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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险又至
“天华，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养伤吗？”
太阳虽然还没落下，风里却已经开始带着寒意，远远望见昌浩带着小怪回来的身影，坐在野代家屋顶上的水芸似乎松了口气，她的身边坐着神将勾阵。玄武和六合被晴明派去了道反。
“安倍晴明倒下了。”毫无征兆的，天华说出令人无措的消息。
天华自与尸鬼一战后，伤势严重，水芸到圣域时并未要求天华通往，所以他一直在那智山养伤。
“怎么回事？”
倒下？想到那个教自己阴阳术的老人，那个知道自己是翼人转世，拥有前世记忆，却对自己如常的亲人，水芸脸上没了笑容。人说“关心则乱”，因此水芸忽略了小说中的剧情。
“我只知道安倍晴明是被土御门殿的役人们送回安倍府的。”
听到回答，勾阵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冷地闪着光，全身静静地出现了绿色的、冷冷的像火焰一样的斗气。
“慧斗，冷静下来，爷爷没事的。这样，我和天华先回去看看爷爷的情况，你照顾好成亲哥哥和昌浩，先不要告诉其他人爷爷的事，如果他们问起我，就说我有急事先离开。放心吧，我会帮你们‘好好’看着爷爷的。”水芸一瞬间露出的笑容，耀眼到勾阵想为晴明默哀。
勾阵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对水芸点点头，看了看天华，示意他照顾好水芸。
晴明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是满眼担心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若……”
凝视着自己的若菜双眸里泪光闪动，松了口气似的用手捂住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说好了不会让我流泪的，是吧？”
是啊，可是，自己没有做到——
晃眼一般地眯起眼睛，晴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迷迷糊糊间，坐在他身边的水芸轻轻开口道：
“爷爷，认出来了吗，是我？”
晴明被她唤回到现实中，眨了好几下眼睛，辨认着床边坐着的少女，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和蔼地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嗯，水芸。”
听到这，水芸带着放心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
再看看周围，一脸担心的吉昌和十二神将中几人的面孔映入眼帘，儿子的眼角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
“父亲大人，您已经上了年纪了，以后请不要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别把我当老人看，我还精神着呢。”
“开什么玩笑，年纪一大把了！”
发出这冰冷的声音的，是靠在墙上，两手抱在胸前低着头看着晴明的青龙，这一次好像是真的气得利害。
朝满脸凶气的青龙苦笑一下，晴明用肘部支撑身体想要坐起来，却被水芸和吉昌拦住了。
“不行，您得继续躺着。”
“您晕倒就是因为过于劳累了啊，父亲大人！”
被两人同时喝止，而且还有天后，天一，朱雀，白虎一系列的神将无声的责备，晴明无可奈何地躺下了，这时候青龙投向他的目光近乎杀气了。
那个是担心的一种表示啊，大概。
“抱歉了啊……大概累了吧……给土御门殿的家司大人添麻烦了。”
看着总算表现地像一个病人一点的父亲，吉昌松了口气，点点头说：
“嗯……大概是我们太依赖父亲大人了吧。”
“哦，是啊，说起来我早就不是阴阳寮地役人了，还像这样有点什么事情都来找我是有点招架不住啊。”
“……不过能这样很有精神地动嘴皮子，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好好静养几天，以后还请继续多多照顾。”
“有你这样地儿子吗？剥削年迈地亲生父亲做劳动力！多么冷酷无情啊！”
“不管怎么说，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对于晴明和吉昌的父子单挑，在一旁观战的水芸只是拿着九星一摇一摇的笑。
晴明苏醒之前，吉昌就坐在晴明的床边，脸色苍白得让旁边的人看了都担心。本来露树和彰子也守在这里，不过吉昌和归来的水芸换她们去休息了。
“就是因为尽依赖我，所以后辈们才迟迟不能成才，你不觉得是这样吗？天文博士”
