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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有点不自在地用袖子擦擦脸。
这个时候身边也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一个小二在烟炉后面挥汗如雨地烤鱼。他便犯了病,过来冲着我油腻腻的脸用力地亲了一下。小二只当没看见,继续烟熏火燎地烤鱼。
我把他一脚踹走了。
过了一会子,却没有等到他回来。我就觉得奇怪,他难道亲自去买了?
我是知道的,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之辈,可像我们这样当家和主母一起出游的时候,身边是不可能没有人的。只是安玉宁不喜欢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也看不到就是。那他出去叫人买个茶,怎么就去了这么久?
小二道:“其实小店也有些清酒,客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一点。”
我忙摇头,喝了酒我还要命吗。何况我不是口渴,只是在等我先生回来而已。也许是一直伸脖子看的样子让小二哥误会了吧。
又坐了一会儿,这小店里突然又来了一个客人。他什么时候飘进来的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后面坐了。他戴着一顶斗笠,进了店也不摘,声音很低:“小二,来一壶酒。”
我起初只不在意。只自己默默地吃鱼,吃饱了就开始挑鱼刺,等我先生回来喂他。
坐着坐着,突然觉得背上有点痒,一直很不自在,又不好大庭广众地伸手去挠。我向来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便挪了个位置,稍稍蹭了蹭。
这样一来。我就跟那个斗笠男面对面了。
他似乎终于把那壶酒喝完了,然后站了起来,低声道:“结账。”
小二便挥汗如雨地跑来结账。
我正又一次伸长脖子往外望,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一股子和满店鱼腥不同的水腥味便从鼻前飘过去。那个斗笠男正从我身边经过。然后他就出了小店门。
我手里拽着一个事物,似乎是个小竹筒。里面大约有信笺。
安玉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买了花茶和碧螺春,这个鬼地方也买不到好茶,你想喝什么?”
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撇撇嘴,在我面前坐了:“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被吓得这么厉害?”
说着,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在我脸上转。
我默默地把那个东西收回袖子里,道:“我要喝花茶。是什么花?”
他笑了,道:“***。”说着,又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我身上转啊转,最终,他道:“刚刚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忙道:“没有啊。”一边,就心虚地直按袖子。
他偏着头,又道:“那有没有人给你什么东西?”
我还是摇头。不是我要骗他,只是我始终留着一个心眼。这个东西我总是要自己看过再做决定。虽然看过以后,十有八九我还是会给他看的。
就像安家宝库的那个钥匙一样。
他还是笑,一双眼睛却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一身油腻腻,最终也管不了这许多,挨上去献宝,把我剔了骨的鱼肉给他供上。他这才消停了。笑眯眯地赏了我安氏不要脸香吻一枚,令我给他倒酒,他吃着剔了骨的鱼,十足的大爷。
我以为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后来玩的疯了,我竟就没再想起来身上还揣着个小秘密。
等回到客栈,我刚洗完澡,捏着湿淋淋的头发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结果便看到安玉宁手里捏着一张小笺在看,还煞有介事地撇撇嘴,摇摇头。
我也没在意,一边梳头,就一边道:“又怎么了?谁又给你惹事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转个身就去把那小笺拿到蜡烛上,烧了。我眼尖地瞥到他手边放了一个小竹筒,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扑到刚换下来的衣服里去找。结果果然没有了。
我大怒:“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他不说话,就看着我,似笑非笑的。
我有点心虚,但还是恼:“那,你总要给我看一眼吧。他说什么了?”
他朝我招招手,我有点怕,但还是滚过去,坐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其实那个内容倒是其次,我得哄了他开心才行,我不想让他心里不爽快。
他低头看着我,道:“那么,你先把今天的事情交代一下吧。”
我回忆了一下,然后很老实地都招了:“有个戴斗笠的男人,进了店子,喝了一壶酒,然后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塞给我这个东西,然后你就回来了。接着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哦”了一声,伸出狼爪子摸我的头,可能是嫌我头发湿,又捏捏我的脸蛋:“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硬着头皮道:“我怕隔墙有耳,想回来再跟你说的。”
他想了想,道:“你这个借口不错。”
我愤怒了:“不是借口!”起码也是一部分原因吧……
他笑眯眯地道:“你忘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垂头:“……”
他继续捏我的脸:“事后想出来的理由,不是借口,难道是证据?”
