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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苏。”
“少恭。”玄震微笑；“你怎么来了。”
“连苏久去未归，我有些不放心；便出来看看。”欧阳少恭走上前来；看了看站在玄震面前的云天青；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少恭今天可有成果？”
少恭点了点头；“明日便可开炉炼药。”
“也算了了百里少侠一桩心愿。”玄震叹息，了结了是了结了，只是这个过程和结果；都不会如人意。
“这位是？”被云天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欧阳少恭终于开口问道。
“这位是……”忽然想起云天青并没有报全名；只称呼天青的话不合礼节，只能顿住。
于是云天青笑道：“我姓云。”
“这位是云天青云公子。”
云……天青？
记忆翻涌，欧阳少恭终于从繁复的记忆中找出了云天青的存在，但是这些记忆大都不是好的，例如说总是来找玄震蹭饭，总是给玄震找麻烦，总是打扰他们师徒……最终没有保护好玄震。
当然，欧阳少恭并不觉得云天青有这个义务，就算要保护，也该由他自己来。
“在下欧阳少恭，乃是连苏的至交。”欧阳少恭朝着云天青拱了拱手。
云天青诡异的盯着欧阳少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当年玄震师兄的小徒弟长琴……他也总觉得自己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事和长琴脱不了干系，不是知道什么，而是一种直觉。
朝着欧阳少恭笑嘻嘻的点了点头，云天青对玄震说：“呐，我不确定连苏你是不是我师兄，所以我决定这段时间都跟着你。”
云天青的这句话决定了之后一段时间云天青都要跟在玄震身边了，不过玄震也觉得，这也才像是云天青会做的事。反正拒绝不能，玄震就答应了下来。
只有欧阳少恭眯眼看了看云天青，笑得越发有深意。谁让云天青每次都看不清气氛，非要在他们师徒中间插上一脚的！倒是没有想到，过了数百年，他竟然还活着……已经是……修成仙身了么？
而云天青愈发觉得欧阳少恭像是师兄的小徒弟了，不管是他现在的感觉，还是刚才欧阳少恭看他的眼神，都太过熟悉了……
于是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多了云天青，方兰生一看到云天青就惊叫：“木头脸，这个是你亲戚？！”
百里屠苏木着脸看向云天青，而云天青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百里屠苏。
“啊哈哈，不太可能哦，我就只有一个儿子，没别的亲戚，我儿子媳妇儿死得早，所以也没给我抱孙子的机会啊。”云天青笑嘻嘻的说。
倒是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惊讶，除了欧阳少恭。
“儿子……孙子？你究竟有几岁了？！”方兰生一脸惊讶的看着云天青，活这么久，不是妖怪就是仙人吧？
“几岁？”天青貌似认真的想了想，“几百岁……不记得了。”
“你是……仙人么？”襄玲也开口了，如果是仙人的话，这样子好奇怪。因为娘亲定居在江都，正好欧阳少恭一行人也是暂时租住在江都，于是时常过来窜门子。
“可以说……是吧。”云天青看向玄震，“我是曾经的琼华派弟子，如今琼华已经消失在历史洪流里，所以，我不过来寻些故人罢了。”
玄震抬头，笑着看了看云天青，摇了摇头。
云天青有些失望的垂眸，其实他早就知道的，入了轮回的人，又怎会记得往事。只是，不论怎样，还是想要是试一试，所以……云天青看向玄震，玄震师兄你还是接招吧！
在得知百里屠苏想要复活自己的母亲，就算是云天青都要头了，“生死皆是命，无从改变，强行扭曲，只怕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虽然这么说，云天青还是没有阻止百里屠苏，有些事，总要试过才能认同，这就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说是没有用的。
玄震则是笑道：“我却相信，若是少恭的话，或许是可能的。”
欧阳少恭看向玄震，那温和的眉眼正看着他，眼中全是信任。欧阳少恭暗叹，此番，确实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因为不想让玄震失望。
只是，该舀的还是得舀回来。
欧阳少恭垂眸浅笑。
早晨，百里屠苏带着欧阳少恭炼制的两颗丹药上路了，一起上路的还有风晴雪，红玉、方兰生以及襄玲。
玄震站在街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叹息：“但愿百里少侠能够得偿所愿。”
“少恭亦是如此想。”