“就因为史上罕见的藏人所阴阳师大人还健在，所以要成长的苗子放慢了成长的速度！”
“总之，您倒在土御门殿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请老老实实躺着养病，我要去跟大臣大人报告情况去了。”
“老躺着很无聊的…”
“依孙女愚见，您要是不听忠告非要起床的话，青龙只怕就要爆发了！”
“唔……”
水芸摇着九星，笑眯眯地告诉晴明，这下晴明只有投降。事实上，青龙青色地眼眸已经在射出冰刃一般地寒光了。
不光他一个，其他神将也明显地在用视线责备着晴明，连吉昌的神情也跟他们一样。
晴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表示放弃。
看着晴明乖乖地合上眼睛，吉昌将剩下的事情托付给十二神将们，走出了房间。
吉昌出去之后，晴明睁开眼直起身来。
青龙无声地向他投以责备的目光，晴明却对此故意视而不见。天后、白虎都用跟青龙同样的目光看着他，最终拗不过他的朱雀准备给他拿个靠垫，可惜靠垫被水芸拿走了。
“爷爷如果起来的话，我立马把慧斗、彩辉他们带回来，或者说，您更喜欢我一直跟着您？原来爷爷您是如此喜欢我啊，嘛，孙女我正好无事可做，不如就这么定了吧。”
看着笑容纯良，脸上写着“我很孝顺”的水芸，晴明最终决定躺下。
“水芸啊，爷爷知道你很孝顺，爷爷觉得还是躺着好，呵呵，躺着就好。”
神将看着晴明屈服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还是水芸厉害。
“……青龙，天后。爷爷倒下的时候，你们察觉到什么了吗？”
大致了解事情经过的水芸询问之前跟在晴明身边的神将。
两个人的神色一下变得严峻起来。天后回头望望青龙。
身材挺拔的青龙站在原地，青色的双眸闪着锐利的光：
“有一个暗色的影子。”
简短的回答一声，青龙眯起眼睛：
“这不是简单的生病。晴明，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之前没有听到过这个情况的水芸和神将们，纷纷惊愕地看着青龙。
“怎么回事？”
“你是说这是向晴明宣战的术士或是妖怪干地吗？”
白虎、朱雀依次开口。回答的是晴明。
“唔……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觉得有谁的视线射了过来。然后……”
晴明用手贴在胸口。撞击感从自己体内产生，贯穿了心脏，惊涛骇浪般席卷了全身。
“……晴明”
一直没有开口的青龙，吐出冷冷的话语：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的体力已近极限。不要告诉我你自己没有这个自觉！”
屋里一片寂静。青龙所说的是十二神将全体共有的感觉。而晴明自己也感觉到了。
晴明是十二神将的主人。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人缩短自己的寿命。
“以后不要再为那个孙子使用法术了！”
甩下这句话，青龙便一下子消失了。大概是有话要对留在异界的同胞们说，回异界了吧。
在场的其他几个神将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可是却知道这是与主人的意愿相矛盾的，尊重主人的意愿的他们不知如何开口。
打破令人窒息的沉寂的，是水芸干净的笑声：
“那么，这段时间，天后，爷爷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其他事情交给我就好，如果爷爷不配合的话，就把异界的天空叫来吧。”
“……真是的，一把老骨头了还不让我想干什么干什么，真是死脑筋！”
闻言晴明一脸为难地闭上眼睛，一手贴在额头上
不知为什么，鼻子酸酸的，眼角那么的热……
“坏、坏了！”
太阴慌张的腾风大叫。
“太阴，怎么了，昌浩不是回来了吗？”
听到太阴声音的水芸边问边朝大门走去，于是看见敞开的大门口，一个身影愣在那里。
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迎接昌浩的彰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张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场面。
走进门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昌浩和小怪，徐徐抬起之前一直低垂着的视线，顿时都傻了眼。
“啊………”
“坏了……”
“啊啦……”
听到几人的嘟哝声，像座塑像一样呆立着瞪着彰子的成亲慢慢转过了身：
“……昌浩。”
“啊，啊……”
昌浩只想赶紧逃跑。
成亲面无表情的面对着昌浩，用右手指着彰子。
“……那是谁？”
彰子的肩膀微微一颤。
面对意想不到的局面，昌浩的嗓子像是打了结，开合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完了，没想到……”