我彻底丧气了。的确,这个“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我刚刚想出来的……
他道:“你想知道这信里写了什么吗? ”
我抬头,尽量装可怜,就这么瞅着他。
他笑了,低头亲了我一下,印在嘴唇上,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我就不告诉你。”
把我气了个半死。
事后我找他理论,一身被剥得光溜溜也不适合跳脚。只能拼命拧他的脸。可是他的脸颊瘦削,根本没多少肉给我拧。
我气咻咻地道:“你不能这样,怎么说也是别人给我写的信。”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么逍遥对不对?
他撑了撑眼皮,变了形的脸还让人觉出他的漫不经心和懒洋洋:“那你答应过我什么?不插手是吧?可你是怎么做的?”
我道:“这是两码事。”
他这下连眼皮都不撑了:“哦,那你不给我看,我也不告诉你。公平得很。”
我气得又活过来了,又心虚,最后只赌气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我都习惯了,八成又是蹲在哪个角落理他的万机去了。其实到底是生意人,哪有什么绝对的假期。很多事务卢先生没有办法决策,就快马送到他这里来。他每天的工作量都不算少。起码不像是纯粹的渡假。
有一次我睡得两眼惺忪去找他撒娇,他已经泡了一壶茶,在茶香袅袅里坐了,自己去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腻了两下洒了他的茶,弄湿了大约是挺重要的文件一类的东西。他当时虽然没有不高兴,还跟我嘻嘻哈哈,不过隔天就另外开了一间房,早上起来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也不理他就是。
自己一个人蹦达下了床,梳了头,漱了口。
下人问我:“要不要请爷过来一起?”
我摇摇头:“不要去搅他的好。待会儿再吩咐人给他送上来吧。”
安玉宁却突然跑进来了,活像有鬼在追他,嘴里直嚷嚷:“饿死了,好啊,娘子,你吃饭也不叫我。可怜为夫我为这个家一大早就起来奔波劳累!”
“……”
下人重新准备了双人份的早餐,就退下了。
我问他:“你今天的事情都做完了?”
他道:“没做完也要吃饭啊。娘子,你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不过也差不多了。你总不能这么贪心,逼着为夫去拼命吧。”
我恶寒,皱着眉头正想鄙视他,结果他却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我的手。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却道:“我们家要什么没有,要收买还是要利诱,都得拿出点像样的筹码来才是。娘子你说对不对?”
我眯起了眼睛,他不是在跟我说话。于是我点点头,道:“对。”
他道:“你觉得要拿什么才能收买得了你?”
我想了想,大约是能治好小福眼睛的法子。可是我没说出来。我只道:“千金难买有情郎吧。”我发誓我只是随口说的。
安玉宁一怔,神情便柔和了几分,不再像起初那样似笑非笑总带着些嘲讽算计的神采。他低声道:“总之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回去只说,我安玉宁从来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他端起了我面前又热又香的浆茶碗,笑了一声,然后把那个碗,从打开的窗户丢出去了……
我听到一声闷哼,然后是两声东西落地的声音。一声是碗碎裂,一声是什么重物坠落。
我便哒哒哒地跑去看。安玉宁跟在我后面,双手撑着窗户,也跟我一起伸长了脖子。这个姿势正好把我拢在他怀里,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一街只有起早开始到处晃悠找小摊子吃早饭,然后准备上工的人。路边的小贩守着热气腾腾的摊子。一切都很好很和谐。
如果不是碎在地上的那个碗,我可能都觉得我刚刚是听错了。
安玉宁搂着我的腰把我带回去,一边道:“今天去哪里玩?不如就不出去了,我们就呆在客栈,然后……”
他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我忙道:“不行,又不是在家里,为什么要呆在屋子里。
他附在我耳边道:“你只知道千金难卖有情郎?难道没有听过*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情郎和*宵都摆在你面前给你,这种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你要错过?”
