只见郑镖头躺在地下,双手抓住一个马
鞍,显是他正在卸鞍,突然之间便即倒毙,绝无与人争斗厮打之象。
这时天色已黑,林震南教人提了灯笼在旁照着,亲手解开郑镖头的衣裤,前前
后后的仔细察看,连他周身骨骼也都捏了一遍,果然没半点伤痕,手指骨也没断折
一根。林震南素来不信鬼神,白二忽然暴毙,那也罢了,但郑镖头又是一模一样的
死去,这其中便大有蹊跷,若是黑死病之类的瘟疫,怎地全身浑没黑斑红点?心想
此事多半与儿子今日出猎途中所遇有关,转身问林平之道:“今儿随你去打猎的,
除了郑镖头和白二外,还有史镖头和他。”说着向陈七一指。林平之点了头,林震
南道:“你们两个随我来。”吩咐一名趟子手:“请史镖头到东厢房说话。”三人
到得东厢房,林震南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平之当下便将如何打猎回来
在小酒店中喝酒;如何两个四川人戏侮卖酒少女,因而言语冲突;又如何动起手来,
那汉子揪住自己头颈,要自己磕头;如何在惊慌气恼之中,拔出靴筒中的匕首,杀
了那个汉子;又如何将他埋在菜园之中,给了银两,命那卖酒的老儿不可泄漏风声
等情,一一照实说了。林震南越听越知事情不对,但与人斗殴,杀了个异乡人,终
究也不是天坍下来的大事。他不动声色的听儿子说完了,沉吟半晌,问道:“这两
个汉子没说是哪个门派,或者是哪个帮会的?”林平之道:“没有。”林震南问:
“他们言语举止之中,有甚么特异之处?”林平之道:“也不见有甚么古怪,那姓
余的汉子……”一言未毕,林震南接口问道:“你杀的那汉子姓余?”林平之道:
“是!我听得另外那人叫他余兄弟,可不知是人未余,还是人则俞。外乡口音,却
也听不准。”林震南摇摇头,自言自语:“不会,不会这样巧法。余观主说要派人
来,哪有这么快就到了福州府,又不是身上长了翅膀。”林平之一凛,问道:“爹,
你说这两人会是青城派的?”林震南不答,伸手比划,问道:“你用‘翻天掌’这
一式打他,他怎么拆解?”林平之道:“他没能拆得了,给我重重打了个耳光。”
林震南一笑,连说:“很好!很好!很好!”厢房中本来一片肃然惊惶之气,林震
南这么一笑,林平之忍不住也笑了笑,登时大为宽心。
林震南又问:“你用这一式打他,他又怎么还击?”仍是一面说,一面比划。
林平之道:“当时孩儿气恼头上,也记不清楚,似乎这么一来,又在他胸口打了一
拳。”林震南颜色更和,道:“好,这一招本当如此打!他连这一招也拆架不开,
决不会是名满天下的青城派松风观余观主的子侄。”他连说“很好”,倒不是称赞
儿子的拳脚不错,而是大为放心,四川一省,姓余的不知有多少,这姓余的汉子被
儿子所杀,武艺自然不高,决计跟青城派扯不上甚么干系。他伸出右手中指,在桌
面上不住敲击,又问:“他又怎地揪住了你脑袋?”林平之伸手比划,怎生给他揪
住了动弹不得。
陈七胆子大了些,插嘴道:“白二用钢叉去搠那家伙,给他反脚踢去钢叉,又
踢了个筋斗。”林震南心头一震,问道:“他反脚将白二踢倒,又踢去了他手中钢
叉?那……那是怎生踢法的?”陈七道:“好像是如此这般。”双方揪住椅背,右
足反脚一踢,身子一跳,左足又反脚一踢。这两踢姿式拙劣,像是马匹反脚踢人一
般。林平之见他踢得难看,忍不住好笑,说道:“爹,你瞧……”却见父亲脸上大
有惊恐之色,一句话便没说下去。林震南道:“这两下反踢,有些像青城派的绝技
‘无影幻腿’,孩儿,到底他这两腿是怎样踢的?”林平之道:“那时候我给他揪
住了头,看不见他反踢。”
林震南道:“是了,要问史镖头才行。”走出房门,大声叫道:“来人呀!史
镖头呢?怎么请了他这许久还不见人?”两名趟子手闻声赶来,说道到处找史镖头
不到。林震南在花厅中踱来踱去,心下沉吟:“这两脚反踢倘若真是‘无影幻腿’,
那么这汉子纵使不是余观主的子侄,跟青城派总也有些干系。那到底是甚么人?非
得亲自去瞧一瞧不可。”说道:“请崔镖头、季镖头来!”
