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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全-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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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影戏停了下来,城内有一霎诡异的寂静。

    几个红门教徒从幕布后探出头来,笑嘻嘻道:“主子亲自出手,真气驭动,这一出‘魅影飞虹’谁人能挡?”

    沈梦沉头也不抬,若有所思,“去看看,小心些。”

    两个红门教徒应命而去,一边低声谈笑,“主子还是这么谨慎,其实‘魅影刀’那么可怕,只要被割破一丝油皮,就会虚弱至极,流血至死,纳兰述,完了。”

    “纳兰述在燕京使计害了我们那许多兄弟,这个下场,还便宜了他!”

    两人走到纳兰述身边,小心地避开汩汩流出的鲜血,并没有上前,远远甩出飞索,缠住纳兰述的腰,将他拖了过来。

    纳兰述一动不动,他被拖着飞来,眼看就要落入敌群,以他那种横飞的姿势,也无法在短暂时间内使出杀手。

    沈梦沉仰起头,笑吟吟看着,脸色却有点白。

    刚才那一刀看似简单,其实也耗费了他最大的心力,纳兰述何等眼力,攻击发出的时候,他必然已经看出了有多少飞刀,所以沈梦沉那柄藏在白刀之后的黑刀,必须保持一段时间的悬浮,而纳兰述不肯进城门,两人相距太远,维持这么长时间的远距离真气操控,沈梦沉也暂时耗尽了所有内力。

    纳兰述以那种姿态被拖着飞过来,万无一失,沈梦沉依旧起身,悠悠要走开去。

    “噗。”

    长索拖着纳兰述身体将要落地前,两个飞索的人惯性地手腕微微一震。

    只这一震。

    纳兰述腰后突然飞出两个黑色的圆盘状物体,那东西比先前沈梦沉的魅影刀还要快,一出现便到了一个持索的红门教徒面前,嗡地一声,鲜血缎子般平飞,一颗头颅随着圆盘无声无息割离,翻滚落向沈梦沉的方向。

    纳兰述的身影刹那暴闪,连同他冷厉而杀气凛然的叱喝。

    “小陆让我问候你!”

    沈梦沉急退,圆盘仿佛长了眼睛,倒追而来,来势竟然比刚才更快,沈梦沉顺手抓起身边的无头尸体一掷,正掷在圆盘的力旋中心,一声轻响,圆盘被尸体压下,沈梦沉脸色刚刚一缓,突然又是嗡地一声轻响。

    半空里被割下又被沈梦沉扔开的头颅,突然诡异地一张嘴,一点乌光疾射而出,而另一头,一道圆影,无声无息旋来。

    “啪。”

    清脆的一声,随即哗啦啦一阵微响,四面一静,所有人屏住呼吸。

    幕布前,地上横陈一具尸体,被圆盘割了头颅,那没了头颅的尸体直立不倒,牵扯着一根细细的链子。

    那链子,一头连着纳兰述的手腕,一头连着,沈梦沉的衣袖。

    而在沈梦沉身后不远,斜斜也插着一道圆盘,那圆盘也射出一根链子,一头连着纳兰述一头连着沈梦沉。

    不同的是,纳兰述一只手掌握着两根链子,而沈梦沉两手都被困住。

    红门教徒愣在那里,刚才那一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没能搞清楚,只感觉这圆盘诡异莫测,似乎正飞倒飞借力打力都来得,而且还能拆分攻敌,一个圆盘割了那教徒的头颅,并拆分了一部分进入他体内,在沈梦沉拿那人尸体做挡箭牌时,拆出的那部分从尸体中飞出,缠住了沈梦沉,而这一刻,那个圆盘也绕到沈梦沉背后,发出了它的攻击。

    这个不像暗器的暗器,简直就像是和纳兰述心意默契的两大高手,沈梦沉一瞬间处于三大高手围攻之间,其中还有个对他也十分了解,算准他会拿尸体挡杀手的纳兰述,怎能不被困?

