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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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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定定的望着这盏灯,忽然之间,便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默不作声的伸出微颤的手,她接过那盏灯,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出所料的,她在灯座底端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印记。不必细摸,她知道这两个字是甚么——章记,那是篆体的“章记”二字。

章记琉璃,乃是京中最为著名的制作琉璃的百年老字号。

这盏灯,她永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她与他定下婚期,那年的上元灯节,他携她出游,那一日。彩灯亦如今日一般辉煌璀璨,一似空中银河。子时正,宫城之中,准时燃放了无数烟花,烟花乍绽,绚烂如星子坠地,耀得整个京城星月为之失色。

她亦看得目迷五色,浑然忘我。烟花燃尽的最后一刻,京城之中,光彩似乎黯淡了许多,便在此刻,他微笑的举起了手中的一盏灯,五彩琉璃鸳鸯并蒂,灯光明灿,耀得他俊雅的面容半明半暗,眉目深邃如渊似海,他微笑的看着她,甚么话也没说,她却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此后,那盏琉璃灯便永久的挂在她的床前,她为此还特意调拨了一个小丫鬟。帮她时时注意着这盏灯,日日勤加灯油,好保证它永不熄灭。每日清晨起身,她总会亲手擦拭这盏灯,使它不沾分毫尘泥。后来,这灯似乎曾熄灭过一次,那时她大发雷霆,当场便令将那个丫鬟拖了下去,责打了二十棍。出嫁之时,这盏灯也悬在她的彩轿之中,亮着烁烁的光。

这盏灯跟了她十余年,直到她与他决裂,那一日,她遣了宫女请他务必抽空驾临凤仪宫。他拖延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她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令人取下殿中高挂的彩灯,当着他的面,亲自吹熄了灯,又将那盏灯亲手砸得粉粹。

当时他只是静静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也并没去看他的脸色,只是转身离去,从此后,二人再见一似陌路,渐行渐远。

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她强压下想砸碎这盏灯的念头,仰头看他:“这灯制的倒精致!”

林垣驰微笑:“你喜欢就好!”他的笑容在和煦安然之外,却依然不失那种雍雅。

荼蘼定定的看他。却忽然觉得脑中有些迷糊,稍稍一撇嘴,她冷笑想着,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脑中的你也开始变得模糊了,模糊到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提着琉璃灯,她抬手指了指一边的状元楼,笑道:“我累了,我们去状元楼上坐坐可好?”口中说着,却已毫不留恋的转手将灯递了给身边的明秀。

林垣驰一笑:“好!”二人便转而上了状元楼。状元楼,原是京中最好的酒楼之一,楼高四层,一二楼倒也罢了,三楼却京中一般富贵人家亦不敢常来,至于四楼雅间,饶是你家资似海,若无些身份地位,亦是只有望楼兴叹的份儿。

今日更是上元灯节,街上行人攘攘,楼内更是高朋满座。许多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皆在楼中早早定了临街的位置,只等晚些时候,各豪门巨户游街的彩灯从此经过。

林垣驰等人才刚走到门口。便有小二迎了出来,见了他,忙深深一礼,领着二人,也不自大门入内,反而绕到了东侧,推开一处角门,一路引着二人直上四楼。

雅间里头,早已布置停当,屋内地火龙烧的一室皆春,案几之上。青烟袅然。因为是自侧门直上,因此并无人知道这个雅间里头有谁,自然也不会有人打扰。

楠木八仙桌上,早已精精致致的铺陈了十七八个碟子,各色精致的糕点、小菜、蜜饯果子琳琅满目。一边,搁着一壶酒,两副碗盏。

荼蘼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她之所以提议来状元楼,正是因为她早已与季竣廷、季竣灏约好在状元楼碰面,如今看来,这面是碰不上了,而自己也少不得要与林垣驰对坐半夜了。

除下面纱,她往后靠在椅背上,依然没有说话的兴致。事实上,自打见了那盏灯,她便愈发的不想说话了。许多年了,忽然再见到这盏灯,让她有种恍同隔世的感觉,同时也愈发的觉得诡异,这盏灯,究竟是与她有缘,还是,他有意如此?

对林垣驰,她早已觉得其中似有些许古怪。但她还是不太能相信,不相信这世上竟有这般诡异,这般莫名的事情发生。只是,在这不相信以外,她又忍不住会暗暗的想,若是他们真的都能重新来过,那他如今摆出的这个态度又是为了甚么。

林垣驰向身后服侍的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临间坐罢,这里无需人伺候!”