云天青叼着草根，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两人，又看看渐行渐远的众人，其实他知道玄震早就已经看清了百里屠苏不会成功，而……欧阳少恭，他并不觉得他真的如他所说。他的直觉向来不错，这次，他的直觉告诉他，欧阳少恭不可信，应该说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欧阳少恭很危险。
很奇怪，明明感觉很像玄震师兄的小徒弟，却比长琴给他带来的危险感觉更重。
他有些担心玄震师兄，也不知道师兄他看明白没有。事实上，在不经意间，欧阳少恭在看向玄震的时候，那温柔中却带着不顾一切疯狂。
不管他再怎么在乎玄震师兄，只凭这一点，云天也不会觉得玄震现在很安全。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开口，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自己才是陌生人。
“连苏先生！连苏先生！”几个孩子跑过来，“昨天先生出的题目我们做出来了~！”
原来是之前一天，玄震见有几个孩子算数很不错，对算数也很有兴趣，便出了一道题目，如今，他们大概是算出来了。带头的孩子舀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张图，原来是九宫图。“连苏先生，您看，我们做对了没有。”
玄震看了一眼，笑道：“你们都很聪明，答案正确。想要什么奖励？”
看着玄震被一群孩子拉走，欧阳少恭笑看着被孩子们围着的玄震，来到江都不久，玄震就得到了邻居的喜爱，和小孩子也能打成一片，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格魅力是怎么来的。
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即便他已经活了数千年。
看到欧阳少恭温柔的注视着玄震的眼神，云天青一顿，有些黯然的垂眸，对此人有些羡慕。想来欧阳少恭对玄震师兄是倾慕的，不管最终是什么样子，至少，他们现在是在一起的。
眼神复杂的看着玄震，回想起过去在琼华，在醉花荫，在思反谷，那个时候真的无忧无虑，每天惹祸，给师兄找麻烦。那人却从不厌烦，从不生气，永远都那么有耐心，总会敲他的额头，笑骂：“你这小鬼。”那温柔的笑意，就那般印刻在心里，再也没有办法忘掉。
如今，那人却已经忘了。
错过的，大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扰人家恋爱是要被野猪踢的天青！【虽然觉得那只野猪肯定会被天青烤了……
二人世界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人冒出来打扰，就算是圣人都会生气的，更何况是记仇的老板哟~
我会告诉你我一直在想老板要怎么坑天青么？【可惜我怎么都想不出来……我果然是毫无想象力么？
要不然从霄哥下手？
嗷嗷，要肿么写嘛！！【抓狂【←超级想虐天青的某人
76第七十五章错过的
☆、77第七十六章留不下
之后不久；欧阳少恭就带着连苏和云天青回了青玉坛，因为传来消息；青玉坛的事已经平息；前掌门雷严也已就地正法；青玉坛缺了掌门群龙无首，正需要德高望重的人去主持；所以欧阳少恭不得不上路。
到了青玉坛，云天青对于这里极夜极昼的环境很感兴趣，就拖着玄震一起去研究了；而欧阳少恭却不得不处理诸多事情。玄震知道自己并不是青玉坛之人；所以青玉坛之事他并不多做接触；只在欧阳少恭闲暇之时，再一起奏乐怡情。对于青玉坛要做的，或者正在做的事，完全没有关心。至于云天青，自然是玄震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玄震关心的，他就关心，玄震不关心，他也关心。
“玄震师兄……要不我们啥时候去看看玄霄师兄吧。”云天青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极夜的天空。“玄霄师兄很想你，我听我那个傻儿子说，玄霄师兄曾经的梦境中时常出现你呐。”其实他自己也很想，只是那时一直都觉得，再也见不到玄震师兄了。
“……我并非你师兄玄震。”
云天青转头看向玄震，很认真的说道：“你是……只要魂魄还是同一个，那你就是。”玄震他们都知道云天青是如何猜测的，其实，云天青也觉得，即便是同一个人，同一个魂魄，只要没有了这个人的记忆，也许就不能称作是同一个人。可是太过相似了，无论是样貌，习惯，性格……简直无法分辨为两个人。
也或许，还有云天青自己的执念。
玄震叹息，“若你当真这般认为，去也无妨，只盼你师兄不要失望才是。”
香炉中的熏香被一阵风吹散，欧阳少恭双手平放在琴弦上，对他来说，玄震就是玄震，无所谓转没转世，当然，若是所有都记得，那自然是最好的。因为欧阳少恭相信，只要是玄震，不管记不记得，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他而去，除非死亡。