    红门教徒变了脸色,却还不是太惊慌——他们人多势众,沈梦沉也一向手段多样,被困,也不过暂时而已。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那两个圆盘,脸色又变了。

    两根链子,靠近沈梦沉那头,都有东西。

    一根链子中段透明中空,流动着一种蓝色的液体,那种青幽幽泛着雪色光泽的蓝,看了便让人心底发凉。

    一根链子中段像是纸做的,不知道何时那截纸链子已经被点燃,现在正哧哧地冒着红色的烟火,一点点逼近沈梦沉那头一个黑黝黝的圆粒状突起。

    纳兰述一脚踩在那尸体上,站得比沈梦沉高,这就导致两根链子都倾斜向下,液体和火花,都逼向沈梦沉。

    “别试图去解你手上链子。”纳兰述讥诮地看着沈梦沉,“神手小陆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你能解开的。这链子上了手腕立即自动搭扣,你那头采用的是千年明铁,一时半刻绝对拉扯不开,你越拉扯,这‘浸尸液’流下得越快,‘雷火爆’炸得越狠,当然你想快点死,我也不拦着。”

    沈梦沉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笑了笑。

    纳兰述却根本不再看他,一脚踢翻那个刚才持索拖他的红门教徒,厉声道:“皮影戏,继续演!”

    幕布旁傻住的红门教徒,看看挑眉不语的沈梦沉,手忙脚乱地继续放皮影戏,纳兰述一脚踩着红门教徒,一手扯着链子,控制着液体和火花的速度,冷冷看着皮影戏那一幕。

    他看见纳兰迁袖底飞出的刀。

    他看见中刀倒下的成王。

    他看见血泊里挣扎的小妹。

    他看见成王府被挂成一排排的尸体。

    ……

    纳兰述脸色越来越白,眼睛却越来越红,那一轮血色如血晕之月,刹那间遮蔽天色。

    他一直稳定的身形,此刻突然起了微微颤抖,似狂风里的树,强悍不倒,却枝叶剥离。

    随即他霍然回首,盯住了沈梦沉。

    这一刻这明丽清越少年,乌黑的眸子里血光大现,狞狠如一头雪原上失伴重伤的兽,在四面的空寂里将长天万物切齿痛恨。

    那些溅血的画面,那些僵硬的傀儡。

    那些倒影的重现,那些不可挽回的殇。

    那些失去的、永别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可追及的血肉至亲。

    人事如皮影,最终都将僵化凝固在岁月的洪流里。

    再灵活的指尖,也挽不回生命的柔软,从此徒留他彳亍道路,无人相送。

    微微的颤抖里,纳兰述一声长啸,幕布刹那撕裂,灯光齐齐爆灭,黑暗降临那一霎,纳兰述手指一抬,两根链子哗啦啦扯直,火花爆闪,液体飞流,刹那直奔沈梦沉。

    “去死吧!”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第七章 选择
   最新最快的火花爆闪,毒液倒流,幽蓝艳红如一人暴怒的双眸厉光一闪。

    红门教徒脸色大变。

    沈梦沉一直靠着他的座位,毒液雷火就到眼前,他神色从容,突然脚尖一挑。

    “呼啦”一声,一块深黑色的巨大锦缎被挑起,半空中一卷,锦缎背面,五爪金龙狰狞的轮廓一展。

    纳兰述的眼光,直直落在锦缎飞起的地方。

    那里,沈梦沉原先靠着的地方,看起来像个供人休息的石墩,此刻锦缎被挑开,出现的却是方正厚重的黑檀木棺材。

    古老纹饰,五爪金龙,王族标志。

    沈梦沉微笑,用一种温柔的态度,将手放在棺材上,斜睨着纳兰述。

    ——炸死他,自然同样会炸飞这棺材。

    棺材盖半开着,隐约可见其间确实有尸体,金冠王袍,身材微胖,脸容圆润。

    一丈外纳兰述浑身一颤,眼睛血红,霍然手指一弹。

    锁链上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火花闪了两闪,灭了。那幽蓝的液体飞快地退了回去,无声无息消失在纳兰述那一端。

