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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荣孝因林氏早逝,心头正是伤感,如此清冷之时,还在后亭独酌,未想到燕姨娘却袅袅前来,面上脂粉未施,脸白唇苍,盈盈弱弱之情,分外伤感。
章荣孝接了那杯子,道:“你又何如此?身上不好吗?”
燕姨娘摇头:“妾未曾不好,只是眼看老爷如此伤情,妾为老爷及早去的太太伤感,才至如此。妾此日来见老爷,就是向老爷请辞。”
“请辞?”这句话让章荣孝无法把酒喝下去了。“辞去哪里?”
“辞请归家。”燕姨娘低头伤悲道,“自从妾入了孝府,日日与太太朝夕相处,太太宅心仁厚,未曾不容得妾与二姐姐一日,向来待我们如亲生姐妹,周身吃喝,生子教养,未曾怠慢过我们半分。妾从小门小户随了老爷,本下定决心入得府来,便是为太太做牛做马也是愿意;未曾想到入了府,太太不曾半毫欺压,反而如亲如至,对待知同,也是如是亲生。那时妾便暗暗起意,莫说今生只待太太如再世父母,便是来世,也愿为太太身前周后,尽心尽力。如今太太福消,这么早早就离了老爷去了,妾自愿为太太生世守灵,自此离了这府,回去妾那小门小户,且为太太立上长生牌位,日日焚香,夜夜祷告,只愿太太来生来世,福厚长生……”
章荣孝一听此话,顿时觉得心头无限悲伤。他与林氏本是元配,又是少年夫妻,虽然不过短短不及十载,但夫妻和睦,林氏又温顺淳厚,后宅后院他虽连纳两房妾室,林氏却未曾与他吵过一句。虽然他知妇人心中,莫没有一个不会对此嫉妒的,但是林氏不发一词,到令他更加心存愧疚;因而对得她母女更加的亲和,家中诸事,也全权交与林氏;甚至他与郡王妃旧事,更未听林氏问起一句,直至林氏病逝当晚,他还在为郡王府进参之事不曾赶及回来,生生就错过了最后一面……所以章荣孝为林氏风光大葬,铺张了几千两银子也未能填补他心中遗憾。如此忽然听得燕姨娘念及姐妹情深,要为林氏焚香守灵至一生,不由得心头大暖,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的感动。
他对燕姨娘扶肩语道:“燕女你对太太的情分,我心里是知晓的,太太若灵下有知,也一定会分外心动。但你是知同亲娘,你若为太太焚香守灵,那知同又有谁来照顾?况你进府已经多年,此时离去,又作何道理?莫不被外人称道太太离世你反而出府,便不若太太赶走你的不成?你若真念得与太太的情分,且应当好生留在这里才是。况现在府内乱作一团,当初都是太太理事,她这一走,无人掌家,我正是头疼……”
燕姨娘听这话,不由拭泪道:“妾只想为太太进香,没的想到这些,幸得老爷提醒,不然妾真是辱没了太太的名声;现在府中混乱,老爷可命二姐姐先当家主理……”
“她?”章荣孝摇摇头,“她本是家生子,自幼府里便多人对她不服,况她的身份地位,哪得掌家?刚刚我在这里独酌,正是为此烦恼,想来想去,怕是这担子还要放在你的肩上。你出身小户,身份清白,况你家哥哥也是自幼带你读书识字的,家中帐务贴妥,需得个懂事识字的人才能处的。所以这后府内务,我正想交与你。”
燕姨娘一听此话,面色顿时惊恐:“不不不,老爷这是怎么说的,我岂能越了二姐姐次序去……”
“这府中次序不次序,要的,不是我的一句话?”章荣孝伸手捉住她的手,“金枝不识字,又不懂人事,内府交与她,我才不得安心。需得你亲自来,我才能安心铺里的事。你莫要害怕,万急之事,自提出我的名号来,这府内上上下下,谁还敢不服你?燕女,你自当替我分忧,也算是为死去的太太,尽一点孝心吧……”
燕姨娘的手被章荣孝一握,盈盈弱弱,说不出的娇软动人。
“可是老爷……”燕姨娘的脸色,一味的为难之色,似有泪花又溢在眼眶中,但看着章荣孝的眼睛,她又为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即是老爷如此,妾就……腆了这张脸,即是为了太太尽孝,哪怕是下头的人辱骂了妾,妾也当万死,只为老爷料理内府,令老爷安心。”
章荣孝听了这话,才抚了抚燕姨娘的手,叹道:“如此,才是正确的。”
燕姨娘抬起手来,用帕子悄悄地拭了拭泪。那种丝丝哀怨的
5、欲擒故纵 。。。
表情,惹人怜爱。
6
6、小忍大谋 。。。
以退为进,以虚为实,以弱为娇,以怯胜正。
这个场面让知妙想起很久之前,保险公司里一对小情侣吵架,小男生因为花心,在外面又交了一个女朋友,被公司里的那个捉到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然后在公司楼梯下的门厅里两个人摊牌:
“你走!你走!你眼里就只有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她长得好,她脾气温柔,她美丽动人!她天好万好世上独一无二,把你的心窍都迷住了是吧?有本事你走!你跟那个妖精过去,永远都不要回来!你以为我没了你就不成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这对狗男女!”小女生声嘶力竭,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格外刺耳。
小男生被骂急了,回头道:“什么狗男女,你说话好听一点!”
