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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土的时候了吗？
老天！你认为这一切都已到结束的时候了吗？你认为在里发生的一切已够弥补我了吗？你认为让他送我来也让他送我走是对我最好的结果吗？我偏不！我早已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受够了一味的忍气吞声！受够了自已的命运让别人支配的感觉！
心里积压的怨气冲出了身体，原本有些飘忽的身子竟有了沉重的感觉，四肢传来的酸麻感让我连胳膊也抬不起来，身上似有千斤的石头压着，快要喘不过气了。
＇丙。。。丙。。。丙遥＇我使劲地握着手心里他温热的手指，注意到他轻颤一下，瞬间睁开眼睛，看到我冲着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医。。。大夫。。。大夫她醒了！＇向着门外大喊几声，低下头，用唇向我渡进一口空气，让我原本胀红的脸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咳！咳。。。＇随着我的咳嗽吐出一大口的污物，沾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根本没去注意，那双亮的发光的眼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生怕我再次昏过去。
他擦拭我嘴角的动作那么轻柔，像似把我化掉一样。我不自在的偏了下头，却被他立刻掰了回去。
＇不要躲我好吗？＇
＇我没。。。只是有一些别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赌气的话我说不出口。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我，没了半分力气＇小皮！小皮怎么样了？＇我还想挣扎的起来，却跌入床褥中动弹不得。
＇你现在还有力气管别人吗？。。。他现在很好，待会就会过来看你。＇望着虚弱的闭上眼睛的我，他放软了语气。＇真是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命的人，还像以前那样鲁莽。＇
听着他向外走的脚步声＇小皮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孩子。＇我在他身后低喃。
＇那我呢？＇
听到我没了声音，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孤单的背影惹得我心疼。
＇你是我以前的梦想。。。而现在。。。你是我的亲情。。。是我的哥哥。。。＇
看到他踉跄一下，转眼恢复成更加坚定的脚步向门外走去。
易林啊，这是你我最好的结果，无法再去强求了。。。
＇娘，你没事吧。＇小皮用小手轻抚着我的脸，眼睛红红的，这个不爱哭的孩子，一定是吓坏了。
我冲他露出笑容，却见他轻撇嘴角，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娘！你不要丢下小皮，小皮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要离开你身边了。。。＇
我摩索着他细嫩的头发＇娘不是故意让小皮担心的，娘下次再也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娘会亲自陪着小皮长大。＇我又一次保证，没有换来小皮一点放心，反而让他哭的更大声＇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没几天就发生那种事，我再也不相信娘的话了。。。＇
这个孩子！＇难道娘都发誓了你还不相信吗？＇我举起手，小皮破涕而笑＇不用了，人家相信啦！＇
＇娘。＇
＇嗯？＇还以为这孩子睡着了呢。＇那个。。。那个人是您什么人啊？＇
＇你说丙遥吗？＇看他点了下头
＇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他也不会有我！他是我大哥。＇
＇是亲大哥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不是亲大哥，却跟亲大哥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他松一口气后很快进入梦乡，却让我哭笑不得！感情，小皮还以为。。。
第五十二章 天灾（上）
在客栈住了近一个月，身体慢慢恢复起来，久坐也不会很累了。一直他都没有问我这几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我知道不是他不想问，而是在等着，等着我对他说。
＇你今天没有事情做吗？＇推开嘴边的碗，我从他手中接了过来，又不是手脚断了，老是让他喂。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不是！原本这笔生意谈完还有汴京一大堆的事要处理，但是那些事情和你相比起来，什么也不重要了。＇说完还故意用那饱含情意的眼睛瞅着我，被我轻打一下还是不改。
＇你到底还让不让我吃饭了，老说些恶心的话，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我故意板起脸，这次他没有摇头走开。
我知道今天他一定是再也等不及了。。。