    纳兰述手指一振,圆盘连着锁链霍地飞回——武器被逼失去效用,就绝不能再落在沈梦沉手里。

    小陆已死,从此后他的神奇武器用一件少一件,纳兰述按着腰间圆盘,收拢了不过薄薄一点,硬而凉的咯在腰间,像此刻的心情。

    这东西他原先嫌麻烦不肯随身佩戴,是小陆絮絮叨叨苦口婆心,他才勉强带在身上,如今好容易派上用场,可以用小陆的武器报小陆的仇,却功亏一篑。

    “我原想着。”沈梦沉微笑回身,点尘不染,“可以和冀北王一同粉身碎骨,也算我的荣幸,却不料郡王你,不肯成全。”

    “沈、梦、沉!”纳兰述霍然抬头,盯住了沈梦沉微白的脸,“你竟敢将我父王遗体,坐于身下!”

    “你整个冀北,我都敢置于脚下,何况一个死去的人?”沈梦沉一笑让开,“这说到底也不能怪我,得怪你,谁叫你手段狡猾,我不得不防你一手?除了成王尸首,还有什么,能阻挡你的杀手呢?”

    “不过,我向来心软。”沈梦沉微笑轻轻,“纳兰述,虽然你处处欲置我于死地,我还是愿意将殿下的尸首还给你;虽然你想炸了我,我却不想引动这棺中炸药,炸了成王的尸首。”他立于高处衣袖一拂,长空下雪色一闪,四个红门教徒掠向棺材四侧,手中举着火把。

    “我明白告诉你,棺里有火油,现在只要我一个命令,他们就会将火把扔进棺材,你杀人虽快,但我相信他们扔得更快。”沈梦沉直视脸色越来越白的纳兰述,淡淡道,“你想要回成王尸首?可以——”

    他对纳兰述一指,“丢下武器,跪着过来!”

    纳兰述霍然抬头,眼神里怒火一闪。

    “纳兰述!在成王面前,你不配站着,你弃家弃藩,为女人任性出走;你带走成王府最精锐的尧羽卫,却没能保护好他们,令他们折损惨重;你胸无大志,逃避责任,在燕京沉迷女色自在悠游,任冀北沉沦算计父母陷入危机最终身死——纳兰述,不忠不孝不义如你,有何脸面,还站在成王棺前!”

    他居高临下呵斥,少见的语气铿锵,周身起了淡淡雾气,遮得颜容不清,衬着那一身白衣,恍惚间竟令人错觉那是成王鬼魂当面。

    纳兰述仰头望着他,眸子里那轮血红更深了几分,随即身子晃了晃,踉跄一步,手中白玉权杖斜斜一撑,发出一声清脆的交击。

    不远处草丛簌簌动了动,此时人人紧张,无人注意。

    草丛里,一双异光迥彻的眼睛,也在死死盯着那棺材和棺材前的人,眼睛里怒色熊熊,乍起燎原之火。

    随即那双眼睛便落在纳兰述背影上,疼痛、不舍、不安……复杂而激越的情绪。

    然而除了一开始草丛那簌簌一动之外,这人咬住了牙,没有再有任何动作。

    棺材前,纳兰述手撑着自己的武器,手肘压着胸口,似乎那里滔天剧痛,被他死命压下,他在深深地吸气,寂静冬夜里声音悠长,半晌沉沉道:“纳兰述便有千般罪孽,也不是你这奸恶小人配呵斥责难。沈梦沉,冀北之难,拜你所赐,你竟妄图以我父亲口气教训我?你让我觉得可笑!”

    沈梦沉周身的雾气散了点,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异,刚才他已经使了点控心之术,想借纳兰述看见棺材心神浮动之际,攻心控敌,不想纳兰述竟然没有上当。

    他自知两人武功真要全力以拼,只怕难免两败俱伤,沈梦沉不喜欢自己有任何伤损,能不费力气将对手打倒,为什么不用?