“你都做出那种事了,你还想让我说话好听?我说好听的你还听得进去吗?你的耳朵里都让那狐狸毛塞住了吧,你还能听得到我?”小女生越说越急眼,直接上手就去揪小男生的耳朵。
小男生立刻甩开她手:“你干什么,别乱动!”
“你干什么?!”小女生扭他耳朵是扭习惯的,突然第一次被挡开,那种受伤的表情瞠目结舌,“怎么,我现在碰也碰不得了?你只有她能碰了?她碰你哪里了?是不是天天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小女生一手一手地又掐又捏。平日里他们也是这样笑闹,可是到了今天,小男生分外不能忍受。
“够了!”猛然一手就推开她。
小女生怔住:“你还想要打我?!你打,你打,给你打个够!”
小男生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回来!”小女生一看他要走了,追在身后大叫:“你不许走,你说过你爱我的,你无论如何都会爱我的,你会留在我身边,你会永远一辈子陪着我……你不能走,你不能去她那里……你要陪着我……我不分手,我死也不分手……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你……”
小男生头也不回地走了,痛哭失声。
啧啧。
那样撕心裂肺地场面,和刚刚燕姨娘的结果,简直是天差地别啊!可见无论是古是今,这男人的心啊,永远是吃软不吃硬的。你以退为进,以弱胜强,这种种表现之后,得到的结果可是截然不同的。
知妙简直在心底不住地叹息,这孝府里的两房姨娘,姚姨娘整天虚张声势、张牙舞爪,而燕姨娘娇娇弱弱,抹两滴清泪,扮三分柔弱,声称什么要去为林氏守灵,却换得章荣孝心疼,继而一脚踩掉姚姨娘的次序,直接跃升至孝府的当家代理主母,而且还是在章荣孝的劝慰之下,这叫一个风风光光,有面子有里子,有身份有地位。说不定这代理几日,就直接代理成“真”呢。
这叫一个欲擒故纵,三十六计估计修练得比当世的将军还强呢!这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活着身上没有十八般武艺,绝对就只会剩下被人掐死的份吧。那她们这三个没有了嫡母撑腰的孩子,遇上姚姨娘那样直来直去的还好说,现在遇到燕姨娘这种当面一派背后一套的主,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呢。
知妙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心思竟不由自主地上下忐忑着。她提着食盒走到家庙门口,团团的檀香已经从木花格菱窗里袅袅地透了出来。
有个肩膀单瘦的小身影跪在团垫上,很实心实意地合着掌,默默地跪在那里,焚香祈祷。知妙一看到知秀的背影,心里就忍不住感叹。自己是个人小大心,里面那个更是个心大人小的!不过是小小七岁的年纪,换作现在的孩子,还在外面打雪仗、捏泥人呢,这古代的小女娃已经浑身是刺,精巧灵俐万分了。那一日林氏去世,知秀的表现令知妙大大的佩服,只是章荣孝责备她那日不应该吵嚷出那样的话,失了她大家小姐的身份,所以特令她在母亲牌位前反省,母亲在生时曾经教她如何说话,如何做事;知秀竟乖乖地在此焚香,也没丝毫哭泣打闹,那瘦弱的背影不像是七岁,到像是二十七岁了。
知妙悄悄地推开家庙的门,想悄无声息地把食盒送进去。结果才刚开了个门缝,就忽然之间看到一双青丝绣鞋蹦到她的面前。
知妙一愣。
知秀顶着两只核桃般红肿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她。
知妙心头到有些嘀咕,这小姑娘人小鬼大,大眼睛盯得人心里直发毛。她不禁把手里的食盒朝知秀推了推:“吃饭罢。”
知秀低头一看,一抬手就哐地一声把那盒子打在地上!食盒翻倒,里头的吃食滚了一地。
知妙呀了一声,猛然抬起头,看着知秀那张漂亮而清秀的脸:“知秀,你这是做什么?”
