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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个华北最大的仓库被烧成一片白地。
烧吧,烧吧,让侵略者知道愤怒之火的厉害,让侵略者掠夺来的物资化为灰烬。黄历带着抗团人员过了海河的法国桥,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火场,又向兴中公司的楼房瞥了一眼,那里不久也将燃起熊熊大火。他抿了抿嘴,今天是火神的生日,盛大的焰火晚会,摆了摆手,大家在兴奋中分散逸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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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院门似乎响了,程盈秋赶紧隔着窗户向外张望,什么也没有,是自己的错觉。她有些失落地坐了回去,望着桌上的饭菜皱起了眉头。呆了一会儿,程盈秋起身穿上了大衣,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黄历和众人分手后,又走了几条街,方才叫了辆黄包车,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累点也绝对值得。
情报到手了,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有价值的,黄历觉得有些饿,出来时没吃饭,只在路上买了个夹肉火烧,那点食物早就消耗在剧烈的运动中了。算了,回家自己弄点饭吃吧,这么晚了,早点回去才安全。在ji院安插眼线,或者收买消息,已经被曾澈所认可,已经在着手进行。自己要离开天津了,顺便把春窈安排好,钱,现在有了一大笔,除了留给抗团的经费,还绰绰有余。
北平,黄历轻轻出了一口长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温婉贤惠,又爱脸红害羞的女人的形象,珍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昏黄的路灯下,程盈秋紧了紧大衣的领子,回来挪动着脚步,夜里还是很冷的,让黄历空着肚子出去行动,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为什么要生气,他和自己不过算任务夫妻,而且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他即使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人,自己也没什么权力干涉呀
难道——,不会的,不会的,程盈秋使劲摇着头,绝不是爱情,只是有那么点,那么点喜欢,对,就是喜欢,不讨厌,有好感,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
“小姐,天冷了,我带你去旅馆暖和暖和吧”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很有礼貌地停下脚步,对程盈秋说道。
程盈秋被打断了思考,不悦地横了这个男人一眼,使劲摆了摆手,“走开啦,我不冷。”
眼镜男看着程盈秋的俏脸,咽了口唾沫,镜片后的目光很小姐,价钱不是问题,随你开,而且我读过书,很有素质——”
程盈秋的眼睛瞪了起来,这回她听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把自己当成站街拉客的ji女了,不可饶恕,她心情正烦躁,这眼镜男正碰到枪口上。
“好啊,你很有钱,还很有素质,那我们好好谈谈吧”程盈秋的笑很怪异,似乎是在咬着牙,但眼镜男色迷心窍,竟没有注意到。
呼,程盈秋的拳头突然打在眼镜男的鼻梁上,紧接着是一招断子绝孙脚,带尖的皮鞋狠狠踢在眼镜男的胯下。
呕,眼镜男象个小鸡子似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双眼发直,手捂着要害,昏厥在地。
“敢把我当那个——踢不死你。”程盈秋的怒火随着这一拳一脚发泄完毕,轻轻揉着手,过了一会儿,她发现眼镜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害怕起来,不会是打死人了吧?这家伙虽然可恶,可也罪不至死呀
黄历坐在车上,看见了远处前面路灯下的人影,程盈秋,她在那里干什么?脚下好象还躺着个人,日本特务?他一脑子问号,赶忙指挥车夫拐弯停下,付完钱,他看着车夫走开,才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黄历一把拉住程盈秋,急切地问道。
我打死人了。”程盈秋嘴一瘪,差点哭出来,手指躺在地上的眼镜男。
黄历皱了皱眉,蹲下身子,探了探眼镜男的鼻子,还有呼吸,不过是暂时的昏厥。
“他是谁?为什么打他。”黄历的手移到了眼镜男的脖子上,准备杀人灭口。
程盈秋眨了眨眼睛,惊魂不定地说道:“他调戏我,我就——”
黄历稍微松了口气,起身拉起程盈秋,快步向胡同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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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五十七章战争的主题
第二卷平津狼烟第五十七章战争的主题
天津火车南站仓库的大火烧了一夜,半夜时分,兴中公司大楼也燃起了火苗,并且迅速蔓延扩大,同南站仓库交相辉映,象两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将日本人惊得目瞪口呆。
