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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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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沃格的懊悔

    督办专员是个上下一般粗的胖子,眼戴黑墨镜,一身中山装,在椅子上一坐,打着官腔问道:“王巡长,周巡长,二位查看得可有些眉目了?”

    两位巡长对视了一眼,年长的轻轻努了努嘴,小几岁的只好上前说道:“专员,现在看来,这个案子象是单身的江洋大盗做下的。白镇长被枪击致死,两枪皆中胸口要害;白家护院共被杀六人,其中四人为枪击,两人为颈骨断裂;可见凶手不仅枪法厉害,而且身上带武。据伤者描述,此凶手身体健壮,脸上有道刀疤,很是醒目。”

    “这么说,此案是劫财喽?听说白家丢了些黄白之物?”专员推了推墨镜,拉长声音问道。

    “专员英明。”年纪大的巡长赶紧上前恭维道:“白镇长屋内的木匣确实空空如也,据镇长太太说,里面装的是金条和大洋。若说是寻仇,凶手杀人后,一般会急速遁去,不会如此从容地翻找东西。

    “这凶手好生了得,不仅入宅杀人,还抢走了白镇长新纳的姨太太。”张渊皱着眉头说道:“依我看,倒未必是独行大盗,没准在外面有人接应他,方才会如此大胆妄为。”

    强抢民女,实在是不光彩,白家的人有意地遮掩了珍娘的身分,只说她是新纳的姨太太,这样反倒无意中帮了黄历和珍娘的忙,使办案人员的思路受到了误导。

    “张队长,镇子附近可有符合此等特征的匪徒盗贼?”专员别有用心地问道。

    如果真是附近的匪徒所为,张渊可就背上了缉贼不力,玩忽职守的罪名。虽然在这乱世中,哪个地方也少不了有土匪强盗,但出了大事情,总要有替罪羊出来顶缸,或者说要有个借口对上面交代。

    “没有。”张渊也不是傻子,断然否认道:“要说脸上有刀疤的盗匪,苍草岭上倒是有这么一号,可那不是本镇的辖区。”

    专员直愣了眼,白文敬临行交代过他,要利用这事,把罪名尽量往张渊身上扣,可这一个刀疤脸,倒把张渊的责任减轻了。专员心里这个郁闷,你说这个匪徒,杀人越货也不蒙面,生怕别人不认识你呀?

    王巡长和张渊家有些交情,见张渊这么一说,赶紧补充道:“这倒是真的,苍草岭上的杜三刀,脸上就有疤,手下有二、三十人枪,都是亡命之徒,可是本县的一大祸害。”

    督办专员翻了翻眼睛,不相信地说道:“苍草岭,离这里不近哪,杜三刀能将手伸得这么长?”

    张渊冷笑两声,反唇相讥道:“专员先生难道忘了,就在去年,土匪黑老五血洗左家庄,那手伸得也不短哪!”

    山东渤海西部海岸,以漳卫新河入海口为中心,向南延伸数里方圆之内都是浅海滩涂,海域泥沙沉积,水色浑黄;陆上沟汊交错,沼泽连片,芦苇丛生,人烟稀少;加上又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古以来就是绿林草莽、土匪海盗的活跃之地。

    据史书记载,从西汉起,这里就“盗贼遍地,祸患成灾”,“常年乱世,官衙无法进剿”。太平盛世,盗匪也常出没,如遇战乱灾荒,那就更为严重了。

    张渊所说的黑老五便是活动在沿海一带的有名匪首,虽然不在伯延县的县境之内,可说出来也是山东境内,即使有些狡辩之嫌,却也是事实。

    “侯专员,张队长,依我之见,不如将情况尽数报与县上。”王巡长生怕这两位掐起来,自己夹在中间难受,急忙打着圆场,“是继续侦缉,还是出兵剿匪,就由县上做决定。”

    “若是出兵剿匪,张某愿保安队前往。”张渊奋然而起,义愤填膺地说道:“敢在我的地头上行凶抢劫,分明是不把我看在眼里,这个面子我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张队长忠勇可嘉,那就先向县上报告好了。”侯专员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一句,心里却恶意地想:杜三刀心狠手辣,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让你俩打个两败俱伤,要是杜三刀能把你干掉,也省得我们费心思收拾你了。

    ……………………

    “我昨晚说上海有好医生,建议你去上海?”沃格使劲挠着脑袋,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喝完酒到底说了多少话了,原以为是黄历杀的人,但刀疤脸匪贼的消息就把他的自信心击垮了。

    “是啊,名字我记不得了,你再想想。”黄历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继续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家伙。

    沃格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然后眼睛望着黄历的表情,试探着说道:“丹顿——不是,梅森——,也不对,那,那就一定是乔治伊登,没错,一定是他。”

    “好象是这个名字。”黄历点了点头,这让沃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哪,我竟然会向你提这种该死的建议。”沃格用力抚着额头,为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感到懊悔,“乔治伊登是个混蛋,虽然他在精神病学上很有建树,但他本身就有些不正常,或者说是个疯子。”

    “你不必为此懊悔。”黄历将手放在沃格的肩上,安慰道:“我只是想去试试,虽然我记不得自己的经历,但我并不是个白痴。当然,一个病人盼望治愈的迫切心情,你是可以理解的。”

    沃格轻轻叹了口气,抬头说道:“我的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或许——我可以陪着你,这样有可能会避免一些危险。”

    “我是个急性子。”黄历站起身,走到医械柜前看着里面的东西,缓缓说道:“你不必陪着我,对危险,我也许会比你更敏感地觉察到。而上海,那里会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

    沃格沉默了,脸上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半晌才低沉地说道:“我给你写封信,但愿那个老疯子还记得我和他一起喝过酒。”

    黄历点了点头,边向门口走,边说道:“我应该去教堂和于尔根神父告个别,他给过我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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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路上

    车把式嘿嘿一笑,说道:“要说本领高,可比不上黄先生。可惜那天我不在镇上,没见到您收拾胡老四。听别人说,那比醉打蒋门神还热闹好看。”

    黄历呵呵笑道:“这可是传得太夸张了,不过是一场小打斗而已。”

    “那可不是。”车把式摇了摇头,将烟袋锅在车辕上磕了磕,钦佩地说道:“我虽然没见您怎么打翻胡老四,可却见过胡老四将一个打把式卖艺的壮汉子打得直吐血。这俗话说:强中自中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倒也不寂寞,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黄历不禁着急地问道:“还有多远呀?”