章二小姐瞪着知妙,杏仁般的眼瞳微微一动:“姐姐还知道我是知秀?我以为姐姐心里早就没了我这个妹妹了!”
知妙无端被骂,忍不住抿抿嘴唇:“这是何话。”
知秀却把知妙的手一抓,冷然道:“那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妙看她心急的样子,只能慢慢说:“给你送饭。”
“是饭重要?我重要?母亲重要?”知秀竟然立刻接连说道:“母亲就被那两房姨娘生生气死了,姐姐不去找她们报仇,还巴巴地送什么饭来给我吃?!吃了这些吃食有什么用,白白地长在这里,就算长成了参天的大树,也总不过是被人欺负的主!”
知妙一听她这话,立时就明白了。
小姑娘这是在生气她这个姐姐没有立刻卷袖子冲去燕姨娘、姚姨娘那里,大张声势地为母亲报仇呢!这些时日,知妙明白知秀对林氏的心,亲生女儿对母亲的那份血缘,连她这个被换了个内里壳子的还会扑扑地流泪,更何况知秀这个肚腹里掉来的亲血肉?可是林氏才刚发了丧,孝府正是一团混乱,那个渣爹章荣孝又还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时候跑去争吵闹事,不是太不明智了吗?更何况刚刚知妙在廊下听到了章荣孝和燕姨娘的话,已经知晓燕姨娘要当这个家,人家正生火,自己巴巴地跑去添油,那不是生生地把自己往火炕里推,只等着被人家烧个底儿朝天吗?还正好给了借口让人抖威风。
知妙慢慢地回应道:“现在且不是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是时机?等鸠占鹊巢,良妾扶正?!”知秀紧紧地逼着知妙,“还是想要等我们及笄还是成人,还是出嫁?到那个时候,孝府都已经改成别姓,母亲陪着父亲挣下来的这份家业家产,都要倒到别人手里了!”
知秀这一句话说出来,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直跪回到那圆垫上,双手合十,伏拜不起。
知妙这才看到家庙大殿里,正南向上挂的是孝府的曾祖爷爷,再往两旁是章荣孝的爷爷,章荣孝的父亲,以及章家的族谱。画像之下是巨大的八仙拱桌,桌上立着长长的一列长生牌位,从章家的各祖各室,到各位东房正妻,都分列两边。其中林氏的牌位被放在拱桌的最边末的位置上,上书着:章氏孝荣妻林氏之位。拱桌之前燃着长明白烛,双烛之中放着锍金的小玉鼎,鼎里焚着是上好的丝木檀香,香气袅袅,清淡扑鼻。
知秀在那里哭跪不起,小小的肩膀抖动非常。
知妙想要去扶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眼看着林氏的长生牌位立在那里,只能和知秀一样跪伏下来,向着林氏的牌位就磕了几个头。
知秀一见,却突然冲过来推她一下:“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哭母亲了,你是府里的嫡长女,你要眼里还有母亲,就去找那两个贱妾算帐!”
知妙被知秀狠狠地一推,本来就是珠圆玉润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抬起头来看知秀,想起刚刚燕姨娘在章荣孝面前做的那些态。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知秀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说出这种内斗之事,除了时机,还要有契机,有把握有证据,就生生地现在冲过去到人家院子里大闹,别说凭得她们两个还不成年的女娃娃,就算是她们母亲还在世上,也断不会沾得上风的。
凡事,以理为凭,据理力争。
知妙看着急得眼圈都泛红的知秀,只能说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那是何时?何日?”知秀见她不答,边声追问,声音冰冷。
知妙默然。
“姐姐也不必用这些好言好语地遮挡我,我心里明白。姐姐怕是个想要明哲保身的,仗着父亲疼爱你这个嫡出长女,横竖前途你是不担心的,且不管我们姐弟是死是活,到是就这样把我们丢出去。日后不管父亲是娶了谁,抬了谁,填了谁,早晚是不会担搁到姐姐的。但是姐姐这样做,真的对得起母亲吗?母亲临终前,把我们都交给了姐姐,姐姐如今就想要推得一清二楚吗?!姐姐,我真恨不得和你交换身份,让我来做这章家嫡长女,我必定把那些想要打压我们姐弟,欺压我们姐弟,觉得我们不再有依靠的人全部消杀下去!谁若觉得我们孤子孤女就好欺负了,谁若想仗着气死了母亲就能欺压我们了,我定叫她们万死难辞!”