欧阳少恭的密室，玄震已经去过，正如欧阳少恭总是忍不住试探，尹千觞也是，接近他的人都是。或许只有欧阳少恭想要接近的人，才会出手试探，为了避免自己在付出感情之后，再因为这些遭受背叛和唾弃。
不过是怕自己受伤，所以在自己还不会太伤心的时候进行，这样才会避免伤害，虽然还是会失望。
而玄震的反应自然是不出欧阳少恭所料的，虽然担惊受怕过，但最终还是顺着他心意走的。果然，如果是玄震的话就能够理解他，如果是玄震的话就一定不会让他伤心失望。
而一同去的云天青，即便在一开始的时候变了脸色，却也在玄震的话语中改变了看法。
有些事，换个角度，也许含义就不同了，正面也成了反面，或者反面也有了正面。而欧阳少恭自然就成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造福别人的方法之人。
只是，云天青依旧是不能对欧阳少恭完全放心的。云天青一向是个能把事情和人看得很清楚的一个人，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直觉，他很善于观察，与红玉经年累月形成的不同，那是一种能力，所以也看得更清。
“彼时去蓬莱，便一道去吧。”欧阳少恭提议。
“也好。”玄震笑着说。
*
百里屠苏还未从南疆回来，云天青就已经发现一些问题，例如琴川之事，例如青玉坛对病患所做之事，渐渐的，玄震也知道了，却只是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欧阳少恭也没有追问，只是按照惯例做该做的事，他是在给玄震时间思考。
百里屠苏从南疆回来，于是他们就知道百里屠苏的母亲变成了焦冥，被百里屠苏一把火烧了。
“我曾经……曾经对你毫无怀疑！”
“此乃少恭的荣幸。”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云天青和玄震就在一旁，玄震沉默，而云天青也只是站在欧阳少恭和玄震之间，以保护的礀态。
百里屠苏简直快要抑制不了身上的煞气，双目赤红，看到欧阳少恭身边沉默的玄震，顿了顿，开口：“欧阳……少恭，你连连苏先生也一起骗了么？”
“……”欧阳少恭有些不满百里屠苏用骗这个字，“不过是没有说罢了。”回眸看了看不言不语的玄震，知道玄震一定会知道此事，如今的欧阳少恭有些焦躁。虽然之前的事，玄震并没有斥责他，但是现在这件事，却不如先前一般，玄震心善，不吃会不会对他失望了。
红玉看着沉默不语的连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番发生这些事，想必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连苏还不快离开欧阳少恭！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连你一起害！”说话的是方兰生，虽然知道玄震一直都和欧阳少恭在青玉坛，却从未怀疑过，玄震会与欧阳少恭同流合污。
此时，玄震也终于开口说话了，“抱歉兰生，没有照看好你的姐姐。”虽然玄震知道会有这一幕，但事实上，他是没有见过方家二姐的，所以在那些人中，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知道，也是在方兰生他们出现之后。
“不，不是你的错……”
“只是……”玄震看向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欧阳少恭，“我始终觉得，少恭不是会无缘无故做这样事的人。不知少恭可愿告知我们是何缘由。”
欧阳少恭一愣，轻笑起来，“果然……”
“说又何妨。”
也许是在玄震这样的引导下来叙述这一切，所以在场的人是率先从欧阳少恭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是而说完之后，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方兰生和云天青开口了。
“因为这些，难道就可以成为你做这些事的原因么？！”
“原来你真的是长琴那个小家伙！”
听到云天青的话，欧阳少恭的眼皮抽了抽，如果他会吐槽的话绝对会说，你才是小家伙，你全家都是小家伙！反而把方兰生的话给淡化了。
“……”众人。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焦冥用在琴川的人身上吧！”方家二姐的事，是方兰生绝对不能释怀的。和希望被打破不同，这是最亲近之人死去，再也无法相见的痛苦，更何况这个痛苦竟然是曾经自己极其信任的人所作的，所以更无法原谅。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在乎的人留下么？”玄震默默的叹息，“若是方家二姐不是如此让少恭你在乎，不过是个陌生人，也许你也不会想要将她做成焦冥吧。”