低着头舀着碗里的粥＇等一会，等我吃完，我会告诉你，告诉你这几年我都做了些什么，还有。。。还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和大皮的婚事订在了下个月的十五，那是适宜嫁娶的吉日。年过半百的村长自愿担任我们的司仪，一切都在紧张和期待中渡过。
所以我说，人呐，不能太过幸福，否则连老天也会看不过去的。
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心中越发不安，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我不住的求着，希望老天看在我第一次结婚的份上，不要再捉弄我了，以前的过往我都可以如过眼云烟般不予计较，不再埋怨他。但他，似乎没有听到。。。
＇怎么？嫁给我你不高兴？＇大皮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村长家，因为不知道我家的地址，也是，知道了也找不到啊。让我先在村长家住几天，等到那一天，再用八抬大轿把我给接回去，但是他又禁不住相思每天晚上总是偷偷的跑去看我，两人老是半夜在村里游荡，多亏村里民风淳朴看到我们两个也都当没看到。
＇不是，最近老觉得不安。＇我晃了晃头，把心中的不祥隐去，不让他再担心。
＇对了，我们的事默擎一定知道了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停下来，把我的身子转向他＇我不会让他阻在我们之间的，你就等着做八月的新娘吧。＇他的眼神自信而坚定，让我觉的这次真的是我多虑了。
直到他的背影我再也看不到，我才恋恋不舍转过头。刚才他一直背对着我，而他的背影就像一步步走向深渊似的，看得我胆战心惊，整个夜晚没有一丝光亮，直到听到有人给他打招呼我才放下心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夜空，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天气呢？
我抖了抖身上的寒意，伸手撩起滑过指间的风，明天一定会是好天气吧，却没有先前的肯定。。。
从昨天深夜就开始下雨，一直到现在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一如刚开始的瓢泼之势，眼看着今天的大好日子就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殆尽。
＇村长，这怎么办呢，时辰快要到了。＇喜娘不安的问着村长，这场大雨在这凤来村可是百年不遇啊。村长撸了撸他的山羊胡，看着我望着窗外，安慰道＇没什么，这是喜事啊，雨中送亲，连老天都为这桩喜事而热泪盈眶啊。＇
是吗？是喜悦的泪水吗？听着喜娘因村长的形容而笑出声，我却不像他们这般乐观，记得一个月前登高望远，凤来村群山环绕，周围的山上种满了树木，原本就是一个囤水之地，再加上从昨晚开始下的雨。。。外面的水已没过门槛，有倒灌的趋势！
难道！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踢翻了凳子，他们都莫名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如此激动。
现在正值八月份，也就是洪灾的多发期，而凤来村就像一个被封了底的碗，已经没有能力让雨水沁入地下，照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天。。。也许历史上就再无凤来村这个地方了。。。
我一把拿下头上的凤冠，拿起墙角的雨伞，就想往外冲。＇我说焰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村长惊的一把把我拉住＇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小心沾了秽气，新娘子哪能不等到吉时就出门的。＇手上越发使力，竟让我动弹不得。
＇村长啊，不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你看外边的水已经倒灌进屋里了，要赶快通知乡亲们趁着现在，赶紧躲到山上去，再晚就怕来不及了。＇我挣扎着趁他望向窗外一分神，挣脱开来，一下子来到雨里，头发全湿了，脸上的妆也花了，我伸手抹了下脸，看了眼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一米外的地方就已经看不清了，耳朵里只有雨水的咆哮声和树叶被打得哗哗的呻吟声。
我辩了一下方向，向着书乡学院跑去。心里祈祷这雨赶快停了吧，这婚我不结了！只要能让这里无辜善良的百姓躲过这场灾难。
不知滑倒多少回，鲜红的嫁衣早已看不到原来的颜色，还不小心被伸出的枝条划上了几个口子，眼看着离书乡学院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发提得高，三十三名学生还在院内呢，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一点差错！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近了，院内的嘲杂声已经能听得到了，而水早已沫过门槛流入院内，全院的学生都在用盛水的容器把倒灌进来的水往外泼，看到我进来，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丢下雨伞，冲了过去。
第五十三 天灾（中）