知秀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愤恨起来。小小瘦瘦的下巴,尖利精致,却说不出的感伤。她气知妙不争,气母亲早世,气自己不过是次女,又年纪尚弱,眼看着家里风雨飘摇,她们几姐弟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前途难料,但是唯一能指望的姐姐,却还是一脸迟弱的模样。
知秀又气又急,小小的人儿又伏跪到团垫上,双手合十,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知妙被她无端骂了一通,虽然不能解释,但却也并不生气。她懂得知秀现在心里的痛楚,没了母亲,没了打从出生就有的依靠,在这家里风雨飘摇,她除了能向自己这个姐姐泄愤,还能对谁这样任性呢?只是这些话,没的对她说出来。即使说了,她现在也未必会听。眼看知秀又跪回到团垫,地上滚了一地的吃食,知妙也不能多说,只默默地捡了食盒退了出来。
她明白知秀的气愤,那日林氏仙逝,知秀的表现到像是比她这个还要成熟几分。只不过哪有主母殁了几日,家里就先闹起来,也并非她不敢拿出嫡长女的架子来,实在是这府内的风波暗涌,她还未曾摸得明白。
燕姨娘的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姚姨娘也是个横来直去的,章荣孝又尚在丧期,心情悲痛。她们去火上浇油,绝对没有一点帮助,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偏偏知秀还这么要强,居然逼着她去报仇,古往今来那些二奶、小三打上门来的电视剧看得还少吗?冲动是魔鬼,不打无准备的战役,这绝对是她在保险公司里学来的至胜宝典。
这个宅子里的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更何况,有人问过她这个嫡长女的感觉吗?她从陌生的世界穿来,亲生父母都不得见,她还记得她在被车子撞倒之前,自己的手机屏幕还在闪动,屏上显示的是“母上大人”的号码。她记得妈妈那天打电话给她,是要陪她去“拉郎配”,去一个什么相亲大会的;妈妈还说这一次一定要“大撒网、广捞鱼”,捞到了再一个一个的三堂会审,总有一条能配上她的;她还笑妈妈年轻时一定在乡下开过鱼塘吧,居然把男人当养鱼了,还总有一条……怎么不干脆说总有一笼子好了,管他高的胖的瘦的矮的全都逮过来慢慢挑!
可是忽然之间,她就穿越了。
父母朋友,一瞬间就全部变了一个模样。
章荣孝、林氏、知秀、知微,这些几乎是完全路人的脸孔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这是她的亲人,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需要照顾的弟妹。她一刹时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穿过来是个风风光光的嫡大小姐,比那些穿成庶女的穿越同伴们要幸运百倍了,但是谁在乎过她是不是真的想穿越,她是不是真的想来这个空间,她是不是真的想要面对这一切?
世人都说穿越好,只有穿了才知晓。
她将来要面对的,都是什么呢?
知妙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抬起头来,竟发现孝府后宅的花苑小径旁边,竟长了一棵又粗又壮足足几百年的腊梅树,这春寒料峭的时分,树枝上的梅花正待谢期,忽如一阵微风抚来,已累累不及承受的花瓣在枝头点点颤动,有几叶竟如失了线的风筝,点点碎碎地飘落下来。
花丝如雨。
竟是如此的清美动人。
知妙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见过樱花、琼花、玫瑰花,却鲜少见得这样在春寒时分的腊梅花。怪只怪现代污染太严重,这这样星星点点美丽动人的花朵都越发见不到了。
结果她看那花瓣丝雨太过专情,却没的注意脚下。
一时间只觉得脚下一绊,身子一倾——
整个人咚地一声就朝着梅花树下跌了过去。
手里的食盒也砰地一声滑出了手掌,圆圆的盒盖骨碌碌地就向着前方不停地滚去。一路滚下了梅树旁边的台阶,一直滚到——一双黑底青靴的脚下。
7
7、皎如玉树 。。。
知妙的眼神,顺着那骨碌碌滚出去的食盒盖子一路转去,一直到看到一双黑底青靴的脚。她怔了一怔。眼神顺着那靴子渐渐向上——
印金青绵长袍,夹银丝的丝绦长腰带,上身着对领襟的织锦云纹的裘袄,领口镶了一圈墨黑水滑的貂毛。舒云纹广袖,金翎珠的玉冠,乌黑的头发束起,发髻中的珍珠闪出白润的光华,反衬出一张面如白玉般的脸庞,杏仁似的眼形,墨琉珠般的眼瞳。在低头望着她的时刻,绽放出一点点璀璨珠玉般的流光。
他恰站在那微风斜去的当口,风卷梅瓣飘然滑落,那点点丝丝的花雨抚过他的青绵长袍,仿佛如同一副上好的泼墨国画,面前人已然随景入画。
花开一瞬香,翩翩少年郎。
知妙微微地眨了眨眼睛,自从来了这里,见到的不是又老又沧桑的更夫,就是中年猥琐的门子大叔,偶尔见过几个小男生,不过和知微、知同一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