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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向上方的公尝,伸手去牵他的左手,那里还在流血。
一手力道适中地按住他的伤口,我的眉不禁紧蹙着,看到他流血,我会心痛,一抽一抽的痛。
公尝颔首细细凝望着我,并未有何动作。
这时银珊走上前来,递过一条白布,还有一个小蓝瓶。
我讶异看她,难道她早知道他要受伤?如此细心周到,带着这些在身上?
我轻轻松开手,血已经不似方才流得那般快,接过银珊的药瓶,轻轻抖洒在他的伤口上,混合着黏稠的血,没有听到他的抽气声,我抬头看他,
“不疼吗?”
他笑着摇头,右手拍拍胸口,“比起这里的痛,这里的喜,不能比。”
我盯着他倏尔,复又垂下头去用袖子先轻轻拭去他伤口周边的血迹,再和银珊一起包扎好了这狰狞的伤口。
“你怎么划那么重,如果你的血才能启动石门,你可以少划…”
“十三!”他打断我的责备,脸上终于没有那该死的笑,他肃然对我说,“十三,如果你注定要杀我,就不要太关心我,否则,到时你会很难受!”
我望着他,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他抽回包扎好的手,将匕首插…回刀鞘,刀柄一头递还给我,“收好!”
我看着这把匕首,缓缓伸出手去。
喉间咽下一股气,我接过匕首猛地往黑暗处一扔,“没有它,我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言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石门。
银珊看了公尝一眼,也跟着我进去。
公尝望着我的背影,唇畔微翘泛起一丝来自心底的笑。
顺利通过冰窟,我们在午时重回地面,踏入曜日国的地界。
此刻,一出地道就看到曜日国驸马率众在外候着,我是笃定金言确实给莫安报信了。
我们被“请”到了女王的面前。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咳,不好意思,这仇人与我无关,我和公尝才是仇人。
银珊和十三香一见面,自然勾起那年银珊身为苍心宫宫主为难十三香的过往。
不过十三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公尝玉箫也。
还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锲而不舍也。
偏巧公尝一双明眸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于是仇人绕了一圈,还是绕到我身上来了。
“上次苔姑娘不辞而别,本王还未好好款待,现下既然来了,就莫要着急走了,也好让本王,略尽绵薄邦国之谊!”
走是走不掉了,我只能露出八颗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被安排住进了月鸣殿。
纠正一下,不是我们,是我和银珊。公尝被安排住在星香殿。
十三香对星香殿总有一种特别的执著。或许那里是公尝开诚布公拒绝她的地方,或许她想要在那里挽回一切。
公尝本要跟着我一道在月鸣殿,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拒绝了他。
“你不怕我跑了吗?”
我本要走,听他如此一说,便回头瞪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要敢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银珊难得勾了勾嘴角,对公尝施了一礼,便跟上我随宫女去了月鸣殿。
公尝也不由笑起,神色柔和望着我渐远的背影,低语道,十三,这才是你,才是我的十三。
“她已经走不见了。”十三香站在公尝身后,望着他,“不光是她人不见了,就连她对你的记忆,也不见了。你何苦这么委屈自己,何苦为了她劳心费力,她就真值得你这么做吗?”
柔和的面孔顿时坚硬起来,却仍是眉眼带笑,虚无缥缈的笑。
“不见了便找回来,这有何难?”
他不再理会她,绕过她前往星香殿。
她一个趔趄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望着空空如也的长廊。
再看向远去的广场,那里也是空空如也了。
一个月前的那场鏖战,他的雕像已经碎成顽石,被移到了后山。而香熙山除了他的这些石头,也再不剩下什么了。天香殿被莫安冢主夷为平地,整个曜日国,这个曾经到处萦绕着他气息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越是苦苦追求的那一切,失去得就越快,越彻底呢?