    “我不过让你提前听听罢了。”他换了语气,展颜一笑,“等你下了地府,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再次听见的。”

    “但在此之前。”他一指棺材,“纳兰述,你当真要不孝到,看见成王棺材,都不跪下拜祭吗?”

    纳兰述闭上眼睛。

    男子脸容如霜,乌黑的眉与眼睫也凝了霜雪,连唇都毫无血色,一瞬间看来如雪山之上人形碑石,森冷而孤独。

    “沈梦沉,你记住。”良久他轻轻道,“纳兰述不受任何人激将,纳兰述,只做他该做的事——”他抬头看住沈梦沉,一字字道,“别站脏了地方,你,滚远点。”

    沈梦沉冷笑,负手后掠一丈。

    “当。”

    白玉杖落地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红门教这边露出喜色,草丛里那人险些又发出动静,赶紧咬紧嘴唇,眼神里满满不安。

    “噗通。”

    玉山之摧天柱之倾。

    纳兰述跪下。

    黑袍如重羽,携了那长天霜雪,悠悠覆在冬夜冀北冰冷的土地上。

    地面上锋利的碎石,磨砺着只穿了薄薄紧身衣的膝盖,几乎在瞬间,膝头便破。

    纳兰述却好像全无所觉。

    他挪前一步。

    “父王。”

    一个头重重磕下去,溅碎泥尘。

    三丈之前,黑棺沉默,那里睡着他的亲人,他的父王,他的血缘所系,他一生里最孺慕的存在。

    那是降生时将他欣喜揽抱的臂弯,那是三岁时将他欢笑托起的有力双手,那是送他去尧国时,不舍拂过他头顶的温暖手指。

    膝盖挪前,又一步,石子磨砺膝端,微微染血。

    又一个头重重磕下去。再抬起青紫一片。

    “父王。”

    两丈之前,黑棺沉默。

    再无人会从中走出,微笑摩挲他的头顶;再无人会每月一封信,命人带往尧国;再无人会在冬天里派人一批批去尧国,再要这些人一点点将他的情形报得巨细靡遗。再无人会在他的生日开宴庆祝,在大门前久久望着尧国方向,对着母亲叹息他的缺席;

    那时他暗笑他婆婆妈妈,不仅缺乏王者气度,还取代了母亲应有的角色,琐碎而惹人笑话,很多很多年后,他才明白,这样的父亲,一生不期望在子女心中山岳之高,只愿永远做他们身后的依靠。

    如今,四面空风,巍巍山岳已倒。

    膝盖挪前,雪白的长裤上斑斑血迹,身后拖曳出一长条深红。

    重重一个头磕下,抬起额间染血。

    “父王。”

    一丈之前,黑棺沉默。

    十年后他回归,明明没有确认归家时辰,不知怎的父王就在前庭,最靠近大门的花厅,和铁钧下棋。他走近花厅的时候,父王拂乱手中棋,笑说:“我输了。”

    铁叔叔也在笑,“王爷今日输了七场。”

    父王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他却心系着母妃,匆匆一礼,便转身而去。

    未曾得见父王微微失望的眼神。

    未曾听见铁钧叔叔的叹息。

    太轻狂太浮躁的他,没有听懂那一刻意味深长。

    七局棋,从晨间,到他归来的晚间。

    七局输,对于棋力超过铁钧的父王来说,只是因为心乱。

    这一生如棋,心事博弈,可再不会有人,为他从晨间到夜晚,输上七局。

    碎石在地面滚动,将膝盖上伤口磨得血肉模糊,疼痛如此深切,却不抵此刻胸中鲜血,一半沸腾,一半森冷,冷热交击,翻生到死,地狱般的煎熬。

    他微微地颤抖,挪前,一个头磕下去,大地都似因此轰然震动,回声轰鸣在每个人心底。

    一抹额头热血,浸透黑色泥土。

    “父王。”

    “我来接你。”

    换我等你,换我接你,换我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守候你。

    黑檀棺木,静静眼前。

    纳兰述跪着,轻轻推开棺盖。

    推开的时候,他全身戒备——沈梦沉怎么舍得不在棺材中设陷阱?