勾阵也是满脑子晴明的事，没考虑到这一点，站在彰子身后的太阴和她目光交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水芸，她是谁？”
得不到结果，长亲又问站在院中的水芸。
“嘛，如你所见。”
水芸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事暂且先不说，呆会儿我再好好问你。”
从水芸，昌浩，彰子以及十二神将的态度中，成亲大致猜到了什么，半睁着眼看着弟弟说。
“先看爷爷去，还有……那边的公主……”
“啊，什么事？”
彰子一个激灵，成亲对她笑笑说。
“家父吉昌，还在寮里吗？”
“啊，是的，大概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那么家母露树呢？”
“刚去市场了。晴……晴明大人在屋子里休息。”
“…………是吗？那正好。”
成亲微微一笑自语一声，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寒意，昌浩向右一转便想要逃跑，可惜却被成亲先一步察觉，一把攥住了后脖颈。
“哎呀？昌浩，你要去哪儿？我是担心爷爷的身体回来看看，等见过爷爷之后，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啊，嗯，呃，那个……”
“——水芸、腾蛇、勾阵，你们也别跑啊！”
正要溜走的水芸，勾阵和小怪也被叫住，让成亲盯着，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
“行李暂时放着，替我看着点。”
成亲将自己和昌浩背着的行李随手仍在地上向里面走去。
目送着被成亲拽着的昌浩，以及跟着昌浩的小怪，勾阵显露出少见的愁容。
彰子脸色苍白的用手捂着嘴，太阴围着她拼命地劝说着。
“没关系，没关系的。成亲也是吉昌的儿子嘛。头脑又好，知道原委的话肯定不会到处宣扬。”
“可是，可是，父亲和晴明大人都嘱咐过我……”
“没事的，成亲哥哥不会到处宣扬的。”
“水芸……”
水芸用梳子帮彰子把前面的散发梳好，劝慰地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彰子一笑。
“别担心，彰子。成亲哥哥可是我们四兄妹中间最精明的了。”
否则他也很难在充满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作为政治中枢的皇城内，在以各种方式介入政事的阴阳寮里站稳脚跟。
“只是……”
水芸手执九星，半睁着眼睛露出些犯愁的神色：
“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会不会生气呢……这也没有办法啊。不过……”
水芸话锋一转，揶揄的看着彰子：
“彰子方才的回答，真像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呢。”
此话一出，彰子的脸瞬间红透，害羞的掩面跑开，勾阵也同样笑了。
只是，与安倍家有牵扯的女性都很痛苦呢。
看着逃离的彰子，水芸暗叹。
五月份白天时间很长，夏至很快就要到了，算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时候了。
水芸依旧坐在屋顶，看着昌浩翻墙离开，身边跟着小怪和隐身的勾阵。
“明明是自己家，却不走大门，昌浩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么，是吧，极乐？”
习惯性的说出平常的对话，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那时她也喜欢坐在屋顶，变为鸟型的极乐总是站在她的肩上陪她。
那时极乐会怎么说呢？
“小鬼这叫掩耳盗铃。”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
恨红莲吗？
水芸曾在得知极乐死后反复问自己。
可惜她太理智，如果说恨的话，她恨尸鬼，恨操纵尸鬼的风音，甚至恨无力的自己，可是唯独不会恨红莲。
为什么不恨他呢？如果恨他的话，自己是不是会好些？
喜欢看红色的天空。虽然其实她最喜欢的颜色是黑和白。
她还记得小时，昌浩带着满腔的好奇，向无事不知的爷爷提出了一个问题。
“爷爷，为什么天空会变成红色的呢？”
“……这个嘛，因为太阳他非常非常温柔，很喜欢人啊……”
那个时候，水芸才恍然，也许她喜欢的，是让她觉得温暖的颜色。水芸记得，有一双眼睛，和这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
是晚霞的颜色。所以，所以这个人肯定也像晚霞一样，心里充满着温柔。
所以，才不要他成为“另一个人”。
所以，不想他死。
所以，无法恨他。
身体突然打了个寒战，肩膀大幅度地颤抖着，水芸吃了一惊。