十三香不肯死心,一咬唇,赶紧起身再跟了上去。
驸马从大门的阴暗处走出来,望着十三香的背影,眼里尽是无奈心疼。
*
“你手怎么了?怎么受的伤?”十三香跟上公尝,注意到他的左手包扎着白布。
公尝没有应她。
十三香神色一黯,不由苦笑,“又是为她受的伤…”
这一沉吟,公尝已经走远,她望着他的背影,还有被阳光打在地上的影子,她下意识一个箭步想抓住他的影子,他却消失在转角处,一起带走了他的影子,什么都不留给她。
十三香紧攥着双手,望着冰冷空白的地面,不由妒火中烧,“万物相生相克,我留不住你,总有人会留得住你!”
在月鸣殿休憩了一个时辰,一觉醒来突然想起公尝的手该换药了。
银珊似是看破我的心思,“那我们现在过去?”
我被她点破有些赧然。毕竟公尝是我的仇人,我这么对他好像有些有违常理,就像他自己说的,我不该这样,我早晚要杀他的,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时间越长,我就越难狠心去杀他。
“算了,还是不去了。”
银珊走到我身边,轻声道,“小姐,没有谁规定不能对自己的仇人好。何况你还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你的仇人。”
“我早晚要杀他的。”我不住摇头。
“好,那你想想,你为什么要禁不住对他好,你不觉得他是你仇人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吗,仅凭冢主的一面之词…”
“银珊!”我喝住她,扫了她一眼,“你该知道莫安的厉害,你要是背叛他,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我已经不…”
“好了!”我打断她,盯着她,“不要轻生,也不要做无谓的傻事,这世上没人值得你这样做,所以好好爱自己!”我拍拍她的肩,起身出了门。
银珊是为了我好,我能感觉到。
只是我不想把她牵连进我的事里。
银珊的话我自然想过,但我别无选择,我需要有一个仇人,而不幸的是,公尝玉箫成了这个人。
当然我也看得出,他是心甘情愿要成为这个人的。
他对我,是抱着一种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境来的。
所以我狠不下心,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羁绊有多深,总之,我在拖时间想弄明白。
可我还没弄明白,十三香传命来了。
说是要设宴款待我,在宴会厅举办晚宴。
我与银珊对视一眼,鸿门宴,如期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八 痴心驸马
出乎意料,当我和银珊到达宴会厅时,公尝玉箫正要起身离开。
十三香坐在上首扫了眼姗姗来迟的我,笑望着他,“你还要走吗?”
“走去哪里?”我快步走过去,“他是要起身迎接我的吧,难道女王不起身,对我这个客人表示一下欢迎?”
十三香盯着我,对我笑得格外灿烂,而后慢慢起身,“好,好!”
落座之后十三香不免说了些客套话,我埋头专心吃我的菜和水果,时不时点点头以示我听得很认真。
公尝坐在我对面,支着脑袋注视着我的吃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三香见没人鸟她,脸色不大好看,却仍是笑意盈盈,“既然来了,那就多住些日子,再过几日,御花园的荷花就要开了,届时一齐赏花可好?”
话虽是对着我说的,可眼神却笼在公尝身上。
公尝还是那般支着脑袋看我,并不答话。我轻咳一声,吃人嘴软,应了话,“也好。”
银珊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异常。
接下来便基本是十三香说,我支吾两句,公尝玉箫全程哑巴。
待我吃饱了,困意就来了。
再加上吃人嘴短,我总得给十三香一点机会。于是便起身告辞,和银珊赶紧出了大厅,徒留公尝玉箫和十三香。
待我走得不见人影,公尝玉箫懒懒伸了个腰,说他也吃饱该回去歇息了。整个宴席过程他连杯水都没喝,却空口说白话。
十三香也站起身,望着他,“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陪我待一会儿也不行吗?”
她走下台阶到他身侧,“我的诏书你可能还没看吧,我打算下诏,将我们那天尚未完成的婚事挪到四日后,那天荷花肯定全开了,我们…”
公尝看向上首一直昂首挺立的驸马,而驸马也正看着他。
公尝的视线又落到十三香身上,而下一秒他一手抄起宴桌上的筷子,一个反转将筷子刺向十三香,十三香还没反应过来,已见那筷子直直对着自己的面门射来,而下一秒她睁大眼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筷子突然像长了脚似的擦着她额顶上的发飞向驸马。
她心一颤,慌忙看向驸马的方向。
本来可以轻易躲开的驸马被她这一眼流露出的惊慌所触动,便一动不动任由筷子射向自己的肩胛骨。
那股力道虽伤得最轻不过,却由着惯性往后倒,十三香忙奔向他,说时迟那时快地接住了快要落地的驸马。
“你为什么不躲?你把我当傻子吗,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十三香的声音急促而慌张,隐隐有几分哽咽。
她没想过公尝会伤她,更没想过万一驸马死了她该怎么办?