＇娘，你怎么来了？＇小皮快步来到我跟前，浑身湿透了，不住的打颤。我一把抱住他让他在我怀里烘干，＇你爹呢？＇屋外的雨声让我站在小皮面前也不得不大声说话。
＇爹到后面找小雪去了。＇他恢复了些体力，指着后面，声音轻颤。
来不及细想，我交代好他们，就往后院跑去。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我要失去几个人后才能得到幸福？木董，项儿，现在是大皮，或许他的真名并不叫大皮，但是他愿意用这个名字重新来过，愿意把这个名字用于我，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自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他接纳了我，而我又愿意接受他，为什么两个人不能都得到幸福呢？这场灾难过去后，幸福就会来临。。。我跑着，脸上的神情更加坚定起来。
雨不是下得很大吗？为什么这声音能毫无阻隔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阿月，快点走吧。＇
是谁？那个阿月又是谁？＇阿月，你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主公只是说。。。你不知道主公的意思吗？主公喜欢她，难道你要和主公抢吗？你不想活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把我。。。＇
＇紫玉！别说了，小雪吓到了。＇
我止住了脚步，这是大皮的声音。
＇小雪。。。太可笑了，你真的以为小雪是个孤儿？那是主公故意让她捡到的，那个女人不是你能配得上的，主公那样的人只能远远得看着她，你以为，今天没有这场雨你这婚就真的能结成！＇
大皮没了声音，我的耳朵里只能听到雨一滴滴打在心上的声音。那个主公会是谁？蔚然堂？还是默擎。。。
门无声无息的推开，他们竟没有发现，是外面的雨声阻隔了声音，还是他们真的以为此时不会有人来这里？
大皮无声的看着我＇焰儿？＇脸上竟还不相信。
我的脸皮一定很白，要不他怎会发抖。我一路向他走去，身后留下一溜水印，努力让脸色显得正常些，那个紫玉我不认识，大皮有好多秘密我不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啊。＇我让声音显得嬌嗔，却看到那个叫紫玉的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可能让她失望了，我没有羞花般的面容，原本有些飘逸的长发，此时被雨水一打，全贴在脑袋上了，嫁衣也破破烂烂的。
我捋着他崭新的新郎服，委曲的说道＇大皮，原来你有未婚妻了，那我怎么办呢？＇
紫玉撇了撇嘴，没有作声。
大皮攥住我猛掐他肉的手，放到嘴边哈气，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我，嘴角有放心的笑纹。
该死的，他以为他就那么了解我！我拿眼瞟了他一下，一下了被他带进怀里。
＇我说过的话，怎能不当真！＇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紫玉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
＇阿月。。。＇
她要继续的话被我打断＇我们这里没有阿月，站在这里的只是大皮，您要找人，请到别处吧。＇我端起女主人的架子，准备开门送客。就听到外面急剧的脚步声。
＇娘，不好了。＇小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路撞倒了好多东西。
他喘息着，把我往外拉＇娘，水好多啊，咱们快逃吧。＇
我一伸手拉过大皮和小雪，看着身后的门渐渐关上，紫玉，此时，你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扇门了，因为它有四双手在顶着，不让任何能惊扰到门内的人。今天此事就此作罢了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找来几根绳子，把学生三三五五的拦腰捆住。＇听好了，现在夫子把你们绑在一起，一会你们出门就往山上跑，越高越好，不许走散了！＇看着他们冻得有些发青的小脸，希望这个法子能行！
＇小皮，你带领大家现在就跑吧。＇我吩咐小皮，却见他一动也不动。＇怎么了，快点走啊。＇我把他推出院门，还见他不住的回头，直到消失在雨雾中。
＇大皮，你抱着小雪跟在他们后面，掉队的就帮着他们。。。＇
＇那你呢？＇他打断我的话，
＇我？我要去通知乡亲们，让他们赶快。。。＇
＇我和你一块去！＇大皮说完，小雪也扑过来，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
我看着已经没到大腿的水，没有时间犹豫＇好吧，一起去吧。＇
本想着，即便遇到困难，我一定也会解决的，但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
看着身后白茫茫一片，我知道，我和大皮走散了，相隔一米外就看不清了，雨水打在水里全都溅了起来，顺着衣领滑进衣服里，我一哆嗦，再去喊大皮，声音跟本穿不透厚厚的雨帘。身边的乡亲四处乱跑着，突来的灾难使他们丧失了基本的判断。我不断地抓着从身而侧的乡亲，告诉他们往山上跑，一面在人群中寻找着大皮的身影。
＇娘！＇