“……还是连苏知我。”
“这要从何说起！既然在乎，又为何要伤害？！”方兰生终究太小，终究知道的太少。
“因为，只有如此，那人的心才不会变，那人的人才永远不会离开。”玄震摇头，“少恭不过是想把在乎的人都留在身边，永不背叛罢了。”
“只是……”玄震的表情有些悲伤，“少恭忘了，一具驱壳，又怎么算作是你在乎的那个人。”
“留下了的，也不是你想要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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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六章留不下
☆、78第七十七章达成心愿
“……连苏也认为是我错么？我以为你理解我……”
“不；你想要留下在乎的人没有错，错的是；你用错了方法。”
“我想；也许是以前遭遇了太多的背叛；才会使你变成如今的模样，错的那些人；不是你，只是你又何须让这些事束缚了自己，做出这些事。”
欧阳少恭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所作的事是错的；当真的有人理解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意，若是连苏否认的话，定会忍不住失望，甚至绝望。
“错的……不是我。”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就忍不住想要落泪。不是因为有人对他这么说，而是，说的人是他。欧阳少恭不需要全天下的人认可，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束缚……如何能不被束缚……因为我还是太贪心了。”
因为想要留住那些美好的东西，不会消失在时间里，不会因为尘世而变迁，所以要强留住，如此，怎能不算贪心？
“贪心，每个人都贪心，我也贪心。”玄震淡淡的开口，“就算是圣人，大概也有过贪心。”
百里屠苏沉默的看着欧阳少恭，也看着表情似乎很淡，但就是让人觉得悲伤的玄震。对于欧阳少恭，他不可能不恨，因为他屠尽了自己全族，可是，这样的人，却又让他无法出手报复。
就算是方兰生，现在想着要杀了欧阳少恭，可真到了那一刻，他真的能够下这个杀手么？
“太子……长琴。”百里屠苏喃喃的开口，“你我……都不是太子长琴，不过是两个拥有他一半魂魄，而在尘世间苦苦挣扎的凡人罢了。”
欧阳少恭一愣，却没有反驳，他又如何能说自己就是那个善弹乐曲又温和沉静的仙人？如今的他，不过也是一个叫做欧阳少恭的凡人。
“你若要这一半魂魄，舀去便是。”百里屠苏抬头看了看欧阳少恭和玄震，缓缓闭上眼睛。眼中一闪而逝却又流连不已的是不甘心，是遗憾，也是不舍。
对尘世的不舍，对自己在乎的，亦或是在乎自己的人的不舍。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是多么令人留恋。但是若是不答应的话，他难以想象，欧阳少恭会做出什么来，是不是比琴川的事还要严重？
欧阳少恭微微眯眼，笑道：“百里少侠，倒是豁达。”
“木头脸！”“百里公子！”众人的惊呼，并不意外，因为虽然知道了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之间的事，但对于百里屠苏是否需要交出这一半魂魄的事，都下意识的回避了，此时百里屠苏自己提出，是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若非如此，此事怕是不能善了吧。”百里屠苏微微睁开眼睛，目光中只剩下了坦然。反正自己早已是死人，不过因为母亲的封印，才使自己又活了这么些年，当初孩童时想要做的，想要看的……也已经都做过了。
云天青惊讶的看着百里屠苏，“这孩子……”虽然认识不久，但是面对这样的事，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都为之叹服。
因为知道不管怎样，结局都是如此，与其造成更多的损失和伤害，不如现在就决定。
“云大哥，你不是仙人么？你可以帮帮屠苏哥哥的，是不是？”襄玲泪眼婆娑的看着云天青，风晴雪也这般看了过来。
这些希冀的目光，倒让一向善言的云天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别忘了，少恭他以前也是仙人，比我可厉害多了，他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襄玲和风晴雪失望，其实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云天青说的，他们又怎会不懂。
“百里公子……已经决定了？”玄震如此问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