可如今公尝的行为……还有驸马这个傻子,他要是有个好歹,她…她再也没有可以肆无忌惮下去的倚靠了…
驸马没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看着她为他紧张,他浑身都充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尽管她的紧张不是爱他。
公尝玉箫很满意这只筷子给他带来的效果,远比方才某人大吃大喝来得饱腹。
待十三香按住驸马流血的地方,回头去看公尝时,他早已消失无踪了。
十三香一把推开驸马,“你明明伤得就不重!”
她很生气,不知是气公尝又抛下她还是气公尝想伤她还是气驸马。
驸马看了看肩头,的确不重,那人恐怕才用十分之一不到的力道。要是下手再重些就好了。
他一把拔掉那支筷子,恢复本来的冷静,起身道,“是,我没事。”
“下次你再敢受伤试试!你要是再敢受伤,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明知她这话的实际意义,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雀跃,心跳加快。
“我送你回宫吧!”
十三香失神的点头。从没有过的混乱。
公尝以前无论怎么拒绝她,伤害她她都不在乎,她都可以坚持,可就是刚刚,为什么他会想要杀她一般,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这般可怕,为什么对他的感觉突然就变了……
还有烦人的驸马。
在她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父王就将他进行非人般的训练,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也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从未想过他会离她而去…
可也是刚刚,为什么她怕了。
为什么她会害怕失去他。
—
“香儿,你放心,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这是你的职责,你的使命,是你应该做的,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
小时候她就不喜欢他。
她从来只看得见曜日国高高在上的那尊雕像,从来看不见在她身后那如影随形的人,还有被她嫌弃时那落寞伤怀的眼神。
“香儿,你看,我给你摘了你最爱的荷花。”
“谁让你摘的!荷花要留在荷塘里才好看,你怎么这么烦人!”
她看他什么都不顺眼,他做什么她都觉得烦。
直到后来她铁了心要父王将他带离她的身边,不准他再跟着她。
可他根本做不到离开她半步。
于是她便让人将他关起来,用粗壮的铁链将他锁进地牢,关了足足一年。
而这一年,她去了苍心宫,去找苍心宫魔主,公尝玉箫。
他被她父王放出来后,他仍是心心念念想着她,要保护她,随时准备为她而死。
他永远不会恨她,只会爱她。
也就是这种信念,让她理所当然的对他如此倚靠,仿佛他就是她自己,可以无条件信任无条件使用,那是一种绝对直达灵魂的服从。
她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
从来没想过。
她把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
十三香看着身后的这个人,第一次想了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他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对她?
每一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一生只会心甘情愿对她一个人的那个人。
十三香想到了公尝玉箫,他只会心甘情愿的对那个女人,那个她想成为的女人。
可她忽略了她身后的这个人,他也正在这样对她,像公尝那样,可她看不到。
可方才,公尝的举动,让她瞬间豁然,但彷徨凌乱。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继续追逐那个明知不可能的脚步,还是停下来等等身后这个人?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怎么了?”
驸马看着她烦躁的样子,还有她看他的眼神,分明与之前有几分不同。
“没什么。”十三香一甩头,“你走吧,我自己回去,我想静一静。”言罢便飞快跑向自己的寝宫方向。
驸马望着她的背影,按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眸子里快要蹿出的黑亮的火苗快要点燃整个夜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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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漱一番后正要躺床上睡觉,就看到公尝从黑暗里走出,站在门口。
“这么晚你还不回去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走到桌边倒了三杯茶,拿给银珊一杯,银珊赶紧要来接我的活,被我按在凳子上歇着了。
“十三,你当真还想在这里呆下去?赏荷花?”他倚着门框,也不进来。
我把手中的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顺带喝了口自己这杯。
他笑看着我,不接他那杯,反而伸手夺了我喝过的这杯。
“喂,你…”
眼见他就着我喝过的茶杯轻抿了口茶,还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我脑子里就会浮现一个牙色身影,捧着一茶杯,一边品茗一边狐狸似的冲我笑。
那是苍亦桪。
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深仇大恨’。
我盯着他,“怎么?你等不及了?想要逃跑了?”