雨水传来小皮的声音，我腾的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我一把抓住他，不安的问＇那些同学呢？＇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小皮抹了下脸上的水，＇没什么，我们都平安的到了山顶，小皮不放心娘。。。＇
我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的我火急火燎，小皮在跟在我身边，真的没有办法去顾及到他了。我扬起的巴掌，在看到小皮冻得发紫的小脸，没能打下去。一下子把他搂在怀里，恨不得把所有的温暖都传给他。
＇那好吧，你要紧紧跟在娘的身后，咱们现在就往山上去。＇我把小皮的裤带解下来，拴在我的腰上，一深一浅的向着山的方向探去。
第五十四 逝
现在我在想，要是大皮抓住我扔给他的腰带的话，或许我们就能真的躲过那场灾难，或许现在就不是我和小皮寄人篱下，或许。。。
或许故事就到那里就会完结。
事实是他没能抓住那根救命的绳子，大水无情的把他冲得很远很远，小雪没有跟在他身边，也不知他把小雪交给了谁，现在的我只能盼望快些找到他，要快一些。。。
望着手中早已凉透的粥，交到丙遥手里。为什么我变成满头白发，为什么我的红焰会如此虚弱，为什么我会离死亡那么接近，这些。。。以后再说吧。
丙遥帮我把被子掖了掖，没有继续问下去，当时的情景在我口中描述，远远没有现实来的惊心，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大自然哪怕一丁点的发威都不是一个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我不知道是我以前对他过多的抱怨惹火了他，还是我太过于想抓住到手的幸福，又或许是我的想法太偏激，人生在世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为什么总想完美的过完，如果当时没有离开蔚然堂的身边，我可能现在过着普通富人的生活，像今天阳光明媚我会与项儿对弈，不去管他与蔚然堂的关系，明白但糊涂的过完此生，又如果当时没有逃离周府，在府里当着大龄的丫环，永远不去拆穿他的身份。。。
再如果干脆逃的无影无踪，让他们找也找不到，一个人过完此生。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就是我对生活的不将就，造就我今天的悲剧，不是每个穿越的人都会得到幸福，像我、像丙遥！带着遗憾过来，也将会带着遗憾走：带着愧疚过来，也还会带着愧疚离去。。。
总以为幸福离的很近似乎伸手可得，等你想去抓住时才发现他早已飘过，或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丙遥走后，小皮从门外探出头来，刚才他一直守在门外，现在他的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在他们末找到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我不想死，不想这么早的死，等我们找到大皮后吧，或者等小皮再大一点。。。
我苦笑一声，摸着小皮顺滑的头发，他此时正紧紧的靠在我身旁，我像每一个母亲一样，希望能有多一点的时间陪着他，更希望看到他娶亲、生子。可我叹了口气，那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细小的手腕端起碗来都要费力，恐怕离死不远喽。
小皮伸手捂住我的嘴，把我到口的叹息也封住了，这个傻孩子，人怎么可能不死呢？那不成妖精了吗。
看着他赌气的把头撇向一边，不让眼泪落下来，我把他抱在怀里，他不安的动了动。
＇娘，小皮沉。。。＇
是啊，比第一次见到他是重了好些，个子，体重，每一天都在长，只是不知我还能看多长时间。
在我躺到第五天时，莫擎来了！他轻轻的推开门，看到我满头白发的时候，不能言语。
我朝他做出一个襟声的手势，把小皮轻轻的放好，正要起身被他按住。时间似乎静止了，他什么也没说，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我，而我也回视着他，回想着与他的相识、相知。。。
突然他站起来，把我从床铺中抱了出来，神情依然没有变只是收紧臂腕时眉头皱了下，但是被我很快抚平。在我没有几天的生命中，决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再为我担心！
屋外的草儿微微有些泛黄，与我刚才这里的天气是一样的，我指着一处平坦的草地，让他把我放上去，他快走几步坐到了上面，而我一直被他抱在怀里，周围吹起的风绕我而去，天气是我有生来最好的一天，如果能在这里结束我的生命，幸福就不会离我那么远了。当然这句话我没敢说出口，因为不想打挠这让人沉醉的时刻，不想在仅存的几天里让我的悲伤感染到别人。
偶尔会有一两只白蝶飞过，我会指着一只对他说＇这是梁山泊。＇
指着另外一只＇那是祝英台。＇
他不会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去问，只是伸手捋了捋我不小心被风吹散的发丝，把它们归到耳后。其中有一两根与他的纠结在了一块，我不让他解，告诉他那是结发。只是这时他的眼神变了变，我想他是听懂了。
又过了几天，蔚然堂也来了，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他的衣衫上有些血渍，但是不影响我欣赏他的心情，只是他告诉我大皮死的时候，让我一下子没有喘过气来，莫擎冲过去狠狠的打了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