浑身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胸口发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水芸面无血色。
“……昌浩？”
话刚出口，冷汗便不住地淌落下来，寒意不断袭来，难以言喻的感觉一阵一阵的冲击着胸膛。
血，好像在倒流一样，在胸口，在身体内部，仿佛刮起了寒冷而激烈的风暴，化作警钟不断的鸣响。
胸口怦怦地跳得更急了。
水芸堪堪稳住身形，便听到屋中传来晴明的厉喝声。
“闪开！”
“去了你的寿命就会缩短――我们的主人是你！”
“你的主人在叫你闪开！”
“不行！”
“――宵蓝，赐给你这个名字，将包括你在内地十二神将收为式神的人，是谁？”
“……是你，安倍晴明。”
“那么，遵从主人的命令是式神的职责，退下，宵蓝，你阻拦不了我的意志！”
“我说过爷爷不配合，就把异界的天空叫来，白虎，现在去叫天空。”
就在晴明与青龙对持的时候，水芸已经平复心跳，走进晴明的房间。不似平时温和的语调，完全是命令的口吻。高贵之姿宛如天仙，气势全开，一点不像十几岁的孩子，仿佛她还是那个神的使者。以至于白虎真的回到异界叫来天空。
“翁，你……”
“天空，请您照顾爷爷。”
水芸打断晴明，说明请天空来的原因。
“水芸，昌浩他……”
“爷爷，请您多信任我们这些小辈。昌浩是我的弟弟，我自会去帮他。但若是爷爷连天空的话也不听，那么我就在安倍宅设立结界，到时候您哪也别想去。”
依旧是不变的笑脸，可是不同了，不再是温和的话语，不再是温暖的眼眸，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水芸眼中的淡漠惊住了晴明。
“天华，你也留下。”
对屋外的式神交代一句，水芸念咒瞬移离开，留下一室寂静。
“那个孩子，何时有了这样的气势？”
沉默过后，晴明不知是问他人，还是自言自语的说。
“这才是我认识的她。安倍晴明，水芸为了你的继承人一直藏匿着真实的自己。那个超越八百比丘尼的存在，世上最后的翼人，为了你的继承人能顺利成长，甘愿平凡的过活。”
天华回忆着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明亮的金眸满是自豪，唇角上扬。
那是他追随的人，是他认定的人，那个人天生便是王者。
作者有话要说：少阴线澪打算完结了，再写下去就不是综漫了，呵呵~~
今天发现本文进百了，澪很开心，谢谢各位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后也请各位大大接续支持女儿，鞠躬~~~散花~~~~
第十五章 对不起
水芸离开安倍宅，顺着昌浩的气息追寻而去。
京城的东侧，向着这个方向的足印突然中断。
“昌浩！”
突然，水芸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土御们殿的……”
“来的不是安倍晴明啊。”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子叉开双腿拦截在了水芸面前。
长过腰际散乱的黑发在风中飘动着，刘海遮盖下的双眸闪着森冷的光，径直射向晴明。
“不过算了。拥有和我同样血液的，人类的混血儿，你的血液一定能把那家伙吸引过来。”
男子慢慢逼近，阴森狞笑着，傲狼那件事没能把晶霞引出来，却意外发现了人类的亲族，那个男孩子呼唤同族在力量还不够强，换作眼前这人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男子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他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妖气。
“好了，快用你的血液把那家伙叫来。本来我也可以杀了你剜出你的心脏来。但是我心肠仁慈，不太想杀生！”
“杀生？瞧我听见了什么笑话。”
天狐凌寿，看你又什么本事。
九星遮住水芸半张脸，墨蓝色的眼眸满是笑意，仿佛刚才听见了好笑的笑话。黑色的长发渐渐褪变成眼眸一样的墨蓝。空气慢慢潮湿起来。
“水神的力量降临吾身，以契约之名，展现神的力量——水雾灭绝杀！”
随着水芸的咒语，空气中的水气更浓，霎时间向着凌寿袭去。
凌寿依旧无关痛痒的站在那里，他的妖力向水芸猛烈扑来，正要抵抗的水芸，耳边突然响起凌寿故作优雅的低语声：
“虽然我不太想随便杀生……”
“什……”
“可是你不听话……”
带着凄厉的回响，在话音未落之前，水芸的右肩已插上了一把利刃，不，那不是刀剑。那是凌寿伸长的利爪。
“卸掉你的右臂怎么样？不要紧，少条胳膊又死不了。”
凌寿冷冷狞笑着，手指稍稍动作，利爪在水芸右肩划出深深的伤口。
水芸脸上一皱，没有呻吟一声，下一个瞬间她已冲到凌寿胸前放出冲击波，为了逼近对方，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