这话说出来,我看他神色明显一愣,像是被我的话狠狠戳了一戳。可看到他这样,我自己又觉得难受,像自残。
他勉强收回那神情,仍是对我笑,“不,我们还要找竹屋。”
“竹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不如游山玩水一番来得痛快,你放心,在你找到竹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
他没再出声,一口饮尽了茶盏里的茶。
杯子还给我时,我看到了他缩在袖袍里的左手,心下一动。
他正要走,我一把拽住他的袖袍。
“等一等!”
他顿足看我,再顺着我拉住他的袖袍看去,随即了然,对我宽慰道,“没有大碍,你快歇息吧。”
他正要抽回袖袍,我却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他咝的抽气一声,我弄疼他了。
我赶紧松开改握他的手腕,将他拽进来,“先给你换好药你再走。”
身后听到他无奈一声叹息,听得我浑身一颤。
银珊将纱布和药瓶放在桌上便带上门,出去了。
她关上门,这让我多少有点不自在。轻轻解下之前的白布,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沟暴露在我面前。
或许是我刚才用力的缘故,本来平整的沟壑此刻有些血迹流出。
我不忍皱眉,几分懊恼与歉疚,看向公尝,“疼吗?”
他看着我,“我说不疼,你会自责;我说疼,你更会自责。十三…”他右手抚上我的脸,无比温情地凝视着我,“要是心里难受、矛盾,为了孩子,为了我,为了你自己,回来吧。”
“回来?”我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俯身在我额上轻吻,“待你想回来时,你就会回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你,等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哪怕你杀了我。”
我茫然看着他,看着他看我的神情,只觉得心口阵阵绞痛。
他按住我的肩,搂住我的头靠在他小腹上,轻抚我的发,“好了,别想了,无论生死,我都在。十三,记住我一直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笑道,“我会记住的。”
他也笑了,捏了捏我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四九 执手看花
四日后。
六月是荷月,曜日国的荷花开得格外的芬芳艳丽。
十三香在这天大摆筵席,无论朝中大臣闺中女眷,都可入宫进宴;平民百姓亦是普天同庆,可在下城区的广场领取丰厚的特别赏赐。
人人都知道女王这次要真正成亲了。
只是还不知王夫是乃何人。
“听说谁会在今日收到女王荷,谁就是王夫。”
银珊替我理好床铺。而我正在看书。
听银珊如此一说,倒让我想到了抛绣球。
我合上书,目光看向某处,“你说,谁会收到女王荷?”
银珊垂下眼睑,复又抬头,“恐怕多半是姑…公尝公子。”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
银珊见我如此不温不火,不由走到我身边,“小姐当真不急?您在这里多留几日就是为了让十三香嫁给公尝公子?”
我狐疑看她,“我急什么?再说我多留几日,真的只是为了想看荷花而已。”
我耷拉下脑袋,自那夜,公尝的手我还没给他包扎他就走了,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银珊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小姐不去星香殿看看?”
“我们走吧。”我突然站起身,“现在就走,离开这里。”
“不赏花了?”
我话音刚落,门口便倚着一个清瘦的人影。
他抬脚走进来,在我面前站定,然后拿出背在身后的手,一朵粉艳的荷花便开在了我眼里。
他细密地打量着我,以为我会欣喜,却听到我淡淡说了句,“恭喜你。”
“恭喜什么?”他蹙眉拦住要走的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是我不对,我不该关注你的事,”
挣开他的手,我出了大殿,去了下城区。
曾经这个广场都是他的身影,而如今早已成了一池死水。
我看到在广场水池那里,有不少人正在忙碌。慢慢踱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