“……”我特鄙夷地看着他,他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最终,我们当然没有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去。他带我骑马到震泽边郊看人家酿酒。
宽阔的场地,巨大的酒缸,毫不在意地光着膀子的壮汉。还有刺目的阳光,和浓郁的酒香。辛辣的味道总是会盖过其他香型的味道。但是风一吹,又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酒香。
我佩服安玉宁,的确会找乐子。见识了这么大的阵仗,的确是很满足。后来我们两个又跑到后面去看人家的后勤工作。
我觉得这些酒糟可以废物利用,于是建议酒坊的老板和城里谁家合计合计,让他们来收酒糟回去做饼做丸子什么的。
老板是个朴实的中年人,见了我们就笑,道是:“这个我们倒是没有想过,只是有些工人会把酒糟拿回去自家用,但每天还是倒掉许多。夫人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眉开眼笑,得了表扬觉得很得意。
老板又道:“买我们酒的最大东家就是刘家,他家里的客栈酒家,还有他家府上,都是要许多酒的。不如哪天就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从我们这里买酒糟做饼子做丸子给下人吃。”
我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了。”小家小户的小贩也是可以合作的,但是有个大客户总是好的。
安玉宁突然道:“怎么刘府定酒很多吗? ”
老板道:“确实,他们家对下人都挺不错的,经常买酒回去请下人喝。还有他家产业的工人,也常常得酒喝。”
安玉宁便不说话了,若有所思。
我抬头看他:“怎么?”
他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对了你不是要酿女儿红?今天学到多少?”
我一下惊呼,对啊正好趁现在学学私家酿酒法。于是我暂时就把什么都忘了,冲到前面去找酿细酒的师父学习。
一整天下来就学了个皮毛,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可以回家再研究。
酒坊的老板很热情好客,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跟我们两个不明闯入者混的贼熟,还留了我们下来吃晚饭。我欲推辞,可是安玉宁却之不恭,于是我也就没有意见了。
吃过晚饭,我们两个慢悠悠地往回晃,天都已经要黑了。
他问我:“你不是想买太湖石?明天带你去看看吧。”
我道:“好啊。是不是要回去了?”
他眯着眼,笑了一笑,趁着路上无人就捏着我的脸欲行非礼,被我一巴掌拍开。他只得遗憾地道:“亲一下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对,我们要回去了。再过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我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好啊。”
他停下不走了,就看着我。我睁着有些困倦的眼睛,瞅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伸手讨抱抱。他也笑,连抱带撑地把我背起来,鄙视我:“懒猪。”
我懒洋洋地趴在他背上,声音细细的:“随你怎么说。”
他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本正经地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再生个儿子?”
我愣住,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了。
他道:“在我三十岁之前,你再给我生个儿子怎么样?”
我偏头想了想:“那万一我生了七八个全是女儿怎么办?”
他似乎笑了一声,道:“那就继续生。”
“如果就是生不出来呢?”
他就说了一句特别彪悍的话:“没事儿,你就只管生,我养着。”
我:“……”
最终我还是笑了,捏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过了一会儿,我又轻声道:“放心吧,你三十岁之前我一定再给你生一个。是不是儿子我不敢保证就是。”
他笑道:“没关系,生孩子不在乎结果,重在过程。”
我:“……”
再来我就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似乎还流了口水……
后来那一天,我们都呆在客栈里没出去,他一直一个人忙忙碌碌,我也懒得管他,自己趴在一边玩。
到了傍晚的时候,窗户外的烟霞绚烂得简直像一把蛮火。烧得那样灿烂,好像整个太阳都破碎开来,流出来的汁液全都染到了云彩上,染成的一片一片,把整个天空都烧得通红通红,那种热情好像可以永远不变。
这就好像是那个时候,我从他怀里醒过来,看到的那漫天绚烂。
他还是在我身边。没有什么成追忆,也没有要用来触景伤情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和我一起看这一把蛮火,以及烟火下升平的人群。他突然低声道:“小韵,你觉得,人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一怔,只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他笑的声音很低沉:“比如?”