    “快啦!”车把式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看,已经能看到些影子了。”

    陈家庄很小,那条东西街,其实也不到半里长。街的两头,房舍多是破烂的土房,只有三两户是砖瓦房,而且是大梢门。

    车停了,黄历向村民打听了一下老憨家的地址,这种胶皮轱辘的轿车在大城市自然不算势派,但在农村里还是很拉风的,有不少村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老憨家的宅院是三间土坯北房,从低矮颓破的土院墙旁边走过时,使能看到,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棵红枣树,种着几畦瓜菜,有几只鸡跑着,一只大红公鸡,特别雄壮而美丽,不住趾高气扬地啼叫。

    黄历一个人走进了院子,孟老头父子,老憨父女都在,略说了几句话,秀儿将珍娘和妞妞送出了屋子。

    几天不见,珍娘明显地消瘦了,憔悴的脸上失去了光彩,有些怔怔地发呆。妞妞见到黄历,却是很高兴,大人们没把坏消息告诉她,她可能也不知道亲人到底去了哪里。

    “走吧,孩子。”孟老头抹了下眼睛,将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递过来。

    黄历抢先伸手接过,略皱了皱眉,挺沉,还听到了哗啦的响声。

    “大叔,大伯,你们……”珍娘似乎有些清醒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孟老头上前相扶,老憨则扎撒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想走啊——”珍娘哭着说道。

    孟老头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啊,孩子,那白家醒过味儿来,哪能放过你们。去吧,人挪活树挪死,先把孩子拉扯大。要真的风平浪静了,俺们捎信,再回来不晚。”

    珍娘哭得身子发软,秀儿在旁使劲扶着,妞妞不明所以,歪了嘴。

    “快走吧,要不赶天黑可到不了县城了。”孟老头含泪催促着。

    “多,多保重啊!”珍娘一步三回头,被秀儿扶着出了院子。

    “别送了,弄得动静太大,反惹得旁人围观。诸位,保重。”黄历冲着众人拱了拱手,这种场面让他不太好受,只简单说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

    路两旁,高粱穗子密密地排列着,风一吹,叶子发出哗哗的响声。大青骡子的蹄声临近,地上的蚂蚱蹦跳起来,展翅飞到了远处。蛐蛐的歌声也停了,等到车轮过去不久,它们又唱了起来。

    黄历坐在车辕上,倚着轿车的柱子,两条腿在车下不停悠打着,手里翻看着一本买来的菜谱,上面正写到东坡肉的做法,猪应该选金华“两头乌”为佳,最后做出来应该是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他咽了口唾沫,原来吃过的都不是正宗的,不知天津有没有这金华“两头乌”?

    妞妞从车篷里探出头,伸出小手拍了拍黄历,叫着舅舅,从纸袋里倒出两颗糖豆递给他。从黄历送给她一袋在镇上预备的小零食,她便没住嘴儿,嘴角还沾着些碎屑呢。

    黄历笑了笑,伸手接过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外面热,灰尘也大,妞妞听话,在里面好好呆着。”

    嘻嘻,妞妞笑了一声,缩回了小脑袋。小孩子很顽皮,有外人在,珍娘也不好老斥打她。大概是妞妞觉得叔叔变成舅舅很好玩儿,时不时地钻出来叫上两声。

    “看眉眼,这孩子长大也是个俊俏的姑娘。”车把式半是真,半是恭维地说道:“我那头大的孩子,也是个女娃,懂事的很,不到十岁就能帮着我做事了。再过两年,便到了出嫁的年纪,希望能给她找个好婆家。”

    “女怕嫁错郎,男怕干错行。”黄历笑着说道:“这事确实应该操心。”

    嘿嘿,车把式笑了两声,瞅着黄历说道:“娘亲舅大,这孩子以后的事情可就要着落到黄先生身上了。”

    黄历笑了笑,刚想说话,妞妞又探出头来,皱着小眉头说道:“舅舅,我要尿——不,方便一下。”

    珍娘觉得自己就要尿在裤子里了,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小腹格外地沉重和充盈,她把两条腿紧紧地夹在一起,企图阻止水坝的坍塌。

    车子停了下来,黄历跳下车,对车里的珍娘说道:“妹妹,路边有堵破土墙,你带妞妞去方便一下吧!”

    嗯,珍娘迫不及待地答应一声,掀开车帘,她双腿有些哆嗦,心脏狂跳不已。幸好,黄历伸手扶住了她,否则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会——

    珍娘拉着不情愿的妞妞,快步走到土墙后,匆忙中差点摔了一跤,但她已经顾不得掩饰了,释放为她带来的快感使一切担心都变得不重要了。是的,当她小腹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尿液变成的小溪在地上曲曲弯弯地流淌时,一种无与伦比的舒畅立即充满了心头。

    “女人还真是有些麻烦。”轿车旁,黄历轻轻摇着头,递给车把式一根香烟,自己也点上,惬意地吐出烟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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