他身边的那群侍卫丫鬟都答应了一声,纷纷退了下去。惟有没得到荼蘼示意的明秀有些犹疑的立在那里。林垣驰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荼蘼已回头吩咐道:“你也一道去罢!”林垣驰既已遣退了下人,她又何必强行留着明秀,留着明秀。也不过是为难这个丫头而已。

明秀正觉浑身皆不自在,闻言忙答应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林垣驰含笑提起酒壶,稳稳当当的替她斟了一杯酒。荼蘼凝眸望着面前这杯酒,没有拒绝,也没有举杯的意思。林垣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这才问道:“今儿这杯酒又如何?”

荼蘼抿了抿唇,也不待他敬酒,便自举杯浅浅沾了下唇,算是回答。

“听说,你与宝王叔相交甚密?”林垣驰并未举杯,只看着她问了一句。

荼蘼淡淡道:“若是我说,我在等他的消息,你会说甚么?”她其实并不担心林培之避而不来,因为她知道他的抱负,以林培之的抱负,根本就不会介意是否得罪未来的皇上。当然,若林培之当真不来,她也不会在意,她已嫁过林垣驰一次,便再嫁一次,又有何妨。

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片痴心只会为他打算的女子了,心变了,结果便也再不会雷同。

林垣驰平静道:“南渊岛山高路远,只怕消息不通,耽误了事!”他语气沉静而笃定。

荼蘼斜乜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这又是何苦?”

这话已是明目张胆的试探之语,但坐在对面的林垣驰却只一笑,不予答复的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举起牙箸,夹了一块八宝芙蓉糕放在荼蘼碗内:“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个了!”

荼蘼眼角轻轻跳动了一下:“这东西,我从前倒是爱过一段时间,只是吃得多了,便也腻了,到了如今更是一看便觉腻味。”

林垣驰微笑,放下牙箸,伸手拿起一枚果盘中的蜜橘,慢慢的剥着。

荼蘼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她从前其实倒也未必有那么喜欢吃这八宝芙蓉糕,只是芙蓉糕这个东西,季府内的厨子做了出来,总是有些不对她的口。相反的,林垣驰的肃王府内,却有一名糕点师傅,最擅做这个。她有一回,便向他抱怨起此事来。她的原意,是让林垣驰将那个厨子送了给她,却不料林垣驰听了只是微笑,并不答复,倒让她很生了一回闷气。

但在随后的日子里,无论风霜雨雪,每日她清早起身时,肃王府总会使人送一盒芙蓉糕来。如此数年,一直到她嫁入肃王府,成为肃王妃,每日早晨,也总有这一碟点心在。

其实她早已吃得厌烦了,但却爱他的这份心意,从来都不曾对他吐露过。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蜜橘,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爱吃蜜橘!”

此刻,林垣驰已剥去了橘皮,闻言抬头微微一笑,将手中蜜橘一分为二,然后细细去掉其中半只橘上的白色筋络,将那个橘子递了给她。荼蘼一言不发的接过蜜橘,尝了一瓣,蜜橘很甜,入口更是清香甘蜜,汁多甜润,凉丝丝的直入心脾。

“如今的你,根本不需要借助季家的力量!”她平铺直叙的说着。

他因之颔首:“我亦是这般想的!”顿了一顿,他又道:“所以,荼蘼,我想重新来过……”

正文 16 又是一年花灯尽

“所以,荼蘼,我想重新来过……”

荼蘼愕然的看他。半日才笑了起来:“肃王说笑了!”

她面上虽在笑,明眸之中却是一片冷凝与戒备之色。

林垣驰冷静的看着她,道:“荼蘼,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了解你的人,那定然非我莫属。而你,也是这天下最为了解我的人。从前的一切,你当真说舍就能舍得!”

荼蘼闭目默默靠在椅背上,忽然之间,便觉得疲惫无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林垣驰,这个天下可真是小,而你我之间,也实在太有缘分了些!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当**舍了我季家,得了这个天下,你能舍得,我又有何舍不得……”

林垣驰并不答话,只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顿了一顿。又道:“放我走罢!我答应你,此生永不重踏京城之路,便是我的家人,我也会劝说他们搬去南渊岛!”

她并非蠢人,对林垣驰的性情更是了然于心。他若当真舍不下自己,想要补偿从前对自己、对季家的亏欠,那么,他在重生之后,必然会循着当日的轨迹上门拜访,好使一切仍如从前。可是——他没有。既然他没有那么做,那必然有其原因。而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事先已猜到了自己也一并重生的事实。两个重生的人,两个同样了解将来走向的人,若是站在对立的两端,无疑并非一件好事。换了她,她也并不愿意。

林垣驰摇了摇头:“荼蘼,南渊岛并非太平之地。宝亲王叔也非值得托付一生之人……”他这话说得很是认真,认真得让荼蘼心中惊了一跳。自己是在服下“羽化”之后意外重生,那么林垣驰呢,他是在何时得以重生的?五年后?十年后?抑或是……二十年后?