我想了很久很久,在漫天烟霞里红了脸,抬头看他:“比如你,比如小福。”
他的表情很柔和,揉了火一般,淡淡的光彩,然后他伸手摸我的脸:“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忍不住道:“你今天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
他伸手搂住我,靠在窗台上:“我曾经跟人借了很大一个人情。恐怕是我这一辈子也还不完的,但是现在我要背弃我以前的承诺。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无信,然后看不起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原来有这么一段过往
我捏住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低笑着摇摇头:“就实话给你说了吧。当年,我刚得知我母亲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一个人流落到这太湖边。当时身上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后来遇到了刘家的大公子。”
我的心一紧:“然后他借你钱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不是这么简单。刘家有很多江湖上的关系,自然也就有很多江湖上的恩怨。那个时候,我流落到太湖,和刘大公子意气相交。他这个人豪气得很,很爽朗,值得交。我就是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与他这样的人并肩畅游,也是一件快事。”
我想了想,道:“所以你没有一直萎靡不振,而是重新振作起来了?”
他含笑点了点头,眼神却又有些伤感:“当时我年纪小,刘大公子年长我整整十岁。那番豪云风流,到底是让我羡慕。我也不忍心就这么一直让自己堕落下去。后来有一次我们同游太湖,结果遇上了刘家的仇家……”
他说到这里便顿了一顿,伸手轻轻抚摸我的手掌内部,半晌,才道:“刘大公子本来是可以走的,后来为了救我,才被人乱箭射死。后来刘员外把我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把我一身的血洗干净。我在刘家修养了半个月,就回了阳溪。刘家的生意做得大,起初是为了报恩,我给他们卖命。后来……”
“后来?”
他笑了,道:“后来,我见了你。你那个时候还小。可我看着你,突然就觉得我也该有点自己的什么东西,老是为别人活着,为了恨,为了报恩,都不值得。所以慢慢地我和刘家就很少再来往,于是我就走到了今天。”
我有点想不通,又好像有点明白,只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所以你和刘家有这么一段过往?那刘家的小姐知道吗?她……”
他捏紧了我的手:“我虽然和刘家生疏了,可是却并没有断绝来往。玉婉霜在我身边呆过几年。”
我明白了,豌豆和刘家也很熟悉。
可我又不明白了,难道这里头和女公子有关系?
我摸索着他手掌的纹路:“那……”
他叹了一声,道:“刘家人要我娶女公子,而你退为副室。你说我怎么能答应?同时他们手上还把着我在震泽一代的势力。这里是个宝地,土地肥沃,地产丰饶。若是失了这一块,我可得损失惨重。同样他们要我与他家的小姐联姻,也不仅仅是为了他家的小姐。”
“又是政治联姻?”
刘家虽然是震泽一霸,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安玉宁做正室也勉强相配。可是安玉宁已经有正妻,要安玉宁将正妻贬为副室,说实话,他们家还不够格。别说他们家,以安玉宁现在的身份,就是朝廷大吏的女儿也不能,除非是皇亲国戚。他们能提出这个条件,所因的不过是刘大公子与安玉宁的那一段过往罢了。
安玉宁低声道:“我顶讨厌这个东西。”
我点了头,不说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又道:“我却一直记得刘大公子。”
的确,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会难忘也难免。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不过要我顺了他们的意,却是不能的。刘大公子为了救我而死,这个恩情的确重如泰山。可是我却不能为了报恩而做负心之人。撇开我的私心不说,你是我的糟糠,又已经为我生女。”
我默。
他的声音隐隐提高了一些:“再说,当年在襄阳,我那样四面楚歌,你身怀六甲却依然不离不弃。我现在地位稳固,生活安逸,又岂委屈了我的糟糠之妻?”
我还是默。话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四面楚歌,什么身怀六甲不离不弃。我一直以来都是依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