    然而棺盖推到底,也毫无动静。

    棺材里黑幽幽的,也没有异味散发,纳兰述怔了怔,却也没有犹豫,伸手入棺,将那尸体抱起。

    尸体刚刚入手,他突然一惊!

    身形有变!

    这具身体肌肉紧实,身形矫健,像是年轻人的身体,和成王的身形决然不同,他的手揽在尸体腰部,感觉到那身体犹自有弹性,甚至还微微温热!

    绝不是他的父亲!

    纳兰述立即便要撒手。

    “哧。”

    沈梦沉突然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四面大亮,将棺材里照得分明。

    那具身体从纳兰述手中落下,砸在棺底空洞一声,那人微微呻吟一声,竟然还动了动。

    纳兰述没等到预料中的暗器,正要后退,眼光一掠,突然定住了。

    那人衣领扯开,露出光洁年轻的胸口肌肤,肌肤上一抹靛青刺青,是个眼神诡谲的狐狸。

    狐狸刺青!

    纳兰述一瞬间如遭雷击。

    这狐狸刺青他见过——他那最崇拜当朝右相的二哥,在少年时期,便在自己胸口上,纹了一只雪里白狐!

    纳兰迁!

    他刚才一步一拜,泣血长跪,拜的竟然是弑父篡位,丧尽天良的仇人!

    “噗!”

    纳兰述一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满天艳红,炸开如烟花,将一个人满心的愤懑绝望,射上苍穹。

    “沈!梦!沉!”

    喷血未尽,黑色人影刹那暴起,一拳狠狠砸在身下犹自未死的纳兰迁身上!

    一声闷响,纳兰迁的胸口立即诡异地塌陷下去,鲜血爆溅里,几根白森森的骨头,利剑一般穿透身体,穿出体外。

    纳兰迁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呼,身子大力抽搐成奇异的弧度,然而不知道沈梦沉给他吃了什么药,重伤如此,他竟然一时还没气绝。

    纳兰述手指如钩,一把穿透纳兰迁背心,手指穿肌裂肤,将纳兰迁穿出一个洞,他就那么抓着纳兰迁飞身而起,半空里抬臂一掷,将纳兰迁偌大的身子,恶狠狠冲沈梦沉砸了过去。

    沈梦沉急退,棺材附近的红门教徒冲了过来,纳兰述一个旋身,乌光一闪,竟然抬手从腰间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剑光无声无息灵蛇般一绕,几颗头颅便骨碌碌飞了出去。

    踩着那些头颅,纳兰述再上半丈,掌心一拍飞起半空的纳兰迁脚底,嚓嚓几声,纳兰迁身上突出的断骨,突然全部飞出体外,像几柄滴血利剑,闪电般直奔沈梦沉。

    沈梦沉一个倒仰,断骨贴着他的脸飞过,他身形还没站定,咻地一声,纳兰述的身影竟然从纳兰述尸体之下窜了出来,黑色软剑一荡,便荡到了沈梦沉双眼之间!

    沈梦沉一瞬间神情惊异——纳兰述武功,似乎超出他的意料!

    寒光扑面而来,沈梦沉半空身形未定,躲无可躲。

    “啊!”

    血花爆射,哗啦啦射上沈梦沉白袍,雪地梅花盛开凄艳。

    纳兰述深红着眸子,一脚将那个冲上来忠心护住代死的红门教徒,踢成了肉泥。

    他穿肉泥血雨而过,速度丝毫不减,扬起的黑发落了殷殷鲜血,狰狞如魔神。

    苍穹漆黑,无星无月,倒扣的穹窿下黑袍怒卷,逆冲而上,白袍迭飞,黑发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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