抿了抿唇,她镇定自若的慢慢道:“你想告诉我甚么?”

“不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你所不知道的事,我绝不会告诉你!”

荼蘼微微叹了一声,平静道:“你又错了,经了这些年,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改变的。至少,有很多事情如今已经有了变化了,不是么?”

林垣驰默然片刻,才终于赞许道:“你说的不错,很多事儿都已变了,不再与当年仿佛。所以,荼蘼,我坚信,我们可以重新来过!而且,我也听竣灏提起过你父亲的意思,宝亲王叔当日没有明确的答复你,我现在却可以。我愿意答应你父亲,只要他同意将你许配与我,那么——将来,我愿为你废六宫,独宠你一人!”

荼蘼愕然睁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许久,她才带了几分讥刺的格格一笑:“你怎么舍得,那可是万紫千红,环肥燕瘦的天下美人!”

林垣驰平和的一笑:“再世为人后,我已再没有甚么舍不得的东西了?”

“皇位呢?”她尖锐的问道:“你也舍得!!”

“舍得!”他干脆利落的回答:“不过……我虽舍得皇位。却舍不得这条命。我命须当由我,我不愿将已在掌心的皇位拱手让人,从此仰人鼻息,生死不由自己!”

荼蘼无言。身在皇室,其实由不得自己,这点她早已明白。而一个曾大权在握,天下在手的人,忽然之间回到从前,那么他是会选择隐姓埋名,安稳一生还是选择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位置?这似乎并不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雅室之内一片静寂,二人都不再开口。楼下的街道上,却忽然爆出阵阵欢呼,掌声、喝彩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在二人脚下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爆竹声与激烈的鼓声。

荼蘼不再说话,只伸手推开身侧虚掩的窗棂,往下看去。此时已是子时,花灯巡游已然开始。大乾的花灯巡游,由来已久。自打立国之后,在官府的支持之下,每年上元灯节之日,便有京中豪富、公卿之家寻觅工匠,自制大型游街彩灯。这彩车以牛马等畜力牵引,车上既有各色精巧绝伦的彩灯,亦有各大青楼楚馆之中最为出色的艺伎歌舞。

因这彩灯巡游历来都是子时方才开始,因此自打荼蘼重生之后,却还是头一回见。她从楼上俯瞰而去,但见人潮如被刀割,迅速的收缩,露出之中一条宽大到可容车马行经的空道。

当先过来的却是一组四匹青牛所拉的庞大无比的花灯彩车。彩车通体以五色锦缎装扮。车上车极大,车上却是一尊庞大无比的观音灯。那观音高可丈许,慈眉善目,满目悲悯之色,手执杨柳净瓶,足踩千叶莲花座,身侧金童yu女环绕,辉煌的灯火耀亮了整个街道。

荼蘼正凝神去寻一侧所书的主家姓名,一边的林垣驰已淡淡道:“不必找了,这是熙国公府的彩车。这观音,是熙国公特意嘱咐扎的,意在为嘉铘长公主祈福!”

“京中各大世家都明白熙国公的心意,因此也无人与他竞这花灯第一……”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默然注视着那辆彩车缓缓自眼前通过,因在四楼,她并不能听到四下京城中人的言辞,但却能隐约猜到下头议论的话语。目送彩灯离去,她也无心再看其他彩车,只叹了口气,举起桌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林垣驰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长公主过世后,冼清秋便会前往南渊岛,且永不回头!”

荼蘼想到冼清秋。心中不觉又一阵烦躁。放下手中酒杯,她缓缓立起身来:“殿下恕罪,我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了!”

林垣驰微笑抬头看她:“这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回去?”桌上精致的八角琉璃小灯,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俊逸而深刻的面容,半明半暗之间,却更觉清俊无双。

荼蘼气结无语,街上人头攒动,人声熙熙,她也的确没法子通过这样的街道返回自家。只得闷闷的将视线重新投回街道。街上,一辆辆的花车迤旎而行,除却第一辆观音灯车因着题材肃穆及主家所抱持的祈福念头而显得有些安静外,后头的几辆无不或锣鼓喧嚣,或丝竹悦耳。一行行的艺伎与舞女在车上轻盈舞动,充分烘托出整个京城的热闹与繁华。

直到寅时过后,花车这才过尽,街上行人渐渐变得稀少,整个京城也变得安静了许多。荼蘼几乎可以听见街上行人的叹息之声。又是一年花灯尽,年节也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清早,荼蘼仍旧起身往段夫人房里请安。段夫人正坐在屋里,慢慢的喝着茶,安哥儿与轩哥儿昨儿随季竣邺与韩璀夫妇一道出门看灯,此刻却连韩璀也还不曾过来。

段夫人抬眼瞧见荼蘼,张了张口,却还是欲言又止。荼蘼行若无事的上前行礼,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娘的精神可不大好呢,想来是昨儿担心两个孩子,一夜不曾睡好罢!”