崔、季两个镖师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林震南的亲信。他二人见郑镖头
暴毙,史镖头又人影不见,早就等在厅外,听候差遣,一听林震南这么说,当即走
进厅来。林震南道:“咱们去办一件事,崔季二位,孩儿和陈七跟我来。”当下五
人骑了马出城,一行向北。林平之纵马在前领路。不多时,五乘马来到小酒店前,
见店门已然关上。林平之上前敲门,叫道:“萨老头,萨老头,开门。”敲了好一
会,店中竟无半点声息。崔镖头望着林震南,双手作个撞门的姿势。林震南点了点
头,崔镖头双掌拍出,喀喇一声,门闩折断,两扇门板向后张开,随即又自行合上,
再向后张开,如此前后摇晃,发出吱吱声响。
崔镖头一撞开门,便拉林平之闪在一旁,见屋中并无动静,晃亮火折,走进屋
去,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了两盏灯笼。几个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见有人,
屋中的被褥、箱笼等一干杂物却均未搬走。
林震南点头道:“老头儿怕事,这里杀伤了人命,尸体又埋在他菜园子里,他
怕受到牵连,就此一走了之。”走到菜园里,指着倚在墙边的一把锄头,说道:
“陈七,把死尸掘出来瞧瞧。”陈七早认定是恶鬼作祟,只锄得两下,手足俱软,
直欲瘫痪在地。季镖头道:“有个屁用?亏你是吃镖行饭的!”一手接过锄头,将
灯笼交在他手里,举锄扒开泥土,锄不多久,便露出死尸身上的衣服,又扒了几下,
将锄头伸到尸身下,用力一挑,挑起死尸。陈七转过了头,不敢观看,却听得四人
齐声惊呼,陈七一惊之下,失手抛下灯笼,蜡烛熄灭,菜园中登时一片漆黑。林平
之颤声道:“咱们明明埋的是那四川人,怎地……怎地……”林震南道:“快点灯
笼!”他一直镇定,此刻语音中也有了惊惶之意。崔镖头晃火折点着灯笼,林震南
弯腰察看死尸,过了半晌,道:“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的死法。”陈七鼓起勇
气,向死尸瞧了一眼,尖声大叫:“史镖头,史镖头!”地下掘出来的竟是史镖头
的尸身,那四川汉子的尸首却已不知去向。林震南道:“这姓萨的老头定有古怪。”
抢着灯笼,奔进屋中察看,从灶下的酒坛、铁镬,直到厅房中的桌椅都细细查了一
遍,不见有异。崔季二镖头和林平之也分别查看。突然听得林平之叫道:“咦!爹
爹,你来看。”
林震南循声过去,见儿子站在那少女房中,手中拿着一块绿色帕子。林平之道:
“爹,一个贫家女子,怎会有这种东西?”林震南接过手来,一股淡淡幽香立时传
入鼻中,那帕子甚是软滑,沉甸甸的,显是上等丝缎,再一细看,见帕子边缘以绿
丝线围了三道边,一角上绣着一枝小小的红色珊瑚枝,绣工甚是精致。林震南问:
“这帕子哪里找出来的?”林平之道:“掉在床底下的角落里,多半是他们匆匆离
去,收拾东西时没瞧见。”林震南提着灯笼俯身又到床底照着,不见别物,沉吟道:
“你说那卖酒的姑娘相貌甚丑,衣衫质料想来不会华贵,但是不是穿得十分整洁?”
林平之道:“当时我没留心,但不见得污秽,倘若很脏,她来斟酒之时我定会觉得。”
林震南向崔镖头道:“老崔,你以为怎样?”崔镖头道:“我看史镖头、郑镖
头、与白二之死,定和这一老一少二人有关,说不定还是他们下的毒手。”季镖头
道:“那两个四川人多半跟他们是一路,否则他们干么要将他尸身搬走?”林平之
道:“那姓余的明明动手动脚,侮辱那个姑娘,否则我也不会骂他,他们不会是一
路的。”崔镖头道:“少镖头有所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他们常常布下了圈套,
等人去钻。两个人假装打架,引得第三者过来劝架,那两个正在打架的突然合力对
付劝架之人,那是常常有的。”季镖头道:“总镖头,你瞧怎样?”林震南道:
“这卖酒的老头和那姑娘,定是冲着咱们而来,只不知跟那两个四川汉子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