翌日清晨,华北最大的仓库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兴中公司大楼也只剩下漆黑的残垣断壁,在仓库发黑冒烟的灰烬堆里,负责把守仓库的日军大佐羞惭无地,剖腹自杀。
接连的袭击暗杀,接连的破坏纵火,使得包括藤泽朋野在内的日本人深感愤怒,同时也感到有必要建立一个相应的统一的特务机构,来保证日伪要人的安全,消灭天津的抗日分子,而且藤泽朋野提出了建议,这个特务机构要拥有大量的中国人,最好是叛变的军统、CC等系统的特工,来帮助他们打入似乎难以渗透的中国社会关系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日本人由于疏忽和轻敌,遭到了以公共租界为基地的抗日分子的有力挑战,现在他们已经开始重视并积极筹谋对策,中日之间血腥而残酷的特工大战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进入了白热化。
夜深了,路灯亮了起来,战争似乎并未影响某些人娱乐的行为,大光明影院的晚场电影正在放映,兴许也是最后一次营业了。
黄历和程盈秋坐在座位上,象一对正常的小夫妻,在闲暇的时候来此度过饭后时光。远看中国农民,近看一堆老外,裹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嘴里吐着洋文,拼命拍打着黑压压的蝗虫,这绝对是一部令作者赛珍珠都要目瞪口呆的好莱坞式的中国戏,名字叫《大地》。
此时,目瞪口呆的还有黄历,那扮演中国人的老外,化装还差强人意,只是大鼻子无法遮掩,他几乎要笑出来。只是程盈秋及周围的观众都看得津津有味,他才想起自己的审美观和别人有着不小的差异。
散场了,黄历和程盈秋手挽着手走出了影院,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娱乐休闲,看电影的还有六七名抗团成员,利用休息的时间,他们将燃烧铅笔放在了影院的各处。时间一到,同时起火燃烧,这又将是兴中公司大楼的翻版。为了更加彻底地打掉这个日本人建在租界的联络点,影院内部燃起大火之后,埋伏在前、后门的另外两组抗团人员将把燃烧瓶投掷到大门上,来个内外夹击。
“那个女主角演的真好,一个老外,演得很有传统中国女性的味道。”程盈秋边走边向黄历说道。
“嘿嘿,演得是不错。”黄历随声附和着,其实他虽然看得很想发笑,可这得看分谁,人家老外还引以为豪呢,觉得他们的扮相就是很中国哩
“咱们回家?”程盈秋有些不太确定地偏头看着黄历,“要不要等行动结束后再走?”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孩子总会长大,他不能象个家长似的处处照顾,而且他行将前往北平,抗团总是要脱离他的指导而独立开展工作的,今天的行动由李如鹏全权指挥,他在场的话,反倒容易让李如鹏得不到独立的正常发挥。
程盈秋没再继续追问此事,而是岔开话题,“你说,我们的每次行动,都会引起日本人的报复,他们会处决一批无辜的中国人。每每想到这些,我总觉得有心理负担,觉得是我们害了那些人。”
黄历对此也有着同样的困惑和不安,但他知道,不管怎样,放下武器投降,是绝对不可以的。
“杀戮并不是我们的嗜好与理想,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只有杀戮,以暴制暴,杀败了敌人,我们才能得到和平。”黄历缓缓地说着自己的理解和结论,“和平是用鲜血换来的,刀枪的亮光是解放与自由闪电。现在不能只算计人命的多少,而是要向日本人证明,中国人不全是狗和奴才,想征服这样一个民族,也是要搭上他们的狗命的。”
程盈秋挽着黄历的手臂,很紧,她越来越离不开黄历了,不仅是黄历有着厉害的身手,能给她安全的感觉。黄历更象一个长辈,一个师长,能带给她很多启示,解答她心中的疑惑和徬惶,解除她的心理负担。
“如果我们能再见到和平,也许我们应该去忏悔但现在,双手沾满血腥,我也绝不后悔。因为我们遇见了吃人的野兽。所以我们要战斗,要英勇刚毅,放弃那小小的人道主义,为和平与真理去杀戮,去牺牲。”黄历说得有些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但对于程盈秋来说,却深信不疑,而且还能总结出新的东西来。
“鬼子滥杀无辜,仇恨才越分明。会恨,会报仇的人才不作亡国奴。”程盈秋捋了下额上的头发,说道:“日本人在表面上不是作出了很多中日亲善的把戏吗,但他们的滥杀正是给所谓的‘亲善’与‘和平’作反宣传呢日本人一边杀人,一边给死鬼奉经的,也只有杀戮,彼此在血水里乱滚,老百姓才能明白日本人的亲善是假的,才能不再上他们的当。”
黄历连连点头,不愧是接受过新教育,有新思想的女子,总结得比自己才全面。
得到了黄历的鼓励,程盈秋的思路更加拓展开来,她笑道:“由此延伸,那些汉奸岂不是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为了黎民百姓,而委身事贼,他们岂不成了忍辱负重的仁人志士。我们却都成了不顾百姓安危,只顾自己痛快的暴徒。想想,也真是可笑。”
“嗯,有创意,真该把你的结论发表到报纸上,让大家都好好学习领会。”黄历呵呵笑了起来。
“你又逗人家。”程盈秋虽然这么说,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
交流是有益的,黄历多少也从以往的疑虑中解脱出来,借口也好,自我安慰也罢,战争来了,杀戮便是主题,恐怖也是必须造成的气氛。等到多数恐怖由他们造成,他们也就看见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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