段夫人略顿了一顿,这才伸手揽住女儿的肩,淡淡笑道:“可不是!”

荼蘼心中母亲心中抑郁,却更不敢触动她的心思,因半靠在她身上,撒娇的说起昨日的花灯。段夫人便也强打起精神,与她说笑。过了一回,芸桦却过来了,说是昨儿韩璀经了风,受了寒气,一时不慎,早起额上竟有些发烫,怕过了病气到段夫人这里,今儿便不来了。

段夫人听得直皱眉,当即道:“既如此,你便快些去请个御医来。这几日,便叫她莫要过来了,且将两个孩儿送来,莫要也跟着染了风寒之症才好!”

芸桦恭谨的应了。又道:“两位少爷都还不曾醒,夫人已使人熬了红糖姜汤,等他们醒了,喝上一碗,再使人送过来!”

段夫人闻言,不觉赞道:“好,夫人如今是愈发的沉稳的,这样很好!就这样办罢!”

荼蘼待芸桦退下后,稍作犹豫,才低声笑道:“娘不说起请御医,女儿倒险些忘记了。女儿想着今年年节里头,竟一直没去给秦师傅拜个年,如今想来倒很有些惭愧呢!”

年下的时候,季府早已送了丰厚的节礼去秦家,秦家亦回了几色简单的礼物。

只是荼蘼毕竟算是秦甫生的弟子,于礼数上,却是应该亲自上门去一回的。她原先是打算在初十过去拜个年,却不料出了林垣驰之事。因着这个,她与季竣廷私底下商量后路问题,却将拜年一事丢到了脑后。此刻忽然提起此事,除了拜年,其实还另有心思。

秦甫生乃是宫中最好的太医,秦氏医馆亦在京中久负盛名。她希望能够从秦甫生父子口中打听到嘉铘长公主的病情,若有机会,她甚至想亲去为嘉铘长公主把一把脉。

段夫人闻言,也不觉点了点头:“也好,既如此,你便令人准备几色礼物,今儿天气倒好,你这便去秦家看看,莫要等到年节完了,这年还不曾拜!”她想了一想,又道:“也莫要叫你三哥了,只请你二哥陪你走一遭便是了!”

荼蘼一一点头应了。段夫人便令送了早点来,母女二人匆匆用了早点,荼蘼便起身离去。一面使人去请季竣廷,一面却叫慧清准备礼物。不一时,礼物齐备,季竣廷那边也传了消息来,说是马车也已备好了,帖子也已使人送去秦家。荼蘼换好衣裳,依旧带了明秀出门。

正文 17 再会冼清秋

这日正是正月十六日。天气晴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只是风有些大。荼蘼才刚出了院子,便见季竣廷迎面过来。她朝季竣廷笑笑:“今儿风大,二哥便陪我坐车罢!”

季竣廷稍一扬眉,旋即点头笑道:“好!”

出了院子,外头已有车在候着,季竣廷嘱咐下人为明秀备了小轿,便陪了荼蘼上车。车内,早生了熏炉,兄妹二人坐定了,季竣廷才问道:“今儿怎么忽然想到去秦先生家中?”

荼蘼叹了口气,却道:“二哥,我想见见冼清秋!”见季竣廷微微怔了一下,她便又道:“我原先是打算请三哥陪我出门的,娘却不许,只好委屈你了!”被人拒婚本就是一件颇失面子的事儿,她知道季竣廷如今虽早不放在心上了,但去熙国公府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季竣廷略一思索,问道:“你是想通过冼清秋联系南渊岛么?”

荼蘼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重生之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即使是对着最为亲近的家人,她也不愿过早透露,季竣廷既已为她找好了理由,顺水推舟的承认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季竣廷沉吟了一刻,慢慢道:“荼蘼,若你最终嫁给了肃亲王,那……”

“我们的计划依然照旧!”荼蘼想也不想的截断了他的话:“二哥,人常说有备无患,又说手内有钱好办事,朝中有人好做官,既然我们两者兼备,何不为自家留条后路!”

季竣廷笑道:“罢了,你也不必劝我,我只是担心你将来事务繁多,顾不上这些而已!”

荼蘼微微苦笑,事务繁多,可不是么,无论嫁给林培之还是林垣驰,她的将来想来都不会平平顺顺,清清闲闲。无论是皇宫还是南渊岛的日子,都有太多的事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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